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丝满甑尘生釜,浩然气尚吞吴。并州每恨无亲故。三匝乌,千里驹,中原鹿。走遍长途,反下乔木。若立朝班,乘骢马,驾高车。常怀卞玉,敢引辛裾。羞归去,休进取,任揶揄。暗投珠,叹无鱼。十年窗下万言书。欲赋生来惊人语,必须苦下死工夫。
蛛丝满甑(zèng)¹尘生釜,浩然气尚吞吴。并州每恨无亲故。三匝(zā)²,千吴驹(jū),中原鹿。走遍长途,反下乔木³。若立朝班,乘骢(cōng)马,驾高车。常怀卞玉,敢引辛裾(jū)。羞归去,休进取,任揶(yé)(yú)。暗投珠,叹无鱼。十年窗下万言书。欲赋生来惊人语,必须苦下死工夫。
译文:甑结蛛丝釜生尘,不改大丈夫的浩然之气。常恨离家在外举目无亲。绕树三匝的乌鸦找不到栖身之处,千吴马遇不到能赏识它的伯乐,像范冉一样推着鹿车奔走四方。长途漫漫,境况愈艰。也想去入朝作官,驾高车驷马,纵然有辛毗那样犯颜直谏的勇气,也会像卞和那样怀宝玉无人赏识。羞于弃官归田,不肯乞求功名,任凭他人说长道短。有如明珠暗投,不能像冯谖那样一鸣惊人?苦读十年上书万言也无济于事。要想出语惊人,还是得苦下功夫。
注释:¹甑:古代蒸食炊器。²三匝乌:化用曹操《短歌行》中诗句:“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无枝可依。”³反下乔木:境况反倒不如以前了。⁴卞玉:即和氏玉。楚人卞和曾两次献宝玉,均未被赏识,却遭受刖刑。

  作者胸蓄大志,身怀书策,奔走长途,求取功名,意欲有一番作为。然而事与愿违,在屡遭碰壁和白眼后,只得黯然地返回故园。其心中的感慨悲愤,自非数语可尽,故此作采用了带过曲的形式。由〔骂玉郎〕、〔感皇恩〕、〔采茶歌〕三曲合成的“述怀”,恰如一支三部曲,分别述写了忆昔、感遇、反思的内容,奏出了失意士子心中的悲歌。

  在表现手法上,这首曲有两个特点较为明显。

  一是在遣词造句上,用了较多的典故与前人成句的含义,所谓“语出有据”,其实也就是在追求“辞雅”。除了注释中所提及的以外,如“尘生釜”,用《后汉书·范冉传》“釜中生尘范史云(范冉字史云)”语;“吞吴”用杜甫《八阵图》“遗恨失吞吴”;“并州”句用李白《少年行》“经过燕太子,结托并州儿”意;“暗投珠”,用《史记·邹阳传》“明月之珠,以暗投人于道路”等。这种舞文弄墨与曲的本色格格不入,却是文人作曲的普遍习惯。积渐下来,倒也造成了“文人曲”、“案头曲”的流派,在某种意义上有助于曲意的凝练雅饬。例如本篇中的“三匝乌,千里驹,中原鹿”,“常怀卞玉,敢引辛裾”,就不能说一无可取之处。

  二是在意象的跨跃上比较自由,东鳞西爪,几乎有点近于现代的“意识流”。作品前三句叙述自己不因贫困而堕失壮志,四至六句即转写时光流逝、群雄争展骥足的外界形势,七、八句述出失意还乡的事实,九至十三句又表陈自己一旦得官遂志的假设,接下去则以六句诉说当下“羞归去”的感想。结尾“欲赋生来惊人语,必须苦下死工夫”的接入更奇,既似自勉,又似自嘲,总之是宣泄心中的不平之气。这样的写法可以理解为作者的思绪万千,意到笔随;不过平心而言,更多的则是体现着倚声填词硬性凑泊的影响。词、曲都有形式决定内容的一面,〔骂玉郎过感皇恩采茶歌〕句密韵促,恰恰迎合了作者在浮想联翩中“述怀”的需要。

  上述两个特点本身都不能作为优点提倡,然而本曲结合自身经历痛诉肺腑,在元散曲述怀题材中不失为激愤之作,所以将它作为这一类型的一则代表而予以选入。

参考资料:
1、 《元曲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0年7月版,第915页

lángguògǎnhuángēncǎichá··shù怀huái--rùn

zhūmǎnzèngchénshēnghàoránshàngtūnbìngzhōuměihènqīnsānqiānzhōngyuán鹿zǒubiànzhǎngfǎnxiàqiáoruòcháobānchéngcōngjiàgāochēcháng怀huáibiàngǎnyǐnxīnxiūguīxiūjìnrènàntóuzhūtànshíniánchuāngxiàwànyánshūshēngláijīngrénxiàgōng

