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颈联所谓“吾衰久矣双蓬鬓,归去来兮一钓丝”,反映的就是既然难遇明主,退隐才是正路的思想。其余各联首颔两联说荒园萧瑟、花鸟不通人情,自己也毫无情绪,典型地表现了刚刚从政治核心隐退时难免出现的苦闷消极情绪。转念一想,退隐方是上策(颈联),于是尾联提出:料想春水已涨,小船正停在岸边等待我驾舟泛游呢!全诗写心理活动,写思想情绪的变化,真实而深入;且全用形象的语言,显得含蓄而能尽意,表现了作者很强的艺术功力。
诗起笔描写暮春园景:园中已不再是百花争艳,而是又“荒”又“萧瑟”,可见其春老花残,落英狼藉。“懒追随”,透露出诗人已无游赏之兴。然而这“荒园”毕竟不乏“追随”者。那些燕与莺,又“舞”又“啼”,多么得意;但他们贪恋荒园,不过是因为腐枝败叶问小虫多,便于捕食罢了,故日“各自私”。这里,“各自私”的燕与莺,“萧瑟”的“荒园”,显然别有喻意,隐射时事,他联想到即将崩溃的南宋小朝廷,联想到朝廷中那班争权夺利的小人。颔联紧承首句。“日长”、“花老”,既点出暮春时令,也暗示诗人心绪。常言道:“欢愉恨夜短,愁闷觉日长。”昏昏醉眠,日长难遣,尊前花老,诗情难觅,于是止不住把满怀愁绪,直接抒写出来。
“吾衰久矣双蓬鬓,归去来兮一钓丝。”这是全诗的转折,也是全诗的点睛之笔。诗人由“花老”而联想到人老。这里“吾衰久矣”,既是字面义,也是暗用典。诗人巧借其意,以“吾衰久矣”慨叹当时南宋小朝廷不能振作,他所向往的大宋王朝一统天下的局面恢复无望。自己心力交瘁,回天乏术,只好“归去来兮一钓丝”——退归故里,隐居垂钓。“归去来兮”也是用典。陶渊明身处东晋行将灭亡之际,因不甘心向小人折腰,毅然抛弃官职,赋《归去来兮辞》,归隐故乡。诗人以陶渊明自况,表明了他的高洁情操。
诗到此,意旨已明,似无可说,但诗人荡开一笔,另辟新境:“想见篱东春涨动,小舟无伴柳丝垂。”好一幅江南水乡暮春图:春水漫漫,疏篱如屏,柳丝垂挂,小舟荡漾,该诗句描绘了一个美丽的意境。“小舟无伴”,那小舟似乎急切地等待诗人归来作伴哩。这里还需弄清“篱东”一词源于陶句“采菊东篱下”,后借指故园。这一联,不仅进一步渲染思归之情,而且这幅美好的暮春图,与开头那“萧条”的“荒园”,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更见诗人的爱憎和归意。“春涨动”、“柳丝垂”,还点明《春晚》诗题。
这首抒情诗深沉婉曲,寓愤世之情于暮春之景。描写景物,不作精雕细刻,意会即止;描写心境,也只略现迹象,巧妙用典,使情意表达委婉含蓄。
小说《水浒传》第七十二回《柴进簪花入禁院,李逵元夜闹东京》中,浪子燕青引宋江再次见到名妓李师师,李师师以酒食款待他们。席间,李师师低唱苏东坡《念奴娇·赤壁怀古》词,宋江乘着酒兴,填写了这首词,呈给李师师。
该词上片前面四句描述了宋江自己曾为世道所不容纳,竟然到了无处安身的地步,后来投奔了梁山,做了梁山泊的寨主,现在来到东京,观赏灯景。接着后面的五句,笔锋转向李师师,表述了宋江对这位名妓的倾慕之情。先是描述了李师师的衣着服饰,“翠袖围香,绛绡笼雪”,衣袖散发着淡淡的香气,红色绢纱里笼罩着的是如雪的洁白肌肤。面对这样一位佳丽,是值得掷干金来买她的一笑的。像这样美如仙女的人,是薄幸的男人无缘消受的。
