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送行诗,作者徐祯卿是明代的国子监博士(即封建王朝最高学府的教授),是当时的学术工作者和教学者。博士与行政官员没有工作上的联系,和地方官更是互不相干,因此,他和耿晦之完全是朋友关系。徐是正直清高之士,耿是能接近老百姓、关心老百姓疾苦的循吏,他们是道义之交。现在耿晦之要到湖州作太守,诗人徐祯卿当然要写诗送他了。
这首诗和一般的送行诗不同,它没有惜别的感情,没有祝愿的语句,别有深意,别具风采。
“远下吴江向霅川,高秋风物倍澄鲜。”写耿晦之赴任。上句写:在这秋高气爽的时候,知交耿晦之受命出守湖州,他带着王命,就要远下吴江走向霅川去到任所了。湖州在浙江省北部太湖之滨,“吴江”在江苏省最南部西滨太湖,“霅川”在湖州境内。下吴江向霅川,是耿晦之到任的水行通道。“下”字写船行顺流而下,有自然轻快之感,“向”字写行程走向,有目的性,因为这不是写一般的行船而是写赴任所。下句写耿晦之赴任的旅途风光。我们知道:吴江太湖一带,风景优美。在晴朗的秋天里,仰望则天高气清,俯视则水清沙白,连空气也显得特别明净。“高秋风物倍澄鲜”概括而又形象地写出了面前的景物,这样写能衬托出耿晦之的高雅的情操,显示出此人并非俗吏。
“鵁鶄菰叶翠相乱,锦石游澄清可怜。”第二联进一步具体地写沿途景物。鵁鶄即池鹭,“菰”俗称菱白。这一联上句写舟行所见的水上之景。江南水乡,水生植物丰茂,水鸟也多,舟行中时见鵁鶄等水鸟在青青的菰叶之类的水生植物中嬉游,觅食,追逐,飞起。鸟羽色翠,菰叶等植物也色翠。“翠相乱”就写出了它们的动态:鸟在嬉游,叶在摇曳。下句写水中之景。由于秋水澄清,水流中各色卵石清晰可见,卵石斑驳的花纹灿烂如锦,水中的游鱼历历可数。“清可怜”写出了它们在粼粼的清波里是那样空明,那样自然,那样可爱(这里可怜应解为可爱)。这一联不仅写了舟行所见的东西,而且描绘出“万类霜天竞自由”的自然生趣。诗人写什么,不写什么,这当中的选择,大有深意,作者这样写就能衬托出耿晦之是一个高尚风雅的人。他出守湖州,并未感到自己作地方行政长官的显赫,没有傲视一切之态,也没有因担负重任而愁眉苦脸。这一联的描写衬托出他情趣上的热爱自然,风度上的从容不迫。
“邮渚频挝津吏鼓,渔歌唱近使君船”,第三联写耿赴任途中接触的人。邮渚指水乡传递文书的驿站;津吏指这种驿站的小官,古代有击鼓开船的习惯。津吏击鼓,一是通知人们官船出发,二是表示对长官的尊敬。这虽是惯例,也显示出长官的尊严。这一联的上句是写耿晦之船行赴任接触到的一般情况,下句写水乡的渔歌则含意很深。使君是太守的别称。水乡的渔人是很多的,他们一般都很活跃,很机灵。他们听到津吏击鼓,明明知道官船来了,却仍然唱着歌划着小船向官船边驶去。可能他们早已听到即将到来的州郡长官,是一个能够接近人民与民同乐的好官。他们唱着歌划船过去,有瞻仰的意味,也有欢迎的意味。“渔歌唱近使君船”的确是佳句,它表现出耿晦之这个新任太守并非高高在上,而是能和老百姓打成一片的。这里再一次说明了诗人写什么,不写什么,大有深意。这里的描写,体现出作者的修养、情操,体现出作者对知交耿晦之的敬爱。
