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遗老江南客,大泽行吟头欲白。
西京遗老江南客,大泽行吟头欲白。
北风烈烈倾地维,岁晏天寒摧羽翮,
北风烈烈倾地维,岁晏天寒摧羽翮,
阳春白日不相照,剖心堕地无人惜。
阳春白日不相照,剖心堕地无人惜。
呜呼一歌兮声彻云,仰视穹苍如不闻。
呜呼一歌兮声彻云,仰视穹苍如不闻。
短衣皂帽依荒草,卖饼吹箫杂佣保,
短衣皂帽依荒草,卖饼吹箫杂佣保,
罔两相随不识人,豺狼塞道心如捣,
罔两相随不识人,豺狼塞道心如捣,
举世茫茫将诉谁,男儿捐生苦不早。
举世茫茫将诉谁,男儿捐生苦不早。
呜呼二歌兮血泪红,煌煌大明生白虹。
呜呼二歌兮血泪红,煌煌大明生白虹。
欃枪下扫黄金台,率土攀号龙驭哀,
欃枪下扫黄金台,率土攀号龙驭哀,
黄旗紫盖色黯淡,山阳之祸何痛哉!
黄旗紫盖色黯淡,山阳之祸何痛哉!
赤墀侍臣惭戴履,偷生苟活同舆儓。
赤墀侍臣惭戴履,偷生苟活同舆儓。
呜呼三歌兮反乎覆,女魃跳梁鬼夜哭。
呜呼三歌兮反乎覆,女魃跳梁鬼夜哭。
嗟我飘零悲孤根,早失怙恃称愍孙,
嗟我飘零悲孤根,早失怙恃称愍孙,
弃官未尽一日养,扶携奄忽伤旅魂。
弃官未尽一日养,扶携奄忽伤旅魂。
柏涂槿原暗冰雪,泪枯宿莽心烦冤。
柏涂槿原暗冰雪,泪枯宿莽心烦冤。
呜呼四歌兮动行路,朔风吹人白日暮。
呜呼四歌兮动行路,朔风吹人白日暮。
黑云颓颓南箕灭,钟陵碧染铜山血,
黑云颓颓南箕灭,钟陵碧染铜山血,
殉国何妨死都市,乌鸢蝼蚁何分别?
殉国何妨死都市,乌鸢蝼蚁何分别?
夏门秉锧是何人?安敢伸眉论名节!
夏门秉锧是何人?安敢伸眉论名节!
呜呼五歌兮愁夜猿,九巫何处招君魂。
呜呼五歌兮愁夜猿,九巫何处招君魂。
琼琚缟带贻所欢,予为蕙兮子作兰。
琼琚缟带贻所欢,予为蕙兮子作兰。
黄舆欲裂九鼎没,彭咸浩浩湘水寒。
黄舆欲裂九鼎没,彭咸浩浩湘水寒。
我独何为化萧艾?拊膺顿足摧心肝。
我独何为化萧艾?拊膺顿足摧心肝。
呜呼六歌兮歌哽咽,蛟龙流离海波竭。
呜呼六歌兮歌哽咽,蛟龙流离海波竭。
生平慷慨追贤豪,垂头屏气栖蓬蒿,
生平慷慨追贤豪,垂头屏气栖蓬蒿,
固知杀身良不易,报韩复楚心徒劳。
固知杀身良不易,报韩复楚心徒劳。
百年奄忽竟同尽,可怜七尺如鸿毛!
百年奄忽竟同尽,可怜七尺如鸿毛!
呜呼七歌兮歌不息,青天为我无颜色。
呜呼七歌兮歌不息,青天为我无颜色。
陈子龙

