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词是张炎在南宋灭亡后重游西湖时所作的一首词,从形式上看是“旧瓶装新酒”,借西湖观感这一旧话题抒发亡国之痛烈心情。《艺衡馆词选》引麦孺博云“亡国之音哀以思”。陈廷焯在《白雨斋诗话》评是词为“凄凉幽怨,郁之至,厚之至”。
上阕起句写春深美景,平和舒缓。“接叶巢莺,平波卷絮”,从写景起笔,用平缓的笔调写出了春深时景。张词的头一句就化用杜诗“接叶暗巢莺”。在密密麻麻的叶丛里,莺儿正在以歌表意“平波卷絮”写轻絮飘荡,被微波卷入水中“断桥斜日归船”“断桥”,一名段家桥,地处里湖与外湖之间,其地多栽杨柳,是游览的好去处。张炎在这里写的,正是抵暮始出的“归船”。游船如旧,而心情已不再。笔锋一转,“能几番游?看花又是明年。”点出良辰美景仍在,却是春暮时刻,未几花将凋谢,只好静待明年了。“春逝”的哀感弥漫于胸,只好挽留春天。“东风且伴蔷薇住”,意思是说:东风呀,你伴随着蔷薇住下来吧。而蔷薇花开,预示着春天的即将结束。“到蔷薇、春已堪怜”,春光已无几时,转眼就要被风风雨雨所葬送。“更凄然,万绿西泠,一抹荒烟。”尽管春天尚未归,西泠桥畔,却已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荒芜。笔意刚酣畅,却又转为伤悲。西泠桥是个“烟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但现在只剩下“一抹荒烟”,今昔对比之强烈,已触着抒发亡国之痛的主题了。
下阕起笔令人一振。“当年燕子知何处?”此句代用刘禹锡诗:“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此词在刘诗基础上进一步点明了自己的故国之思。“韦曲”唐时韦氏世居地,在长安城南,“斜川”位于江西星子县,陶渊明曾作《游斜川》诗,这里指西湖边文人雅士游览集会之地。“苔深”、“草暗”形容荒芜冷落之状。当年的繁华风流之地,只见一片青苔野草。昔日燕子也已寻不到它的旧巢。而且不光如此:“见说新愁,如今也到鸥边”。词人暗用了辛弃疾的两句词:“拍手笑沙鸥,一身都是愁。”意谓连悠闲的鸥,也生了新愁。白鸥之所以全身发白,似乎都是因“愁”而生的,因此常借用沙鸥的白头来暗写自己的愁苦之深。“无心再续笙歌梦,掩重门、浅醉闲眠”,此二句既说现在的倦怠失意,又点出自己从前的身份:贵公子和隐士。“莫开帘,怕见飞花,怕听啼鹃。”“开帘”照应“掩门”,“飞花”照应“卷絮”,“啼鹃”应“巢莺”,首尾呼应,营造了一种花飘风絮,杜鹃啼血的悲凉氛围。张炎此词用鸟声结尾,这就使词有凄切哀苦的杜鹃啼泣之声,余音袅袅,收到了很好的艺术效果。
这是一首写春暮时景的咏物词。写春天的景色等是实写,写内心的亡国之痛则是虚写。以景示情,以情带景,堪称“郁之至,厚之至”。读耐人寻味,耐人咀嚼。张炎是一个婉约派的词人,追念故国之思不是直接倾泻而出,而采取不直言的手法。借“怕见飞花、怕听啼鹃”委婉的方式来表达。此词章法谨严,有自然流动之势,只是词文过于蕴藉,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其思想的软弱性。
“鲁客向西笑,君门若梦中”借对西向笑的铺叙,描绘一幅客居东鲁心系长安、若梦中见君门的景致图,暗寓李白轻笑奉诏入京的短暂生旅似做梦一般,表达出李白对京都长安的向往之意。
