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词开头两句中的五柳坊、百花洲皆清江附近。起拍描写了词人隐居地仙境般的环境。先写居处所见:柳绿如烟,葱茏翠碧,景物朗润。此写地面之景。苍穹红云,绚丽而璀璨。此写天上之景。一幅夕阳山村之景的画面,展现眼前。这也是仅举一端,美景当不止此。地名中有柳有花,柳以绿濡,愈显其深邃;花以红染,益见其娇艳。词人匠心独运的描写,令人陶醉。
三、四句,“萧萧”其意为冷落,指头发花白。此时向子諲自叹年老,岁月蹉跎,世事不正常,固此白发萧萧。两衰翁:子諲其一也;另一位便是序中所说辞舂陵郡守致仕的仲舅李公休了。前三句写景叙事,舒缓有致。第四句“不与时人同梦”,词情转向激昂。
五、六句中的麟符、虎节,为君王调兵遣将之信物,受者有殊荣。而子諲言抛言掷,十分坚决。绍兴初年,子諲任鄂州知州,主管荆湖东路安抚司,寻任江州知州、改任江东转运使,进秘阁修撰,徽猷阁待制,徙两浙路都转运使,除户部侍郎,可谓品高位显。当宋金议和时,秦桧等投降派力主和,金使将入境,而子諲坚决不肯拜金诏违背秦桧意,乃被罢官,退隐清江,第五句当言此事。子諲忠节,不取悦于世,又不苟合于世,他这种凛然正气,直冲霄汉。第六句“徜徉江月林风”,和第一、二句暗合。一、二句写清江暮色,此写晚景。插叙往事后,词人接着写此时此境的心情。月朗风清,林中闲适徘徊。初读似写闲情逸致,实则词人的心潮并不平静。屈原《九章·涉江》云:“被明月兮宝路,世溷浊而莫余知兮,吾方高驰而不顾。”屈原所言“明月”,珠名,实借“明”字之音,喻己行为光明磊落,借“月”高洁之义,喻己情操之高尚。向子諲林中信步,徘徊慨叹,和屈原诗句所言,可谓世同,情同,意同。
最后两句“世间万事转头空”,指宦海浮沉,犹过眼云烟。这句话表明词人视高官厚禄如草芥的心境。“个里如如不动”,“个里”其意为此中,即心中。“如如不动”,佛家语,指真如常住,圆融而不凝滞的境界。《金刚经》“不取于相,如如不动”,是此句之源。这句话用以表达词人结庐人境,不闻车喧,远污离秽,洁身自好的心境。淡泊明志、宁静致远之意,深蕴其中。词以对人生世事的感悟歇拍,既写出自己的心声,又写出了规劝世人的金玉良言。
全词似隐逸闲适之作,实为明志抒愤之词。全词反映了子諲居浊而守洁,远奸佞而守忠的美德。就其艺术性而言,写景,笔染春色,柳绿花红,月朗风清;叙事,笔挟风雷,激情慷慨。这种晴空布雷的手法,自出机杼,独标高格。另外,此词明开暗合,照应缜密,亦见词人匠心。第一、二句柳烟云红,当为暮霭之时,第六句月下林风,是晚间风景。时间之推移,如丝相贯,不见断隙。故是词实是一首耐人寻味的好词。
这首诗前四句描绘出一幅战争连绵未断、民生哀声遍野的景致,写出了国运艰难,人民疾苦。接着四句承上启下,揭示出最严重的时弊和人民疾苦的真正根源,流露出诗人对庶官的谴责,对民生艰难的忧愤。接着八句称赞友人见识卓绝、正直无私,实则揭示封建官吏“盗贼本王臣”的罪恶本质。末四句写诗人用友谊来勉励友人要为民谋福,友情与忧国忧民之情糅合一体,寄予美好的祝福。
首段以八句为序,前四句为第一层,勾勒出一幅战火不断、百姓疾苦的画面,突显国家命运的艰难,着重关注人民的苦难。十载战乱,连绵不绝,沉重的赋税和劳役,令人民痛苦不堪,哀鸣声遍及乡野。这层描绘了时局中人民所承受的痛楚。然而,这场战争乃是捍卫统一的正义之战,因此尽管人民受苦,诗人并未过多谴责战争,而是真实地呈现,为下一层写作铺垫。随后四句组成第二层,揭示了严重的弊端和人民疾苦的真正源头:“庶官务割哀,不暇忧反侧”。这指出了最根本的弊端,描绘了贪官污吏的残酷行径,无视人民生死,恣意索取,苛捐杂税成风,导致百姓不安。诗人对庶官的谴责,对人民生计的愤怒,情感深厚,“贤者贵为德”与“庶官务割哀”构成鲜明对照,从而为上文提供了支撑,也为下文的展开作铺垫。。