陈子龙

陈子龙(1608—1647)明末官员、文学家。初名介,字卧子、懋中、人中,号大樽、海士、轶符等。汉族,南直隶松江华亭(今上海松江)人。崇祯十年进士,曾任绍兴推官,论功擢兵科给事中,命甫下而明亡。清兵陷南京,他和太湖民众武装组织联络,开展抗清活动,事败后被捕,投水殉国。他是明末重要作家,诗歌成就较高,诗风或悲壮苍凉,充满民族气节;或典雅华丽;或合二种风格于一体。擅长七律、七言歌行、七绝,被公认为“明诗殿军”。陈子龙亦工词,为婉约词名家、云间词派盟主,被后代众多著名词评家誉为“明代第一词人”。 ▶ 111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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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尔青青色,移根此地来。
爱尔青青色,移根此地来。
译文:因为喜爱你那青葱的秀色,所以把你移种到这个地方来。
注释:李十五栖筠:李栖筠,安西节度府判官。
不曾台上种,留向碛中栽。
不曾台¹上种,留向碛(qì)²中栽。
译文:不曾被植种于御史台中,只能栽于这沙漠之中。
注释:¹台:指御史台。汉代御史府中多植柏树,后因称御史台为柏台或柏府。²碛:沙漠。
脆叶欺门柳,狂花笑院梅。
脆叶曾门柳,狂花笑院梅。
译文:柏树傲视那叶片脆弱易折的门前柳树,嘲笑那花朵滥放媚俗的院内梅花。
不须愁岁晚,霜露岂能摧。
不须愁岁晚,霜露岂能摧(cuī)
译文:不用发愁岁月已近冬日,那些寒霜冷露哪里能令柏树摧损呢?

  这首诗作于公元755年(天宝十四载)。这是一首典型的咏物诗,呈给友人,是用以互相勉励之意。

  开篇二句叙述移栽柏树的原因,言辞极为朴实、淡雅,颇有古韵。“爱尔青青色,移根此地来”,以如此恬静、闲适的笔触引领全文,令人如处炎炎夏日,避身于柏树浓阴之下,一股清凉之气溢满全身,令人心驰神往。

  颔联二句是诗人对这株柏树命运的叹惜:“不曾台上种,留向碛中栽。”很明显这是诗人引以自喻,即自己不能被任用于朝堂,只好兀兀效力于边塞。其实,柏树无论栽于何处,那“青青”秀色是不变的,也正如诗人不论身处庙堂之高还是居身于边塞之远,都能时时以报国为己任,其高风亮节如翠柏常青,千载而后浓阴仍能荫庇后人。

  “脆叶欺门柳,狂花笑院梅”二句运用了拟人和倒装的修辞手法,十分生动传神地表达了诗人对那些窃居高位,却不思加强自身修养、为国为民,只是一味地饰言媚上、互相倾轧、争权夺势的无耻之徒的蔑视与嘲笑。

  最后,“不须愁岁晚,霜露岂能摧”,夸赞柏树有四季常青的优良品质,足以傲视严寒。同时也是诗人自明心志,表达了任何挫折困难都无从磨灭自己一心为国的志向。

  全诗清新、秀雅,颇有建安风骨之气象。先写移栽的原因,饱含着对柏树青葱本色的赞赏;承此而叹惜柏树的命运,又蕴涵对其不弃沙漠之地,仍然茁壮成长的钦佩之情,转而贬斥杨柳与梅花的无聊、纤弱,更衬出柏树的不同凡响;最后高扬柏树的岁寒本色。全诗的意境也同这柏树之品质的升华一样登上更高的台阶。

