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剑出西游,来游帝王州。登高望故国,感慨弹箜篌。
仗剑出西游,来游帝王州。登高望故国,感慨弹箜篌。
长歌四五发,云物惨不收。歌声忽悲壮,江汉不敢流。
长歌四五发,云物惨不收。歌声忽悲壮,江汉不敢流。
峨峨天目山,王气今已收。英主从北来,长驱势莫留。
峨峨天目山,王气今已收。英主从北来,长驱势莫留。
浮云捲旌旗,天兵动戈矛。国破佳人死,时危志士忧。
浮云捲旌旗,天兵动戈矛。国破佳人死,时危志士忧。
遂令歌舞地,夜雨鸣松楸。野殿莓苔古,荒城鸟鼠秋。
遂令歌舞地,夜雨鸣松楸。野殿莓苔古,荒城鸟鼠秋。
茫茫古帝魂,千古不可求。神飞故宫远,月出西陵幽。
茫茫古帝魂,千古不可求。神飞故宫远,月出西陵幽。
凄凉白云乡,寂寞芳草洲。我欲吊古迹,落日寒飕飕。
凄凉白云乡,寂寞芳草洲。我欲吊古迹,落日寒飕飕。
无言一尊酒,悲风起闲愁。
无言一尊酒,悲风起闲愁。

jiāngnán怀huái--yóng

zhàngjiànchū西yóuláiyóuwángzhōudēnggāowàngguógǎnkǎidànkōnghóu

zhǎngyúncǎnshōushēngbēizhuàngjiānghàngǎnliú

éétiānshānwángjīnshōuyīngzhǔcóngběiláizhǎngshìliú

yúnjuǎnjīngtiānbīngdòngmáoguójiārénshíwēizhìshìyōu

suìlìngmíngsōngqiū殿diànméitáihuāngchéngniǎoshǔqiū

mángmánghúnqiānqiúshénfēigōngyuǎnyuèchū西língyōu

liángbáiyúnxiāngfāngcǎozhōudiàoluòhánsōusōu

yánzūnjiǔbēifēngxiánchóu

叶颙

叶颙

(1296—?)元明间金华府金华人,字景南,一字伯恺,自号云𩕢天民。元末隐居不出,至正中自刻其诗,名《樵云独唱》。入明,举进士,官行人司副。后免官家居,授徒甚众。 ▶ 457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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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冉冉,草纤纤,谁家隐居山半崦。水烟寒,溪路险。半幅青帘,五里桃花店。
云冉(rǎn)冉,草纤纤¹,谁家隐居山半崦(yān)²。水烟寒,溪路险。半幅青帘³,五里桃花店。
译文:云彩缓缓地飘飞;纤纤的细草碧绿一片,是谁家的房舍在半山崦里若隐若现?水上弥漫寒烟,溪水旁边山路陡峭而且艰险,远处半幅青帘招展,是五里外桃花路边的酒店。
注释:迎仙客:中吕宫曲牌。句式:三三七、三三、四五。括山:指括苍山,在浙江省东南部。¹纤纤:草林木茂盛的样子。²崦:山坳。³青帘:酒旗。