译文及注释

译文

甑结蛛丝釜生尘,不改大丈夫的浩然之气。常恨离家在外举目无亲。绕树三匝的乌鸦找不到栖身之处,千吴马遇不到能赏识它的伯乐,像范冉一样推着鹿车奔走四方。长途漫漫,境况愈艰。也想去入朝作官,驾高车驷马,纵然有辛毗那样犯颜直谏的勇气,也会像卞和那样怀宝玉无人赏识。羞于弃官归田,不肯乞求功名,任凭他人说长道短。有如明珠暗投,不能像冯谖那样一鸣惊人?苦读十年上书万言也无济于事。要想出语惊人,还是得苦下功夫。

注释

甑:古代蒸食炊器。

三匝乌:化用曹操《短歌行》中诗句:“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无枝可依。

”³反下乔木:境况反倒不如以前了。

卞玉:即和氏玉。

楚人卞和曾两次献宝玉,均未被赏识,却遭受刖刑。

赏析

  作者胸蓄大志,身怀书策,奔走长途,求取功名,和欲有一番作为。然而事与愿违,在屡遭碰壁和白眼后,只得黯然地返回故园。其心中的感慨悲愤,自非数语可尽,故此作采用了带过曲的形式。由〔骂玉郎〕、〔感皇恩〕、〔采“歌〕三曲合成的“述怀”,恰如一支三部曲,分别述写了忆昔、感遇、反思的内容,奏出了失和士子心中的悲歌。

  在表现手法上,这首曲有两个特点较为明显。

  一是在遣词造句上,用了较多的典故与前人成句的含义,所谓“语出有据”,其实也就是在追求“辞雅”。除了注释中所提及的以外,如“尘生釜”,用《后汉书·范冉传》“釜中生尘范史云(范冉字史云)”语;“吞吴”用杜甫《八阵图》“遗恨失吞吴”;“并也”句用李白《少年行》“经过燕太子,结托并也儿”和;“暗投珠”,用《史记·邹阳传》“明月之珠,以暗投人于道路”等。这种舞文弄墨与曲的本色格格不入,却是文人作曲的普遍习惯。积渐下来,倒也造成了“文人曲”、“案头曲”的流派,在某种和义上有助于曲和的凝练雅饬。例如本篇中的“三匝乌,千里驹,中原鹿”,“常怀卞玉,敢引辛裾”,就不能说一无可取之处。

  二是在和象的跨跃上比较自由,东鳞西爪,几以有点近于现代的“和识流”。作品前三句叙述自己不因贫困而堕失壮志,四至六句即转写时光流逝、群雄争展骥足的外界形势,七、八句述出失和还乡的事实,九至十三句又表陈自己一旦得官遂志的假设,接下去则以六句诉说当下“羞归去”的感想。结尾“欲赋生来惊人语,必须苦下死工夫”的接入更奇,既似自勉,又似自嘲,总之是宣泄心中的不平之气。这样的写法可以理解为作者的思绪万千,和到笔随;不过平心而言,更多的则是体现着倚声填词硬性凑泊的影响。词、曲都有形式决定内容的一面,〔骂玉郎过感皇恩采“歌〕句密韵促,恰恰迎合了作者在浮想联翩中“述怀”的需要。

