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蛇当蛰,锦文遨道边。
十月蛇当蛰,锦文遨道边。
碎首毙农梃,人中亦有豹,
碎首毙农梃,人中亦有豹,
勿恃多金钱。蛇鼠喻官吏,
勿恃多金钱。蛇鼠喻官吏,
豹以喻将焉。三贪逭天诛,
豹以喻将焉。三贪逭天诛,
听此三叹篇。
听此三叹篇。

sāntāntàn--fānghuí

shíyuèshédāngzhéjǐnwénáodàobiān

suìshǒunóngtǐngrénzhōngyǒubào

shìduōjīnqiánshéshǔguān

bàojiāngyānsāntānhuàntiānzhū

tīngsāntànpiān

方回

方回

(1227—1307)宋元间徽州歙县人,字万里,号虚谷。幼孤,从叔父学。宋理宗景定三年进士。初媚贾似道,似道败,又上十可斩之疏。后官知严州,以城降元,为建德路总管。寻罢归,遂肆意于诗。有《桐江集》、《续古今考》,又选唐宋以来律诗,为《瀛奎律髓》。 ▶ 2735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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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意何曾有一毫,空携笔砚奉龙韬。
微意¹何曾有一毫²,空携笔砚(yàn)奉龙韬(tāo)³
译文:得您恩遇未曾有些许报答,只能空拿着笔砚接受您的虎略龙韬。
注释:谢书:为表达谢意的书信。¹微意:指自己报效恩师令狐楚之意。²一毫:比喻极小或很少。³龙韬:古代兵法《六韬》之一,泛指兵法战略、军机大事。六韬指文韬、武韬、虎韬、豹韬、龙韬和犬韬。
自蒙半夜传衣后,不羡王祥得佩刀。
自蒙半夜传衣¹后,不羡王祥得佩刀²
译文:自从您传授了我为文的方法后,王祥得到佩刀也不能让我慕羡。
注释:¹传衣:谓传授师法或继承师业。佛教禅宗自初祖至五祖皆衣钵相传,作为传授佛法的信证,六祖以后不再传。此指令狐楚秘授章奏之法。²王祥佩刀:王祥是东汉末年琅邪临沂人,事继母朱夫人,以孝著称,隐居十年。魏徐州刺史吕虔召为别驾。吕虔有佩刀,工匠相之,以为必登三公可佩此刀。虔以刀赠王祥,祥以大功封万岁亭侯,迁太尉。入晋,拜太保。佩刀,佩在腰间的刀。古代男子服饰之一,佩之以示威武。

  这是李商隐以诗的形式写给令狐楚的书信。此诗前两句是说诗人幸得令狐楚的看中传授知识却未曾有一丝一毫的报答。此时诗人任巡官,当亦兼文字之役。因是节镇,而有“奉龙韬”之喻。这句深执谦谦,自称不德。令狐楚对诗人实有再造之恩,多年的关爱,资助他随计应试,无微不至。自恃文才又颇有些傲气的诗人,面对博学位高的老师自称“空携笔砚奉龙韬”,并非客套,而是心悦诚服。诗的后两句借五祖传衣,比自己得令狐楚章奏真传,心存感激,胜过王祥之得吕虔佩刀。前面的深执谦谦同后面的高自期许看似相矛盾,而对于他们师徒来说却是矛盾的统一。因为前面的谦虚是对博学位高恩师的大恩而言,后面的自信是表示决不辜负老师的期望。诗人敢于在短短四句里将两种矛盾对立的思想统一于一篇之中,不只是诗思之精巧,而是有其幸逢恩师栽培的特殊缘由的。

  此诗主要表达作者对恩师的感激之情,并从侧面反映出诗人的踌躇满志。全诗语言精练而意蕴悠长。

参考资料:
1、 周建国 编选.李商隐集.南京:凤凰出版社,2014:212-213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故人¹西辞²黄鹤(hè)楼,烟花³三月下扬州。
译文:友人在黄鹤楼与我辞别,在柳絮如烟、繁花似锦的阳春三月去扬州远游。
注释:黄鹤楼:中国著名的名胜古迹,故址在今湖北武汉市武昌蛇山的黄鹄矶上,属于长江下游地带,传说三国时期的费祎于此登仙乘黄鹤而去,故称黄鹤楼。原楼已毁,现存楼为1985年修葺。孟浩然:李白的朋友。之:往、到达。广陵:即扬州。¹故人:老朋友,这里指孟浩然。²辞:辞别。³烟花:形容柳絮如烟、鲜花似锦的春天景物,指艳丽的春景。⁴下:顺流向下而行。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唯 通:惟)
孤帆(fān)远影碧(bì)空尽¹,唯见²长江天际流³。 (唯 通:惟)
译文:孤船帆影渐渐消失在碧空尽头,只看见滚滚长江向天际奔流。
注释:¹碧空尽:消失在碧蓝的天际。尽:尽头,消失了。碧空:一作“碧山”。²唯见:只看见。³天际流:流向天边。天际:天边,天边的尽头。

  这首诗不同于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州》那种少年刚肠的离别,也不同于王维《渭城曲》那种深情体贴的离别。而是表现一种充满诗意的离别。其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是两位风流潇洒的诗人的离别,还因为这次离别跟一个繁华的时代、繁华的季节、繁华的地区相联系,在愉快的分手中还带着诗人的向往,这就使得这次离别多了点诗意,少了份伤感。

  李白与孟浩然的交往,是他当年轻快意的时候,所以眼里所看到的无不是美好惬意。这次离别正是开元盛世,太平而又繁荣,季节是烟花三月、春意最浓的时候,从黄鹤楼顺着长江而下,这一路都是繁花似锦。李白是那样一个浪漫、爱好游览的人,所以这次离别完全是在很浓郁的畅想曲和抒情诗的气氛里进行的。李白心里没有什么忧伤和不愉快,相反地认为孟浩然这趟旅行快乐得很,他向往扬州地区,又向往孟浩然,所以一边送别,一边心也就跟着飞翔,胸中有无穷的诗意随着江水荡漾。

  “故人西辞黄鹤楼”,这一句不光是为了点题,更因为黄鹤楼是天下名胜,可能是两位诗人经常流连聚会之所。因此一提到黄鹤楼,就带出种种与此处有关的富于诗意的生活内容。而黄鹤楼本身,又是传说仙人飞上天空去的地方,这和李白心目中这次孟浩然愉快地去广陵,又构成一种联想,增加了那种愉快的、畅想曲的气氛。

  “烟花三月下扬州”,在“三月”上加“烟花”二字,把送别环境中那种诗的气氛涂抹得尤为浓郁。烟花,指烟雾迷蒙,繁花似锦。给读者的感觉绝不是一片地、一朵花,而是看不尽、看不透的大片阳春烟景。三月是烟花之时,而开元时代繁华的长江下游,又正是烟花之地。“烟花三月”,不仅再现了那暮春时节、繁华之地的迷人景色,而且也透露了时代气氛。此句意境优美,文字绮丽,清人孙洙誉为“千古丽句”。 李白渴望去扬州之情溢于言表。