yíngxiān··kuòshāndàozhōng--zhāngjiǔ

yúnrǎnrǎncǎoxiānxiānshuíjiāyǐnshānbànyānshuǐyānhánxiǎnbànqīngliántáohuādiàn

老境垂垂六十年,又将家上铁头船。
老境垂垂¹六十年,又将²家上铁头船³
译文:我虽然已经六十岁垂垂老矣,却又要拖家带口登船去远行。
注释:宜兴:今属江苏省,在太湖西岸。¹垂垂:形容将近、渐近,常与“老”连用。²将:携持。³铁头船:指船头包有铁的木船。
客留阳羡只三月,归去玉溪无一钱。
客留阳羡(xiàn)¹只三月,归去玉溪²无一钱。
译文:在阳羡暂住了三月只是作客,早想要返回玉溪手头却没钱。
注释:¹阳羡:宜兴在秦汉时称阳羡。²玉溪:信江(在今江西省,流入鄱阳湖)中段的别称。玉溪江边的上饶,曾是曾几侨居之地。这里的“玉溪”代指作者故乡。
观水观山都废食,听风听雨不妨眠。
观水观山都¹废食²,听风听雨不妨眠。
译文:游山观水到了废寝忘食境界,风声雨声都不会影响我睡眠。
注释:¹都:总、全部。²废食:即废寝忘食。
从今布袜青鞵梦,不到张公即善权。
从今布袜(wà)青鞋梦¹,不到张公²即善权³
译文:从今后在我这个平民的梦里,不是到了张公洞就是游善权。
注释:¹布袜青鞋梦:指出世隐居之想和遨游山水之愿。布袜青鞋,指平民、隐士的生活。²张公:指宜兴境内的胜迹张公洞。³善权:指善权洞,在宜兴西南螺岩山上,与张公洞同为宜兴境内的两个古洞。

  “老境垂垂六十年,又将家上铁头船。”首联自叙年将六十而又有挈家远行之举,扣诗题“发宜兴”。以垂暮之年而又携家奔波道途,生活之不安定与老境之可仿不难想见。“又”字凄然,包蕴了宋室南渡以来一系列播迁流离、羁旅行役之苦。

  “客留阳羡只三月,归去玉溪无一钱。”颔联出句承上,说自己客居宜兴时日之短,见生活之不安定;对句启下,说自己虽归故山,而囊空如洗,见生活之清贫与作吏之清廉。曾几一生淡泊,生活清苦。陆游《曾文清公墓志铭》说:“平生取与,一断以义,三仕岭外,家无南物。”足资参证。曾几又有诗云:“我贫无一钱,不敢学农同。空余数卷书,肠腹自撑柱。”(《次陈少卿见赠韵》)故“归去玉溪无一钱”一句既是其现实生活的折射,亦是其一贯心性的写照。

  颈联承“归去”,设想回到故居后的情景:“观水观山都废食,听风听雨不妨眠。”曾几南渡后曾先后寓居上饶(今属江西)、山阴(今浙江绍兴),这里所说的“观水观山”之地,未详所指,当指山水幽胜之乡。回去之后,闲居无事,但以观山赏水为务,遇到山水佳胜之处,恐不免因此废寝忘食。这里流露了对归隐之地清绝山水的神往,也透露出对赋闲生活的怅惘之情。表面上看,作者颇为闲适,实际上是故作排遣。下句的风雨,显系代指时势。“忧愁风雨”,本来是曾几这样的爱国士大夫的夙心,但却说“听风听雨不妨眠”,似乎与己漠不相关,言外自含“安危大臣在,不必泪长流”(杜甫《去蜀》)一类感慨。所谓“不妨”,正是虽不应如此,却不得不如此的意思。这一联语调轻松,意态闲逸,骨子里却隐含一缕无可奈何之情。

  末联再回应题目并以此抒怀:“从今布袜青鞋梦,不到张公即善权。”作者以布袜青鞋为“梦”,表达了隐居山林的内心意趣。曾几作诗以杜甫、黄庭坚为宗,他曾在《李商叟秀才求斋名于王元渤以养源名之求诗》其二中说:“老杜诗家初祖,涪翁句法曹溪。尚论渊源师友,他时派列江西。”于此可见其言不虚。“不到张公即善权”一句既是实写宜兴之景,承接上联之意,表露了对宜兴山水的眷恋情绪;同时也是虚写,借指他处之景,暗接此联出句之意,表明以后要隐逸山野,纵情山水。

  这首诗题为“发宜兴”,但除首、尾两联照应、回抱题目外,颔、颈两联却是想象归家后的情景。诗人所要抒发的,是由“发宜兴”所引起的身世之感,“纪行”并非主体,“述怀”才是中心。全诗正是围绕着述怀这个中心来进行整体构思的。