这首词下片前面的五句,回述了宋江身在梁山水泊的寂寞情怀,色沉雁杳,日夜盼望朝廷降旨招安的消息。结尾五句描述了他满怀忠义之心,却不能够被理解,为此常只能是借酒浇愁,把头发都愁白了。宋江这一次冒险来到东京观赏花灯的真实目的便是设法打通关系,想要通过名妓李师师能让宋徽宗体察到他宋江的”忠肝义胆”,殷切希望朝廷能够对梁山水泊的起义军进行招安。这首词集中披露了宋江投奔梁山只是暂时栖身,最终将投降朝廷的用心。
《国风·豳风·伐柯》是首男子新婚燕尔时所唱的歌,描述了他婚姻的美满。首章明白告诉读者:媒妁是使两人好合的人。男女双方的结合,要有媒人从中料理,婚姻才得以成功。作者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其道理就像做个斧柄那样简单明白,兴中有比,比喻浅显易懂。
诗的第二章赞美了新婚的妻子,但奇怪的是,一不赞其年轻貌美,二不言其和顺温柔,独独说“笾豆有践”,赞赏其善于料理祭祀宴飨事宜。这是很值得注意的。
“我觏之子,笾豆有践”,男子很兴奋地看到,他的新婚妻子料理宴席祭祀有经验。封建社会里,娶妻是以祖宗“血食”、延绵家族为目的,因而理想的女人不是貌美、健康,能生儿育女,而是能够辅佐宴飨祭祀。“椒聊之实,蕃衍盈升。”“椒聊之实,蕃衍盈掬。”(《国风·唐风·椒聊》)暗示这位女子的外貌,是一个多子多孙的美女子。
诗中的男主人公满心欢喜因为娶这样的女子为妻。他郑重提出“笾豆有践”这一点并因此而满心欢喜,宣布其婚姻的美满。认为只有懂得笾豆之事,才真正“宜其室家”。这些都从侧面反映出了封建的伦理观念、宗法观念已经渗透到婚姻生活中,成为衡量爱情是否美满的准则了。
此诗从语义上分析,有两重意义,一是文本的表层语义,二是作为引申隐喻的深层语义。
从文本语义来说,《伐柯》以砍伐一支合适的斧头柄子作比喻,说男子找一个心目中的妻子,如斧头找一支合适的柄子一般,要有一定的方法程序,也要有媒人、迎亲礼等基本的安排。男子心中的得意,情绪的兴奋,都凝聚在这首自得自悦的欢歌中。在古代诗歌中,常以谐音示意。“斧”字谐“夫”字,柄子配斧头,喻妻子配丈夫。诗中所说“匪媒不得”“笾豆有践”,也是具体地写出古时娶妻的过程:媒人两家介绍牵线,最后双方同意,办了隆重的迎亲礼仪,妻子过门来。这是中国古代喜庆民俗的场景,也表示中国人对婚姻大事的严肃重视。
从引伸隐喻义来说,重点落在“伐柯伐柯,其则不远”这两句诗上。此处的伐柯,已经不是丈夫找妻子那样狭义的比喻,而是广义地比喻两种事物的协调关系:砍伐树枝做斧头柄,有斧与柄的协调关系;做其他事情,也有两方面的协调关系。要协调两方面的关系做到好的柄子配上好的斧头,那就不能背离基本的原则方法(“其则不远”)。如果砍下的枝条歪七扭八,过粗或过细,都不能插进斧头眼中,成为适手的斧柄。砍取斧柄,要有一定的要求、原则、方法。那么,协调一件事物或一种活动的双方,也要有一定的要求、原则、方法。从具象的斧与柄的关系,上升到抽象的一体两面的关系,这个比喻就有了广泛的意蕴,启示了一个事物发展的共同规律:按一定原则才能协调。后人常用“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来表示有原则的协调关系,来引指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的活动,就是从广义的比喻性来理解这两句诗的。
