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写皇家的豪华生活。仇兆鳌《杜诗详注》:“此泛陂而志声妓之盛也。”
首联首句“青蛾皓齿在楼船”中的青蛾皓齿指船上的家妓或歌妓。在古代,携妓出游,是所谓“雅事”。青蛾,当时仕女的青眉并不是像后世那样细细弯弯的,而是用青黛涂描得很大,呈瓜子状斜峙,如同两只青蛾,故称。这在唐代的《簪花仕女图》可以明显地看出来;次句“横笛短箫悲远天”,由于笛声音色高亢哀厉的缘故,古人经常用“悲”之类的词来形容笛箫之声(特别是笛声)优美。例如江总诗:“横笛短箫凄复切”(《梅花落》)。杜甫在七律《吹笛》诗中也写道:“谁家巧作断肠声”。横笛相传为汉武帝时张骞出使西域以后输入长安。唐代笛子横吹,是没有笛膜的。杜甫曾有诗:“晚来横吹好”(《刘九法曹郑瑕丘石门宴集》),所指即吹奏这种横笛。
颔联:“春风自信牙樯动,迟日徐看锦缆牵。”明朝颜廷榘《杜律意笺》:象牙作帆樯,此乐府之侈词;锦彩为舟缆,此甘宁之侈事,皆属借形语。这里所说的“甘宁之侈事”,见于《三国志·吴志·甘宁传》:甘宁住止,常以缯锦缆舟,去辄割弃,以示奢(引自《太平御览》卷771)。
颈联出句“鱼吹细浪摇歌扇”的鱼吹,仇兆鳌注认为典故出于《列子》,但查《列子·汤问》,有“瓠巴鼓琴而鸟舞鱼跃”,只见“鱼跃”,而未见“鱼吹”。尽管出处未知,“鱼吹浪”后来似乎已经成为一种固定用法,被清朝杨林兰选入用于教初学者的《声律发蒙》:“落叶缤纷鸟出林,浮萍聚散鱼吹浪”。联系到下句来看,很有可能是当时天气闷热,气压低,所以这时候一些水里的鱼儿连连透出水面吐泡泡(即所谓“鱼吹”),有的还纷纷跃出水面。对句中的“燕蹴飞花”进一步证实了当时的天气状况。因为气压低,当时燕子也就飞得极低,这样才有可能杜甫近距离观察到“燕蹴飞花”。这种气候情况易发生在麦收前后(阳历6月份左右),特别是第一场大雨来临之前。“燕蹴飞花落舞筵”与“衔泥点污琴书内,更接飞虫打著人”(《绝句》)的景象很相似,看来当时的燕子准头很好,既能踩到飞花,又能击到飞虫。同时也可以看出杜甫对生活观察很细致。杜甫很喜欢燕子,在诗中共歌咏76次,而且又有诗专门写燕子,其中一首为七律。
尾联“不有小舟能荡桨,百壶那送酒如泉?”写小舟送酒,用反问句。清朝边连宝指出:“小舟送酒,若用正说,便味短而少力。”(《杜律启蒙》)
此诗颌联、颈联均失粘,是一首拗体七律。不过,此时的作品和杜甫后期(特别是入夔州以后)的有意为之拗体七律意义不同。仇兆鳌《杜诗详注》:“盛唐七律,尚有宽而未严处。此诗“横笛短箫悲远天”,次联宜用仄承,下云“春风自信牙樯动”,仍用平接矣。如太白《登凤凰台》诗,上四句亦平仄未谐,此才人之不缚于律者。在中晚则声调谨严,无此疏放处,但气体稍平,却不能如此雄壮典丽耳。”这反映了七律在刚刚成型的初期尚不严谨,而且杜甫本人当时也处于七律创作的学习阶段。
首联写馆舍夜宴。首句点高馆张灯夜宴,酒清香洌,见待客之殷勤,次句连用“夜钟”“残月”“雁归声”三个与夜间及别离相关的意象,既显示时间之推移与宴席时间之长,又渲染浓郁的别离气氛。三种意象,或诉之视觉,或诉之听觉,但都带有凄清、寂寥的色彩韵味。
次联明点送别。上句用典,“啼鸟堪求侣”,是说庆幸自己能够结识韦司士这样的才士为新交。“啼鸟”虽非实写,却关合春天的季候,与下句“春风”,一虚一实,正成对应。下句实指韦司士在这美好的春天将要离此继续前行。不说朋辈送别,而言“春风欲送行”,将“春风”人格化,写出了朋友送别的温煦情意,设想新颖,诗味浓郁。妙在上下两句的开头,分别用“只言”“无那”两个虚词相勾连,既突出渲染了“乐莫乐兮新相知”的喜悦和乍会旋别的无奈,又构成了一气旋折的意致韵味,在流利俊逸的语调中蕴含着浓郁的人情味。吟诵品味这行云流水般的诗联,眼前会鲜明地浮现出诗人风流俊赏、神采清逸的自我形象。
腹联是对韦司士行程所经的想象。唐时滑州州治白马城在黄河南岸。韦司士离此北去,头一站便是黄河岸边的白马津渡,故别后行程首先便写到“黄河曲”“白马津”。这一联写景,只用淡笔轻点,不施浓墨重彩,不加渲染刻画,但却显现出一种天然的风韵。评家或讥其景中无情,实则诗人此处并没有着意寓情于景,他只是要通过轻描淡写来构成一种摇曳生姿的情致。黄培芳说它是“盛唐高调”,倒是比较准确地道出了它的浑成自然而不刻露的韵致。
尾联是对被送对象前路的祝愿,反结“别”字。“他乡暂离别”、“到处有逢迎”,说明韦司士此次在滑州是途中暂时停留,前路尚有逢迎与离别,就像在滑州有短暂的聚会与别离一样。但诗人却以体贴对方感情的口吻说:“希望韦司士不要因他乡的这次暂别而怨怅,因为前路方长,我深知你的为人和才名,你到处都会受到当地主人的热情接待与欢迎。”这就不但将伤别化解为对前路处处有逢迎的热情祝愿和乐观展望,而且对韦司士的为人作了热情的赞颂。这样的结尾,充满了乐观的情调,体现出鲜明的时代气息。