参考资料:
1、 缪钺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802-803
2、 乐云 等.唐宋诗鉴赏全典.武汉:崇文书局,2011.11:1031

xìng--céng

lǎojìngchuíchuíliùshíniányòujiāngjiāshàngtiětóuchuán

liúyángxiànzhǐsānyuèguīqián

guānshuǐguānshāndōufèishítīngfēngtīngfángmián

cóngjīnqīngxiémèngdàozhānggōngshànquán

金屋旧题烦乙子,蜜脾新采赖蜂臣。
金屋旧题¹烦乙子²,蜜脾(pí)³新采赖蜂臣
译文:每天校对黄本书籍,令人有些厌烦,自己正如工蜂一样,每天在书房里辛勤校对。
注释:¹金屋旧题:指皇宫藏书中的旧籍。²乙子:图书分类名称。《旧唐书·经籍志》“四部者,甲乙丙丁之次也。甲部为经,乙部为史,丙部为子,丁部为集。”³蜜脾:蜜蜂营造连片巢房,酿蜜其中,其形如脾,因称蜜脾。⁴蜂臣:与蜂皇相对,指采蜜的工蜂。
蜻蜓蛱蝶无情思,随例颠忙过一春。
蜻蜓蛱蝶无情思,随例颠忙过一春。
译文:细细想来,蜻蜓和蝴蝶与工蜂比起来,该是没有什么意思了,它们也跟着颠忙了一生,结果一事无成,不像工蜂那样留给人们甜蜜。
不但春妍夏亦佳,随缘花草是生涯。
不但春妍(yán)¹夏亦佳,随缘花草是生涯。
译文:不仅春天的景色美丽,百花争艳,夏天的美景更是令人喜爱。随意生长的花草茂盛,连绵不断,一直到天边。
注释:¹春妍:春光妍丽,指春天妍丽的景色。妍,美丽。
鹿葱解插纤长柄,金凤仍开最小花。
鹿葱¹解插纤(xiān)²柄,金凤³仍开最小花。
译文:鹿葱花的画柄已经长得纤长,金凤花也开出了最小的花朵。
注释:¹鹿葱:石蒜科植物,也叫“夏水仙”,在盛夏时能开出淡紫红色或淡粉色且有香气的花朵。²纤长:形容细而长或小臂纤长润洁。³金凤:凤仙花的别称,在夏天开放,花形似蝴蝶,花色有红、紫、黄等多种。
这首诗的开头两句说明春天与夏天的景物各有其佳妙之处,春天固然到处百花争妍,夏天也是遍地花草芳香。后两句描写了两种花,“鹿葱”就是夏水仙,在盛夏时能开出淡紫红色或淡粉色且有香气的花朵;金凤就是凤仙花,也是在夏天开放,花形似蝴蝶,花色有红、紫、黄等多种,有的品种同一株上能开数种颜色的花朵。这两句写景形象,对仗工整,通过两种夏季比较有代表性的花草印证了前面的说法,表达了作者对大自然的喜爱之情。