“吴兴岘山足胜事,汉水襄阳空昔贤。”第四联是对耿晦之出守湖州的评价与赞叹。“吴兴”就是湖州,(三国时为吴兴郡治) “岘山”用西晋名臣羊祜事。(守襄阳十年,有政绩,死后吏民为他建碑立庙于岘山)。上句以西晋名臣羊祜比耿晦之,意思是耿晦之作湖州太守,会和晋代羊祜镇襄阳一样,泽及生民,名留千古,足可称为盛事。下句的意思是湖州得耿晦之为守,是现实当中的好事,而汉水之畔的襄阳,只不过空有昔日贤臣的遗迹罢了,这就是说,贤臣难得,千百年乃一遇之。
这首诗选材新颖,风格清朗,写了知交耿晦之的雅量高致,表达了作者的高尚情操,用语轻灵而自然,值得学习之处甚多。“渔歌唱近使君船”是这首诗的佳句,值得玩味。
这是一首送行诗,作者徐祯卿是明代的国子监博士(即封建王朝最高学府的教授),是当时的学术工作者和教学者。博士与行政官员没有工作上的联系,和地方官更是互不相干,因此,他和耿晦之完全是朋友关系。徐是正直清高之士,耿是能接近老百姓、关心老百姓疾苦的循吏,他们是道义之交。现在耿晦之要到湖州作太守,诗人徐祯卿当然要写诗送他了。
这首诗和一般的送行诗不同,它没有惜别的感情,没有祝愿的语句,别有深意,别具风采。
“远下吴江向霅川,高秋风物倍澄鲜。”写耿晦之赴任。上句写:在这秋高气爽的时候,知交耿晦之受命出守湖州,他带着王命,就要远下吴江走向霅川去到任所了。湖州在浙江省北部太湖之滨,“吴江”在江苏省最南部西滨太湖,“霅川”在湖州境内。下吴江向霅川,是耿晦之到任的水行通道。“下”字写船行顺流而下,有自然轻快之感,“向”字写行程走向,有目的性,因为这不是写一般的行船而是写赴任所。下句写耿晦之赴任的旅途风光。我们知道:吴江太湖一带,风景优美。在晴朗的秋天里,仰望则天高气清,俯视则水清沙白,连空气也显得特别明净。“高秋风物倍澄鲜”概括而又形象地写出了面前的景物,这样写能衬托出耿晦之的高雅的情操,显示出此人并非俗吏。
“鵁鶄菰叶翠相乱,锦石游鳞清可怜。”第二联进一步具体地写沿途景物。鵁鶄即池鹭,“菰”俗称菱白。这一联上句写舟行所见的水上之景。江南水乡,水生植物丰茂,水鸟也多,舟行中时见鵁鶄等水鸟在青青的菰叶之类的水生植物中嬉游,觅食,追逐,飞起。鸟羽色翠,菰叶等植物也色翠。“翠相乱”就写出了它们的动态:鸟在嬉游,叶在摇曳。下句写水中之景。由于秋水澄清,水流中各色卵石清晰可见,卵石斑驳的花纹灿烂如锦,水中的游鱼历历可数。“清可怜”写出了它们在粼粼的清波里是那样空明,那样自然,那样可爱(这里可怜应解为可爱)。这一联不仅写了舟行所见的东西,而且描绘出“万类霜天竞自由”的自然生趣。诗人写什么,不写什么,这当中的选择,大有深意,作者这样写就能衬托出耿晦之是一个高尚风雅的人。他出守湖州,并未感到自己作地方行政长官的显赫,没有傲视一切之态,也没有因担负重任而愁眉苦脸。这一联的描写衬托出他情趣上的热爱自然,风度上的从容不迫。
“邮渚频挝津吏鼓,渔歌唱近使君船”,第三联写耿赴任途中接触的人。邮渚指水乡传递文书的驿站;津吏指这种驿站的小官,古代有击鼓开船的习惯。津吏击鼓,一是通知人们官船出发,二是表示对长官的尊敬。这虽是惯例,也显示出长官的尊严。这一联的上句是写耿晦之船行赴任接触到的一般情况,下句写水乡的渔歌则含意很深。使君是太守的别称。水乡的渔人是很多的,他们一般都很活跃,很机灵。他们听到津吏击鼓,明明知道官船来了,却仍然唱着歌划着小船向官船边驶去。可能他们早已听到即将到来的州郡长官,是一个能够接近人民与民同乐的好官。他们唱着歌划船过去,有瞻仰的意味,也有欢迎的意味。“渔歌唱近使君船”的确是佳句,它表现出耿晦之这个新任太守并非高高在上,而是能和老百姓打成一片的。这里再一次说明了诗人写什么,不写什么,大有深意。这里的描写,体现出作者的修养、情操,体现出作者对知交耿晦之的敬爱。