该词上片第一句“小桃枝上春风早”,起笔便以花期点明节令。紧接着下句就写自己对早春的切身感受。“初试薄罗衣。”这句大意是说脱却冬装,新着春衫,感到浑身的轻快,满心的喜悦。此刻,词人所喜悦的何止于此,下边纵笔直出本意。“年年乐事,华灯竞处,人月圆时”,寥寥几笔,不但华灯似海、夜明如昼、游人如云、皓月当空,境界全出,而且极高妙地表现了词人自己喜悦之满怀。词人如此喜悦的心怀,也只有遇到这盛大的境界可以充分表现。“人月圆时”,这句话完整地描写出人间天上的美满景象,也包含着词人自己与所爱之人欢会的一份莫大喜悦。虽然“年年乐事”,透露出自己此乐只是一年一度,但将自己此乐融入了全人间的欢乐,词境便阔大,意趣也高远。上片通过描绘华灯似海极从视觉角度写元宵之盛。
下片第一句“禁街箫鼓,寒轻夜永,纤手重携。”此处箫鼓沸腾则突出元宵听觉感受之盛。热烈的节日气氛,融化了正月料峭的春寒。欢闹的人群,沉浸于金吾不禁的良宵。词人笔调,带有浪漫色彩。在美好的环境里,词人与所爱恋的美人重逢,手携手漫游欢乐的海洋里。这三句从满街箫鼓写到纤手重携,词人仍然是把一己的欢乐融入人间的欢乐来写的。“更阑人散”说的是夜色将尽,游人渐散,似乎元宵欢乐也到了尽头。然而不然。“千门笑语,声在帘帏”,这两句最后再度把元宵之欢乐推向新境。结笔三句用的是“扫处即生”的手法。扫处即生法,一般是用词的开端,如欧阳修《采桑子》“群芳过后西湖好”,即是显例。此词用之于结笔,更见别致。这三句一收一纵、一阖一开,深刻有力地表现了人们包括词人自己此夕欢乐之无极。欢声笑语流溢的千门万户,其中也有词人与情人约会的那一处。所以,结笔是把一己之欢乐融入了人间欢乐。
这首词的上片写观灯的盛况,下片写节日的欢腾与喜悦。全词情景交融,含蓄蕴藉,生动地表现了节日气氛。
诗歌史上,真挚、沉痛的悼亡之作甚多,都具有永恒的魅力。生活中一些有某种纪念意义的小物品,就会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池溏一样,在感情的波澜里激起层层涟漪。这首词通过一纸昔日情人的旧书信,在词人的心中荡起了层层涟漪,从而勾起了无数的回忆。全词以书信为中介,上片写读信后勾起的无数回忆,由此产生了渴望与意中人再传消息、寄书信的痴情;下片写思极而嫦,醒来不忍再读伊人旧情书的情绪,并用景色加以陪衬。全词融纪实、写景和抒情于一炉,疏中见密又富有生活气息,脉络分明,情意真挚,将深切的悼亡之情表达得低回婉转,余韵袅袅。
这首词写一个男子对女子的怀想。上片着重勾画主人公的心理活动,是直吐衷肠。由回忆而动情,由动情而遐想,再传达殷切思念的痴情。下片侧重于人物形态和景物描写。“把伊书迹”是此词词眼。
上片着重勾画了主人公的心理活动。首三句,上句设问,下句作答,句句相联,环环相扣。首句“空相忆”,平地奇峰突兀而起,是主人公心理活动的基础。这三个字既笼罩全篇,又包孕无遗。一个“空”字不仅表现了“相忆”数量的以简代繁,而且写出了这种“相忆”的深和苦,“空相忆”是情至深处的痴人语。“无计得传消息”是紧承首句而答,意思是无法传递消息。第三句“天上嫦娥人不识”,是写欲向那位“天上嫦娥”传达殷切思念的痴情。“嫦娥”形容伊人体貌之美,“天上”;则暗示了伊人已仙去。至此,才看出相忆成空是由于生死相分,幽明相隔。第四句“寄书何处觅”与第二句“无计得传消息”意思大致相同,显示了要通款曲情意的执着和真切。向亡人通消息、寄书信,看似无理,实是深情的反应。这最后一句将自己虽欲寄书而无处寄书以至于最终不合瞄书的款款情意,以反问的形式加以表达,更是含蓄曲折,哀婉动人。
下片侧重于人物形态和景物描写,从而传出了幽深的隐曲心绪。“新嫦觉来无力,不忍把伊书迹”两句以形传神,将上下片衔接得异常紧密。“新嫦”二字暗示出是困倦已极的不由自主的嫦。“无力”紧应“新嫦”,嫦醒之后应觉得有力,此言无力,自是伤心人别有怀抱。沈际飞说: “‘把伊书迹’,四字颇秀。”(《草堂诗馀正集》)“伊”字,口吻非常亲切。“把伊书迹”可见伊人兼有才情。“不忍”二字更妙,正写出“伊书”的感人至深,宜于表现出伤心人看与不看的矛盾心理。“把伊书迹”不仅“颇秀”,而且是这首词通体皆活的词眼。这句词语意淡而情深,故沁人心脾。 “满院落花春寂寂,断肠芳草碧”两句别出心意,宕开一笔,以景作结。“满院落花春寂寂”是花落人亡的孤寂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