参考资料:
1、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年12月版:第199-200页

使shǐyuànzhōngxīnzāibǎishùzichéngshíyún--céncān

àiěrqīngqīnggēnlái

céngtáishàngzhǒngliúxiàngzhōngzāi

cuìménliǔkuánghuāxiàoyuànméi

chóusuìwǎnshuāngnéngcuī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帘外雨潺(chán)¹,春意阑(lán)²。罗衾(qīn)³不耐五更(gēng)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shǎng)贪欢
译文:门帘外传来雨声潺潺,浓郁的春意又要凋残。即使身盖罗织的锦被也受不住五更时的冷寒。只有迷梦中忘掉自身是羁旅之客,才能享受片时的欢愉。
注释:¹潺潺:形容雨声。²阑珊:衰残。一作“将阑”。³罗衾:绸被子。⁴不耐:受不了。一作“不暖”。⁵身是客:指被拘汴京,形同囚徒。⁶一晌:一会儿,片刻。一作“饷”。⁷贪欢:指贪恋梦境中的欢乐。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独自莫凭栏¹,无限江山²。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译文:一个人不要倚着栏杆远眺,昔日的无限江山已不再是南唐河山;离开容易再见故土就难了。过去像流失的江水凋落的红花跟春天一起回去,今昔对比,一是天上一是人间。
注释:¹凭栏:靠着栏杆。²江山:指南唐河山。

  此词基调低沉悲怆,透露出李煜这个亡国之君绵绵不尽的故土之思,可以说这是一支宛转凄苦的哀歌。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暮春时分,五更梦回,薄薄的罗衾挡不住晨寒的侵袭。帘外,是潺潺不断的雨,洒扫着寂寞零落的残春。囚居之人,独自流年,已是无言的况味;落花时节,风雨飘零;这种境地使他倍增凄苦之感。“梦里”两句,回过来追忆梦中情事,睡梦里好象忘记自己身为俘虏,似乎还在故国华美的宫殿里,贪恋着片刻的欢娱,可是梦醒以后,“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却加倍地感到痛苦。

  过片三句自为呼应。说“独自莫凭栏”,是因为“凭栏”而不见“无限江山”,又将引起“无限伤感”。“别时容易见时难”,是当时常用的语言。《颜氏家训·风操》有“别易会难”之句,曹丕《燕歌行》中也说“别日何易会日难”。然而作者所说的“别”,并不仅仅指亲友之间,而主要是与故国“无限江山”分别;至于“见时难”,即指亡国以后,不可能见到故土的悲哀之感,这也就是他不敢凭栏的原因。在另一首《虞美人》词中,他说:“凭栏半日独无言,依旧竹声新月似当年。”眼前绿竹眉月,还一似当年,但故人、故土,不可复见,“凭栏”只能引起内心无限痛楚,这和“独自莫凭栏”意思相仿。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所有春天都会谢幕,有的人聚散随缘,不悲不喜;有的人心境黯淡,落寞惆怅。人世间,没有几人能够真正做到得失随缘,心无增减。春花凋落,秋月无言,总有人凄凄惨惨。其实,人们所感伤的,还是匆匆来去的人生。春天去了还会再来;年华却是去而无声,永不回来。至于李煜,他心中的滋味更是难言。水流花谢,两处无情,自然会让他悲凉;江山如画,只是曾经,更让他极度痛苦。水流花落,春去人逝,这不仅是此词的结束,也几乎是他生命的结束。

  这首词,情真意切、哀婉动人,深刻地表现了词人的亡国之痛和囚徒之悲,生动地刻画了一个亡国之君的艺术形象。正如李煜后期词反映了他亡国以后囚居生涯中的危苦心情,确实是“眼界始大,感慨遂深”。且能以白描手法诉说内心的极度痛苦,具有撼动读者心灵的惊人艺术魅力。此词就是一个显著的例子。

参考资料:
1、 潘君昭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卷).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147-148