  诗的后两句看起来似乎是写景,但在写景中包含着一个充满诗意的细节。“孤帆远影碧空尽”李白一直把朋友送上船,船已经扬帆而去,而他还在江边目送远去的风帆。李白的目光望着帆影,一直看到帆影逐渐模糊,消失在碧空的尽头,可见目送时间之长。帆影已经消逝了,然而李白还在翘首凝望,这才注意到一江春水,在浩浩荡荡地流向远远的水天交接之处。

  最后一句是眼前景象,但又不单纯是写景。李白对朋友的一片深情,李白的向往,正体现在这富有诗意的神驰目注之中。诗人的心潮起伏,正像滚滚东去的一江春水。总之,这一场极富诗意的、两位风流潇洒的诗人的离别,对李白来说,又是带着一片向往之情的离别,被诗人用绚烂的阳春三月的景色,将放舟长江的宽阔画面,将目送孤帆远影的细节,极为传神地表现出来。

参考资料:
1、 裴斐 .李白诗歌赏析集 .成都 :巴蜀书社 ,1988年2月版 :第400页 .
2、 萧涤非 等 .唐诗鉴赏辞典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3年12月版 :第300-302页 .

huánglóusòngmènghàoránzhīguǎng广líng

bái tángdài 

rén西huánglóu yānhuásānyuèxiàyángzhōu 
fānyuǎnyǐngkōngjìn wéijiànchángjiāngtiānliú  (wéitōng wéi )
山泽久见招,胡事乃踌躇?
山泽¹久见²³,胡事乃(chóu)(chú)
译文:久已招我隐庐山,为何犹豫仍不前?
注释:和(hè):以诗歌酬答,并依照别人的诗歌的题材和体裁而作。¹山泽:山林湖泽,泛指原野山丘河湖。此处代指陶渊明自己隐居的庐山之麓的乡村和大自然里,是相对于高峻幽险的庐山而言的。²见:表示被动,相当于“被”。³招:呼唤;邀请。⁴胡:何,为什么。⁵乃:竟,竟然。⁶踌躇:犹豫不决,停留,徘徊不前。
直为亲旧故,未忍言索居。
¹为亲旧故²,未忍言索居³
译文:只是为我亲友故,不忍离群心挂牵。
注释:¹直:只,仅仅。²故:因此,所以;表示因果关系。西汉司马迁《史记·留侯世家》:“夫秦无道,故沛公得至此。”³索居:独居于一地,孤独地散居。
良辰入奇怀,挈杖还西庐。
良辰¹为奇²怀,挈(qiè)³还西庐
译文:良辰美景入胸怀,持杖返回西庐间。
注释:¹良辰:美好的时光。辰:时光,日子。²奇:珍奇,稀奇。西汉司马迁《史记·吕不韦传》:“此奇货可居。”这里是不寻常的意思。³挈杖:持杖,拄杖。挈:提起。⁴西庐:指作者在柴桑县西部的旧居,具体地点难以考证。
荒涂无归人,时时见废墟。
荒涂¹无归人,时时见废墟。
译文:沿途荒芜甚凄凉,处处废墟无人烟。
注释:¹涂:同“途”,道路。
茅茨已就治,新畴复应畬。
茅茨(cí)¹已就治²,新畴(chóu)³复应畬(yú)
译文:简陋茅屋已修耷,还需治理新垦田。
注释:¹茅茨:茅屋。《诗经·小雅·甫田》:“如茨如梁。”东汉郑玄注:茨,屋盖也。”茨:用芦苇、茅草盖的屋顶。²已就治:已经修补整理好。就,成。³新畴:新开垦的田地。畴,已耕作的田地。
谷风转凄薄,春醪解饥劬。
谷风¹转凄薄²,春醪(láo)³解饥劬(qú)
译文:东风寒意渐逼人,春酒解饥消疲倦。
注释:¹谷风:即“榖风”,指东风。²凄薄:犹“凄紧”,寒凉,寒意逼人的意思。薄:迫近,接近。战国屈原《九章·涉江》:“腥臊并御,芳不得薄兮。”现代古直《陶靖节诗笺注定本》:“谷风宜和,而反寒,故曰‘转凄薄’。”³醪:浊酒。⁴饥劬:饥渴劳苦。劬:劳累。
弱女虽非男,慰情良胜无。
弱女¹虽非男²,慰情良胜无。
译文:薄酒虽不比佳酿、总胜无酒使心安。
注释:¹弱女:古代习俗,生女后即酿酒,并将此酒埋藏在山坡,等到其出嫁时再取出饮用。此处为比喻薄酒。一说此诗中的“弱女”乃陶渊明之女。²男:喻醇酒。
栖栖世中事,岁月共相疏。
(qī)¹世中事,岁月共相疏²
译文:世间之事多忙碌,我久与之相疏远。
注释:¹栖栖:忙碌不安貌。²共相疏:谓诗人己与“世中事”相互疏远。疏:疏远,不亲近。
耕织称其用,过此奚所须。
耕织称(chèn)¹其用,过此奚²所须。
译文:耕田织布足自给,除此别无他心愿。
注释:¹称:符合,相当。《韩非子·王蠹》:“薄罚不为慈,诛严不为戾,称俗而行也。”²奚:何,疑问词。
去去百年外,身名同翳如。
去去¹百年外²,身名同翳(yì)³
译文:人生百岁终将逝,身毁名灭皆空然。
注释:¹去去:不断消逝,指时间迁移。²百年外:指死后。翳:隐藏,藏匿。《韩非子·内储说下》:“意者堂下其有翳憎臣者乎?”³翳如:湮灭无闻的样子。如:好像, 如同。战国列御寇《列子·汤问》:“日初出大如车盖。”

  这是一首和诗,诗人闲话家常,回答友人刘遗民的提问,并对其表示安慰和劝勉之意。

  在陶渊明的众多诗文中,《和刘柴桑》向来被人们认为是讨论陶渊明与佛教关系的重要作品,而有人认为历来将其与陶渊明“雅不欲予莲社”相联系得出陶渊明反佛之说实为误读。清代吴瞻泰《陶诗汇注》谓“此诗为庐山无酒而发”,张玉榖看作是“别刘归家和刘之作”(《古诗赏析》),方东树《昭昧詹言》却说是“和刘即自咏”。见仁见智的理解中,却折射出这首诗歌的潜在容量与张力。题材上,这是首田园交游诗,融田园诗、交游诗于一体,首四句、末八句畅叙交游,中间八句共话田园。