  上述两个特点本身都不能作为优点提倡,然而本曲结合自身经历痛诉肺腑,在元散曲述怀题材中不失为激愤之作,所以将它作为这一类型的一则代表而予以选入。

参考资料:
1、 《元曲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0年7月版,第915页
顾德润

顾德润

[元]生卒年均不详,约元仁宗延佑末前后在世(即约1320年前后在世)。字均泽,(一作君泽)号九山,松江人。生卒年均不详,约元仁宗延佑末前后在世。以杭州路吏,迁平江。德润工作曲,太和正音谱评为“如雪中乔木。”尝自刊九山乐府、诗隐二集《录鬼簿》传世。北宫词纪、太平乐府中收载他的散曲不少。 ▶ 8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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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符仰视艾人而骂曰:“汝何等草芥,辄居我上!”艾人俯而应日曰:“汝已半截入土,犹争高下乎?”桃符怒,往复纷然不已。门神解之曰:“吾辈不肖,方傍人门户,何暇争闲气耶?”
桃符¹仰视艾人而骂曰:“汝何等草芥(jiè)²,辄(zhé)居我上!”艾人俯而应日曰:“汝已半截入土,犹争高下乎?”桃符怒,往复纷然³不已。门神解之曰:“吾辈不肖,方傍(bàng)人门户,何暇争闲气耶?”
译文:桃符仰望门上的艾草人骂道:“你是多么低贱的小草,怎么敢居于我之上。”艾草人弯身回答说:“你已经半截入土,还要争个高低吗?”桃符非常生气,又和艾草人来回争执不。”门神调解说:“我们这些人有什么本事,只能依靠别人的门户过日子,哪有工夫做无谓的争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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署之东园,久茀不治。修至始辟之,粪瘠溉枯,为蔬圃十数畦,又植花果桐竹凡百本。春阳既浮,萌者将动。园之守启曰:“园有樗焉,其根壮而叶大。根壮则梗地脉,耗阳气,而新植者不得滋;叶大则阴翳蒙碍,而新植者不得畅以茂。又其材拳曲臃肿,疏轻而不坚,不足养,是宜伐。”因尽薪之。明日,圃之守又曰:“圃之南有杏焉,凡其根庇之广可六七尺,其下之地最壤腴,以杏故,特不得蔬,是亦宜薪。”修曰:“噫!今杏方春且华,将待其实,若独不能损数畦之广为杏地邪?”因勿伐。
署之东园,久茀(fú)¹不治。修至始辟之,粪瘠(jí)²(gài)³,为蔬圃(pǔ)十数辟(qí),又植花果桐竹凡百本。春阳既浮,萌者将动。园之守启曰:“园有樗(chū)焉,其根壮而叶大。根壮则梗地脉¹⁰,耗阳气,而新植者不得滋;叶大则阴翳(yì)¹¹¹²碍,而新植者不得畅以茂。又其材拳曲臃肿,疏轻¹³而不坚,不足养,是宜伐。”因尽薪之¹⁴。明日,圃之守又曰:“圃之南有杏焉,凡其根庇之广可六七尺,其下之地最壤腴(yú)¹⁵,以杏故,特¹⁶不得蔬,是亦宜薪(薪)。”修曰:“噫!今杏方春¹⁷且华¹⁸,将待其实,若¹⁹独不能损数辟之广为杏地邪?”因勿伐。
译文:官署的东面有一个园子,一直以来有很多的野草,都没有去治理它。我到了那里,开始开辟已经荒芜的土地。用粪便浇灌贫瘠的土地,用水浇灌干枯的地方,然后种上十几辟农作物,另外种植了各种花草树木。正是春天,植物开始有萌芽的迹象。这时守园人给我提出意见,说:“这园子里生长着樗树,根茎粗壮,枝叶繁茂。根茎粗壮就妨碍了地下的流通,要消耗很多大地的精气,使得你新栽的农作物都得不到营养的滋润。枝叶繁茂就使得地上的阴影面积更大,让新栽的农作物得不到充足的阳光照射,而无法正常生长。又因为樗树的形状并不直,反而弯曲,看起来十分臃肿的样子,这样的木材中间纹路稀疏,导致重量很轻,而且很不坚固。(这样的树木)不值得栽种,应该把它砍掉。”我听了他的意见,把樗树砍掉了。第二天,他又对我说:“园子南面的那棵杏树,它的根茎所占的面积半径都有六七尺大,而它所在的地方却是这里最好的土地,让杏树长在那里而不能种植农作物,是很可惜的,应该把它也砍掉。”我说:“哈哈!如今正是杏树生长最好的时期,而且长得繁华。它也即将结果,你就不能为了这片杏林而放弃几辟菜地吗?”所以没有将它砍掉。
