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通过对仲夏时节,诗人闲适生活的描述,表达了诗人安贫乐道,恬淡自甘的心境。诗的前四句写景,堂前林木茂盛,所以虽时至仲夏,堂上仍很清凉。南风不时吹来,拂动着我的衣襟。这几句把诗人在炎热的仲夏,坐在阴凉的堂前,悠闲舒适的情态刻画出来。
此诗最大的特点是平淡冲和,意境浑成,令人感到淳真亲切、富有浓郁的生活气息。通篇展现的都是人们习见熟知的日常生活,“情真景真,事真意真。”(陈绎曾《诗谱》)虽如叙家常,然皆一一从胸中流出,毫无矫揉造作的痕迹,因而使人倍感亲切。无论写景、叙事、抒情,都无不紧扣一个“乐”字。你看,堂前夏木荫荫,南风(凯风)清凉习习,这是乡村景物之乐;既无公衙之役,又无车马之喧,杜门谢客,读书弹琴,起卧自由,这是精神生活之乐;园地蔬菜有余,往年存粮犹储,维持生活之需其实有限,够吃即可,过分的富足并非诗人所钦羡,这是物质满足之乐;有粘稻舂捣酿酒,诗人尽可自斟自酌,比起官场玉液琼浆的虚伪应酬,更见淳朴实惠,这是嗜好满足之乐;与妻室儿女团聚,尤其有小儿子不时偎倚嬉戏身边,那呀呀学语的神态,真是天真可爱,这是天伦之乐。有此数乐,即可忘却那些仕宦富贵及其乌烟瘴气,这又是隐逸恬淡之乐。总之,景是乐景,事皆乐事,则情趣之乐不言而喻;这就构成了情景交融,物我浑成的意境。诗人襟怀坦率,无隐避,无虚浮,无夸张,纯以淳朴的真情动人。读者仿佛随着诗人的笔端走进那宁静、清幽的村庄,领略那繁木林荫之下凉风吹襟的惬意,聆听那朗朗的书声和悠然的琴韵,看到小康和谐的农家、自斟自酌的酒翁和那父子嬉戏的乐趣,并体会到诗人那返璞归真、陶然自得的心态。
这首诗用的是白描手法和本色无华的语言。全诗未用典故,不施藻绘,既无比兴对偶,亦未渲染铺张,只用疏淡自然的笔调精炼地勾勒,形象却十分生动鲜明。正如唐顺之所评:“陶彭泽未尝较音律,雕文句,但信手写出,便是宇宙间第一等好诗。何则?其本色高也。”(《答茅鹿门知县》)当然,这种“本色高”,并非率尔脱口而成,乃是千锤百炼之后,落尽芬华,方可归于本色自然。所谓“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元好问《论诗绝句》)只有“大匠运斤”,才能无斧凿痕迹。本色无华,并非质木浅陋。试看首二句写景,未用丽词奇语,但着一平常“贮”字,就仿佛仲夏清幽凉爽的林荫下贮存了一瓮清泉,伸手可掬一般,则平淡中有醇味,朴素中见奇趣。又如“卧起弄书琴”,“弄”字本亦寻常,但用在此处,却微妙地写出了那种悠然自得、逍遥无拘的乐趣,而又与上句“闲业”相应。再有,全诗虽未用比兴,几乎都是写实,但从意象上看,那蔼蔼的林荫,清凉的凯风,悠悠的白云,再联系结尾的“怀古”(怀念古人不慕名利的高尚行迹,亦自申己志),不可能与诗人那纯真的品格,坦荡的襟怀,高洁的节操,全无相关、全无象征之类的联系。这正是不工而工的艺术化境之奥妙所在。所以苏轼评陶诗“质而实绮,癯而实腴。”(《与苏辙书》)刘克庄说它“外枯而中膏,似淡而实美。”的系灼见。
这首词写女子怀春。
上片开始用“清晓妆成”间明了时间和人物的身份。“柳球”句,明为写物,实则写人,女子的婀娜情态隐约可见。紧接着直到下片用了一连串的动作:“卷帘”、“直出”、“指间”、“凭朱栏”、“含颦”等显示她对春天的热爱与珍惜。“卷帘”句见其爱春心切;“指间”句见其赏春的喜悦;“日高”句见其爱春之情深,由此结出“含颦”句,“恨春残”全由惜春,真切感人。“春残”照应首句的“寒食天”,收拢全章。