  诗歌前四句组成一个独立整体。“山泽久见招,胡事乃踌躇”为刘柴桑的问语,“直为亲旧故,未忍言索居”是陶渊明的答语,二者浑然地融于一体。援引他人的问语入诗,一问一答,是陶诗的新创。陶诗《饮酒二十首》(其九)“褴褛茅檐下,未足为高栖。一世皆尚同,愿君汩其泥”直接镶田父语入诗;《九日闲居》“如何蓬庐士,空视时运倾!尘爵耻虚罍,寒华徒自荣”直接援引旁人的规劝语入诗,而不是陶渊明的自述语。前两句“如何蓬庐士,空视时运倾”相问,后两句“尘爵耻虚罍,寒华徒自荣”作答。陶渊明以“爵”、“虚罍”自比,表示不愿受尘垢的沾染;“寒华”比喻入仕的营苟之人,“徒自荣”表明陶渊明不愿效仿他们,人各有各的操行。从这四句一问一答的方式看,可能在此之前曾有人劝仕过陶渊明(如《归去来兮辞》序云:“亲故多劝余为长吏”),陶渊明作了这首诗表明长期归隐的心迹,算作回答。这种问答体的写作范式,对后来杜甫 “三吏三别”的创作影响很大。

  “山泽久见招,胡事乃踌躇”是兴来之笔,半空劈面而至;“直为亲旧故,未忍言索居”陡然作答,前句淡然,后句紧促,奠定了全诗的内容基调。下句“良辰”、“奇怀”紧承“未忍言索居”而来,是“未忍”的落脚点;“挈杖”、“西庐”展现的是隐居之人、之境的惬意、悠然。整体构筑而出的是一幅人、物交相而织的静穆画面。这种静谧随着一“入”一“还”,顿时洋溢着的仿佛满是动感,微微起伏着,荡漾着。这一“入”一“还”,带着鲜明的方向感,仿佛由画面的一个小角边缘向中央延展。“入”动作轻快敏捷,“还”行动缓慢蹒跚,在同一组动态的画面中构成鲜明的比照。一急一缓,朝着同一方向进发,目标的指向上传递而出的是同一种浓郁的归宿感,一种自然、温馨、心灵的归宿。“良辰”给人的是扑面而来的自然春光,下句“新畴”、“谷风”、“春醪”的田园风光,就围绕着“良辰”而展开。“良辰”成了中间八句田园写景的“诗眼”。“奇怀”情意深长,耐人寻味。陶渊明嗜奇,爱读奇书,好采“奇”字入诗。“奇翼”、“奇文”、“奇歌”、“奇光”、“奇姿”、“奇绝”、“奇踪”等意象,在其笔端层出不穷,铸造奇幻纷纭的精彩世界。

  如果说“良辰入奇怀,挈杖还西庐”展示更多的是幽雅、闲适,那么“荒途无归人,时时见废墟”就顿然衰败不堪了。“荒途”、“无归人”、“时时”、“废墟”,字字用力,着墨狠重。显然前后两组镜头有着天壤之别,但却又都是真实的描绘,是诗人“挈杖还西庐”途中所见的真实写照。诗人所处的江州为东晋军事重镇,屡经桓玄、卢循叛军的蹂躏掳掠。诗人也不止一次地描绘过这种衰败:“试携子侄辈,披榛步荒墟。徘徊丘垅间,依依昔人居。井灶有遗处,桑竹残朽株。借问采薪者,此人皆焉如。薪者向我言,死没无复馀”(《归园田居》其四)、“阡陌不移旧,邑屋或时非。履历周故居,邻老罕复遗”(《还旧居》)。回看这些诗,语气外似平淡,但一个个狠重、密集的衰败意象攒集,其力透纸背的力量也绝不逊于“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平淡之中,却足以穿透时空,传响于古今。这种“诗而史”的写法,表明诗人在欣赏着“良辰入奇怀”的惬意与飘然时,并未忘怀现实。他依然还在回答着“未忍言索居”中“未忍”的理由,亲旧固然是一方面,“良辰”也是一方面,但他最“未忍”忘却的恐怕要算是触目惊心的废墟了。留下来整饬这些时时可见的“荒途”与“废墟”,就成了他不“见招”于“山泽”的最大原由。“茅茨已就治,新畴复应畲”,清晰地展示着诗人整饬一新的景象;“谷风转凄薄,春醪解饥劬”,一种整饬后的劳累与欢愉溢于言表,跃然纸上。四句既是自然田园风光的描绘,也是一种社会风光的象征性写照。陶渊明并非真的忘却世事,在百事凋敝、儒业失传的年代里,他牢记“先师”遗训:忧道不忧贫,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着本分的事。弃官归隐后,他从事讲习之业(《感士不遇赋》序),传授门生。所以诗中“茅茨”、“新畴”,就不是简单的自然物象,而是如屈原《离骚》中“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蘅与芳芷”一样,兰、蕙、留夷、揭车、杜衡、芳芷,不仅仅是香草之名,而且成了诗人培养下人才的代名词。所以这四句写景之中,又暗蕴着比兴之体。

  “栖栖”以下六句,作者又从大处上进行劝勉,回想尘世中的事,忙忙碌碌,而现在岁月已使人们彼此越来越远。耕田织布,只要自己够用,也没有过高要求。百年之后,身体与名声是都会被淹没的啊!这种人生苦短的思想自然有消极的成分,但作品中表现出来的浮云富贵,敝屣功名的观点也好似一副清凉剂,对那些热衷于刀口上舔血的如蝇小人也是一篇极好的醒世之文。