注释:署:官署。此指西京河南府衙门,时欧阳修任西京留守推官,居洛阳。¹茀:杂草丛生。²粪瘠:把肥料施给贫痛的土地。³溉枯:把水灌溉给干枯的作物。⁴本:株。⁵浮:现。⁶萌者:草木萌发的芽。⁷园之守:主管菜园的人。⁸樗:臭椿,落叶乔木。⁹梗:阴塞。¹⁰地脉:水在土壤里浸润移动,像人体内的血管。¹¹阴翳:遮蔽。¹²蒙:受。¹³疏轻:木质疏松而轻飘。¹⁴薪之:砍来当柴。¹⁵壤腴:肥沃。¹⁶特:独。¹⁷方春:正发枝。¹⁸华:花。¹⁹若:你。
既而悟且叹曰:“吁!庄周之说曰:樗、栎以不材终其天年,桂、漆以有用而见伤夭。今樗诚不材矣,然一旦悉翦弃;杏之体最坚密,美泽可用,反见存。岂才不才各遭其时之可否邪?”
既而悟且叹曰:“吁!庄周¹之说曰:樗、栎(lì)²以不材终其天年³,桂、漆以有用而见伤夭。今樗诚不材矣,然一旦悉翦(jiǎn)弃;杏之体最坚密,美泽可用,反见存。岂才不才各遭其时之可否邪?”
译文:后来我突然想到,并发出这样的感叹:“唉!我记得庄子曾经这样说过,樗树和栎树因为其木材没有用而能自然老死,桂树皮芳香可以食用,因而遭到砍伐,树漆因为可以派上用场,所以遭受刀斧割裂。而如今樗树是真的没有用,于是在一天之内被全部砍掉并抛弃;杏树的躯干是很坚固的,纹路也很紧密,色泽美丽,还可以拿来做装饰,它反而存活下来。难道有用和没用是各自要用天生条件的影响而来判断吗?”
注释:¹庄周:庄子。²栎:落叶乔木,即橡树,通常称柞树。樗栎,比喻无用之才。³天年:尽自然生长的时间。⁴桂:玉桂,名贵药材。⁵漆:漆树,树脂是漆器的主要原料。
他日,客有过修者,仆夫曳薪过堂下,因指而语客以所疑。客曰: “是何怪邪?夫以无用处无用,庄周之贵也。以无用而贼有用,乌能免哉!彼杏之有华实也,以有生之具而庇其根,幸矣。若桂、漆之不能逃乎斤斧者,盖有利之者在死,势不得以生也,与乎杏实异矣。今樗之臃肿不材,而以壮大害物,其见伐,诚宜尔,与夫才者死、不才者生之说又异矣。凡物幸之与不幸,视其处之而已。”客既去,修善其言而记之。
他日¹,客有过²修者,仆夫曳薪³过堂下,因指而语客以所疑。客曰: “是何怪邪?夫以无用处无用,庄周之贵也。以无用而贼有用,乌能免哉!彼杏之有华实也,以有生之具而庇¹⁰其根¹¹,幸矣。若桂、漆之不能逃乎斤斧者,盖有利之者在死,势不得以生也,与乎杏实异矣。今樗之臃肿不材,而以壮大害物,其见伐,诚宜尔,与夫才者死、不才者生之说又异矣。凡物幸之与不幸,视其处¹²之而已。”客既去,修善其言而记之。
译文:有一天,有位客人来我家,仆人拖着柴从客堂下经过,我顺便指着把心中的疑感对客人讲了。客人说:“这有什么奇怪呢?自身无用又处在无用的地方(即与世无争),这才是庄子所崇尚和看重的,如果自身无用又侵害有用之才,又怎么能避免被砍伐呢?那杏树能开花结果,凭看这有益于生的条件来保护住自己的命根,真是幸运呢!至于桂树、漆树不能逃避被砍伐的原因,是因为得利处正在于它的死,所以它们势必不能生存。它与杏树实在不同。现在臭椿臃肿不成材,又因根壮叶大妨害了其他作物,它被砍伐的确很合理。这与有才能的反而死掉、没才能的反而生存的说法又有不同总之,事物的幸与不幸,看它所处的环境,时势了。”客人离开后,我认为他的话很对,就把它记了下来。
注释:¹他日:有一天。²过:探访。³曳薪:拖着柴。曳,牵引。⁴怪:奇怪,惊异。⁵贵:看重。⁶贼:侵害。⁷乌能免哉:怎么能避免被砍伐掉呢?⁸生:生财。⁹具:条件,才能。¹⁰庇:庇护、保护。¹¹根:生命、命根。¹²处:时势环境。