xiàjué

yángwàn sòngdài 

dànchūnyánxiàjiā suíyuánhuācǎoshìshēng 
鹿cōngjiěchāxiānchángbǐng jīnfèngréngkāizuìxiǎohuā 
龙泉多大山,其西南一百馀里,诸山尤深,有四旁奋起而中窊下者,状类箕筐,人因号之为匡山。山多髯松,弥望入青云,新翠照人如濯。松上薜萝,纷纷披披,横敷数十寻,嫩绿可咽。松根茯苓,其大如斗,杂以黄精、前胡及牡鞠之苗,采之可茹。
龙泉¹多大山,其西南一百馀里,诸山尤深,有四旁奋起而中窊(wā)²下者,状类箕筐,人因号之为匡山。山多髯(rán)³,弥望入青云,新翠照人如濯(zhuó)。松上薜(bì),纷纷披披,横敷(fū)¹⁰数十寻¹¹,嫩绿可咽¹²。松根茯(fú)(líng)¹³,其大如斗,杂以黄精¹⁴前胡¹⁵及牡鞠( jū)¹⁶之苗,采之可茹(rú)¹⁷
译文:龙泉县里有很多大山,它的西南一百多里处的各个山峰,尤其幽深。有四周奋然突起,而中间忽然下陷的,形状很像撮箕竹筐,人们因此把它称作匡山。匡山上髯松特别多,放眼望去髯松峻峭挺拔,高耸入云霄,颜色翠绿得光可照人,就好像刚被水洗过似的。松林里薛荔与女萝枝叶交错,长得很茂盛,旁枝斜出,横起铺开大约有几十尺远,嫩绿得像可以酌取一样。松根上长着茯苓,有的大如斗,黄精前胡和牡菊的幼苗,杂生其间,把它们采摘起来,可以食用。
注释:¹龙泉:今浙江省龙泉县。²窊:地势陷下。³髯松:大松树。髯,大。《淮南子·精神训》:“越人得髯蛇,以为上肴。”⁴弥望:满眼。⁵新翠:初绿。⁶濯:洗涤。此指松树之绿如洗涤过一样。⁷薜萝:薜,指薜荔,亦称“木莲”,常绿藤。萝,指女萝,一种植物,一说为菟丝,一说松萝。⁸纷纷:茂盛的样子。⁹披披:枝叶交错的样子。¹⁰横敷:横布。敷,扩展。¹¹寻:古代长度单位,八尺为一寻。¹²咽:吞食。¹³茯苓:别名松腴,寄生于山林松根,状如块球。¹⁴黄精:又名黄芝菟竹鹿竹救穷草野生姜。道家以为其得坤土之精,故名黄精。¹⁵前胡:叶似野菊花而细瘦,根可入药。¹⁶牡鞠:牡菊,《本草纲目·菊·集解》:“菊之无子者谓之牡菊,烧灰撒地中,能死蛙黾(即蛙)。说出《周礼》。”¹⁷茹:食。
吾友章君三益乐之,新结庵庐其间。庵之西南若干步有深渊二,蛟龙潜于其中,云英英腾上,顷刻覆山谷,其色正白,若大海茫无津涯,大风东来辄飘去,君复为构“烟云万顷亭”。庵之东北又若干步,山益高,峰峦益峭刻,气势欲连霄汉,南望闽中数百里,嘉树帖帖地上如荠,君复为构“唯天在上亭”。庵之东南又若干步,林樾苍润空翠,沉沉扑人,阴飔一动,虽当烈火流金之候,使人翛翛有挟纩意,君复为构“清高亭”;庵之正南又若干步,地明迥爽洁,东西北诸峰,皆竞秀献状,令人爱玩忘倦,兼可琴、可奕,可挈尊罍而饮,无不宜者,君复为构“环中亭”。