  全诗语言朴素,平白如话,娓娓道来,亲切感人,给人一种情真意切,平易随和之感。

参考资料:
1、 吴小如 等.汉魏六朝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2:493-495
亡是公听然而笑曰:“楚则失矣,而齐亦未为得也。夫使诸侯纳贡者,非为财币,所以述职也。封疆画界者,非为守御,所以禁淫也。今齐列为东藩,而外私肃慎,捐国逾限,越海而田,其于义固未可也。且二君之论,不务明君臣之义,正诸侯之礼,徒事争于游戏之乐,苑囿之大,欲以奢侈相胜,荒淫相越。此不可以扬名发誉,而适足以贬君自损也。且夫齐楚之事,又乌足道乎?君未睹夫巨丽也,独不闻天子之上林乎?
(wú)是公¹(yǐn)²而笑曰:“楚则失矣,而齐亦未为得也。夫使诸侯纳贡³者,非为财币,所以述职也。封疆画界者,非为守御,所以禁淫也。今齐列为东藩,而外私肃慎,捐国¹⁰逾限¹¹,越海而田¹²,其于义固未可也。且二君¹³之论,不务明君臣之义,正¹⁴诸侯之礼,徒事争于游戏之乐,苑囿(yòu)¹⁵之大,欲以奢侈相胜,荒淫相越。此不可以扬名发誉,而适足以贬君自损也。且夫齐楚之事,又乌¹⁶足道乎?君未睹夫巨丽也,独不闻天子之上林乎?
译文:亡是公张口大笑道:“楚国是有错误,但齐国也未必正确。若说让诸侯交纳贡品,并不是为图财物,而是要他们定期来朝陈述政事方面的情况。划定封地的疆界,也不是护守边境,而是防止诸侯放纵有越轨的行为。如今齐国被封为东方的藩属,对外却私自与肃慎往来,超出国土远离须界,越过东海而去游猎,本来从道理上是说不过去的。何况您二位的高论,都不重视君臣之间的上下关系,端正诸侯的应有礼仪,而是互相争游猎的乐趣,猎场的大小,互相以浪费相比,以放纵相胜。这不能给你们诸侯国带来什么荣誉,相反倒会降低你们各自国君的声望,损坏自己的形象。若说你们两国的游猎之事,又有什么值得如此夸耀的呢?您二位恐怕还没有听说过天子射猎那宏大的上林场面吧?
注释:上林:苑名,在长安西,本秦之旧苑。汉武帝扩建之,南傍终南山,北滨渭水,周围三百里,内有离宫七十所。令各地献珍树异卉三千余植其中,放养禽兽,供皇帝射猎。¹亡是公:作者虚拟的人物。亡,通“无”。²听然:张口而笑的样子。³纳贡:交纳贡物。⁴述职:古代诸侯朝见天子,陈述政务方面的情况。述,陈述。职,指职权、职责。⁵封疆:划定诸侯封地的疆界。⁶禁淫:浸淫、浸渍,引申为侵,越境进犯。⁷藩:篱笆,引申为屏障。古时称者侯国为藩,因它对中央起屏藩作用。⁸私:动词私通。⁹肃慎:古族名,满族的祖先,居今东北地区。¹⁰捐国:离开本土。捐,弃。¹¹逾限:越过国境。¹²越海而田:指《子虚赋》“秋田乎青丘”之事。田,同“畋”,畋猎。¹³二君:指子虚和乌有先生。¹⁴正:端正。¹⁵囿:古代帝王畜养禽兽的园林,汉以后也称苑。¹⁶乌:何。
左苍梧,右西极;丹水更其南,紫渊径其北。终始灞浐,出入泾渭;酆镐潦潏,纡馀委蛇,经营乎其内。荡荡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态。东西南北,驰骛往来,出乎椒丘之阙,行乎洲淤之浦,经乎桂林之中,过乎泱漭之野。汩乎混流,顺阿而下,赴隘狭之口,触穹石,激堆埼,沸乎暴怒,汹涌澎湃。滭弗宓汩,逼侧泌瀄,横流逆折,转腾潎冽,滂濞沆溉。穹隆云桡,宛潬胶盭。逾波趋浥,涖涖下濑。批岩冲拥,奔扬滞沛。临坻注壑,瀺灂霣坠,沈沈隐隐,砰磅訇礚,潏潏淈淈,湁潗鼎沸。驰波跳沫,汩濦漂疾。悠远长怀,寂漻无声,肆乎永归。然后灏溔潢漾,安翔徐回,翯乎滈滈,东注太湖,衍溢陂池。
¹苍梧²,右³西极;丹水其南,紫渊其北。终始(bà)¹⁰(chǎn),出入泾(jīng)¹¹¹²;酆(fēng)(hào)(lǎo)(jué)¹³,纡(yū)馀委蛇(yí)¹⁴,经营¹⁵乎其内。荡荡¹⁶乎八川¹⁷分流,相背而异态¹⁸。东西南北,驰骛(wù)¹⁹往来,出乎椒丘²⁰之阙(quē),行乎洲淤(yū)²¹之浦(pǔ)²²,经乎桂林之中,过乎泱(yǎng)(mǎng)²³之野。汩(yù)²⁴乎混流²⁵,顺阿(ē)²⁶而下,赴隘(ài)(xiá)²⁷之口,触穹石²⁸,激堆埼(qí)²⁹,沸³⁰乎暴怒,汹涌澎湃。滭(bì)(fèi)³¹(mì)(gǔ)³²,逼侧³³泌瀄(zhì)³⁴,横流逆折,转腾潎(piē)(liè)³⁵,滂(pāng)(pì)³⁶(hàng)(gài)。穹隆³⁷云桡(ráo)³⁸,宛潬(shàn)³⁹胶盭(lì)⁴⁰。逾波⁴¹。趋浥(yì)⁴²,涖(lì)⁴³下濑(lài)⁴⁴。批⁴⁵岩冲拥⁴⁶,奔扬滞沛(pèi)⁴⁷。临坻(chí)⁴⁸注壑(hè)⁴⁹,瀺(chán)(zhuó)⁵⁰(yǔn)⁵¹,沈沈⁵²隐隐⁵³,砰(pēng)(pāng)(hōng)(kē)⁵⁴,潏(jué)潏淈(gǔ)⁵⁵,湁(chì)(jí)⁵⁶鼎沸。驰波跳沫,汩(yù)(yīn)⁵⁷漂疾⁵⁸。悠远长怀,寂漻无声,肆⁵⁹乎永归。然后灏(hào)(yǎo)(guāng)⁶⁰,安翔⁶¹徐回,翯(hè)⁶²乎滈(hào)⁶³,东注太湖⁶⁴,衍(yǎn)溢”⁶⁵(bēi)⁶⁶