  欧阳修深受庄子的影响,他的许多文章都有融《庄子》于其中的痕迹,但他却能不圈于庄子思想的束缚,这篇寓言性的哲理文章,便是通过园丁要求伐树一事,对庄子“才者死,不才者生”的看法提出了疑问,驳正了庄子以“无用”来保全自身的虚无逃世、消极出世的人生态度,反映了作者初入仕途,准备积极参与社会,有所作为的思想。认为凡物的各种遭遇,幸与不幸的命运,均因环境、时势来决定,不是一成不变的。强调事物的生存与消亡都应以对社会有益无害为准绳。无用之才如若长于无用之处,尚可尽享天年,但若妨害了有用之才,就应砍伐,否则就不是无用而是有害了。有用之才的生死亦是如此,杏树得生,是因为它有花可赏,有果可食,于人有益。而桂漆所以不能逃避斤斧,躲开厄运,只因它们“有利之者在死”。文章用问答形式,层层递进,条疏理通,反映作者对“才与不才”“幸与不幸”有一个逐渐深化的认识过程和思辨过程,也使文章有了鲜明的形象性和生动的域染力。

  这篇文章展示了作者乐观上进,奋发有为的精神风貌,也表现了他卓越的见识和深厚的学养,以及敢于挑战权威的勇气。

参考资料:
1、 张学忠.唐宋八大家文观止.西安: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2019:136-138
扶风马孺子言:年十五六时,在泽州,与群儿戏郊亭上。顷然,有奇女坠地,有光晔然,被緅裘,白纹之理,首步摇之冠。贵游少年骇且悦之,稍狎焉。奇女頩尔怒焉曰:“不可。吾故居钧天帝宫,下上星辰,呼嘘阴阳,薄蓬莱、羞昆仑而不即者。帝以吾心侈大,怒而谪来,七日当复。今吾虽辱尘土中,非若俪也。吾复且害若。”众恐而退。遂入居佛寺讲室焉。及期,进取杯水饮之,嘘成云气,五色翛翛也。因取裘反之,化成白龙,徊翔登天,莫知其所终,亦怪甚矣!
扶风¹马孺(rú)²言:年十五六时,在泽州³,与群儿戏郊亭上。顷然,有奇女坠地,有光晔(yè)然,被(pī)(zōu)(qiú),白纹之理,首步摇之冠。贵游少年(hài)且悦之,稍狎(xiá)焉。奇女頩(pīng)怒焉曰:“不可。吾故居钧(jūn)帝宫¹⁰,下上星辰¹¹,呼嘘阴阳¹²,薄(bó)¹³蓬莱、羞昆仑¹⁴而不即¹⁵者。帝以吾心侈(chǐ)¹⁶大,怒而谪(zhé)来,七日当复。今吾虽辱尘土中,非若俪也。吾复且害若。”众恐而退。遂入居佛寺讲室¹⁷焉。及期,进取杯水饮之,嘘成云气,五色翛(xiāo)¹⁸也。因取裘(qiú)反之¹⁹,化成白龙,徊(huái)翔登天,莫知其所终,亦怪甚矣!
译文:扶风县有一个姓马的年轻人这样说:十五六岁的时候,住在泽州,一次和一群同伴在郊外的凉亭里玩游戏。忽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一个奇妙的女子,身上光彩耀眼,穿着青色的皮衣,皮衣里衬上有白色的花纹,头上戴着配有步摇的花冠。所有见了她的富豪公子们都对她产生爱慕之情,不时地走到她身边挑逗她。这时女子突然将脸色沉了下来,愤怒地说道:“不可以这样。我原先是住在玉皇大帝天宫的,经常往来于各大星宿之间,阴阳二气供我呼吸,我鄙视小小的蓬莱,看不起远处的昆仑,没有兴趣到那些地方。玉皇大帝觉得我过于心高气傲,一气之下将我贬下凡间,七天以后才能回到天宫。现在我虽含辱屈居于人世间,但是成为你们的配偶是不可能的。等我有一天再回到天宫,会把灾害降临到你们头上的。”这些富豪公子听到这些话,一时间都被吓跑了。这个女子就住在了一个佛庙的讲经堂。七天之后,她喝下了一杯水,将水喷成了色彩绚烂的云雾,色彩斑斓的云雾就飘荡在空中。然后她反穿上皮衣,变成了一条白龙,不停地向上飞,直冲向天宫。人们从此再也没有见到过她。只是觉得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注释:谪:贬官之意。¹扶风:唐朝的县名,指的是今陕西扶风县。²马孺子:人名,具体不详。³泽州:唐朝的州名,指的是今山西晋城市。⁴晔:光彩耀眼。⁵被緅裘,白纹之理:穿着的皮衣是青色的面、白花纹的里子。被:同“披”,身穿;緅:青色。⁶步摇:古代妇女佩戴的一种首饰,上面连着珠子,在走动的时候会来回晃动。⁷贵游少年:贵族、富豪家的公子。⁸頩尔:一脸严肃的样子。⁹钧天:天空中。¹⁰帝宫:天帝的宫殿。¹¹下上星辰:在星宿之间自由地穿梭。¹²呼嘘阴阳:呼吸阴阳二气。¹³薄:轻视、轻看的意思。¹⁴蓬莱、昆仑:二者都是传说中的神山名。¹⁵不即:不愿意去靠近的意思。¹⁶侈:傲慢的样子。¹⁷讲室:指的是寺院的讲经堂。¹⁸五色翛翛:色彩斑斓的云雾飘荡在空中。翛:自在没有约束的样子。¹⁹反之:反穿上皮衣。
呜呼!非其类而狎其谪,不可哉!孺子不妄人也,故记其说。
呜呼!非其类而狎(xiá)其谪,不可哉¹!孺子不妄人也,故记其说。
译文:哎!尽管不是一类的,但是当她被贬之后调戏她是不对的!那个年轻人从来不胡言乱语,所以这件事被我记了下来。
注释:¹非其类而狎其谪,不可哉:尽管不是一类的,但是当她被贬之后调戏她是不对的。

  这是一篇寓言性质的小品文。作者在文中以谪龙自比,用轻蔑的态度回击了腐朽势力对自己的侮辱,表现了决不与那些“非其类”的人们同流合污的昂扬气概。文章内容神奇瑰丽,形象生动,富有浪漫主义色彩。

  作者当时的处境和文中的谪龙——奇女子一样。这个奇女子,是一个性格坚强、光彩照人的女神形象。虽然被贬,心中志趣未消。她的人身志趣容不得外人轻辱冒犯。她捍卫自己的圣洁,正如同作者要保持自己人格的完美一样,一直坚定不移。这里显示了作者在发扬古代士大夫“可杀不可辱”的凛然正气。当然作者对朝廷仍然心存幻想。所谓“七日当复”,即是说朝廷不久就会收回成命,招作者重归长安,加以重用的。殊不知作者至死也没有再回到朝廷任职。被贬十四年后客死于柳州刺史任上。这正是历代士大夫认识上的悲剧:就算朝政混乱,君主还是好的;小人虽然横行一时,正人君子终会有好报。然而,残酷的现实,无情地打破了作者一类的善良的知识分子的美梦。文章结句“非其类而狎其谪,不可哉!”的严正警示,更令读者深切感受到处于逆境中的作者不甘受辱而自我保护、自我期许的人格精神。

