陈维崧是清代著名的词人。他继承宋代苏轼、辛弃疾的豪放词风,发展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他出生于一个具有民族气节和正义感的文学世家,少时享有盛名,被誉为“江左凤凰”。明亡入清后,漂零四方,广泛地接触社会生活,因而词作多具现实主义的深刻内容。这首词就是其中有代表性的篇什。
这首词反映了作者憎恶战争、盼望和平的美好心愿。开头“无聊笑捻花枝说,处处鹃啼血”两句,以悠闲轻淡的语调落笔,给人们展示了千紫万红、鲜花烂漫的春日景象。“无聊”二字,既点出了词题,又刻划了客观物景的艳丽夺目的意象。“鹃啼血”以杜鹃啼血来比拟杜鹃花红艳的色彩,而蕴含更深一层的意念。李山甫《闻子规啼》诗:“断肠思故国,啼血溅芳枝。”这一切似乎给人既带来愉悦又值得深思的感觉。
下两句笔锋陡转,“好花须映好楼台,休傍秦关蜀栈战场开。”恰似一声春雷,惊醒人们温馨的梦。“休傍”不但是作者正面的劝阻与否定,而且暗示着如念这芬芳艳丽的鲜花,并没有装点在和平的人们中间,西南之地仍是狼烟滚滚,战火未灭。据史料记载,清兵自入关后到建国初年,争夺战事一直纷纷扰扰。词人曾目睹清政府的残酷统治。如1648年,清军大举进攻东南各省的抗清队伍,所到之处,杀从掳掠,“县无完村,村无完家,家无完人,人无完妇”(尚钺《中国历史纲要》)。在作者晚年时,清统率军队又进军四川陕西一带镇压人民反抗。词人希望好花不要开遍在战场旁,正是这一现实的折射,同时又表现了他对战争的强烈谴责。
“倚楼极目深愁绪,更对东风语。”这里承上句,表现词人对战争的深切忧虑,由亢烈的情感转入如泣如诉的悲怆之中,“更对东风语”尤显得哀婉、凄切。既然倚楼极目更添许多愁绪,而又无人领略,只能面对东风而语,含意深远。结末两句,融情于景,耐人寻味。“好风休簸战旗红,早送鲥鱼如雪过江东。”温暖和煦的春风,不该为战旗而飘摇,应该是为人们送来雪白而鲜美的鲥鱼。
陈廷焯在《白雨斋词话》中说:“迦陵(陈维崧)词气魄绝大,骨力绝遒,填词之富,古今无两。”在这些词中最有价值的是反映社会现实和同情民生疾苦的词篇,此词成功之处正在着眼于现实,而感情的抒发,由激亢到舒缓,在平淡中见曲折,使全词抑扬顿挫而错落有致。《白雨斋词话》中称其词“情词兼胜,骨韵都高,几合苏、辛、周、姜为一手。”确有眼力。在反映现实的深度上,这首词与杜甫《洗兵马》“安得壮士挽天河,净洗甲兵长不用”,有着同样的含意和工妙。
为了增强表现力,信中明征暗引的成语和典故很多,显得文采斐然;但是用得妥帖巧妙,并多是平时已为人们所熟悉的常典和名句,所以一点也没有艰涩之感。作者还十分注意语言的感情色彩,往往只用一两个字就传达出丰富的内涵。用字不多,但从中可体味到隐含着的惋惜之情。另外,此信的音韵节奏也非常和谐。作者对于句子的抑扬顿挫和段落的承转连接都十分,全文犹如一沟溪水,汩汩流出,了无滞碍。
在整理、编订遗文的过程中,他对亡友的诗文也与《典论·论文》一样,一一作出了公允的评价。但与《典论·论文》不同的是这封书信并非旨在论文,而是重在伤逝:一伤亡友早逝,美志未遂。在七子中,只有徐斡一人“成一家之言”,“足传后世”,可以不朽;余者才虽“足以著书”,但不幸逝去,才华未尽,“美志不遂”,令人十分悲痛惋惜。二伤知音难遇,文坛零落。早逝诸人都是建安时期的“一时之隽”,与曹丕声气相通,他们亡故后,曹丕再也难以找到像那样的知音了。“今之存者”,又不及他们,邺下的文学活动顿时冷落下来,建安风流,零落殆尽。因而他一边整理他们的文章,一边“对之技泪”,睹物思人,悲不自胜,伤悼忘友的早逝。
这首词曲像一幅山水画,构图很有层次:近景是姿态奇特的涧畔双松,它们像两条本来要飞上天去的龙,不知为什么折回头来探入涧底的溪水;远景是平冈上的群树,它们一片翠绿,把枝梢高高地伸向云端。“万树”欣欣赂荣,“双松”自得其乐,宁静的自然美在神不在貌,有点王维山水诗的意境。
首先是“双松”和“万树”的对比:双松的位置是“涧畔”,它们的姿态是坠,是“下饮”;万树的位置是“溪上平冈”,它们的姿态是“争作拏云势”。这种位置和姿态的对比很容易使人联想到“郁郁涧底松”和“离离山上苗”。“落落盘根真得地”套用了杜甫《古柏行》的诗句。