“霜凋逐臣发,日忆明光宫”写被贬谪之臣的头发像凋残的秋霜一样,白如霜染,皆因思念明光宫所致,隐隐流露了对京都的深切怀念和为国效力的迫切愿望,表达出李白仕途不通、壮志未酬的悲愤之情。
“复羡二龙去,才华冠世雄”侧面赞美二从弟之才华壮志,如人中龙。语本《世说新语·赏誉》:“谢子微见许子将兄弟,日:‘平舆之渊,有二龙焉。’”李白以欣羡的心情赞颂了二从弟的盖世才华和少年得意。
“平衢骋高足,逸翰凌长风”紧扣上文,借抒恋阙之情,并颂二从弟之前程。
“舞袖拂秋月,歌筵闻早鸿”通过对月起舞、宴饮唱歌的饯别场面的描写,抒写出兄弟之间的深厚情意。
“送君日千里,良会何由同”最后诗送二从弟入京赴举,并对从弟的珍重祝愿、良会相期。
此诗通过为送从弟至西京长安应举的铺叙描写,表现出诗人怀才不遇的苦闷和玩世不恭的不平心理。
这篇游记紧承《石渠记》,是《永州八记》的第七篇。文章着重写石态水容,写涧中石和树的特色,描绘了石涧溪石的千姿百态,清流激湍,翠羽成荫,景色美丽宜人,表达了作者热爱自然,钟情山水的情怀,同时又书写了胸中愤郁,对自己的遭遇表示叹息和苦闷。全文景由情生,于常景中写出奇景;物我交融,主体和客体并重;并且剪裁得体,收结巧妙。
第一段先交代石涧的方位,接着描绘石涧的风光。作者用较多的笔墨写石。作者用贴切的明喻,把铺满水底的石头描绘得如同一个房舍整齐、家什完备的家庭,充满了生活气息,散发看屋室的温馨。这里的泉水也奇妙无比。这段文字,使石涧的奇妙一下就显出情味来,这情味是非常悠然、清丽、明朗的。这是一个令人神往的水中世界,于是作者撩起衣服,赤着双脚,渡水过去。这里,作者展开了丰富的想象,运用借喻和整齐对称的四字句,构思了一个如诗如画的意境。读起来也琅琅上口,富有节奏感。如果说前面作者写的清泉美石,是用视觉和听觉感知的,这里写的则是用心灵感受到的。作者完全沉醉在这奇丽的世界里。自然而然地发出感慨。这些感慨,包含着作者的复杂的情感,既有陶醉于自然风光的快乐和满足,又有难言的忧伤和哀怨,更多的则是借石润的美好景色来自我安慰。然后交代了游览石涧的时间,是和游石渠同一天。
第二段具体描述了几处游览胜地的地理位置之间的关系和沿途的风景。从袁家渴过来,先到石渠,后到石涧;从百家濑向上游过来,先到石涧,后到石渠。石涧可以找到的源头。都来自石城村的东南,这一带可以游乐的地方有好几处。再往上走是深山幽林,越来越陡峭艰险,道路太窄不能走到尽头。
这篇游记的最大特色,就是景由情生,于常景中写出奇景。其实,作者笔下的石润,只不过是一条乱石纵横、流水交加的普通山涧,它既无险壑奇石之趣,也无激流飞瀑之观,甚至说不上有一点点异于其他任何一条山涧的特别之处,在一般游人看来绝不起眼。但正因为作者感情倾注,慧眼独到,故小小石涧无不成景,每一景致无不奇妙。作者是这样描写石涧的:“亘石为底,达于两涯,若床若堂,若陈筵席,若限阃奥。水平布其上,流若织文,响若操琴。”“翠羽之木,龙鳞之石,均荫其上。”这一连串的博喻,形象生动,不仅将石渠写得美,而且写得富有情节,富于联想,写得令人心馋。若床,若堂,若筵席,若阃奥,写出了石涧尺幅千里的空间的无限变化;流若织文,写出了这一空间在时间作用下的平面拓展;响若操琴,则是这一空间的立体扩散;翠羽之木,龙鳞之石,则是这一特定空间的限制和回归。这条小小的山涧中,有静态美,有动态美,有平面美,有立体美,有图画美,有音乐美,竟是一个妙不可言的世界。