“浮云护月,未放满朱扉。”描写秋夜景色。化用杜甫诗:“明月生长好,浮云薄渐遮。”(《季秋苏五弟缨江楼夜宴》)以点明秋夜。作者翻出新意,说“浮云”为了“护月”,轻轻将月亮遮住,浮云似有意怜惜明月,不让她的光辉全部洒满朱扉。这一层朦胧黯淡的景色与词中主人公怀人伤感的心情是一致的。
“鼠摇暗壁,萤度破窗,偷入书帏。”两句对仗,上句是耳闻之声,下句是目睹之景,暗壁、破窗,一派贫居陋巷的潦倒景象。鼠摇、萤度,烘托室内寂静无人,引起词中主人公一种凄清幽独的感觉。“偷入书帏”系化用唐代诗僧齐己《萤》诗:“夜深飞入读书帏。”用一“偷”字,说明萤是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书帏的。万籁寂静之夜,词人在陋室之中所闻所见,用以烘托环境之寂寞、萧索。
“秋意浓,闲伫立,庭柯影里。”用内转之笔,点出时令,并入情。至此,词中主人公才正式露面,词中主人公在幽寂的、静得怕人的室内再也呆不下了,只好步到中庭,悄立树阴,忽觉襟袖之间一阵好风吹来,顿觉秋意已浓了。“里”字同部上声叶韵。
“好风襟袖先知。”系套用杜牧《秋思》诗中“好风襟袖知另加一“先”字,就不只是写襟袖而且是写人对风的敏锐感觉。空间已由室内转向室外。词中主人公当此深秋,独自悄立闲庭,“尽日伫立无言,赢得凄凉怀抱。”(柳永《满朝欢》)怀人之念,油然而生,上片结拍,情景交融,然秋宵夜永,独立庭心,逗出怀人契机。由此引入下片。
“夜何其。”借用《诗经·小雅·庭燎》“夜如何其”的诗句,“犹问夜已到何时,委婉曲折道出他夜深无眠。”“其”是句尾助词。这是作者设问:夜已经是什么时候了呢?暗示他独自悄立树阴,因怀人而夜不成寐。秋水伊人之感,也如晏几道词“梦入江南烟水路”(《蝶恋花》)一样,他所怀念的人也在山重水复的江南。
“江南路绕重山,心知谩与前期。”第一句写景,接着入情。美成所怀念之伊人,乃在江南重叠山峦之间,旧游之地,历历在目,想去寻找呢,又担心“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晏几道《蝶恋花》);次句直抒胸臆:当时预约重逢的前期是徒然的,现在由于岁月推移,人事变化,恐怕已难于实现了。写到这里,似乎话已写尽,忽然看到恋人的旧时书信宛然在目,又触发旧情,引起新愁。
“奈向灯前堕泪,肠断萧娘,旧日书辞犹在纸。”“奈”,无可奈何之意”;“堕泪”非只今夜事,前时已然,亦包括今夜。“泪”字韵押同部去声。先写“堕泪”,再补写为何“堕泪”。“向灯前堕泪,肠断萧娘。”典出杨巨源《崔娘》诗:“风流才子多春思,肠断萧娘一纸书。”唐时以萧娘为女子之泛称,如将萧郎作为男子的泛称一样,并不指固定的人,如元稹诗:“揄扬陶令缘求酒,结托萧娘只在诗。”白居易诗:“风朝舞飞燕,雨夜泣萧娘”。这首词中的“萧娘”当然是指词中主人公的恋人。旧时“萧娘”书信一行行,一字字,分明写在纸上,读来令人肠断,睹物思人,不觉伤心落泪,这就是“旧日书辞犹在纸”所引起的感情激荡。他想到现在要是能和她再通书信的话,那虽不能见面,也可鱼来雁往,互诉相思,也是一种安慰。“纸”字韵押同部上声。
