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词描写歌妓小莲。上片写她貌若天仙,风韵妖娆,歌舞技艺也高妙非常。两个对偶句,是修辞炼句的重点所在,尤见作者的功力。“云随绿水歌声转,雪绕红绡舞袖垂”,词人抓住了歌唱的清亮高亢,以行云、流水作比喻,抓住了舞蹈的飘动回旋,以飞雪、垂袖作比喻,取得了很好的艺术效果。强调色彩,强调动态,词句更加鲜明生动。
下片从离别相思的角度描写小莲的内心世界。别易欢迟,是她的总体感受,故而放在过片之处,用作引领。“惜无红锦为裁诗”,是说诗篇、信笺无由寄送,其忧愁难以表述;结句告诫“行人”,不要断然离去不予眷顾,牛郎、织女尚且期待着一年一度的相会,切不可让多情的“思妇”失望。
想必此时,晏几道已经颇为贫困潦倒,所以才会前往许田镇做一个监税的小官,才会感叹连给歌女的“缠头”之资也无从筹措。但也因为许田镇离汴京并不遥远,未来总有可期,所以这首离歌还是寄寓着许多希望。
这首《病起》写病后的感受,极尽困蹇之苦况,然于极悲痛怨愁之中,诗人又吐出极旷达之语。诗质朴无华,沉郁顿挫,诗内满含作者凄苦之情,这也是在无可奈何悲愁中的真情苦吟,是一首内涵深蕴的五律代表佳作。首句“今日秋风里,何乡一病翁!”可见,在萧萧的秋风里,盛年的诗人忧病之余,犹如一个衰颓老翁。他勉强挣扎起来。“力微须杖起”,这是写实。更重要的则是下句“心在与谁同”,他想到前贤欧阳修的“老去自怜心尚在”,很自然地化用入诗。谢灵运于《田南树园激流植援诗》中也说过:“赏心不可忘,妙善冀能同。”作者尽管历尽磨难,颠沛流离,但此心尚在,此志不移。他独立西风里,四顾茫然,此情无人能喻。所以说“与谁同”,感慨极深。诗人虽是屡遭挫折,但他的心还不是死灰,还不是止水,他还想做一番事业。这是诗人的积极入世处。
诗人自身之疾,以及仕途坎坷,母亲去世等等灾难,使他大彻大悟,懂得了冤亲平等,皆属空虚。悟的次数之多,也就是说灾病之多(因每一灾病即有一悟)。“冤亲”句出于佛典,《华严经》说:“愿一切众生于怨于亲等心摄受,皆令安东智慧清净。”虽用了佛家语,诗中所表现的却不是四大皆空,而是一种因遭际不幸而起的无可奈何的悲愁。这种言外之情,表现得很明显。
最后一联,首尾照应,复写诗人的衰颓。“百年先得老”,和他在另一诗中所写的“白发满头生”一样,是经历了至悲至痛以后的呼号,一字一句,俱自胸臆流出,不是无病呻吟。“三败未为穷”,内涵更为丰富。春秋时代,管仲与鲍叔相交,管仲自叹:“吾尝三战三北,鲍叔不以我为怯,知我有老母也。”(《史记》本传)诗人这里是化用“三战三北”之语,表明自己不因遭际坎坷而丧失志气,仍要一如既往,坚持操守,直道而行,不效阮籍穷途之哭。由此可见,诗人所祈祷和向往的,不是佛家的空无寂灭,而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儒家之道。
另有观点认为此诗充满禅意,颔联中“心在与谁同”化用前人诗意,着眼于“心”,此为佛教心性学说在文学创作上的具体发挥。作者颈联两句“灾疾资干悟,冤亲并一空。”即是回答“心在与谁同”,说他的“心”是与佛教禅宗“同”了。千灾百难,久病缠身,现实中所遇诸多烦恼,帮助他对人生真谛多次获得了领悟,即“冤亲并一空。”“冤亲”除了出自《华严经》外,《五灯会元》也云:“佛家慈悲,冤亲相等。”这其实就是泯灭是非观念,超离“烦恼障”,用以调整失去平衡的精神世界。诗人说:他从现实中所领悟到的,除了“等冤亲”之外,还有“一空”,那就是。四大皆空”。这就是他对人生的领悟。尾联则进一步补足获得这种人生领悟的主要契机,作者化用管仲语意,其意是说:人生一世,不过百年,而我已是未老先衰,尚且要念及老母。仕进既已无望,倒不如“于冤于亲,等心摄受,皆令安乐,智慧清净”。原来,他所谓的“心”,即为佛教“等心摄受”的“心”。看来,他确乎欲摒除妄念,清净本心了。他确乎对人生已是因“灾疾”而彻悟了。
