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记叙了五岁小儿秃秃惨死于父亲孙齐之手的原因和改葬过程,严厉谴责了禽兽不如的司法官孙齐,同时也暴露了封建社会法律政令的本质。文章于琐屑记载中,刻画了官吏的丑恶灵魂,形象逼真,语言生动。
作者善于通过人物的行为、语言来揭示人物的精神世界。先看孙齐的婚姻行为,他是先娶杜氏,留在家乡,而后又假称未婚,骗娶了周氏,去蜀上任。真相大白后,纠纷一场。前车之覆未远,又故恶重演,独自去休宁上任,又纳娼妓陈氏。这些都说明孙齐是个奸诈好色、无信无义之徒。再看孙齐的言论,被骗的周氏不甘心继续保持这种尴尬的婚姻局面,决心与孙齐断绝关系。孙齐急了,说:“我为你赶走元配杜氏”,也不顾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的圣人之训,剪断头发发誓。这番“情义”也真打动了周氏。但是后来,这些话也都不算数了。他回家休假,连见见周氏都不提了,还派人偷走了周氏所生的儿子。周氏远去任所找他,他竟是亲手“捽挽置庑下”。捽挽,连拉带拽,可见其凶暴。孙齐还拿出一个假的契约,说:“你不过是个婢佣,怎么敢这样闹!”古语说:“听其言而观其行。”作者让人物语言在人物行为的陪衬下,深刻地揭示了人物的精神面貌,使读者看到了孙齐阴险奸诈的性格。“虎毒不食子”,言畜类之残暴者也具备亲子间的基本道德。但孙齐则不然,为了怕官府戳穿他诬妻为佣的丑行,竟不惜残忍地杀害了亲生儿子,毁灭证据,保全自己。作者对于杀儿过程中,孙齐及其帮凶陈氏的动作写得十分仔细:“扼其喉”、“引儿足”、“倒持之”、“抑其首”,这些行为描写,更加暴露出他们的阴毒残忍。作者让事实来说话,他对人物的臧否,主要是通过人物自身的行为刻画出来的。
作者实录了封建官场的黑暗内幕,语虽平钝,但深蕴着批判的锋芒。在周氏几次告状中,孙齐先是能够“赀谢得释”,后来“辨于州,不直。周氏诉于江西转运使,不听。”封建社会里,官吏贪脏枉法,官官相护,老百姓到难以伸冤。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作者特别指出主人公孙齐“明法”,而其授职亦屡为各州“司法”。“明法”、“司法”而“犯法”,可见官吏的佞巧无信。结尾的议论也深化了主题。作者以对比议论手法一扬一抑,欲擒故纵。先言人区别于禽兽,是为一扬,一纵,既而,又言禽兽不伤亲子,“如齐何议焉?”言外之意,孙齐禽兽不如,是为一抑一擒,鞭辟入里。
这是一篇记实性的叙事散文,它记叙了五岁小儿秃秃惨遭生父庶母残酷杀害的故事。这篇作品很像短篇小说。情节曲折,叙速简洁,在不长的篇幅中把一桩惨案的来龙去脉交代得清楚明白。人物鲜明,无论是灭绝人性弃妻杀子狡诈残忍的孙齐,还是始而被骗,继而遭弃,坚持上诉斗争的周氏,都跃然纸上。作者以精炼的笔墨,抓住细节,着力刻画。
本诗是杜濬在入清后为浙江四明(今宁波鄞县的别称)一位名叫邱至山的隐逸之士所写的,诗中以古树喻邱氏,称美其遗民志节,同时也寄托了自己对邱氏的向往之情。
这首诗表面上是一首咏物诗,全用比兴见义。首联谓我曾听说有三株树,从古至今,长盛不衰。“三株树”,清人李调元《雨林诗话》有解释云:“鄞(今浙江鄞县)人邱至山居东皋里,家有古柏一株,两松夹之,轮困袅空,盖南宋六百年物也”。峥嵘,一般用以指山的高峻貌,但这里的用法,大约与“头角峥嵘”之类相同,有不同凡响、超常异群之意。“闻道”二字,不独写出了这一柏二松为人传说、享有盛誉,而且避免了诗的主观色彩,使其“峥嵘”之态更能令读者信服,诗的发端亦颇有深义。
三、四句是第二句的进一步申说。“松知秦历短,柏感汉恩深”。这二句是互文见义,谓此一柏二松,都历史悠久,曾见过秦朝的短命,也曾感受过四百年汉朝的雨露深恩。三株树原是南宋之物,诗人言其身历秦、汉,并非出于疏忽,盖明清之际的遗民之作,以“秦”喻残暴的清朝,以“汉”喻汉族创建的明室,乃是常事。此二句写出了松柏的大节,既是对邱至山的褒扬,也体现了诗人深念故国、蔑视新朝之心。
五六句进一步写古树的节操,是诗人的直言赞关。“用尽风霜力,难易草木心”。这里,“风霜力”自是指易代之际清王朝的血腥屠杀,威胁利诱,而“用尽”二字更可深味,见得此风霜乃是人为的风霜,是有人用了无数气力、费了百般心思施放出的手段;如此,在风霜的极力摧残下的“草木心”犹然“难移”,就弥觉珍贵难得了。这二句一扬一抑、古树的凛然节操跃然可见。“草木心”语出唐张九龄《感遇》诗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因此,这三字中也含有对邱至山坚持隐居生活,不求清王朝功名的赞美之意。