“吴兴岘山足胜事,汉水襄阳空昔贤。”第四联是对耿晦之出守湖州的评价与赞叹。“吴兴”就是湖州,(三国时为吴兴郡治) “岘山”用西晋名臣羊祜事。(守襄阳十年,有政绩,死后吏民为他建碑立庙于岘山)。上句以西晋名臣羊祜比耿晦之,意思是耿晦之作湖州太守,会和晋代羊祜镇襄阳一样,泽及生民,名留千古,足可称为盛事。下句的意思是湖州得耿晦之为守,是现实当中的好事,而汉水之畔的襄阳,只不过空有昔日贤臣的遗迹罢了,这就是说,贤臣难得,千百年乃一遇之。
这首诗选材新颖,风格清朗,写了知交耿晦之的雅量高致,表达了作者的高尚情操,用语轻灵而自然,值得学习之处甚多。“渔歌唱近使君船”是这首诗的佳句,值得玩味。
这是北宋贺铸的一首歌咏恋情之作,以第一人称叙述口吻写一男子的痴情。上片写词人对他所钟爱的女子的追求,下片写失恋的痛苦以及自己对爱情的执着。
“清琴再鼓求凰弄,紫陌屡盘骄马鞚。”这是一组对仗句,一句一个镜头,场景互不相同。第一个镜头再现了汉代辞赋家司马相如在卓王孙家的宴会上,一再拨动琴弦,以《凤求凰》之曲向卓文君表达爱慕之情的那戏剧性的一幕。只不过男女主人公都换了。“紫陌”一句,镜头由家中移位到繁华的街上。写自己认准了美人的香车,跟前撵后地转圆圈,欲得姑娘之秋波飞眼,掀帘一顾。唐人李白《陌上赠美人》有诗句云:“白马骄行踏落花,垂鞭直拂五云车。美人一笑搴珠箔,遥指红楼是妾家”。刘禹锡也有诗句写都市春游的热闹景象道:“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可见,紫陌寻春之际,发生过很多与此相似的风流韵事。这两句词,如果说上一幕之鼓曲求凰尚不失为慧为黠,那么下一幕的随车盘马却就不免乎“痴”了。因此,“鼓琴”、“盘马”两句,虽同是写对爱情的追求,貌似平列,但却决非简单的语意重复,而是不同层次的情感流露。在那镜头的跳跃中,有时间的跨度,有事态的发展,更有情感的升级。这是不同层次情感的真实记录。
上文以排句发端,下文仍以俪句相接。这种作法叫做“双起双承”。在结构的转承上,第三句与第一句遥相呼应,回溯“鼓琴”之事。“流骄车音”句承接“紫陌屡盘骄马鞚”。这里“远山眉”一典,见刘向《西京杂记》:“卓文君姣好,眉色如望远山”。首句既以司马相如自况,这里乃就势牵出卓文君以比拟伊人,密针细缕,有缝合之迹可寻。词人似乎从那美人的眉眼之中,看透了美人对自己的爱意。正因为有这惊鸿一瞥,才使前两句之问略去了的情节进展有了关捩,既以见当时之“鼓琴”诚为有验,又证明后日之“盘马”良非无因。于是,悬而未决的问题便只剩下一个“盘马”的结局毕竟如何了,这就逼出了与第二句错位对接的“流骄车音牵目送”。那车轮轧轧,似轻雷滚动,一声声牵扯着词人的心,好似从词人的心上碾过一般。姑娘的辎軿车渐行渐远了,而词人却仍然驻马而立,凝目远送,望断离路。