吾友章君三益乐之,新结¹(ān)²其间。庵之西南若干步有深渊³二,蛟龙潜于其中,云英英腾上,顷刻覆山谷,其色正白,若大海茫无津涯,大风东来辄飘去,君复为构“烟云万顷亭”。庵之东北又若干步,山益高,峰峦益峭刻,气势欲连霄汉,南望闽(mǐn)数百里,嘉树(tiē)¹⁰地上如荠(jì)¹¹,君复为构“唯天在上亭”。庵之东南又若干步,林樾(yuè)¹²¹³润空翠¹⁴,沉沉¹⁵扑人,阴飔(sī)¹⁶一动,虽当烈火流金之候¹⁷,使人翛(xiāo)¹⁸有挟(jiā)(kuàng)¹⁹意,君复为构“清高亭”;庵之正南又若干步,地明迥(jiǒng)²⁰爽洁,东西北诸峰,皆竞秀献状²¹,令人爱玩忘倦²²,兼可琴²³可奕(yì)²⁴,可挈(qiè)²⁵²⁶(léi)²⁷而饮,无不宜者,君复为构“环中²⁸亭”。
译文:我的朋友章三益非常喜欢这里,于是就在这儿建造新的草庐。在看松庵的西南面若干步远的地方,有两个深水潭,蛟龙就藏身其间。有时水气蒸发像云气上腾一般,眨眼间就遮盖了山谷,它的颜色是白的,好像一片茫茫云海,无边无际,一阵大风从东吹来,云气就飘散得无影无踪。章三益又在这儿修建了一座烟云万顷亭。与看松庵的东北若干步远,山更高峻,峰峦更加陡峭笔直,好像要和天空相连接似的。朝南面看,可见闽中几百里,树木长得整整齐齐,像贴在地上的荠菜一样。章三益又在这儿修建了一座唯天在上亭。庵的东南面若干步远,在林木相交的阴凉处,深青色的丛林,泛起一片翠色,繁茂得像要向人扑来似的。凉风袭来,即使在夏日炎炎,也使人顿生寒凉之感,产生要披棉衣的念头。章三益又在这儿修建了一座清高亭。在庵的正南面若干步远,地势开阔明朗,给人凉爽干净之感,东西北几面的各个山峰,都在争着比赛它们的俊秀,呈献它们的壮美,这些风景让人忘记疲劳,在这儿还可以弹琴,可以下棋,可以端起杯子喝酒,没有一点不适宜的地方,章三益又在这儿修建了环中亭。
注释:¹结:构造。²庵庐:简陋的茅屋。³深渊:深水。⁴英英:云起的样子。⁵津涯:岸边峭。⁶峭刻:陡直。⁷霄汉:天际。⁸闽中:今福建省一带。⁹嘉树:材质优良的树木。¹⁰帖帖:帖伏,整齐的样子。¹¹荠:荠菜。¹²林樾:林荫。樾,树木交聚而成的树荫。¹³苍:深青色。¹⁴空翠:泛起的翠色。¹⁵沉沉:浓郁的样子。¹⁶阴飔:阴凉的风。飔,凉风。¹⁷烈火流金之候:比喻极其炎热的季节。¹⁸翛翛:象声词,犹言“萧萧”。本为羽毛凋零的样子,这里是感到寒冷的意思。¹⁹挟纩:披棉衣。纩,丝棉絮。²⁰明迥:明亮旷远。迥,远,这里是宽阔的意思。²¹献状:展现出各种姿态。²²爱玩忘倦:欣赏品味而忘了疲倦。²³琴:弹琴。²⁴奕:下棋。²⁵挈:提。²⁶尊:酒杯。²⁷罍:酒壶。²⁸环中:指超脱了世俗是非之境。《庄子·齐物论》:“枢始得其环中,以应无穷。”
君诗书之暇,被鹤氅衣,支九节筇,历游四亭中,退坐庵庐,回睇髯松,如元夫巨人拱揖左右。君注视之久,精神凝合,物我两忘,恍若与古豪杰共语千载之上。君乐甚,起穿谢公屐,日歌吟万松间,屐声锵然合节,与歌声相答和。髯松似解君意,亦微微作笙箫音以相娱。君唶曰:“此予得看松之趣者也。”遂以名其庵庐云。
君诗书之暇,被¹鹤氅(chǎng)²衣,支九节筇(qióng)³,历游四亭中,退坐庵庐,回睇(dì)髯松,如元夫巨人(gǒng)(yī)左右。君注视之久,精神凝合,物我两忘,恍若与古豪杰共语千载之上。君乐甚,起穿谢公屐(jī),日歌吟万松间,屐声锵然合节¹⁰,与歌声相答和。髯松似解君意,亦微微作笙箫音以相娱。君唶(jiè)¹¹曰:“此予得看松之趣者也。”遂以名其庵庐云。