陈师道是孤芳自赏、不求谐俗的苦吟诗人。他的作品,有人称之为“非一过可了,近于枯淡”。黄庭坚说,陈师道作诗“十度欲言九度休,万人丛中一人晓”。可见他诗的内涵不易为一般人所理解。人们常称引的不过是《别三子》、《示三子》、《春怀示邻里》等有限的几首。实际上正如《四库全书总目》所说,他的五律,尽管有时“失之僻涩”,但“佳处往往逼杜甫”。这首《病起》,质朴老苍,沉郁顿挫,正是它逼近杜甫的五律代表作。
这篇赋细致地刻画了一出身卑微,但容貌美丽端庄,心灵高尚纯洁的青衣女子形象,以细腻的笔触、真挚坦白的言辞、自身亲历的口吻追叙自己的一段恋情,寄托了对出身低微之青衣婢女的赞赏爱慕。全篇文辞清丽,感情真挚,摹写女子形象尤传神动人。
赋用四言诗体形式,今存六十四句,大致可分为两个部分。
第一部分(前三十句)集中刻画“青衣”形象,充分表现其外美内慧的个性特点。作者采用铺陈手法,从容貌、身材、服饰、举止、表情等,一直写到“青衣”的聪敏勤快、心细手巧。所有这一切,旨在说明这位“青衣”的“宜作夫人,为众女师”,只是命运跟她开了个玩笑,让她投胎在“贱微”人家。值得注意的是,在描写“青衣”形象时,作者自始至终把她当作“夫人”、“后妃”来对待。赋中刻画“青衣”的外貌,有不少词语乃至成句都出自《诗经·卫风·硕人》,而《硕人》是一首赞美春秋初年卫庄公夫人庄姜的诗。赋中又称“《关雎》之洁,不陷邪非”。《关雎》是《诗经》中第一篇作品。依照儒家传统的解释,这首诗是颂扬“后妃”之德的。蔡邕显然是想说“青衣”虽出身“卑微”,却具有“后妃”的美德与情操,她是绝不会去做那些不正、不好的事情的。因此,这位“青衣”在作者的心目中,俨然是“世之所希”的诸侯“夫人”、天子“后妃”一般的人物。
这样的描写,一方面表现了作者对“青衣”的颂美和爱慕之意,而另一方面也传达出作者的矛盾心态,因为作者与“青衣”之间毕竟存在着门第悬殊的阻碍。赋的开头“金生沙砾,珠出蚌泥;叹此窈窕,产于卑微”几句,在赞扬“青衣”出类拔萃的同时,作者因“青衣”的卑微出身而产生的那种惋惜之情也溢于言表。从作者对“青衣”形象的刻画中,我们能够感受到的是真情的流露,赞美、爱慕之意与惋惜、慨叹之情交织在一起。作者将“青衣”与“夫人”、“后妃”相匹配的根本目的,还是为了表明这位“青衣”是完全值得作者去追求的。
该赋的第二部分(后三十四句)开头“代无樊姬,楚庄晋妃;感昔郑季,平阳是私”四句就委婉地传达出了这个意思。樊姬是春秋时楚庄王的夫人;庄王沉溺于狩猎,樊姬用不食禽兽之肉来进谏,她还设计让庄王任用孙叔敖为令尹,庄王因此得以称霸。蔡邕在这里是说,世上如果找不到像樊姬这样的贤德女子,那么,楚庄王也就只能降格以求,娶一般的女子为妻了。很明显,这是在为作者爱上“青衣”寻找托词。郑季是汉武帝时名将卫青的生父,卫青的生母卫媪原为平阳侯曹寿家的婢女。郑季曾任县吏,被派往平阳侯家供使遣,因而与卫媪私通。这个典故用得有言外之意:既然有郑季的榜样在前,那么,作者今天与“青衣”的相恋结合也不算为过。这里或许透露出作者与“青衣”相识相恋时的身份,跟当年郑季与卫媪的情况是相似的。
作者是在“锡国”赴任途中,在“寒雪翩翩”“条风狎猎”的时节里,经过“青衣”所居“邦畿”,才与“青衣”邂逅相识的,而双方的地位与境遇又不能维持这种恋情的继续发展,因此,这场“恨相见得迟,怨归去得疾”的经历,给双方尤其是作者带来了无限的惆怅与苦痛;赋的第二部分的主要篇幅就是写双方别离时和别离后的感情。“停停沟侧,嗷嗷青衣”是第二部分仅有的描写离别时“青衣”形象的句子,但却将“青衣”藏身僻静处目送作者远去、黯然神伤、痛苦抽泣的情态生动地表现了出来,显得十分悱恻动人。第二部分的主要笔墨还是落在铺写作者分别时的痛心疾首和别后的深切思念上,写得也非常真挚、细腻。如果说,在赋的第一部分中,作者还显得比较清醒、理智,还存在门第等级的顾虑,表现得有点犹豫的话,那么,在第二部分中,作者已经完全为情感所支配,几乎到了不能自拔的境地。“蒙冒蒙冒,思不可排”,“思尔念尔,怒焉且饥”,这些赋句表达的就是情不自禁的痛苦呼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