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是诗人晚年伤怀之作。首联点题,并慨叹只能独游,无人相伴,即和结句“岑寂”相应。是此诗表现的主旨,可谓此诗诗眼
以下三联均是表现诗人生活的孤独岑寂。颔联写每日里只能像柳恽那样苦吟诗歌,又像杨朱那样伤心流泪因傍徨无路而担心犯愁,写出生活的凄苦。解释这两句,历代注家所论,似均欠当。冯浩曰:“柳仲郢父子皆工诗文,而杨本胜贤而文,恳索其所作四六。此其藉欤?”如此释诗,可说是所有李商隐诗的注释者所犯的通病,殊不足取。由于李商隐之诗,每多朦胧隐晦,注家们遂不免疑神疑鬼了见有“柳”字,就疑是柳仲郢,见有“杨”字,就疑是指杨本胜。理解这两句,首先必须详细体会第二句,“谁堪共酒壶”中的“谁堪”二字,这两句即紧承第二句,落实“谁堪”二字。因此,这两句内在含义即是:有人比得上柳恽的文采,但我却怕他苦吟;有人比得上杨朱的见识,但我却又怕他过于多泪。
颈联写只能与野鹤寒松为友,也是突出生活的孤独,从中也看出诗人对周围世俗的烦厌,诗人认为这西溪郊外的野鹤寒松远甚过那些世俗,才是自己的知己,见出诗人的孤高品性。尾联是诗人自我排解,远在天涯,人越来越“常病意”,在这样的时候,感到岑寂孤独远甚过烦嚣欢娱。关于尾联,历代往释家大抵偏于“病”字。如何焯曰:“第三句,因病废诗。”屈复曰:“天涯病客,以岑寂为佳耳。”对于本诗第七句,有必要分析这五个字的节奏:
其一、如果将商隐看成有病,应读为“天涯多病——意”。且不要说唐人诗中极少上四下一格的句式,即使有,也不宜用在此句。因为如果变为上四下一格,则“意”字放在此句,简直毫无作用。
其二、如果将这一句看成有病或多病,则与第二句“谁堪共酒壶”,委实大相矛盾。唐人诗中,凡说及有病,多提戒酒,绝不可能提到无人陪伴饮酒。
其三、如果将这一句看成是多病,则多病正宜于“岑寂”,亦不可能有“欢娱”之事,是则第八句简直是画蛇添足,毫无意义。
其四、如果将这一句看成是多病,则第一句“近郭西溪好”,也就毫无着落了。一个多病之人,还能出游郊外,还能欣赏西溪的景色,也是很难置信的。
基于上述理由,此句中的“病”字不应释为名词,而应释为形容词,将“病意”二字连读,如此,则全诗脉络皆可贯通了。
全诗写得孤傲清凉,但实际上诗人心中是悲苦已极,使全诗具有极凄苦感伤的情味。
第一首诗起联谓牡丹往年植于曲江苑圃之繁华情景已不可复追,今日乃忽于此西州风雨之中相值,喻往岁进士登第、曲江游赏、得意尽欢之盛况已不可再,今日竟沦落寄此泾州也。三承二,四承一,谓今日处此西州水亭暮雨之中,所感者惟有寒意,而当年置身曲江苑圃时罗荐春香之暖,竟已恍如隔世,不可想望矣(“不知”正应上“未可追”)。五六正写“败”字,谓蝶舞翩翾,似有意惜花,殷勤欲收落蕊,然牡丹为雨败后,花事已阑,有似佳人之怅卧遥帷,意兴阑珊,精采全无矣。末联诸家多从何焯、冯浩之说,谓指在京同袍之失意者。此解固似可通,然细按亦觉可疑。盖此二章专写“回中牡丹为雨所败”,处处以曲江下苑与西州回中相对照,以见沦落天涯之恨。既云“章台街里芳菲伴”,则彼等固身处京华,春风得意者,岂有沦落之恨?然则“且问宫腰损几枝”者,谓其日日舞于春风之中,恐不免瘦损宫腰也。“宫腰损几枝”非言其失意,乃谓其得意也。姚培谦谓“失意者失意,得意这未尝不得意也”(《李义山诗集笺注》)似得其情。
第二首诗首联谓榴花开虽不及春,然不及牡丹之先期零落更令人伤心。三四写牡丹为雨所败,言玉盘之上,雨珠飞溅,似频流伤心之泪;急雨打花,如锦瑟惊弦,声声破梦(《七月二十八日夜与王郑二秀才听雨后梦作》有“雨打湘灵五十弦”之句)。“伤心”“破梦”均就牡丹言。而牡丹之伤心破梦亦即作者之情怀遭遇。五六写环境与败后情景,万里长空,阴云密布,气候恶劣,已非当年曲江旧圃之环境;花落委地,一年生意,已付流尘。上六句喻己未及施展才能即遭打击而沦落,心伤泪迸,希望成空,昔日之环境已不可再,今后之前途已不可问。末联则借异日花瓣落尽之时迥视今日雨中情景,犹感粉态之新艳,暗示将来之厄运更甚于今日。联系应宏博试被黜情事,此诗之感遇性质自不待言。