làngtáoshālìng ·liánwàichánchán

 dài 

liánwàichánchán chūnlánshān luóqīnnàigēnghán mèngzhīshēnshì shǎngtānhuān 
pínglán xiànjiāngshān biéshíróngjiānshínán liúshuǐluòhuāchūn tiānshàngrénjiān 
潇湘连汨罗,复对九嶷河。
潇湘¹连汨罗²,复对九嶷(yí)³
注释:¹潇湘:潇水与湘水,潇水为湖南省主要河流之一,汇入湘水。²汨罗:汨罗江在湖南省东北部,为湘水支流。³九嶷河:指湘江,因其发源于湘桂九嶷山地区而名。
浪势屈原冢,竹声渔父歌。
浪势屈原冢(zhǒng)¹,竹声渔父歌。
注释:¹屈原冢:在湖南省湘阴县北汨罗江边之屈潭畔。
地荒征骑少,天暖浴禽多。
地荒征骑¹少,天暖浴禽(qín)²多。
注释:¹征骑:战马。²浴禽:天暖时,禽鸟在江水边蘸水洗浴羽毛。
脉脉东流水,古今同奈何。
脉脉¹东流水,古今同奈何。
注释:¹脉脉:相视貌,含情不语貌。

xiāngchuān怀huái--qīngjiāng

xiāoxiāngliánluóduìjiǔ

làngshìyuánzhǒngzhúshēng

huāngzhēngshǎotiānnuǎnqínduō

màimàidōngliúshuǐjīntóngnài

一帘病枕五更钟,晓云空,卷残红。无情春色,去矣几时逢?添我千行清泪也,留不住,苦匆匆。
一帘¹病枕(zhěn)²五更钟³,晓云空,卷残红。无情春色,去矣几时逢?添我千行清泪也,留不住,苦匆匆⁶。
译文:病枕上传来帘外五更时的晨钟,风驱散了空中的云层,四处飘飞着残红。无情的春天,已悄然离去,几时才能重逢?添我千行伤春的清泪,留春天不住,苦于春天走得太匆匆。
注释:江城子:词牌名,又名“江神子”、“村意远”。唐词单调,始见《花间集》韦庄词。宋人改为双调,七十字,上下片都是七句五平韵。¹一帘:此处指卧室。²病枕:病倒在床。³五更钟:《宋史》记载,宋初有“寒在五更头”的之谣预兆宋朝的灭亡,后应验,这里借指明亡。⁴残红:指落花。红,指朱明王朝,朱是红色,又是指汉族国家,古称炎汉,炎为南方之火,也是红色。⁵清泪:凄清的泪水。⁶苦匆匆:苦于春色的短暂。匆匆,急遽。
楚宫吴苑草茸茸,恋芳丛,绕游蜂,料得来年,相见画屏中。人自伤心花自笑,凭燕子,舞东风。
楚宫吴苑(yuàn)¹草茸(róng)²,恋芳丛,绕游蜂,料得来年,相见画屏³中。人自伤心花自笑,凭燕子,舞东风
译文:茂密的野草已长满吴楚的苑宫,依恋着零落的芳丛,仍有飞绕的游蜂,料想到了来年,还能与它在美丽的画屏中相见,到那时只有人们为时光流逝独自伤心,花怒而放春色依旧,只能靠南来北去的燕子去咒骂变幻盛衰的东风。
注释:¹楚宫吴苑:指一度建都南京、旋即覆亡的南明弘光朝的故宫。吴、楚,江浙福建,是南明福王、唐王的统治地区,这里确切点明帝王驻跸所在。²茸茸:柔密丛生的样子。³画屏:彩绘的屏风。⁴燕子:用北魏拓跋焘南侵刘宋典故。⁵东风:暗指清王朝,清起自辽东,故借言东风。

  上片一开头,上片起句的描述即烘托了悲感的气氛,似乎从李后主《捣练子》“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砧断续风,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栊”中脱化出来。词人卧病枕上,夜夜倾听五更钟声,今病起晨望,则见晓色中风卷落红,扫地以尽。春天在词人卧病时悄悄地过去了,这对“病起”的词人来说,不啻于一种无法弥补的遗憾。这里的“病”字,不仅指体内的病痛,而且更是词人心灵创痛的真切流露。接着的“晓云空,卷残红”是非凡想象的描写,写的是晓云散后,空无所有,残红,残余花朵,片片被东风卷起,春色情地抛却人间而长逝,以春色无情衬托出词人对故国的多情。福王亡,唐王败逃,词人一切努力都化作流水,复国之梦日趋遥远。感念及此,多病的词人不免再添上几行清泪去挽留“春天”,无奈的挽留并不奏效,看似一股的伤春之辞,实寓国破家亡之痛。“苦”,是极甚之辞,包涵了词人从希望到失望、痛苦难言的情感。