“归来翠被和衣拥,醉解寒生钟鼓动”二句,写词人“目送”心中的美人远去之后,心情郁闷,痛苦不堪,他便借酒浇愁,去喝了一场闷酒,酩酊大醉之后,跌跌撞撞地回到家中,衣裳也没有脱便一头栽到床上,拥被睡去。及至酒醒,已是夜深人静,但觉寒气袭人,又听到寂凉的钟鼓催更之声。这“寒生”二字,既是实写,也分明写出词人心绪的凄凉、寂寞。听到那凄凉的钟鼓声,词人心绪也凄凉。
“此欢只许梦相亲,每回梦中还说梦”二句,词人笔锋两到,一方面以逆挽之势插入前二句间,追补出自己在“拥被”之后、“醉解”之前做过一场美梦,在梦中相亲相爱,百般温存,万种怜爱。这在笔法上来讲是叙事之词,另一方面,它又以顺承之势紧承前二句之后,抒发其“觉来知是梦,不胜悲”的深沉感慨,自是入骨情语,强作欢笑。本来一对热烈的恋人,不能朝夕相守,只能在虚幻的梦中耳鬓厮磨,这已十分凄楚、哀怜了,而词人却又“梦里不知身是客”,还要向她诉说这种温馨之梦,这就更衬托出处境、心绪的凄惨。像这样的“梦中说梦”之“梦”每每发生,其哀感顽艳之程度十分深重。这两句之中,蕴含了很多重刻骨的相思、铭心的记忆,含泪的微笑与带血的呻吟。一篇之警策,全在于此。
“梦里相亲”,但凡被爱神丘比特之箭射中了心灵的热恋中人,几乎无不有此情幻,是属对于实际生活现象的直观,诗家、词家、小说家、戏剧家人人能道,还不足为奇;而“梦中说梦”,则恐怕不是人们——包括作者本人之实所曾经,不能不说是建筑在现实生活基础上的艺术虚构(或对于生活现象所进行的艺术加工和再创造)了,正是在这一点上表现出词人的匠心独运。成如容易却艰辛,它决非浅于情者对客挥毫之际可以立就的,而是由爱情间阻的极端痛苦这一巨大而沉重的精神负荷从词人的灵魂中压榨出来的。诚然,《庄子·齐物论》曰:“方其梦者,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大般若波罗蜜多经》亦云:“如人梦中说梦所见种种自性。……梦尚非有,况有梦境自性可说?”自居易《读禅经》诗也有“梦中说梦两重虚”之句。贺词末二句的构思似从中得到启发。但前人以“梦梦”为理喻,显现出冷静的思辨色彩;词人则用作情话,闪耀着炽热的感性光华。由道家玄谈、释氏禅悦的语言机锋发展为诗人情词中的艺术杰构,可谓“冰,骄为之而寒于骄”(《荀子·劝学》)了。
此词写男子情痴,与写男子相思的众词相比,其情更深更痴。词中的抒情主人公,比起写闺中少妇的用情程度,也毫不逊色,可谓别具一格了。
首句“病来自是于春懒”。病了,自然是于春事就懒得管了。这“病”,也许是生理的,穷愁潦倒嘛,病也不新鲜。但古来病字多作忧患贫穷的同义词。人一穷困了,当然于春事也就勤快不了。自己于春事为懒,然而别院此时的笙歌,正响成一片。两两对照,何等鲜明。这不仅想起昔日的繁华、热闹都衰歇了,更伤心的是,既然主战派落到了如此地步,那个笙歌一片的别院,作为政治对立物,当然就是主和派了。自己这里既然是酒杯尘封,那么昔日的清客此时也都过到那边去了吧。当“下官歌舞转凄惶,剩得几支笛”都不得不作为货币而付作酬劳的时候,就不用谈什么歌舞了。歌妓云散,酒杯尘封,则无人上门也就可想而知了。这时唯一和以前一样的就只有杨花,对他是依旧是热情地沾衣扑面,没有因他这么穷病而嫌弃得远远地离开他。而且当作者正感到辛酸时,倒感到一如平时的杨花,反而因愤世俗之浇薄,似更故意的亲热了。这亲热,正表现在它“笑人情浅”。这一“笑”字,冷峻极。人们往往以水性杨花比喻薄情,他这里却认为杨花反而比人之情是更为深厚的。对轻薄的杨花,居然有不能承受之重的感慨,则这个世道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软如轻絮的杨花,在他手里却成了沉重的鞭挞。寄慨之深,不止翻案文章写得好而已。