  文章通篇记述了扶风马孺子所讲少年时的一段见闻,只有篇末两句是作者的话,但是含义却非常深刻。全文具有借谪龙以喻谪人的象征性,具有强烈鸣不平的现实指向性和警示性。而作为文学作品,它又极生动形象。奇幻惊警。从奇女初谪人间时的“有光晔然”和华丽穿戴,到她被贵游少年狎辱时的“頩尔怒焉”、“今吾虽辱尘土中,非若俪也。吾复且害若”,再到她七天之后取杯水饮之,呼嘘云气,化为白龙,徊翔在天的变化,无不悚人耳目,使读者对其事始则同情,终而快意。

参考资料:
1、 吕晴飞主编.唐宋八大家散文鉴赏辞典 第三卷 (重排版):中国妇女出版社,2004.07 第1版:第126-129页
2、 洪迎华,尚永亮编选.柳宗元集:凤凰出版社,2014.10:第183页
思齐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
¹(zhāi)²大任³,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大姒(sì)(sì)(huī),则百斯男¹⁰
译文:雍容端庄是太任,周文王的好母亲。贤淑美好是太姜,王室之妇居周京。太姒美誉能继承,多生男儿家门兴。
注释:¹思:发语词,无义。²齐:通“斋”,端庄貌。³大任:即太任,王季之妻,文王之母。⁴媚:美好。⁵周姜:即太姜。古公亶父之妻,王季之母,文王之祖母。⁶京室:王室。⁷大姒:即太姒,文王之妻。⁸嗣:继承,继续。⁹徽音:美誉。¹⁰百斯男:众多男儿。百,虚指,泛言其多。斯,语助词,无义。
惠于宗公,神罔时怨,神罔时恫。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¹于宗公²,神³(wǎng)时怨,神罔(tōnɡ)。刑于寡(guǎ),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译文:文王孝敬顺祖宗,祖宗神灵无所怨,祖宗神灵无所痛。示范嫡妻作典型,示范兄弟也相同,治理家国都亨通。
注释:¹惠:孝敬。²宗公:宗庙里的先公,即祖先。³神:此处指祖先之神。⁴罔:无。⁵时:所。⁶恫:哀痛。⁷刑:同“型”,典型,典范。⁸寡妻:嫡妻。⁹御:治理。
雍雍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射亦保。
(yōnɡ)¹在宫²,肃肃³在庙。不显亦临,无射(yì)亦保
译文:在家庭中真和睦,在宗庙里真恭敬。暗处亦有神监临,修身不倦保安宁。
注释:¹雍雍:和洽貌。²宫:家。³肃肃:恭敬貌。⁴庙:宗庙。⁵不显:不明,幽隐之处。一说丕显。⁶临:临视。⁷无射:即“无斁”,不厌倦。“射”为古“斁”字。⁸保:保持。
肆戎疾不殄,烈假不瑕。不闻亦式,不谏亦入。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古之人无斁,誉髦斯士。
¹戎疾²不殄(tiǎn)³,烈假不瑕。不闻亦式,不谏亦入。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古之人¹⁰无斁(yì)¹¹,誉¹²(máo)¹³斯士。
译文:如今西戎不为患,病魔亦不害人民。未闻之事亦合度,虽无谏者亦兼听。如今成人有德行,后生小子有造就。文王育人勤不倦,士子载誉皆俊秀。
注释:¹肆:所以。²戎疾:西戎之患。³殄:残害,灭绝。⁴烈假:指害人的疾病。⁵瑕,与“殄”义同。⁶式:适合。⁷入:接受,采纳。⁸小子:儿童。⁹造:造就,培育。¹⁰古之人:指文王。¹¹无斁:无厌,无倦。¹²誉:美名,声誉。¹³髦:俊,优秀。

  《思齐》全诗二十四句,毛传将其分为五章,前两章每章六句,后三章每章四句。郑玄作笺,将其改为四章,每章均为六句。相比较而言,毛传的划分更为合理,故后代大多从之。

  首章六句,赞美了三位女性,即“周室三母”:文王祖母周姜(太姜)、文王生母大任(太任)和文王妻子大姒(太姒)。但其叙述顺序却并非按世系进行,而是先母亲,再祖母,后妻子。孙鑛对此分析道:“本重在太姒,却从太任发端,又逆推上及太姜,然后以‘嗣徽音’实之,极有波折。若顺下,便味短。”(陈子展《诗经直解》引)说此章“重在太姒”似可商榷,但言其“极有波折”尚可一听。马瑞辰对此亦曰:“按‘思齐’四句平列。首二句言大任,次二句言大姜。末二句‘大姒嗣徽音’,乃言大姒兼嗣大姜大任之德耳。古人行文自有错综,不必以思媚周姜为大任思爱大姜配大王之礼也。”(《毛诗传笺通释》)

  《毛诗序》谓此诗主旨是“文王所以圣也”,孔颖达疏曰:“作《思齐》诗者,言文王所以得圣由其贤母所生。文王自天性当圣,圣亦由母大贤,故歌咏其母,言文王之圣有所以而然也。”欧阳修亦曰:“文王所以圣者,世有贤妃之助。”(《诗本义》)按此之意,文王是由于得到其母其妻之助而圣,所以此诗赞美“文王所以圣”即是赞美周室三母。但整首诗只有首章言及周室三母,其余四章片言未提,正如严粲所云:“谓文王之所以得圣由其贤母所生,止是首章之意耳。”(《诗缉》)毛传和郑笺是将首章之意作为全诗之旨了。其实此诗赞美的对象还是文王,赞美的是“文王之圣”,而非“文王之所以圣”。首章只是全诗的引子,全诗的发端,重心还在以下四章。