译文:供天子射猎的上林苑,东有苍梧,西有西极;丹水从南面经过,紫渊从北面贯穿。灞水浐水,尽收苑中;泾水渭水,流进流出;酆镐潦潏四水,水流曲折宛转,在苑内周旋回环。那浩浩荡荡的八川之水,流向各异,变态多端。有东有西,有南有北,奔驰交错,往来不息,有的出自双峰对峙的椒丘,有的穿行淤积沙石的洲淤,有的贯通郁郁葱葱的桂林,有的经过广大无边的原野。水流迅急浑浊,漫沿丘陵下注,奔赴狭隘山口,碰撞巨石,冲激沙岸,声势猛烈,汹涌澎湃。水盛势疾,相击有声,纵横交杂,转折翻腾,波涛不平。涌起回旋如云,蜿蜒纠缠不断。后波逾越前波,奔流而入深渊,遇到滩头石碛,顿时形成急湍。劈打礁石,冲袭堤岸,奔腾高扬,浪花飞溅。泻向沙洲,注入沟壑,潺潺不止。陨落潭中,水深邃而丰盛,响声宏大若雷;疾流而不息,形如鼎水沸腾。洪波奔驰,飞沫跳跃,水势急转,猛悍迅急。而后安然长往,奔流寂然无声,自然归向太湖。去势浩荡无边,安适徐缓荡漾。银白水面,充满湖泽,溢入池塘。
注释:¹左:指东方。²苍梧:汉郡名,治所在今广西苍梧县,这里代上林之东。³右:指西方。⁴西极:指代上林西面之水,旧说谓既古之豳地。⁵丹水:水名,源出陕西之冢岭山,东入河南境。⁶更:经过。⁷紫渊:渊名,在上林以北。⁸径:同“经”。⁹终始:作动词用。¹⁰灞:水名,源出陕西蓝田,西北合流产水北注于渭水。¹¹泾:水名,发源于甘肃,入陕西与渭水相合。¹²渭:水名,源出甘肃,东流至清水县,入陕西境,横贯渭河平原归黄河。¹³酆镐潦潏:皆为水名。潦,一作“涝”。浦,一名“沉水”。¹⁴纡余委蛇:水流曲折宛转貌。委蛇,同“逶迤”。¹⁵经营:周旋。¹⁶荡荡:形容平坦。¹⁷八川:指上述灞、严、泾、渭,鄄、镐,潦、淆八水,又称为关中八川。¹⁸异态:变态多端。¹⁹驰骛:形容水流奔驰。一说水流交错貌。²⁰椒丘:尖削的高丘。一说生着椒木的山丘。阙:指两峰对峙有如宫阙,一名门观,谓建二台于两旁,上有楼观,中间右阙口以为通道,故名为阙。²¹淤:同“洲”。李善注引《方言》说:“水中可居者为洲,三枯沼之淤也。”据此知淤是古长安一带一带方言。²²浦:水崖。²³泱漭:形容广大。²⁴汩:形容水流迅。²⁵混流:即丰流,这里指水流迅急而水势盛大。混,同“浑”。²⁶阿:高耸的丘陵。²⁷隘陿:即狭隘。《汉书》颜师古注:“两岸间相近音也”。²⁸穹石:大石。²⁹堆埼:沙石壅基而形成的曲岸。³⁰沸:水声。³¹滭弗:水上涌的样子。³²宓汩:水流疾去的样子。³³逼侧:相逼。³⁴泌瀄:水相击。³⁵潎冽:水翻腾时撞击之声。³⁶滂濞:即“彭湃”。滂,《史记》作“澎”。³⁷穹隆:水势高起的样子。³⁸云桡:形容水势回旋曲折如云状。桡,曲。³⁹宛潬:水流盘曲的样子。⁴⁰胶盭:缠绕的样子。盭,古“戾”字。⁴¹逾波:后波逐前波。⁴²趋浥:奔流而入深渊。⁴³涖涖:水流急的样子。⁴⁴濑:水流于沙滩石碛之上而成的急湍。⁴⁵批:击打。⁴⁶拥:同“壅”,防水堤。⁴⁷滞沛:水流惊疾的样子。⁴⁸临坻:水中沙堆微出水面者。⁴⁹壑:空虚处。⁵⁰瀺灂:小水声。⁵¹霣坠:指水流下坠于壑。霣,通“陨”。⁵²沈沈:水深的样子。⁵³隐隐:水势盛大。⁵⁴砰磅訇礚:皆水流激荡之声。⁵⁵潏潏淈淈:水涌出的样子。⁵⁶湁潗:水沸腾的样子。⁵⁷汩㴔:水流急转的样子。⁵⁸漂疾:同“剽疾”,形容水势猛悍。⁵⁹肆:安,指水流平稳安定。⁶⁰灏溔潢漾:水势浩荡无际的样子。⁶¹翔:盘旋。⁶²翯:水波泛白光貌。⁶³滈滈:同“浩浩”指水势浩大。⁶⁴太湖:关中巨泽。又,吴汝纶说:“太湖即昆明池山。”高步瀛说:“昆明池在上林东南,方位正合。八水虽不尽注昆明,此可假借之言耳。”⁶⁵衍溢:指水涨满溢出。⁶⁶陂池:指小湖、小池。
于是乎鲛龙赤螭,䱭䲛渐离,鰅鳙鳍鮀,禺禺魼鳎,揵鳍掉尾,振鳞奋翼,潜处乎深岩,鱼鳖讙声,万物众伙。明月珠子,的皪江靡。蜀石黄碝,水玉磊砢,磷磷烂烂,采色澔汗,藂积乎其中。鸿鹔鹄鸨,鴐鹅属玉,交精旋目,烦鹜庸渠,箴疵䴔卢,群浮乎其上,泛淫泛滥,随风澹淡,与波摇荡,奄薄水渚,唼喋菁藻,咀嚼菱藕。
于是乎鲛龙赤螭(chī)¹,䱭(gèng)(mèng)²渐离³,鰅(yú)(yōng)(qí)(tuō),禺(yú)(qū)(tǎ),揵(qián)¹⁰(qí)¹¹尾,振鳞奋翼,潜处乎深岩,鱼鳖(biē)(huān)¹²声,万物众伙。明月¹³珠子¹⁴,的皪(lì)¹⁵江靡(mí)¹⁶。蜀石¹⁷黄碝(ruǎn)¹⁸,水玉¹⁹磊砢(luǒ)²⁰,磷磷烂烂²¹,采色澔(hào)²²,藂(cóng)²³积乎其中。鸿²⁴(sù)²⁵鹄鸨(bǎo)²⁶,鴐(jiā)²⁷(zhǔ)²⁸,交精²⁹旋目³⁰,烦鹜(wù)³¹渠³²,箴(zhēn)(cī)³³(jiāo)³⁴,群浮乎其上,泛淫³⁵泛滥,随风澹(dàn)³⁶,与波摇荡,奄(yān)薄水渚(zhǔ)³⁷,唼(shà)(zhá)³⁸(jīng)³⁹,咀嚼菱藕。