尾联中的“苦楝”是诗人家中所栽之树,诗人以此自喻。诗人用颔、颈二联盛赞三株树
后,到尾联一转,指出其‘孤撑”,即孤立地支撑于天地之间,可见如古树之坚贞、如邱氏之风骨者,天地间实在已太少但下面“休抱恨”三字又是一转:诗人对三株树道,君虽然孤撑,但知今不必再为此孤独而抱恨了,因为——“苦楝亦成阴”,楝树高有丈余,叶密如槐;现在,我家的楝树已长大、亭亭如盖、树荫(“阴”通“荫”)亦如松柏一般宽广,足可与君为伴;言下之意,我这个遗民中之后辈,多年来砥砺志节,已可追陪为邱氏之小友,足慰其寂寞了。这二句一波三折,由人及己,过渡得十分巧妙;句中既言诗人之志,又以苦楝陪衬古树,不失邱氏前辈老成身份,出语亦极得体。
此诗全用比兴,字面上不露痕迹,笔法老到浑成,写古树峻洁之志,而措词亦如刀劈剑削,骨节棱棱,是一首内容与形式相辅相成的佳作。
万山,在襄阳西北,汉水南岸,又名汉皋山。此地环境清幽,为襄阳名胜,又有神女解佩的传说,更增添了一层迷人的色彩。浩然常游此地,诗集中就有三首于此得题。“万山潭”,指山旁江水深曲处。这是一首带有古诗意味的律作。诗人常游于万山,诗集中有三首于此得题。此诗诗风古雅质朴,空逸澹宕,清心闲适。
首联写诗人冲淡的心情和垂钓之乐。垂钓本身,已乐在其中,何况静坐磐石之上。“坐”字一字,更显安闲。且潭水清澈,与闲适的心境相默契。诗中未提一个乐字,但乐字已融入闲淡之中。
颔联,所谓“鱼行潭树下”,似不合理,盖鱼是水中之物,不可能行之于树下。细细体味,就可理解潭侧之树高于潭中之鱼,且树影映入潭水之中,鱼儿翕翕游动,自由自在。故“鱼行潭树下”。在这里,诗人虽没有正面描写树的倒影,但却可以领悟出树的倒影的荡漾美,与游鱼的动态美相互参差,更显出美的多样性。且“鱼行”与“猿挂”,一低一高,遥相呼应,更拓展出空间的距离美。“潭树下”与“岛藤间”,一潭一岛,一树一藤,一下一上,也显示出对称美。颈联借当地典故抒发情怀。曹植《洛神赋》中说:“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意思是郑交甫曾游于万山,巧遇两个游山的神女,羡慕不已,向神女索取佩带上的饰物,游女解佩赠之,但霎时,游女及佩饰均不见。郑交甫怅惘良久。这个美丽的神话,为万山潭增添了迷人的风采,也触动着诗人的心弦,并自然地引出下句诗来。
尾联写心中向往,求之不得,于是月下放歌,乘舟而返。游女解佩的故事,给诗人以无穷的遐思。诗人不禁悠然神往。“沿”字,用得亦极其神妙,更增添了月儿的动态美,表明不仅仅是一点月色,而是沿途通明,明月满舟,银辉一路,歌声不绝。此情此景,令人向往。
全诗有动有静。首、颔二联,以静为主,寓动于静;颈、尾二联,以动为主,寓静于动。冲淡之风,显隐于动静之中。闻一多说:“真孟浩然不是将诗紧紧的筑在一联或一句里,而是将它冲淡了,平均的分散在全篇中,”“甚至淡到令你疑心到底有诗没有。”(《唐诗杂论》)所谓“羚羊挂角,无迹可求”(严羽《沧浪诗话·诗辩》),正是此中境界的写照。刘熙载说:“诗品出于人品”(《艺概·诗概》)。
关于孟浩然的人品,王士源说他“骨貌淑清、风神散朗。救患释纷、以立义表。灌疏艺竹,以全高尚。”(《孟浩然集序》)王维在绢本上绘制的孟浩然肖像“颀而长,峭而瘦,风仪落落,凛然如生。”(《韵语阳秋》引张洎题识)可见,孟浩然的人品可用风清骨峻四个字来形容。它体现在孟氏诗中,就浇铸出孟浩然的诗品。
正如闻一多所说,《万山潭作》一诗,这是诗的孟浩然,又是孟浩然的诗。诗人的心境是非常悠闲、清静、旷达、淡泊的;诗人的形象是“风神散朗”、“风仪落落”的。这确是诗如其人、人即其诗了。孟浩然所创造的人入其诗、诗显其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冲淡。
孟浩然和王维,都推崇冲淡,却各有千秋。胡应麟在《诗薮》中说:“浩然清而旷,王维清而秀。”可见,王、孟虽同样具有冲淡中“清”的特点,王维偏重秀字,孟浩然偏重一个旷字。王维的《青溪》,虽然写了素、闲、清、澹,但从“声喧乱石中,色静深松里。漾漾泛菱荇,澄澄映葭苇”的诗句中,却可看见大自然的秀丽景色。孟浩然的《万山潭作》,虽然也写了清、闲,但从神寄游女、归舟放歌的情境中,读者却可窥见他的旷达情怀。
这是一首“咏月"的小诗。昨天的圆月不是今天的圆月,真怀疑这再圆的月亮是否依旧美丽, 在一年十二个月里,月亮圆了又缺,缺了又能再圆,可一个人的一生当中,属于青春年少的光阴又能有多少呢?
诗人通过对自然交替的变化,领悟到光阴的无情,岁月短暂的道理,告诫人们要珍惜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