  下片笔锋一转,词人的笔触便落在了“楚宫吴苑”上。遥想当年,“楚宫吴苑”也曾有过春天,那里也有茂密的青草,繁盛的鲜花,以及绕飞的游蜂。如今已是花落春去,杂草丛生,如李白《登金陵凤凰台》“吴宫花草埋幽径”一句所描绘的一番惨景。“恋芳丛”二句所写游蜂对芳丛的留恋,“游蜂”包含忠于南明的志士仁人、爱国遗民在内,一个“绕”字则说明了他们对故国的依恋和对复国的无限希望。“料得来年,相见画屏中”,正流露出词人对复国充满了信念,虽然目睹楚宫吴苑的景象不禁为之伤心,然而对于胜利的向往,又使词人从心中发出了“花自笑”的遐想。花落还会重开,这“自笑”之花是来年重开之花,“自笑”之时是来年重开之日,隐喻来年便可以恢复故国河山。肯定的语气,体现了词人胜利的信心,乐观的精神。“人自伤心”顶“楚宫吴苑”句,也顶上片;“花自笑"顶“恋芳丛”四句,深寓了忧国的情怀。最后两句借用崔护《题都城南庄》诗意:故君不知何处,而桃花依旧含笑。这仍然是对胜利的乐观。东风是卷去残红、送走了春天的无情之物,因此要叫燕子去咒骂它。这里借用北魏拓跋焘南侵刘宋的典故,以表达词人对清军的南侵屠杀所抱有刻骨的仇恨。

  此词上片比兴,亡国之恨隐藏于春尽之恨之中,下片从实赋其事写入,全词描绘了一幅春光消逝、景色惨淡的画面,字里行间流露出词人对故国的怀念以及对复国的向往之情。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金元明清词鉴赏辞典.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89年05月第1版:716-718
2、 陈邦炎 主编.词林观止 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年1月第1版:974-975
3、 徐寒 主编.历代古词鉴赏 下.北京:中国书店,2011年:562-563
4、 上海辞书出版社文学鉴赏辞典编纂中心 编.元明清词三百首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8年:199-200

jiāngchéngzi··bìngchūnjǐn--xiàwánchún

liánbìngzhěngèngzhōngxiǎoyúnkōngjuǎncánhóngqíngchūnshíféngtiānqiānxíngqīnglèiliúzhùcōngcōng

chǔgōngyuàncǎorōngrōngliànfāngcóngràoyóufēngliàoláiniánxiāngjiànhuàpíngzhōngrénshāngxīnhuāxiàopíngyànzidōngfēng