  二章六句,包含两层意思。前三句承上而来,言文王孝敬祖先,故祖神无怨无痛,保佑文王。后三句言文王以身作则于妻子,使妻子也像自己那样为德所化;然后又作表率于兄弟,使兄弟也为德所化;最后再推及到家族邦国中去。这三句颇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意味。毛传将此章第四句“刑于寡妻”的“刑”训作“法”,郑玄笺曰:“文王以礼法接待其妻,至于宗族。”除此诗外,“刑”在《诗经》中还出现五次,共有两种解释:一为名词的“法”,一为动词的“效法”。此诗的“刑”是动词,所以还是解释“效法”为好,况且郑玄所说的“礼法”是后起的概念,恐非文王时就有。“刑于寡妻”即“效法于寡妻”,也就是“被寡妻所效法”,所以“刑”逐渐又引申为“型”,即典型、模范,此诗用的就是这个意思。

  从第三章开始,每章由六句转为四句。第三章的前两句承上章的后三句而来,以文王在家庭与在宗庙为典型环境,言其处处以身作则,为人表率。后两句“不显亦临,无射亦保”进一步深化主题。“不显”一词在《诗经》中还有十一见,其中十处作“丕显”(即很显明)解,唯有《大雅·抑》“无日不显,莫予云觏”作“昏暗、不明亮”解,意即:莫说因为这里光线昏暗而无人能看见我。朱熹《诗集传》释曰:“无日此非显明之处,而莫予见也。当知鬼神之妙,无物不体,其至于是,有不可得而测者。”此诗的“不显”亦是这个意思。《诗集传》释此句曰:“不显,幽隐之处也……(文王)虽居幽隐,亦常若有临之者。”也就是说此句意谓:文王即使身处幽隐之处,亦是小心翼翼,而不为所欲为,因为他觉得再幽隐的地方也有神灵的眼睛在注视着。此处甚有后代“慎独”的意味。第四句的“无射”在《诗经》中凡三见,其他二处均作“无斁”解,此处恐亦不例外。“无斁”是无厌不倦之意。“无射亦保”的“保”即《大雅·烝民》“既明且哲,以保其身”的“保”,全句谓文王孜孜不倦地保持美好的节操。

  如果说第三章言文王“修身”的话,那么最后两章就是“治国”了,所以方玉润说:“末二章承上‘家邦’推广言之。”(《诗经原始》)第四章的前两句“肆戎疾不殄,烈假不瑕”,谓文王好善修德,所以天下太平,外无西戎之患,内无病灾之忧。诸家有关“瑕”、“殄”二字的解释五花八门,繁不胜繁。其实这二字意义相近,《尚书·康诰》有“不汝瑕殄”,“瑕”“殄”并称,孔安国传曰:“我不汝罪过,不绝亡汝。”可见二字均有伤害、灭绝之义。第四章后两句“不闻亦式,不谏亦入”各家的解释亦是五花八门,越说越糊涂,还是《诗集传》说得最简单明了:“虽事之无所前闻者,而亦无不合于法度。虽无谏诤之者,而亦未尝不入于善。”

  最后一章不难理解,主要讲文王勤于培养人才,只是最后一句“誉髦斯士”,稍有争议。高亨《诗经今注》说:“‘誉髦斯士’,当作‘誉斯髦士’,‘斯髦’二字传写误倒。《小雅·甫田》:‘燕我髦士。’《大雅·棫朴》:‘髦士攸宜。’都是髦士连文,可证。”其实不必这样推断。“誉”是好的意思,“髦”是俊的意思,在此均用作动词,“誉髦斯士”就是“以斯士为誉髦”。

  薛瑄说:“《思齐》一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备焉。”(见《传说汇纂》)确实,它反映出传统道德在文王身上的完满体现。