这两首诗是李商隐众多咏物诗中的优秀作品。其格调比《安定城楼》更为凄凉、哀婉,与后期创作的大部分作品风格一致。前一首以奇特的联想写牡丹,由牡丹想到遥卧的美人,用惆怅的美人写败落的牡丹,让人产生无尽的联想,且意象丰富,诗境优美,冷艳,表达精致婉曲。后一首则借牡丹寄慨身世,把自己的感受和情绪融进物中,物我一体。把感伤情绪注入朦胧瑰丽的诗境,用哀婉的情调、美丽的形象和词采,写出了自己的心境和感受,其风格已大不似前。而这样托物寄情的咏物诗却大量出现在他以后的诗歌创作中,每一首都那样哀伤、凄艳。这组诗对他以后的咏物诗产生了重要的影响,也标志着他独特创作风格的真正形成。
此词为春闺独处怀人之作,上片由春闲引发对远人的思念,下片通过抒写春寒之日的凄清,反映作者百无聊赖的心情。这首词叙事条理清晰,层次井然,全篇融情入景,浑然天成,是一首别具一格的闺怨词。
开头三句写环境气候,景色萧条。柳、花而用“宠”、“娇”修饰,隐有妒春之意。接着写作诗填词醉酒,但闲愁却无法排解,已有万般怨尤。一句“征鸿过尽,万千心事难寄”,道出词人闲愁的原因:自己思念远行的丈夫,“万千心事”却无法捎寄。下阕开头三句,写出词人懒倚栏杆的愁闷情志,又写出她独宿春闺的种种感觉。“不许愁人不起”,写出作者已失去支撑生活的乐趣。“清露”两句转写新春的可爱,因之产生游春心思。结尾两句最为佳妙:天已放晴,却担心是否真晴,那种心有余悸的感觉,表现得极为凄迷。
“萧条庭院”句写词人所处的环境,给人以寂寞幽深之感。庭院深深,寂寥无人,令人伤感;兼以细雨斜风,则景象之萧条,心境之凄苦,更觉怆然。一句“重门须闭”,写词人要把门儿关上,实际上她是想关闭心灵的窗户。
“宠柳娇花寒食近,种种须人天气”,这两句由斜风细雨,而想到宠柳娇花,既倾注了对美好事物的关心,也透露出惆怅自怜的感慨。“萧条庭院”句遣辞造句上,也显示了词人独创的才能。“宠柳娇花”是以和易安名句“绿肥红瘦”相比美,以其字少而意深,事熟而句生,足见锤炼功夫。其中可以引申出这么一些意思:春近寒食时节,垂柳繁花,犹得天宠,人来柳阴花下留连玩赏,花与柳便也如宠儿娇女,成为备受人们爱怜的角色。其中又以人之宠爱为主体奈何临近寒食清明这种多雨季节,游赏不成,只好深闭重门,而花受风雨摧残,也“须人”之列。
“险韵诗成,扶头酒醒,别是闲滋味”,由天气、花柳,渐次写到人物。风雨之夕,词人饮酒赋诗,借以排遣愁绪,然而诗成酒醒之后,无端愁绪重又袭上心头,“别是闲滋味”。一“闲”字,将伤春念远情怀,暗暗逗出,耐人寻味。“征鸿过尽”句点上片主旨,是虚写,实际上是用鸿雁传书的典故,暗寓赵明诚走后,词人欲寄相思,而信使难逢。“万千心事”,关它不住,遣它不成,寄也无方,最后还是把它深深地埋藏心底。
“楼上几日春寒”句拓开一层,然仍承“万千心事”意脉。连日阴霾,春寒料峭,词人楼头深坐,帘垂四面。“帘垂四面”,是上阕“重门须闭”的进一步发展,既关上重门,又垂下帘幕,则小楼之幽暗可知;楼中人情怀之索寞,亦不言而喻了。
“玉阑干慵倚”,刻画词人无聊意绪,而隐隐离情亦其中。征鸿过尽,音信无凭,纵使阑干倚遍,亦复何用。阑干慵倚,楼内寒深,枯坐更加愁闷,于是词人唯有恹恹入睡了。可是又感罗衾不耐春寒,渐渐从梦中惊醒。心事无人可告,唯有托诸梦境;而梦乡新到,又被寒冷唤回。其辗转难眠之意,凄然溢于言表。“不许愁人不起”,多少无可奈何的情绪,都包含这六字之中,词人为离情所折磨而痛苦不堪,又因明诚外出而实有此情,并非虚构。虚虚实实,感人至深。
从“清露晨流”到篇终,词境为之一变。此前,词清调苦,婉曲深挚;此后,清空疏朗,低徊蕴藉。“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写晨起时庭院中景色。从“重门须闭”,“帘垂四面”,至此帘卷门开,顿然令人感到一股盎然生意。日既高,烟既收,本是大好晴天,但词人还要“更看今日晴未”,说明春寒日久,阴晴不定,即便天已放晴,她还放心不下;暗中与前面所写的风雨春寒相呼应,脉络清晰。以问句作结,更有余味不尽的意味。
全词从上片的天阴写到下片的天晴,从前的愁绪萦回到后面的轩朗,条理清晰,层次井然。词中感情的起伏和天气的变化相谐而生,全篇融情入景,浑然天成。是一首别具一格的闺怨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