“雁信绝,清宵梦又稀。”结句低欲绝。虽想重通音问,但她“山长水阔知何处?”(晏殊《蝶恋花》)鱼沉雁杳,已够伤心,但若能常在梦中相逢,岂不也可聊慰相思之苦?在感情上得到某种补偿,这是他最后的幻想。但偏偏连梦也很少做,真是“梦魂纵有也成虚,那堪和梦无。”(晏几道《阮郎归》)他的要求逐步降低,由想见面降到只求通信,由求通信降到只求梦中想会也可以,但他的相思强度却逐步升高,直到连梦里相逢也难办到时,则最后的,最起码的希望也破灭了时,不免柔肠百结,低回欲绝,陷入了刻骨相思、彻底绝望的境地,抒情至此达到高峰,突然歇拍,余意不尽。
这首词由写景到抒情,由室内到室外,时空结合,层层递进,感情愈趋强烈,结构谨严,曲折多致。
词的上片,词人回忆年少时意气风发、征战沙场的光辉岁月。一卷《阴符》说明词人年少熟读兵书,深谙用兵之道;而“二石硬弓,百斤宝刀”则突出他力大无穷,身手不凡。“一”、“二”、“百”三个数词,读起来如泉喷涌,咄咄逼人。开篇三句将词人文武双全、雄才大略,气度非凡的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接着以去声“更”字领格,统领四个偶句,对仗工整,节奏明快,激壮之情随之奔涌而出。接下来四句写词人扬鞭策马奔腾,速度犹如风驰电掣。“更玉花骢喷”至“谈笑皆堪折简招”几句写词人年少时文韬武略,广交贤能,与志同道合之士煮酒论天下,豪气干云。“龙跳”二字,极言其书法苍劲有力,有如蛟龙跳跃。“谈笑皆堪折简招”,把他们的从游关系,写得随便、热烈而又亲切。在九个四言偶句之后,突然出现这一平仄协调的七言句,显得音律和谐,语调从容,从而反映出主人公不仅仅是一介武夫,而是一个带有儒将风度的英雄。歇拍三句略一转折,歌颂他怀有建功立业的豪情壮志。从语言上看,又恢复了四言格局,庄重之中饶有豪迈气概。整个上片,从尚文习武、谈笑交游、建功立业等方面,塑造了作者理想中的人物,实际上正是词人的自我形象。
词的下片,词人先以一语扫过,随即描写现在。“当年目视云霄”一句,表现了词人傲岸不羁的性格。“谁信道、凄凉今折腰”,反用陶渊明作彭泽令不肯为五斗米折腰事,暗指此时之不得志。上句回忆当年,下句慨叹当前,给读者以强烈的对比感。后一句的前面冠以“谁信道”三字,更加强了愤懑不平的感情色彩。词人以苍凉深沉的笔调抒写壮志未酬、英雄暮年的悲慨。在这种强烈对比之下,感情的浓烈,已是至极。“怅燕然未勒”四句,用了两个典故:一是《后汉书·窦宪传》所载窦宪登燕然山,刻石记功而还;二是李白《金陵凤凰台诗》所记“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此四句由一个“怅”字统领,表达作者请壮志难酬的激愤和悲凉。“老去”,也援用一典。可见其胸中积有多少愤懑情结。结尾三句全从上面的“老”字生发,用的却是形象化的语言。“歌罢犹须着酒浇”突出作者的深重苦闷,唱歌也无法将其排解,还需借酒,但却是借酒浇愁愁更愁。“休休也”是作者不甘而无奈的感叹,他回头看见镜中的自己,已经是白发生、容颜改,凄凉悲苦的感觉油然而生。
词的上片先写武艺,次写驭马,郊游,最后写建功立业,塑造出一个英武豪迈、兼具文韬武略的英雄形象,既是作者理想中的人物,又是词人的自我形象。下片则写老年悲慨,苍凉郁勃。综合来看,词的上下两片对比强烈,过渡自然,语言精炼。词人用豪迈深沉的笔调,将一个已处暮年的爱国英雄渴望建功之志的情感充分而强烈地表达出来,全词豪宕疏放、雄肆激昂。同时,该词用典较多,既扩大了容量,却又并不粘滞板涩,其间融会贯通,给读者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