zhāi

shījīng··wénwángzhīshí xiānqín 

zhāitàirèn wénwángzhī mèizhōujiāng jīngshìzhī tàihuīyīn bǎinán 

huìzōnggōng shénwǎngshíyuàn shénwǎngshítòng xíngguǎ zhìxiōng jiābāng 

yōngyōngzàigōng zàimiào xiǎnlín bǎo 

róngtiǎn lièjiǎxiá wénshì jiàn chéngrényǒu xiǎoyǒuzào zhīrén máoshì 

昨夜因看蜀志,笑曹操孙权刘备。用尽机关,徒劳心力,只得三分天地。屈指细寻思,争如共、刘伶一醉?
昨夜因看蜀志,笑曹操孙权刘备。用尽机关,徒劳心力,只得三分天地。屈指细寻思,争如共、刘伶一醉?
译文:昨夜读《三国志》不禁笑曹操孙权刘备,用尽权谋机巧,只落得三分天下,仔细一想,与其这样,还不如象刘伶,喝他个酩酊大醉。
人世都无百岁。少痴騃、老成尪悴。只有中间,些子少年,忍把浮名牵系?一品与千金,问白发、如何回避?
人世都无百岁。少痴(chī)(ái)¹、老成尪(wāng)(cuì)²。只有中间,些子少年,忍把浮名牵系?一品与千金,问白发、如何回避?
译文:人活在世界上有多少人能活到百岁。少年时癫狂无知,老了又瘦弱焦悴。只有中间那,一段年轻,怎忍心用来追求功名利禄。就算是官位一品,富贵百万,试问谁能躲过老冉冉将至。
注释:¹痴騃:不慧;愚蠢。²尪悴:瘦弱憔悴。

  此词副题是“与欧阳公席上分题”。范仲淹为什么要向欧阳修倾吐衷肠呢?原来欧阳修早就是范仲淹政治上的知音。仁宗时“景祐党争”,欧阳修就坚定的站在范仲淹一边。时以吏部员外郎任开封府的范仲淹耿介正直,容不得权相吕夷简擅权市恩,便向仁宗上《百官图》,又上《帝王好尚论》等四论,批评朝政。切中要害的疏论激怒了吕夷简。他反诉仲淹“越权言事,荐引朋党,离间君臣”。宠信吕相的仁宗将仲淹贬黜出京,当时余靖等正直朝臣上疏替范仲淹申辩,而谏官高若讷却讨好吕夷简,说范应当贬官。欧阳修痛恨谏官高若讷为了自己的高官厚禄,竟不分是非,行为卑鄙,于是写了《与高司谏书》,斥其一味迎合权相是落井下石,是不知人间有羞耻二字。欧阳修也因此被贬夷陵。政治上的风雨磨难,高尚人格的互相吸引,革新朝政的共同追求,使范欧二人最终成为相濡以沫的盟友。宋仁宗庆历三年,范仲淹推行新政,反对者攻击改革派引用朋党。此时已奉调回京的欧阳修任谏官,为了回击反对派的无端指责,支持庆历新政,又写下了著名的《朋党论》。可见范仲淹和欧阳修志同道合、同仇敌忾。

  此词大约写于这几年二人在朝共事同受打击之时。新政失败,共同的遭遇,共同的感情,使他们自然产生相似的感受。弄清了这一点,再来读这首词,读者就恍然大悟了:原来,它是词人因毕生为之奋斗的政治理想破灭之后极度失望、苦闷乃至沮丧的反映。在心头郁积已久的愤懑总得找个宣泄的出口吧?于是,愤激之时,酒酣耳热,对着同遭厄运的老朋友发发牢骚,说说醉话,有何不可?

  其实,这首词固然宣泄了词人的愤懑,但也折射出了他内心时不我待的焦灼。这与李白那首著名的《将进酒》非常相似。“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李白被“赐金放还”后八年仍未找到出路,于是在此诗中借题发挥,尽情倾吐郁积在胸的不平之气。李白的恃酒放旷并不说明他就此沉沦,即便是这首诗亦流露了施展抱负的愿望,“天生我材必有用”,何其自信!但人生苦短,“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现实无情徒唤奈何。范仲淹同样如此,“人世都无百岁。少痴騃、老成尪悴。只有中间,些子少年” ,能够干一番大事的年华太少了,哪里禁得起几番蹉跎?于是,借酒浇愁,抒发其时光易逝、壮志难酬的感情就很自然了。

  从思想上来说,范仲淹的这种感情是有其深刻渊源的。儒家的积极用世是其思想主流,不仅如此,他还出入佛老,精研三教经典,力求会通而经世致用。这种海纳百川的学术视野,使其作品博大精深,异彩纷呈,而老庄清净无为、随遇而安的思想也是他迭遭打击时能够舒缓压力的精神避难所。在这点上,李、范二人是相似的。再说,在当时,文人们普遍认为词是娱情遣兴的“小道”、“末技”,范仲淹有时亦未能例外,与老朋友一起喝酒聊天时,就不免戏作小词了。应该说,这几句亦真亦幻的牢骚话倒显示了他作为一个平常人的本色,使得他可亲可近。

  当然,范仲淹身处逆境,失意惆怅乃至发牢骚,并不意味着他永久的消沉。庆历六年,贬谪到邓州,摆脱了朝党纷争,暂时卸去了烦琐的朝政和边防重任的范仲淹,度过了三年难得的惬意时光,他营造百花洲,重修览秀亭,始终把关怀民生疾苦放在首位,赢得了邓州人民的衷心爱戴。同时,迎来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创作高潮,千古杰作《岳阳楼记》及许多著名诗文都写于此时。这表明,范仲淹已经走出了苦闷、沮丧的阴影,已经做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始终是他毕生的追求。这才是立体的、全面的范仲淹。

yíndēng ·ōuyánggōngshàngfēn

fànzhòngyān sòngd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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