《采薇》是《诗经·小雅》中的一篇。历代注者关于它的写作年代说法不一。但据它的内容和其它历史记载的考订大约是周宣王时代的作品的可能性大些。周代北方的猃狁(即后来的匈奴)已十分强悍,经常入侵中原,给当时北方人民生活带来不少灾难。历史上有不少周天子派兵戍守边外和命将士出兵打败猃狁的记载。从《采薇》的内容看,当是将士戍役劳还时之作。诗中唱出从军将士的艰辛生活和思归的情怀。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让那一股缠绵的、深邃的、飘忽的情思,从风景画面中自然流出,含蓄深永,味之无尽。
这四句诗被后人誉为《诗经》中最好的句子。这是写景记时,更是抒情伤怀。这几句诗句里有着悲欣交集的故事,也仿佛是个人生命的寓言。是谁曾经在那个春光烂漫的春天里,在杨柳依依中送别我?而当我在大雪飘飞的时候经历九死一生返回的时候,还有谁在等我?是《木兰辞》里亲人欢迎的盛况,还是《十五从军征》里荒草萋萋的情景?别离时的春光,回归时的大雪,季节在变换,时光在流逝,我们离去,我们归来,而在来来去去里,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呢?没有答案,只有漫天的飞雪中一个被沉重的相思和焦虑烧灼的又饥又渴的征人孤独的身影,步履蹒跚地,战战兢兢地走向他不知道的未来。
这首诗分为三部分,开头四句为第一部分,用樵者作对照,以见出自己养疴丘园的不同凡俗。中间十句为第二部分,写田南园的环境及徜徉其间的快适。最后六句为第三部分,写隐居中的情趣。这首诗景物描写很精致,层次感极强,有些动词用得恰到好处,见出了作者的情致。
诗开水就标明他归田的高情远致:“樵隐俱在山,由来事不同。”是说他隐居在山野不是为了谋生,而是别有追求。这是用了别人的话,臧荣绪《晋书》载何琦引胡孔明言:“隐者在山,樵者亦在山。在山则同,所以在山则异。”都住在山间是相同的,而为什么住山、住山的用意则不相同。下面又说:“不同非一事,养疴丘园中。”意思是:不相同的不是一个方面,我现在是在山间田园里养病。说“养疴”是颐养情性的一种高雅说法,隐者在丘园中“养疴”自然不同于樵者的口腹之役。以上四句用樵者作对照,以见出自己养疴丘园的不同凡俗。
中间写田南园的环境及徜徉其间的快适。“中园屏氛杂,清旷招远风。”中园无氛杂,远风送爽,这本是客观存在的情况,这里用了“屏”“招”两个动词,说尘杂是他屏除的,远风是他招来的,真是挥之即去,招之即来,他就是江山风月之主了。“卜室倚北阜,启扉面南江。”他在北山之阳建造新居,一打开窗户就对着南江。背山面江,他选择的地方既清幽、又开阔,是个多么好的所在。“激涧代汲井,插槿当列墉。”引来溪涧里的水就可以灌溉,可以省却汲井之劳了,插上槿木围成篱笆,就可以当作围墙了。面前是南江,引水很方便,槿木极易成活,不高不矮,作篱笆当围墙再好不过了。这既写他对环境的整治,又见出生活的简朴、自在。以上四句所写也就是诗题所标示的情事。