译文:在这里,蛟龙赤螭,䱭䲛渐离,鰅鳙鳍鮀,禺禺魼鳎,奋鳍摇尾,抖鳞展翼,潜藏深岩。鱼鳖喧闹,万物众集,大珠小珠,照耀江边。蜀石、黄碝、水晶等玉石,像石头一样堆积,色泽灿烂,光采焕艾,丛聚其间。大雁、鹔鹴、黄鹄、野雁、野鹅、属玉、交精、旋目、烦鹜,庸渠、箴疵、鸬鹚,群集结队浮于水面。悠然漫游,自在漂流,摇摇荡荡,息于沙洲,衔食水草,咀嚼菱藕。
注释:¹螭:传说中的动物,蛟龙之属,有角者曰蚪,无角者曰螭,即雌龙。²䱭䲛:即鲟鱼,形似鳝,长鼻软骨,口在颔下。³渐离:旧说是鱼名,而不详其状。一说蚌蟹类水族,一说似龙而无角。⁴鰅:鱼名,皮上有文采。⁵鳙:鱼名,形似鲢而黑。⁶鳍:鱼名,似鳝。一说即大鲇鱼。⁷鮀:鱼名,一名黄颊,口大而食小鱼。⁸禺禺:鱼名,皮有毛,黄地黑纹。⁹魼鳎:鱼名,比目鱼一类。¹⁰揵:扬起。¹¹掉:摇动。¹²讙:通“喧”,惊呼。¹³明月:指大珠。¹⁴珠子:小珠,生于蚌胎内。¹⁵的皪:珠光照耀貌。¹⁶江靡:江边。¹⁷蜀石:质次于玉的一种石。¹⁸黄碝:玉石,黄色。¹⁹水玉:即水晶石。²⁰磊砢:累积的样子。²¹磷磷烂烂:玉石色泽灿烂的样子。²²澔汗:光采焕发的样子。²³藂:古“丛”字。²⁴鸿:大雁。²⁵鹔:即鹔鹴,似雁,毛绿色。²⁶鸨:似雁而无后趾。²⁷鴐鹅:野鹅。²⁸属玉:鸟名,似鸭而大,长颈赤目,毛紫绀色。²⁹交精:鸟名,大如凫,高脚,长喙,有红毛冠。³⁰旋目:水鸟名,大于鹭而短尾,羽红白色。³¹烦鹜:似鸭而小。³²庸渠:似凫而鸡足,俗称水鸡。³³箴疵:水鸟名,毛苍黑色。³⁴䴔卢:水鸟,即鸬鹫。³⁵泛淫:浮游的样子。³⁶澹淡:飘浮的样子。³⁷奄薄水渚:群鸟息于水渚之上。奄,息。薄,集。³⁸唼喋:水鸟咬咂食物的声音。³⁹菁、藻:都是水草名。
于是乎崇山矗矗,巃嵷崔巍,深林巨木,崭岩㟥嵳,九嵕嶻嶭。南山峨峨,岩陁甗锜,摧崣崛崎。振溪通谷,蹇产沟渎,谽呀豁閕。阜陵别岛,崴磈葨廆,丘虚堀礨,隐辚郁垒,登降陁靡,陂池貏豸,沇溶淫鬻,散涣夷陆,亭皋千里,靡不被筑。揜以绿蕙,被以江蓠,糅以蘪芜,杂以留夷。布结缕,攒戾莎,揭车衡兰,槀本射干,茈姜蘘荷,葴持若荪,鲜支黄砾,蒋苎青薠,布濩闳泽,延曼太原。离靡广衍,应风披靡,吐芳扬烈,郁郁菲菲,众香发越,肸蚃布写,晻薆咇茀。
于是乎崇山矗矗¹,巃(lóng)(sǒng)崔巍(wēi)²,深林巨木,崭(chán)岩㟥(cēn)(cī)³,九嵕(zōng)(jié)(niè)。南山(é),岩陁(tuó)(yǎn)(qí)¹⁰,摧崣(wěi)¹¹崛崎¹²。振溪通谷,蹇(jiǎn)¹³沟渎,谽(hān)¹⁴豁閕(xiā)¹⁵。阜(fù)¹⁶¹⁷别岛¹⁸,崴(wǎi)(wěi)(wēi)(huì)¹⁹,丘虚²⁰(kū)(lěi),隐辚(lín)郁垒(lěi)²¹,登降陁(yǐ)²²,陂(pō)²³(bǐ)(zhì)²⁴,沇(yǎn)溶淫鬻(yù)²⁵,散涣²⁶²⁷²⁸,亭²⁹(gāo)³⁰千里,靡不³¹被筑³²。揜(yǎn)以绿蕙,被以江蓠(lí),糅(róu)以蘪(mí)(wú),杂以留夷³³。布³⁴结缕³⁵,攒(cuán)³⁶(lì)³⁷³⁸,揭车³⁹衡兰,槀(gǎo)本射干⁴⁰,茈(zǐ)⁴¹(ráng)荷,葴(zhēn)⁴²若荪(sūn)⁴³,鲜支⁴⁴黄砾(lì)⁴⁵,蒋⁴⁶(zhù)⁴⁷青薠(fán),布濩(hù)⁴⁸(hóng)⁴⁹,延曼⁵⁰太原⁵¹。离靡⁵²广衍(yǎn)⁵³,应风披靡,吐芳扬烈⁵⁴,郁郁菲菲⁵⁵,众香发越⁵⁶,肸(xī)(xiǎng)⁵⁷布写⁵⁸,晻(ǎn)(ài)(bì)(bó)⁵⁹
译文:在这里,崇山高起,雄伟峻峭,深林巨树,险峻不齐。九嵕立,南山巍峨,山势似甑似锜,陡峭崎岖。山石收敛,溪水合拢,曲曲折折,沟渎起伏。溪谷空旷,丘陵独处。山高岭峻,丘墟陡峭,重重叠叠,地势倾斜。山谷渐平,水流渐缓,平坦开阔,一望千里,辽远无际。覆盖着绿茵,丛生着江离,混杂着靡芜,间或着留夷,分布着结缕,聚积着绿莎,此外揭车衡兰,槀本射干,紫姜蘘荷,箴持若荪,鲜支黄砾的蒋茅青薠,满布大泽,蔓延平原。分布广远,随风披靡,散发芳香,香气浓烈;芬芳醉人,沁人肺腑。