公昔守颖上,乐其风土,因卜居焉。及归而居室未完,处之怡然,不以为意。公之在滁也,自号醉翁,作亭琅琊山,以醉翁名之。晚年又字号六一居士,曰:“吾《集古录》一千卷,藏书一万卷,有琴一张,有棋一局,而常置酒一壶,吾老于其间,是为六一。”自为传,刻石,亦名其文曰《居士集》。居颗一年而薨,享年六十有六,赠太子太师,谥文忠。天下学士闻之,皆出涕相吊。后以诸子赠太师,追封兖国公。
公昔守颖上,乐¹其风土,因卜居²焉。及归而居室未完,处之怡然,不以为意。公之在滁(chú)也,自号醉翁,作亭琅琊山,以醉翁名之。晚年又字号六一居士,曰:“吾《集古录》一千卷,藏书一万卷,有琴一张,有棋一局,而常置酒一壶,吾老于其间,是为六一。”自为传,刻石,亦名其文曰《居士集》。居颗一年而薨(hōng)³,享年六十有六,赠太子太师,谥(shì)文忠。天下学士闻之,皆出涕相吊。后以诸子赠太师,追封兖国公。
译文:欧公过去做颍州太守,喜欢那里的风土人情,于是想在那里筑屋定居。等到退休归颍,住室还未修好。(他)住在这里怡然自乐,不以为意。欧公在滁州,自号“醉翁”,在琅琊山建亭,就用“醉翁”命名。晚年又自号“六一居士”。他说:“我有《集古录》一千卷,藏书一万卷,有琴一张,有棋一局,常置酒一壶,我老在这些之中,所以自号‘六一’”。自作了一篇《六一居士传》,刻在石上,又把自己的文集命名为《居士集》。在颍州住了一年后去世,享年六十六岁,赠太子太师,谥号“文忠”。天下学者闻此噩耗,没有不流泪哀悼他的。后因诸子而赠太师,追封兖国公。
注释:¹乐:喜欢。²卜居:选择居住的地方。³薨: 古代称诸侯或有爵位的大官死去。
公之于文,天材有余,丰约中度,雍容俯仰,不大声色,而义理自胜,短章大论,施无不可。有欲效之,不诡则俗,不淫则陋,终不可及。是以独步当世,求之古人,亦不可多得。公于六经,长于《易》《诗》《春秋》;其所发明,多古人所未见。尝奉诏撰唐本纪表志,撰《五代史》。二书本纪,法严而词约,多取《春秋》遗意,其表、传、志、考,与迁、固相上下。
公之于文,天材有余,丰约中度¹,雍容俯仰,不大声色,而义理自胜,短章大论,施无不可。有欲效之,不诡则俗,不淫则陋,终不可及。是以独步当世,求之古人,亦不可多得。公于六经,长于《易》《诗》《春秋》;其所发明,多古人所未见。尝²奉诏撰(zhuàn)唐本纪表志,撰《五代史》。二书本纪,法严而词约,多取《春秋》遗意,其表、传、志、考,与迁、固相上下。
译文:欧公在文学上,天才有余,繁简得当,从容不迫,文字蕴藉,以义理胜,无论长短,无所不能。有想效法的,不是怪异就是俗气,不是杂乱就是浅陋,总是赶不上他,所以独步当时。就是到古人中去寻找可相比的,也是不可多得。欧公在“六经”中,擅长《易经》《诗经》《春秋》,他的见解,多古人所未发。曾奉旨撰写《唐书》中的本纪、表、志,自撰《五代史》。所写本纪,法严辞简,常用《春秋》笔法,他的“表、传、志、考”和司马迁、班固的不相上下。
注释:¹中度:引申为恰到好处。²尝:曾经。
公笃于朋友,不以贵贱生死易意。尹师鲁、石守道、孙明复、梅圣俞既没,皆经理其家,或言之朝廷,官其子弟。尤奖进文士,一有所长,必极口称道,惟恐人不知也。公前后历七郡守,其政察而不苛,宽而不弛,吏民安之,滁、扬之人,至为立生祠。
公笃(dǔ)¹于朋友,不以贵贱生死易意。尹师鲁、石守道、孙明复、梅圣俞既没,皆经理其家,或言之朝廷,官其子弟。尤奖进文士,一有所长,必极口称道,惟恐人不知也。公前后历七郡守,其政察而不苛,宽而不弛,吏民²安之,滁、扬之人,至为立生祠。