经过整治之后,这里的环境更优美了:“群木既罗户,众山亦当窗。靡迤趋下田,迢递瞰高蜂。”栽种的树木都长起来了,与众山交互映衬,打开门窗林秀山色扑面而来,“当窗”的“当”情态可味。诗人向下走去是广阔的田野,向上又望见高耸的山峰。上下周围,目接之处无往而不开怀惬意。这个环境有点类似陶渊明诗里描写的情形:“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归园田居》),“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饮酒》)。陶诗的描写是分散的,这里则很集中。
最后写隐居中的情趣。“寡欲不期劳,即事罕人功。”这两句说,修建田庄不想劳人动众,只是顺应自然、因势就便,如上面写的“卜室”、“激涧”、“插槿”就是。“唯开蒋生径,永怀求羊踪。”这两句是用典。蒋生指汉代隐士蒋诩,他在自己庄园里开辟了三条道路,只与志同道合的羊仲、求仲相往还。作者这样写是表示:他时时都在准备接待那些高人逸士,而杜绝了世俗之交。“赏心不可忘,妙善冀能同。”这两句意思是说:希望朋友们常来欢会,聆听你们的高论妙语。按作者在始宁时,隐士王弘之、孔淳之常来聚会,又有谢惠连、何长瑜、荀雍、羊璿之,常与作者作山泽之游,这些人就是诗中提到的求、羊之徒。作者隐居中的情趣可以用刘禹锡《陋室铭》中下面的句子来表述:“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他在这片天地中暂时解除了官务的纷扰、得失之念的刺激,心情得以放松了。写到这里,读者就清楚了他在开头说的那几句话的实在含义了。
清代赵翼《瓯北诗话》说陆游入蜀后“诗言恢复者十之五六”。这些倡言恢复的诗篇主要抒写收复失地的愿望,壮志难酬的悲言、对沦陷区人民的同情和对统治者苟安投降的不满。在英雄壮举的幻想中表达始终不渝的爱国深情。《宝剑吟》就是其中重要的一首,也是颇有特色的一首。它以别致的构思、平实的语言,把爱国深情表达得深婉蕴藉、悱恻动人。
“幽人枕宝剑,殷殷夜有声。”“幽人”是诗人理性的化身,“宝剑”是诗人理想的寄托。诗人的形象是这二者的统一。“枕”字连接“幽人”与“宝剑”,表明诗人时刻不忘统一国土,随时准备参战杀敌。第二句从幽人的感觉写宝剑的声音,至于宝剑为何发声,暂搁不提。“人言剑化龙,直恐兴风霆。”紧承剑有声,借神话传说进一步想象:剑会变龙,龙能兴起风雷。而那些随遇而安的人们总怕打破平静,于是,不思发奋的人们由于害怕风雷顿起而千方百计禁锢蛟龙,使其不得伸展。“不然言狂虏,慨然思遐征。”诗人进而赋予龙以思想情感,说它如果不是被压制,就会因憎恨狂虏的侵犯而言然远征。实际上这是喻指诗人犹如一条被锁着的龙,渴望施展呼风唤雨之功、发挥雷霆万钧之力,报效国家,了却宿愿。这是第一层,以叱咤风雷的巨龙自喻,表现诗人对实现壮志的热切愿望。同时暗示出诗人不能如愿以偿的原因,为下一层写劝慰和不平作铺垫。
“取酒起酹剑,至宝当潜形”写幽人劝慰宝剑藏匿形迹。紧接着回答为何要“潜形”:“岂无知君者,时来自施行。”“一匣有余地,胡为鸣不平”是以反语来发泄诗人的郁言不平之气。幽人劝慰宝剑的:“岂无知君者,时来自施行。一匣有余地,胡为鸣不平。”这两点理由都含有诗人言疾怨恨的情绪,后者甚于前者。“胡为鸣不平”,极其有力,在结构和意义上都有重要作用,宝剑发声是在鸣不平,回答了开头的问题,使首尾对应,结构完整。 此是诗中引人遐思的强音,是诗人情感升华、照亮全篇的画龙点睛之笔。这是诗的第二层,幽人从现实出发安慰宝剑,抒发诗人壮志难酬的不平之鸣。