《石涧记》在结构上也很有特色。首先是剪裁得体:详处极尽石涧之奥妙,笔触细腻,毫发不爽;略处行云流水,天地一览,如“其间可乐者数焉”“道狭不可穷也”等,无限风光,尽藏其中。其次,这篇游记的结尾不同凡响,收得十分高妙,妙就妙在结与不结之间。“其上深山幽林逾峭险,道狭不可穷也。”前句犹是铺扬开去,后句却陡然合起。一方面,与开头“石渠之事既穷,上由桥西北下土山之阴”相照应,完整地表述了石涧之游的结束,可以乘兴而归了另一方面,“道狭不可穷也”埋藏着很多潜台词,留下了想象的空间。
这首词是写与故人相别的情景,纯用白描的方法,从“极浦送别”写到帆影消失在“浪如雪”的碧江中,把去者和住者依依惜别的真挚感情,十分细腻地表现出来。王湘绮说孙词写“常语常景,自然风采”,这首词正体现了这一艺术特色。
词的上片,概括地写“故人相送”的地点和心情。原来“离棹逡巡欲动”的原因, 故人赶来相送,那无穷的离愁,不尽的祝愿,依依难舍的心情,都在这里得到了生动的体现。“去住心情知不共”一语,在结构上来说,既是上片的结句,又是下片的过渡。从传达手法上来说,它是语常而意新,语浅而意深,描绘了更为广阔、更为深邃的美的境界。在去者此时此刻不免有“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李白《送友人》)之感;而在住者则自然而然地要在内心里发出“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王维《山中送别》)的疑问。这句话写的常景常情,但它所包含的意义和韵味,大大地超出了它的语言框架,值得去思索和玩味。
下片十五前三句是铺叙宴别时的情景,是“故人相送”的具体描绘。后三句是写住者伫立凝望的神情,是依依惜别的形象刻画。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情和景,而词人却把它写得别有风采。故人举行丰盛的惜别宴会,捧着满杯的酒,向去者表示美好的祝愿。然而别易会难,聚少离多,在这“连理分枝鸾失伴,又是一场离散” (孙光宪《清平乐》)的时候,那穿着绮罗的美人,必会“歌袖半遮眉黛惨,泪珠旋滴衣襟”(孙光宪《何满子》)。那奏着丝管的美人,必会发出“轻别离,甘抛掷,江上满帆风疾” (《谒金门》)的感叹。这一个“愁”字,一个“咽”字,把住者黯然销魂的心情形象地表现出来。“回别,帆影灭,江浪如雪”,是以景语总结全词,一句一韵,一韵一顿。他那伫立极浦,目送征帆,一直看到帆影消失在浩渺的烟波之中,但江上的浪涛卷起千堆雪,而他还在伫立凝思,种种神情心事,婉曲传出。这情景很像李白《金乡送韦八之西京》的“望望不见君,连山起烟雾”和《送孟浩然之广陵》的“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的诗句。他们都是用同一机杼,构造出一个余味无穷的审美意境,都是不言情而情自见。不言愁而愁自深。不过李白写的是当时当地的真实生活,是实写;而作者在这里所写的是想象。是想到“挥手自兹去”以后,故人的一往情深,不忍离别,伫立极浦。如痴如醉的情状,是虚写。以实写虚,或者以虚写实,都是含蓄美最常见、最一般的表现手法。他写的现象是具体的,是有限的,但他辐射出来的内涵却是抽象的、无限的,耐人深思、耐人咀嚼的,因而具有更好的、感人的艺术魅力。吴梅认为“孟文(孙光宪)之沉郁处,可与后主并美。”又说:“俊逸语,亦孟文独有。”这首词的下片的沉郁,上片的俊逸,确实是不容易达到的艺术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