中间八句为第二段。“韦生富春秋,洞彻有清识。操持纲纪地,喜见朱丝直。”诗人赞颂友人智慧博学,洞悉事理,身为地方官员,喜欢看到清正的政策执行。“当令豪夺吏,自此无颜色”,剖析了权贵滥权的丑陋,表现出诗人对友人的认可,期望他能整治弊政。而“必若救疮痍,先应去蟊贼”二句,则展示了诗人推崇的政治理念,呼吁先铲除害群之马,以拯救国家的弊病。这段文字通过表彰友人的品德和智慧,转而呼唤他为改革政风、扶正祸乱的重任,凸显了诗人希冀友人能够斩草除根、治理腐化的决心。
最终四句归入第三节,融为一体:“挥泪临大江”,仿佛大江奔流之势,诗人的泪水涓涓而下。“高天意凄恻”,宛如高远的苍穹,蕴含着深沉的凄楚情感。这表达了诗人的深切关怀,如同天地广阔一般,贯穿全篇的情感得以更加充分地展示。同时,这挥泪之情,并不仅仅是为了个人的离情,更包含着对时局的忧虑和国家的兴衰。“行行树佳政,慰我深相忆”写出了诗人利用友谊来勉励对方,希望韦讽此去不断的为人民做点好事。把诗人的友情和忧国优民之情糅合一体,水乳难分、似漆如胶。
全诗四章,其中第三章最重要也最精采,其他各章如众星之拱月,绿叶之衬花。第三章实写丰收,前二章起铺垫作用,末章是祭祀套话式的余波。
农业丰收不是从天而降神赐的。诗首章追叙了对春耕的高度重视与精心准备。起句“大田多稼”虽是平淡的直赋其事,然而画面雄阔,涵盖了下文春耕夏耘秋收种种繁复场景,为之提供了纵情挥写的大舞台,气势不凡。由此可窥见当时绝非是一家一户的小农经济,而是井田制下的原始大生产耕作。第二句“既种既戒”,实是抓住了农业生产的“牛鼻子”,即选择良种与修缮农具。有了良种,播种的“百谷”才能“既庭且硕”;而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所以农奴以“覃耜”去犁田,才能收到事半功倍之效。“覃耜”只是“既戒”工作的举隅,其它可以想见。除了选种与修具外,还需有其他一系列次要的准备工作,诗用“既备乃事”一笔带过,笔墨精简,疏而不漏。用三个“既”字表示准备工作完成,干脆利落,要言不烦。末句冒出“曾孙是若”,好像很突兀,其实有非常紧密的内在联系。“曾孙”是当时政治、经济舞台的主角,也是此篇的核心人物,农奴一切卖力的活动都是为了顺应“曾孙”的欢心。春耕开局不错,最愉悦的人,当然是主角“曾孙”。这句客观上明确无误地展示了当时社会的主奴关系。从全篇看,第四章曾孙将出场巡视和主祭,这里先提一句作伏笔,也起到了贯通全篇血脉的作用,所谓着一子而满盘皆活。
次章追叙夏耘,即田间管理,主要写除杂草与去虫害。播种后倘让作物自生自灭,那秋收就很渺茫,因此必须加强管理,而且要贯穿百谷成长的全过程。“既方既皁,既坚既好。”四个“既”像电影中的慢镜头特写,将作物阶段性生长的典型画面作了逐步推进的忠实记录,很有农业科学性,不谙农事的人是很难如此简练精确表述的。而“不稂不莠”却是关键句,即除尽了稂莠,才使粮食长势旺盛,这是略去了种种艰辛劳动过程而提炼出来的重要经验。另一条经验是灭虫。百谷有螟螣蟊贼以及蝗虫等许多天敌,如果不加清除,“田稚”难保,也许会导致粮食颗粒无收。除虫的办法,主要用火攻。让害虫在“炎火”中葬生。由于虫害在一定程度上不像除草那样可以完全由人工加以控制,所以先民又搬出了被称作“田祖”的农神,祈求田祖的神灵将虫害去尽。虽然带有迷信色彩,反映了当时生产力的低下,但也表现了农夫们的迫切愿望。《诗经》中此处提到的除虫方法,后世继续奉行沿用,典型例子是唐代姚崇驱蝗。开元四年(716年),山东蝗虫大起,姚崇奏道:“《毛诗》云:‘秉彼蟊贼,以付炎火。’……蝗既解飞,夜必赴火。夜中设火,火边掘坑,且焚且瘗,除之可尽。”(《旧唐书·姚崇传》)于是遣使分道杀蝗,终于扑灭虫害,保住庄稼。这明显是受了《小雅·大田》诗的启发。