译文:欧公对朋友诚笃,不因地位贵贱或生死而改变态度。尹师鲁,石守道、孙明复、梅圣俞死后,欧公都照管他们的家庭,或向朝廷上言,让他们的子弟作官。尤其奖励文士,一有长处,必定极口称赞,生怕别人不知道。欧公前后做过七郡太守,他为官严明而不失宽厚,宽简而不废弛,吏民安定,滁州、扬州的百姓甚至为欧公生前立庙。
注释:¹笃:忠实;专一。²吏民:官吏与庶民。
昔孔子生于衰周而识文武之道,其称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虽一时诸侯不能用,功业不见于天下,而其文卒不可掩。孔子既没,诸弟子如子贡、子夏,皆以文名于世,数传之后,子思、孟子、孙卿,并为诸侯师。秦人虽以涂炭遇之,不能废也。及汉祖以干戈定乱,纷纭未已,而叔孙通、陆贾之徒,以《诗》《书》《礼》《乐》弥缝其阙矣。其后贾谊、董仲舒相继而起,则西汉之文后世莫能仿佛。盖孔氏之遗烈,其所及者如此。
昔孔子生于衰周而识文武之道,其称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虽一时诸侯不能用,功业不见于天下,而其文卒不可掩。孔子既没,诸弟子如子贡、子夏,皆以文名于世,数传之后,子思、孟子、孙卿,并为诸侯师。秦人虽以涂炭遇之,不能废也。及汉祖以干戈定乱,纷纭未已,而叔孙通、陆贾之徒,以《诗》《书》《礼》《乐》弥缝其阙矣。其后贾谊、董仲舒相继而起,则西汉之文后世莫能仿佛。盖孔氏之遗烈,其所及者如此。
译文:过去孔子生于衰败的东周却懂文武之道,他说:“文王死后,文化就没有了吗?”虽说一时诸侯不用孔子,他的功业未能在天下显现,但他的文章终不可被掩盖。孔子去世后,众弟子如子贡、子夏,都因文学而闻名于世。传下几代后,子思、孟子、荀子都成了诸侯之师。秦人虽使儒者处于极端困难的境地,儒家也不能被废。等到汉高祖以武力平定天下,动乱未停,叔孙通、陆贾等人,用《诗经》《尚书》《礼记》《乐经》来补救政教的缺失了。这以后贾谊、董仲舒相继起来,西汉的文章,后世不能比。大概孔子的遗风,影响到了这种程度。
自汉以来,更魏晋历南北,文弊极矣。虽唐正观、开元之盛,而文气衰弱,燕许之流,倔强其间,卒不能振。惟韩退之一变复古,阏其颓波,东注之海,遂复西汉之旧。自退之以来,五代相承,天下不知所以为文。祖宗之治,礼文法度,追迹汉唐,而文章之士,杨、刘而已。及公之文行于天下,乃复无愧于古。於乎!自孔子至今,千数百年,文章废而复兴,惟得二人焉。夫岂偶然也哉!
自汉以来,更魏晋历南北,文弊极矣。虽唐正观、开元之盛,而文气衰弱,燕许之流,倔强其间,卒不能振。惟韩退之一变复古,阏其颓波¹,东注之海,遂复西汉之旧。自退之以来,五代相承,天下不知所以为文。祖宗之治,礼文法度,追迹汉唐,而文章之士,杨、刘而已。及公之文行于天下,乃复无愧于古。於乎!自孔子至今,千数百年,文章废而复兴,惟得二人焉。夫岂偶然也哉!
译文:从汉朝以来,经过魏晋南北朝,文章写作的弊病达到极点。虽有唐代贞观、开元的盛世,但文气(仍然)衰弱,张说、苏颋之流,力振衰风,终不能振起。只有韩愈变革文风,使之复古,阻挡每况愈下的颓势,使东流大海,于是恢复了西汉旧观。从韩愈以来,五代相承,天下人不知道怎么写文章。宋开国皇帝治国,在礼文法度方面,直追汉唐,但所谓文章之士不过杨亿、刘筠而已。等到欧公的文章流行天下,才又无愧古人。呜呼!从孔子至今,千百年间,文章废而又兴,只出了韩愈、欧阳修啊。这难道是偶然吗?
注释:¹颓波:喻衰颓的世风或事物衰落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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