其次最后两句用人们的想法来对比前面大自然的规律,是王国维想要借此来表达自己的哲理思想。然而可能作者自己也感觉到了这首词中“形”与“意”之间的矛盾,所以在结尾忽翻新意:“总为自家生意遂,人间爱道为渠媚。”这是进一步超脱,完全从“以物观物”的角度出发,指出树的姿态是为了适合自己生活环境的需要。
王国维要写出一种无我之境的自然山水风景,却不能达到那种“无我”的境界;他要表现老庄的超脱却总是堕入儒家的执著;王国维不想让这首词表达出托物寓意,但最后两句反而使读者展开意境的联想。也正是这些矛盾形成了这首词中很丰富的言外意蕴,足以让读者慢慢去咀嚼品味。
此首为思妇之词。开头两句,通摄全词,点明由春色引起春恨。上片主要写春色,下片主要写春恨。上下片仿佛两个相连的画面,全词情景交融。
开始两句十二字,内蕴丰富。“深闺”暗示抒情主人公是少妇,面对恼人春色,不禁情思绵绵。一个“劳”字透露出她那“为君憔悴尽,百花时”的隐痛。由“劳”瘁而怨“恨”,可见其爱之深切。“恨共春芜长”,佳在“春芜”一词含义双重面使全句意味隽永。以春草喻离别,是中国古典诗歌的传统。远如“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楚辞·招隐士》),又如“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李煜《清平乐》)。以上“春草”都是本义,没有引申之意。而“恨共春芜长”的“春芜”,除春草本义外,还隐寓行人之意,也就是说此句不仅有闺中人的怨恨随着春草不断增长之意,还含有“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的人越远、恨越长之意。这就深化了诗意,即前人所谓得“句外意”之妙。下面三句写景,以具体意象补充首句“春色”,选取深闺“琐窗前”的视角写思妇所见所闻。“黄鹂娇啭泥芳妍,杏枝如画倚轻烟”两句宛如五代花鸟画,用笔工细,着色鲜艳。前一句声色并茂,以声为主,富有动势。黄鹂的婉啭娇鸣,似与满园春色而共语。后一句写杏枝倚立于淡淡烟霭中,恬静如画。这春色以黄鹂、红杏为主,缀以群芳的姹紫嫣红,一片暖色,再加上黄鹂悦耳的娇啼,真是“红杏枝头春意闹”不足喻其美。少妇透过琐窗听见以上春光,当比“忽见陌头杨柳色”感触更为深婉了。上片如从思维顺序出发,触景而生情,则开头两句亦可算是逆笔。
从上结至过片,时空转换为另一个画面。张炎云:“最是过片,不要断了曲意。”(《词源·制曲》)“凭阑”句既自成画面,又未断意脉。原来闺中人被春色所吸引,不满足于隔窗观花,她轻移莲步,款款伫立于阑干旁,含愁凝眸。“双娥细”,以秀眉的细长以形容其青春貌美。“‘柳影斜摇砌”,是思妇凭阑所见,也是下片唯一景语,寥寥五字,一波三折,确是词的当行本色语。表层意思是柳条之影因风吹斜而摇曳于台阶,但其中还隐含摇落了杨花、杨花飘落于“砌”两层意思。这三层意思浓缩于五字句中,写得极密。五字中没有“杨花”字样,而于下文显现,是诗人匠心所在。下文思妇的内心独白,由上片的蓄势,直至此句才引发出来。从杨花的摇落,联想自己红颜将凋零,所以她痛苦地唱出了全词的最强音:“玉郎还是不还家,教人魂梦逐杨花,绕天涯。”和开头暗相呼应。她终日盼不回丈夫,怅恨之情悠然而生,于是嗔问道:“你倒是回来不回来?叫人家成天价象在梦魂中一看,跟着那漫天的柳絮,绕世界去神游寻觅!”这种奇思遐想,意味深长,倾吐出少妇的无限离愁和情思。“魂梦逐杨花”为思妇词开创了新的意境,对后代有所影响,如晏几道名句:“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鹧鸪天》)似受此词启发,又如章楶的《水龙吟·杨花》以及苏轼的和词,咏杨花而和思妇情怀相联,也似乎受到此词的影响。
《花间》词温庭筠多丽藻,韦庄多质朴语。顾敻成就不及温、韦,此词却能熔丽藻与质朴于一炉,使之疏密相间,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