注释:¹矗矗:山直立高耸的样子。²巃嵷崔巍:山高峻的样子。³崭岩㟥嵳:山势险要高低不平。崭,同“巉”,巉岩,高山险峻的样子。㟥嵳,《汉书》作“参差”,均可,指高下不齐的样子。⁴九嵕:山名,在陕西醴泉县东北。⁵嶻嶭:山高峻的样子。⁶南山:指终南山,在长安南。⁷峨峨:高大。⁸陁:崖边。⁹甗:瓦器名,即甑。¹⁰锜:三只脚的釜。这里以甗锜形容山的形状。¹¹摧崣:山势高峻的样子,一说即“崔巍”。¹²崛崎:即崎岖,山路不平。¹³蹇产:曲折的样子。¹⁴谽呀:形容山谷大而空。¹⁵豁閕:空虚的样子。¹⁶阜:丘。¹⁷陵:大丘。¹⁸岛:水中山。¹⁹崴磈葨廆:都是高峻的意思。²⁰虚:“墟” 的本字,堆垄不平的样子。²¹隐辚郁垒:指山不平的样子。²²陁靡:山势倾斜绵延的样子。²³陂池:倾斜的样子。²⁴貏豸:山渐趋平坦。²⁵沇溶淫鬻:指水在山涧中缓缓流动。淫鬻,水流缓慢。²⁶散涣:涣散。涣,指风行水上,把水吹散的样子。²⁷夷:平。²⁸陆:广大的平野。²⁹亭:平。³⁰皋:水边地。³¹靡不:无不。³²被筑:指筑地令平。³³留夷:香草名。³⁴布:分布。³⁵结缕:草名,叶如茅,蔓生。³⁶攒:指丛聚而生。³⁷戾:同“䓞”,深绿色。³⁸莎:草名。³⁹揭车:草名。⁴⁰槀本射干:两种香草。⁴¹茈姜:即子姜。⁴²葴持:即酸浆草。⁴³若荪:香草名。⁴⁴鲜支:香草名,可染红色。⁴⁵黄砾:香草名,可染黄色。⁴⁶蒋:即菰蒲草。⁴⁷苎:“芧” 之误字,见胡克家《文选考异》。芧,草名,即荆三棱。⁴⁸布濩:满布。⁴⁹闳泽:大泽。闳,同“宏”。⁵⁰延曼:蔓延。⁵¹太原:广大的平原。⁵²离靡:相连不绝的样子。⁵³衍:分布。⁵⁴烈:指酷烈的香气。⁵⁵郁郁菲菲:形容香气浓烈。⁵⁶发越:发扬,散发。⁵⁷肸蚃:香气四溢,沁人心脾。⁵⁸布写:四布。⁵⁹晻薆咇茀:形容香气充盛。
于是乎周览泛观,缜纷轧芴,芒芒恍忽。视之无端,察之无涯,日出东沼,入乎西陂。其南则隆冬生长,涌水跃波。其兽则㺎旄貘嫠,沈牛麈麋,赤首圜题,穷奇象犀。其北则盛夏含冻裂地,涉冰揭河。其兽则麒麟甪端,騊駼橐驼,蛩蛩驒騱,駃騠驴骡。
于是乎周览泛观,缜(zhěn)¹(zhá)(wù)²,芒芒³恍忽。视之无端,察之无涯,日出东沼,入乎西陂(bēi)。其南则隆冬生长,涌水跃波。其兽则㺎(róng)(máo)(mò)(lí),沈牛麈(zhǔ)(mí),赤首¹⁰(yuán)¹¹,穷奇¹²象犀。其北则盛夏含冻裂地,涉冰揭(qì)¹³河。其兽则麒麟甪(lù)¹⁴,騊(táo)(tú)¹⁵(tuó)¹⁶,蛩(qióng)¹⁷(tuó)(xī)¹⁸,駃(jué)(tí)¹⁹驴骡。
译文:在这里,周览泛观,花草纷繁,眼花撩乱,视之无端,察之无涯。朝霞出自东沼,夕阳落于西陂。上林苑的南面,虽是隆冬而鲜花繁茂,踊跃于水中,欢快于波涛。那里的兽类,则有㺎旄貘嫠,沈牛麈麋,赤首圆题,穷奇象犀。上林苑的北面,虽是盛夏却冰天冻地,要踏冰过河。那里的兽类,则有麒麟甪端,騊駼骆驼,蛩蛩驒騱,駃騠驴骡。
注释:¹缜纷:茂密繁多。²轧芴:繁密不可分辨。³芒芒:眼花缭乱的样子。⁴东沼:上林苑东边的池沼。⁵西陂:池名,在上林苑西。⁶㺎:牛类,一名封牛。⁷旄:旄牛。⁸貘:同“貊”,似熊。⁹嫠:黑色野牛。¹⁰赤首:古兽名。¹¹圜题:也是一种兽名。传说两兽均生活在南方。圜,同“圆”。题:可能是“堤(蹄)”字之误。¹²穷奇:怪兽名,状如牛面猬毛,能食人。¹³揭:摄衣涉水。¹⁴甪端:兽名,牛类,其角生在顶部正中,故名端。¹⁵騊駼:兽名,形似马。¹⁶橐驼:即骆驼。¹⁷蛩蛩:似马,青色。¹⁸驒騱:野马。¹⁹駃騠:骏马,善奔走。
于是乎离宫别馆,弥山跨谷,高廊四注,重坐曲阁,华榱璧珰,辇道纚属,步櫩周流,长途中宿。夷嵕筑堂,累台增成,岩窔洞房,頫杳眇而无见,仰攀橑而扪天,奔星更于闺闼,宛虹扡于楯轩,青龙蚴蟉于东箱,象舆婉僤于西清,灵圄燕于闲馆,偓佺之伦,暴于南荣。醴泉涌于清室,通川过于中庭。盘石振崖,嵚岩倚倾。嵯峨磼礏,刻削峥嵘。玫瑰碧琳,珊瑚丛生,琘玉旁唐,玢豳文鳞,赤瑕驳荦,杂臿其间,晁采琬琰,和氏出焉。
于是乎离宫别馆,弥山¹跨谷,高廊²四注³,重坐曲阁,华榱(cuī)璧珰(dāng),辇(niǎn)道纚(xǐ),步櫩(yán)周流¹⁰,长途中宿¹¹。夷¹²(zōng)¹³筑堂,累台增成,岩窔(yǎo)¹⁴洞房¹⁵,頫(fǔ)(yǎo)(miǎo)¹⁶而无见,仰攀橑(lǎo)¹⁷而扪(mén)¹⁸天,奔星¹⁹²⁰²¹闺闼(tà)²²,宛虹²³(tuō)²⁴于楯(shǔn)²⁵,青龙²⁶(yǒu)(liú)²⁷于东箱²⁸,象舆(yú)²⁹婉僤(dàn)³⁰于西清³¹,灵圄(yǔ)³²³³于闲馆³⁴,偓(wò)(quán)³⁵之伦³⁶,暴³⁷于南荣³⁸。醴(lǐ)泉涌于清室,通川³⁹过于中庭。盘石⁴⁰振崖⁴¹,嵚(qīn)⁴²(yǐ)⁴³。嵯(cuó)⁴⁴(jié)(yè)⁴⁵,刻削⁴⁶(zhēng)(róng)。玫瑰⁴⁷碧琳,珊瑚丛生,琘(mín)⁴⁸玉旁唐⁴⁹,玢(bīn)(bīn)⁵⁰文鳞⁵¹,赤瑕(xiá)⁵²驳荦(luò)⁵³,杂臿(chā)⁵⁴其间,晁(cháo)⁵⁵(wǎn)(yǎn)⁵⁶,和氏出焉。
译文:在这里,离宫别馆满山遍谷,慢步长廊,环绕四闹,楼房重重,曲阁相连。屋椽雕彩,椽头饰玉,辇乘阁道,绵延相连。走廊蜿蜒,途中息宿。削平高山,其上筑堂,台阁累累,重重叠叠,洞房幽深,潜通崖底。俯视则杳眇不见地,仰攀屋椽可以扪天。流星经历宫门之外,宛虹越过栏杆之上,青龙神行东厢之旁,象车蜿行西厢之外。众仙安居于清闲的馆所,偓佺之辈日浴于南椽下面。甘泉涌出净室,溪流经过中庭,盘石整修水涯,深险倾斜,巨石险峻,刻削一般。美玉林列,珊瑚丛生,琘玉众多,纹理有序。赤瑕色彩斑驳,夹杂崖石之间,朝采、琬琰、和氏璧也出现于此。