如果说上二章写的是尽人事,那么天时对于农业也至关重要,所以第三章前四句就写了风调雨顺情况。阴云弥漫,细雨绵绵,真是好雨知时节,“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公田、私田都有充沛雨水。外界景观与内心感受打成一片,农夫的喜悦在这四句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从“公田”、“私田”的先后关系中,展现了社会矛盾缓和时期农夫们的忠悃厚道心情,在特定历史条件下,那是非常真率自然的。
三章其余五句写丰产丰收。若从正面写,谷穗金黄一片,农夫挥汗如雨干得热火朝天,肩挑车载沉甸甸,大囤小囤满满装,也可以写得沸沸扬扬,动人心目,但那毕竟是寻常蹊径,易于雷同俗套。此诗之妙在于侧写,在于烘托,在于细节描写,不写收,而写不收,从不收中反映丰收,构思之妙,令人拍案叫绝。你看,有长得欠壮实故意不割的,有割了来不及捆束的,有已捆束而来不及装载的,还有许多飘洒散落在各处的谷穗。这些镜头读者闭目想像一下,是丰收还是歉收,不言而喻。至于怎么个丰收法,那就由读者各自去驰骋想像。该实的地方却留下一片空白,让人自行补充,这才是炉火纯青的艺术妙谛。对于此点,历代论者均赞赏不已。
三章的末句“伊寡妇之利”,又使诗的意境得到升华。如果没有这末句,人们或会有疑问:大田里散落漏收那么多粮食,是不是农夫们偷懒和不珍惜呢?也或会作如是想。有了脱颖而出的此句,人们才恍然意识到农夫们故意不收割殆尽是有良苦用心的。为了让鳏寡孤独无依无靠者糊口活命,又免于他们沿街挨户乞讨的窘辱,农人有意留下一小部分丰收果实让他们自行去采拾,那种细腻熨贴,那种宅心仁厚,体现了中华民族自古有拯溺帮困的恻隐之心,那是一种宽广胸怀和崇高美德,至今读来仍令人感动不已。此诗中的“寡妇”,比之唐代杜荀鹤诗中写到兵荒马乱时世的“山中寡妇”那“时挑野菜和根煮,旋斫生柴带叶烧”的境况来,真是幸运多多。关于此句,还引发过一场怎样理解此诗主旨的论辩。《毛诗序》谓此诗“剌幽王也。言矜寡不能自存焉”。而朱熹《诗序辨说》则驳道:“此序专以‘寡妇之利’一句生说。”至于两者优劣,应当说,寡妇之拾穗,也确实反映了贫民生活的无保障,从侧面反映了社会的黑暗不公,说诗有“刺”的含意也并不太离谱。但从诗的整体意向而言,是“美”的成分居多,即赞美农夫通过辛勤劳动而喜得丰收。《毛序》以偏概全,朱子所驳也属平允。
田间劳动大军正在收割捆载,忙得不亦乐乎,田头有农官“田畯”在第一线指挥督察,后方有妇女孩子提筐来送饭食,整个画面一片繁忙热闹景象。这时最高统治者“曾孙”来了,其热气腾腾场面顿时达于沸点,至少从田畯的“至喜”表情上能让人领悟到这一点。第四章实写曾孙省敛,与首章春耕时“曾孙是若”相呼应。更与上篇《甫田》描写“省耕”时情景密合无间,是一模一样的四句。这大约是当时颂扬王权的套话吧。接着是曾孙祭祀田祖,祭祀四方神,牺牲粢盛恭敬祗奉,肃穆虔诚,为黎民为国祚祈福求佑。王权与神权互相依傍而彼此更为尊崇显赫,这大约也是曾孙省敛时所能做的最正儿八经的事吧。其实这都是歌功颂德的冠冕堂皇话,无甚精义,后世捧场诗文的层出不穷,其源头也可追溯到《诗经》上,正可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了。
此诗在艺术上造诣颇深。诗主要运用白描手法,为后世勾勒了一幅上古时代农业生产方面的民情风俗画卷。其中的人物,如农人、妇子、寡妇、田畯、曾孙,虽着墨无多,但各有各的身份动作,给人以真实感受。凡此均体现出诗作的艺术魅力,给人无穷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