译文:章君作诗读书的闲暇时间,披着鹤氅衣,拄着九节竹手杖,游遍了三亭之间,回来后坐在庵庐中,回望髯松,就像元夫巨人在左右拱手作揖。章君久久地注视着,精神凝合,物我两忘,恍惚间就像跨越千年与古代的豪杰一起交谈。章君高兴极了,起身穿上谢公木屐,每天在万松之间歌吟,木屐锵锵的声音合乎节拍,与歌声相应和。髯松好像也了解章君的想法,亲情地发出笙箫一般的声音来相互娱乐。章君感叹道:“这是我获得了看松的乐趣啊。”于是用“看松”二字为他的庐舍命名。
注释:¹被:通“披”。²鹤氅:羽毛编织的外套。³九节筇:九节筇竹杖。筇,竹,可制杖,故杖也称为筇。⁴回睇:回眼望。⁵元夫巨人:身躯魁伟的大汉。元,高大。⁶拱揖:躬身作揖。⁷精神凝合,物我两忘:精神高度集中而与髯松合二而一,感到我即松松即我,进入物我两忘境界。物,外物。⁸恍:恍忽。⁹谢公屐:南朝宋著名山水诗人谢灵运为游山特制的一种木底鞋。《南史·谢灵运传》:“寻山陟岭,必造幽峻,岩嶂数十重,莫不尽登蹑。常著木屐,上山则去其前齿,下山去其后齿。”¹⁰合节:合乎音乐的节拍。¹¹唶:感叹。
龙泉之人士,闻而疑之曰:“章君负济世长才,当闽寇压境,尝树旗鼓,砺戈矛,帅众而捣退之,盖有意植勋业以自见者。今乃以‘看松’名庵,若隐居者之为,将鄙世之胶扰而不之狎耶,抑以斯人不足与而有取于松也?”金华宋濂窃不谓然。夫植物之中,禀贞刚之气者,唯松为独多。尝昧昧思之:一气方伸,根而蕴者, 荄而敛者,莫不振翘舒荣以逞妍于一时;及夫秋高气清,霜露既降,则皆黄陨而无余矣。其能凌岁寒而不易行改度者,非松也耶?是故昔之君子每托之以自厉,求君之志,盖亦若斯而已。君之处也,与松为伍,则嶷然有以自立;及其为时而出,刚贞自持,不为物议之所移夺,卒能立事功而泽生民,初亦未尝与松柏相悖也。或者不知,强谓君忘世,而致疑于出处间,可不可乎?
龙泉之人士,闻而疑之曰:“章君负济世长才¹,当闽寇(kòu)压境²,尝树旗鼓,砺戈矛³,帅众而捣退之,盖有意植勋业以自见者。今乃以‘看松’名庵,若隐居者之为,将鄙世之胶扰而不之狎¹⁰耶,抑¹¹以斯人不足与¹²而有取于松也?”金华宋濂窃不谓然¹³。夫植物之中,禀(bǐng)¹⁴贞刚之气者,唯松为独多。尝昧(mèi)¹⁵思之:一气方伸¹⁶,根而蕴者, 荄(gāi)¹⁷而敛者,莫不振翘¹⁸舒荣¹⁹以逞²⁰妍于一时;及夫秋高气清,霜露既降,则皆黄陨²¹而无余矣。其能凌²²岁寒而不易行改度²³者,非松也耶?是故昔之君子每托之以自厉²⁴,求君之志,盖亦若斯而已。君之处²⁵也,与松为伍,则嶷(yí)²⁶有以自立;及其为时而出²⁷,刚贞自持²⁸,不为物议²⁹之所移夺³⁰,卒能立事功³¹而泽生民³²,初亦未尝与松柏相悖(bèi)³³也。或者³⁴不知,强谓君忘世³⁵,而致疑于出处³⁶间,可不可乎?