这首诗还蕴含着深刻的辩证思想:一方面强调“匪斧不克”、“匪媒不得”,因为运动变化需要一个中介,所谓“自内出者无匹不行”,或如阳明子所言“天下未有不履其事而能造其理者”。另一方面又主张不能心外求理,“伐柯伐柯,其则不远”,运动变化的根源在于自身,外面的中介只是“应”,“感”才是运动变化的主宰,或云“自外至者无主不止”。整首诗是在阐述《易传》“无平不陂,无往不复”的道理,前半部分说“无平不陂”,后半部分说“无往不复”。
此诗歌者采取了设问的方式,从最浅显的比喻入手,言简意赅,形象鲜明,把娶妻必须行媒的道理说得很明确、很具体,给人一种不可置疑的印象。诗意单纯明朗,语言朴素自然。在一问一答的陈述中,歌者那喜形于色的情态也跃然纸上。由于此诗说到娶妻要有媒妁之言,再加上“伐柯”的比喻朴素明朗,浅显易懂,后世遂以“伐柯”“伐柯人”称作媒人,称替人做媒为“作伐”“伐柯”“执柯”。
此诗是陆游爱国诗中的又一首名篇。陆游一生致力于抗金斗争,一直希望能收复中原。虽然频遇挫折,却仍然未改变初衷。从诗中可以领会到诗人的爱国激情是何等的执着、深沉、热烈、真挚!也凝聚着诗人毕生的心事,诗人始终如一地抱着当时汉民族必然要光复旧物的信念,对抗战事业具有必胜的信心。题目是《示儿》,相当于遗嘱。在短短的篇幅中,诗人披肝沥胆地嘱咐着儿子,无比光明磊落,激动人心!浓浓的爱国之情跃然纸上。
“死去元知万事空”,“元知”,本来就知道,是一个通假字;“万事空”,是说人死后万事万物都可无牵无挂了。但从诗人的情感流向来看,有着更加重要的一面,“元知万事空”这话看来平常,但就全诗来说非常重要。它不但表现了诗人生死所恋,死无所畏的生死观,更重要的是为下文的“但悲”起到了有力的反衬作用。“元”、“空”二字更加强劲有力,反衬出诗人那种“不见九州同”则死不瞑目的心情。
“但悲不见九州同”描写诗人的悲怆心境。此句诗意是诗人向儿子们交代他至死也无法排除的极大悲痛的心境,那就是没有亲眼看到祖国的统一而深深感到遗憾。这一句中的“悲”字是句眼,诗人临终前悲怆的不是个人生死,而是没有看见祖国的统一。表明自己心有不甘,因为“不见九州同”。“悲”引擢文盟字深刻反映了诗人内心的悲哀、遗憾之情。
“王师北定中原日”,诗人以热切期望的语气表达了渴望收复失地的信念。表明诗人虽然沉痛,但并未绝望。诗人坚信总有一天宋朝的军队必定能平定中原,光复失地。有了这一句,诗的情调便由悲痛转化为激昂。
“家祭无忘告乃翁”,情绪又一转,无奈自己已经看不到祖国统一的那一天,只好把希望寄托于后代子孙。于是深情地嘱咐儿子,在家祭时千万别忘记把“北定中原”的喜讯告诉你的父亲。表达的诗人坚定的信念和悲壮的心愿,充分体现了年迈衰老的陆游爱国、报国之情,从中受到感染,加深热爱祖国的情感。
这首诗用笔曲折,情真意切地表达了诗人临终时复杂的思想情绪和他忧国忧民的爱国情怀,既有对抗金大业未就的无穷遗恨,也有对神圣事业必成的坚定信念。全诗有悲的成分,但基调是激昂的。诗的语言浑然天成,没有丝毫雕琢,全是真情的自然流露,但比着意雕琢的诗更美,更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