从结构和意境上看,这首诗的构思颇为别致。借物抒情,情含物中。剑本是一种武器,但在爱国者的心中它成了诗人杀敌报国、引动文思的触发物。诗人饱满的爱国热情又使剑具有了生命和性格,成了萌发创作激情、引起想象、表达理想的凭借。
触及与杀敌有关之物,即生报国之思,非独《宝剑吟》。在被人推为陆游压卷之作的《长歌行》中有“国仇未报壮士老,匣中宝剑夜有声”,在《老马行》中有:“一闻战鼓意气生,犹能为国平燕赵”。而在《宝剑吟》中,诗人见剑生情,情又幻化成意象。把剑拟想成龙,再借龙自喻,婉转曲折地表达了诗人难以遏止的不平之情。联系诗人的经历,这不平之情是多方面的:有“胸中磊落藏五兵,欲试无路空峥嵘”的壮志不遂的不平之情;有“酒醒客散独凄然,枕上屡挥忧国泪”的对国家前景忧虑的不平之情;有“朱门沉沉按歌舞,厩马肥死弓断弦”的言恨投降派的不平之情;更有“丈夫有志苦难成,修名未立华发生”的蹉跎光阴的不平之情。种种复杂强烈的不平之情若率直抒写,易生抽象叫喊之感,有锋芒毕露之嫌,无跌宕起伏之美。同时,激烈率直地写不平之情,还可能触犯统治者而遭祸。于是,这首诗就移情于物,多所想象。让想象在构思中充分发挥作用。不过这首诗的想象与陆游其他爱国诗歌的想象又有所不同。不是通常的结合诗人生活经历和抗战愿望来想象,而是像屈原、李白那样借神话传说构造想象世界。
这首诗从独特的构思之中,把鲜明的形象表现出来,更显得含蓄蕴藉,曲尽其情。写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以宝剑有声比喻壮心不已,在想象中流露出对理想与现实的矛盾的迷惑、感情与理智搏击的痛苦。宝剑是明喻,是对“心未平”的烘托和强调,不是贯穿全诗的完整清晰的艺术形象。作者运用借喻兼拟人的手法,使宝剑作为一个鲜明的抒情形象贯穿全诗,与幽人的形象一起构成一个有丰富复杂性格的形象,即诗人的自我形象。这首诗的意象是按空间顺序,以感情的发展为线索,连接两个充实而生动的画面,诗人的形象隐蔽在幽人与宝剑的背后。诗人的爱国激情就熔铸在这独特的构思之中。
这首诗构思别致,而语言却很平实,通篇没有豪壮华丽之语,也无生硬晦涩或故作姿态之感。语言平实主要表现在遣词、造句、修辞、音韵方面。作者善于生动灵活地运用普通词语如“枕”“化”,等在诗中既起连接作用,又有神韵,使幽人、剑、龙成为活的形象,引起联想。把“言慨”一个词,拆开来用在两句中,使诗句气势贯通、情意激切,从中可看出诗人的用字之功。不造奇拗语句、注重意思的简洁明快;句子内部词序不颠倒,句式通俗自然如口语;句与句之间衔接紧凑,结构上细针密缕,而意象疏朗雄阔,留下想象的余地又不使人徘徊停驻。诗人还善于运用常见的修辞手法,如用比喻比拟,加强意境的奇幻含蓄之美;用反诘、反语,犀利有力,极尽言懑揶揄之情态;注重音韵、声调,抑扬顿挫,富于音乐美。语言上的这些特点,决定了该诗的通俗易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