译文:龙泉的人听说了这件事,怀疑地说:“章君具有救济世人的优异才能,当福建贼寇逼近时,他曾经树立起旗鼓,磨砺兵器,率领众击退了他们,大概是希望建立功业来显露自己。现在竟然以“看松”来给房屋命名,做法与隐居的人一样,这是鄙弃世间的混乱而不与世人亲近吗?还是认为世间人不值得交往呢?”金华宋濂私下里认为不是这样。植物之中,具有贞刚之气的最多的,是松树。曾经暗暗思索:春天一来,蓄藏或者收敛草根,没有不舒展叶子开出花朵在一时间卖弄自己的美丽;等到秋高气清,霜露降落以后,就枯黄陨落而什么都剩不下了。那些能够冒着每年的严寒而不改变品行的,不是就是松树吗?因此从前的君子常常借松树来激励自己,推求章君的志向,大概也是像这样的吧。章君所处之地,与松树为伍,就有高峻自立的办法;等到他因为时局而出世,以刚正贞烈自我克制,不因为外物和议论而有所改变,最终能建立功业又泽惠百姓,开始的时候也不曾和松柏的品格相悖离。有些人不了解章君,硬要说章君忘了世人,而在他的作官与隐居间有疑问,可不可以呢?
注释:¹负济世长才:怀抱造福社会的大才。²闽寇压境:章溢曾集乡民为义兵,当福建盗贼包围台州,攻陷龙泉时,章溢与其师王毅帅壮士击走贼。闽寇,从福建来的盗寇。³树旗鼓,砺戈矛:指组织队伍,准备武器。砺,磨砺。⁴帅:率领。⁵捣退:打退。⁶植:树立。⁷自见:自我表现。见,通“现”。⁸将:表反诘意的副词。⁹胶扰:动乱不安。¹⁰不之狎:宾语前置,即“不狎之”,不接触他。狎,亲近。¹¹抑:表选择意的副词。¹²不足与:不值得接近。与,相与,相处。¹³窃不谓然:私下想不是这样。窃,谦词。不谓然,不以此种议论为正确。¹⁴禀:天然具有。¹⁵昧昧:深切。¹⁶一气方伸:刚刚得到舒展的时机。一气,指天地混然之气。王充《论衡·齐世》:“万物之生,俱得一气。”¹⁷荄:草根。¹⁸振翘:茂盛。¹⁹舒荣:舒展开枝叶。²⁰逞:显示。²¹黄陨:枯黄凋落。陨,坠落。²²凌:胜过。²³易行改度:改变行为态度。度,意志。²⁴自厉:自我勉励。厉,通“励”。²⁵处:兼有居处隐处义。²⁶嶷然:道德高尚貌。²⁷为时而出:顺应时势而出仕任事。²⁸刚贞自持:刚毅贞洁自守。²⁹物议:议论。³⁰移夺:放弃改变(态度志向等)。³¹立事功:建功立业。事功,事业功绩。³²泽生民:泽惠百姓。³³悖:背。³⁴或者:不定代词,有的人。³⁵忘世:忘去世事,喻指超然物外。³⁶出处:做官与隐居。出,出仕。处,家居。
濂家青萝山之阳,山西老松如戟,度与君所居无大相远。第兵燹之余,峦光水色,颇失故态,栖栖于道路中,未尝不慨然兴怀。君何时归,濂当持石鼎相随,采黄精、茯苓,烹之于洞云间,亦一乐也。不知君能余从否乎?虽然,匡山之灵其亦迟君久矣。
濂家青萝山¹之阳²,山西老松如戟,度³与君所居无大相远。第兵(duó)之余,峦光水色,颇失故态,栖(xī)于道路中,未尝不慨然兴怀。君何时归,濂当持石鼎相随,采黄精茯苓,烹之于洞云间,亦一乐也。不知君能余从否乎?虽然,匡山之灵¹⁰¹¹亦迟¹²君久矣。
译文:濂家青萝山的南面,山西的老松树如同战戟一样,估计与章君所居住的地方很近。但是在战火的波及下,这里山水风光都失去了以前的样子。在道路上孤寂不安地走着,总难免要感慨叹息。章君什么时候归隐,宋濂应当拿着石鼎跟随,采集黄精茯苓,在洞穴云彩间烹煮,这也是一种乐趣。不知章君能不能让我跟从呢。即使这样,匡山的神灵大概也已经等了章君很久了吧。
注释:¹青萝山:在浙江省浦江县。宋濂曾居于此。²阳:南面。³度:估计。⁴第兵:战火。⁵栖栖:心不定的样子。⁶慨然:感慨叹息。⁷兴怀:伤感。⁸石鼎:以石制成的煎烹器具。⁹洞云:洞穴云彩。¹⁰灵:神灵。¹¹其:大概。¹²迟:等待。

  这是一篇理意深刻、情趣盎然的咏物寄志散文。作者从山多髯松和结庐在此的原因,写到烟云万顷亭、唯天在上亭、清高亭、环中亭的历历景物。文章篇幅不长,由于紧扣了髯松这一特点,所以能把看松庵雄伟壮丽、幽美宜人的景色一一呈现在读者眼前,读了令人有飘然忘返之感。

  第一段状写匡山的美景,第二段叙写章三益在匡山建造庵庐及亭,第三段交代“看松庵”的命名缘由,第四段以问答的方式为章三益明志。此文主要对龙泉人士对章三益的看法提出不同意见,作者认为章三益无论隐居还是出来做官,都能像松树一样坚持操守。

  第一段写章三益在庐筐山结庐的原因,紧扣“乐松”两字。筐山髯松弥望,新翠如濯,上有为隐者所尚服的薜荔、女萝,下有能安神和气的茯苓之属,环境特宜养生养性,蓄志律身,因而结庐其间。

  第二段写“看松庵”命名原由,全段围绕着“看松”两个字,先写庵的四周建有四亭,点明这个地方既有能生万顷烟云的深潭,又有高入云霄、视野广阔的峰峦,既有清寒空碧的林荫,又有众峰环翠、宛如仙人所居的静谧之处,庵庐就是结在这高、远、清、空的环境之中;继写“看松”的乐趣,从忘我入神而“看”到“行歌松间”的自乐,再到髯松解意“相娱”,层次分明。在章三益的眼里,松树根深叶劲,寒暑不惊,是“元夫巨人”以及“古豪杰”品格的像征,因此敬慕不已,久视不舍,以致主观精神与客体之形凝合为一,“物我两忘”;而章君行歌松间,髯松奉笙箫之音以“相娱”,则是以拟人手法点出髯松对章君之知遇。

  第三段是议论,就松树的“正刚之气”结合章三益生平实际行为进行阐发,笔端饱含抒情。由于议论是针对“龙泉之人士”以为章三益已经“忘世”而发,显得顺理成章。

  第四段是写作者邀请章三益一同游览青萝山,表示自己也有与章君相同志趣,也愿意以松为友以自律。文末以“虽然”一词转折,以“筐山之灵,其亦迟君久矣”一语呼应前文,戛然结束全篇。

  松树的“正刚之气”,历来是仁人志士自厉自立的榜样。撰作文章时,作者已经四十多岁了,在这样的年纪面对着不堪的世道,他不但不嗟老叹悲,反而能以髯松的正刚气质自厉自期,想要以此与章君共律共勉,积极的人生太对是非常难能可贵的。至正二十年庚子(公元1360年),章三益与宋濂、刘基、叶琛四人同应朱元璋之召,为明初政权效力。洪武元年(公元1368年),三益与刘基同拜御史中丞之职,证实了宋濂认为三益结庐筐山并非“忘世”的正确判断。

  文中提到章君久视髯松,“精神凝合,物我两忘”,是指主体对髯松正刚之气的神会与融合,即客体特征向主体的入化。这也是儒家所一贯倡导的“养志待时”的涵养过程,在某种特定境况下,它确有助于主体精神的扩充与升华。庄子所主的“物我两忘”是“无我”,是消极弃世;而这里所说是要将自己扩展成“大我”、“新我”,两者是不同的,这一点要加以区别。

参考资料:
1、 陈葛满.《宋濂诗文评注》.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1997:45-48
2、 李去非.《古文自学选注译》.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3:449、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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