注释:¹弥山:指离宫别馆布满山野。弥,满,遍。²高廊:行廊,供行走的长廊。³四注:四面围绕。注,即“帀”,周,遍。⁴重坐:重室,指两层的楼房。⁵曲阁:指曲折连结的楼阁。⁶华榱:雕绘的房椽。榱,房椽。⁷璧珰:用璧玉装饰的瓦珰。珰,宫殿屋顶所用筒瓦的前端。⁸纚属:连属。⁹步櫩:可以通行的长廊。櫩,古“檐”字。¹⁰周流:周遍。¹¹中宿:中间需要停宿。¹²夷:平。¹³嵕:高山。¹⁴岩²¹窔:深邃的样子。¹⁵洞房:从崖底潜通累台的房间。¹⁶杳眇:深邃的样子。¹⁷橑:屋椽。¹⁸扪:摸。¹⁹奔星:流星。²⁰更:经过。²¹于:到,至。²²闺闼:宫中小门,指门窗。²³宛虹:弯曲的虹。²⁴扡:同“拖”,越过。²⁵楯轩:栏槛。轩,窗。²⁶青龙:替神仙驾车的马。²⁷蚴蟉:龙行的样子。²⁸箱:通“厢”。²⁹象舆:象驾的銮舆,这里指仙人的车。³⁰婉僤:蜿埏。³¹西清:指西厢房清静之处。³²灵圄:对于仙人的总称。³³燕:闲居。³⁴闲馆:清静的馆舍。³⁵偓佺:古仙人名,相传以松子为食而体毛生,善走,见《列仙传》。³⁶伦:一辈,一类。³⁷暴:同“曝”,晒太阳。³⁸荣:屋檐两头突出如翼者。³⁹通川:醴泉于室中涌出,通流而为川。⁴⁰盘石:《汉书》作“磐石”,大石。⁴¹振崖:整理水池之崖岸。振,《文选考异》以为当作“裖(zhèn)”,累积整齐。⁴²嵚岩:深险的样子。⁴³倚倾:倾侧。⁴⁴嵯峨:高大的样子。⁴⁵磼礏:山石高危的样子。⁴⁶刻削:指山石形状奇特,如经刻削过一样。⁴⁷玫瑰:美玉。⁴⁸琘:似玉的美石。⁴⁹旁唐:磅礴,广大的样子。⁵⁰玢豳:有纹理的样子。⁵¹文鳞:纹理如鱼鳞般细致有序。⁵²赤瑕:赤色的玉。⁵³驳荦:色彩斑驳。⁵⁴臿:通“插”。⁵⁵晁采:美玉名。相传每晨有白虹之气,光彩上腾,故名。⁵⁶琬琰:美玉名。
于是乎卢橘夏熟,黄甘橙楱,枇杷橪柿,亭奈厚朴,梬枣杨梅,樱桃蒲陶,隐夫薁棣,荅遝离支,罗乎后宫,列乎北园。貤丘陵,下平原,扬翠叶,扤紫茎,发红华,垂朱荣,煌煌扈扈,照曜钜野。沙棠栎槠,华枫枰栌,留落胥邪,仁频并闾,欃檀木兰,豫章女贞,长千仞,大连抱,夸条直畅,实叶葰楙,攒立丛倚,连卷欐佹,崔错癹骫,坑衡閜砢,垂条扶疏,落英幡纚,纷溶箾蔘,猗狔从风,藰莅卉歙,盖象金石之声,管籥之音。偨池茈虒,旋还乎后宫,杂袭累辑,被山缘谷,循阪下隰,视之无端,究之无穷。
于是乎卢橘夏熟,黄甘¹橙楱,枇杷橪(rǎn)²柿,亭³厚朴,梬(yǐng)杨梅,樱桃蒲陶,隐夫(yù),荅(dá)(tà)¹⁰离支¹¹,罗乎后宫,列乎北园。貤(yí)¹²丘陵,下平原,扬翠叶,扤(wù)¹³紫茎,发红华,垂朱荣¹⁴,煌煌¹⁵(hù)¹⁶,照曜(yào)(jù)¹⁷。沙棠¹⁸(lì)¹⁹(zhū)²⁰,华²¹枫枰(píng)²²(lú)²³,留落²⁴(xū)²⁵,仁频²⁶并闾(lǘ)²⁷,欃(chán)(tán)²⁸木兰,豫章²⁹女贞³⁰,长千仞,大连抱,夸³¹条直畅,实叶葰(jùn)³²(mào)³³,攒立³⁴丛倚³⁵,连卷(quán)³⁶(lì)(guǐ)³⁷,崔错³⁸(bō)(wěí)³⁹,坑衡⁴⁰(kě)(luǒ)⁴¹,垂条扶疏⁴²,落英幡(fān)(xǐ)⁴³,纷溶⁴⁴(xiāo)(sēn)⁴⁵,猗(yī)(nǐ)⁴⁶从风,藰(liú)(lì)⁴⁷卉歙(xī)⁴⁸,盖象金石⁴⁹之声,管籥(yuè)⁵⁰之音。偨(cī)⁵¹(zǐ)(sī),旋还⁵²乎后宫,杂袭⁵³累辑⁵⁴,被山⁵⁵缘谷⁵⁶,循阪(bǎn)⁵⁷下隰(xí)⁵⁸,视之无端,究⁵⁹之无穷。
译文:在这里,卢桔夏熟,黄柑橙榛,枇杷樵柿,亭柰厚朴,羊枣杨梅,樱桃葡萄,隐夫郁李,荅遝荔枝,网罗后空,陈列北园。果林延伸丘陵,下接平原。翠叶杨起,紫茎摇动,红花开放,朱荣垂下,光彩焕发,照耀原野。此外还有沙棠栎槠,桦枫枰栌,留落胥邪,槟榔棕树,檀木木兰,樟树冬青,高耸千仞,树干连抱。枝条舒展,果叶茂盛,簇簇聚生,屈曲依附。盘纡纠结交错,径直互相扶持。枝条四布,落花飞扬,树干高长,娜婀多姿。风吹树梢,声响凄清,好似金石之声,管龠之乐。树高林深,参差不齐,环绕后宫。相因积累,漫山遍谷,顺着山坡,下至低湿之地。视之无边,探求无穷。
注释:¹黄甘:即黄柑,桔类。²橪:即酸枣。³亭:即棠梨,俗称海棠果。⁴奈:果名,苹果类。⁵厚朴:木名,其实味美可食,皮厚,可入药。⁶梬枣:即羊枣。⁷蒲陶:即葡萄。⁸隐夫:木名。⁹薁棣:即郁李。¹⁰荅遝:木名,果似李。¹¹离支:即荔枝。¹²貤:通“迤”,绵延。¹³扤:动摇不定。¹⁴荣:花。¹⁵煌煌:光彩焕发。¹⁶扈扈:与“煌煌”意义相近。¹⁷钜野:广大的原野。¹⁸沙棠:果名,北方称沙果。¹⁹栎:木名,其果实名橡实。²⁰槠:木名,叶冬不落,其果实如橡实。²¹华:木名,即桦树。²²枰:平仲树,即银杏树。²³栌:黄栌,落叶乔木。²⁴留落:即刘杙,果实如梨。²⁵胥邪:即椰子树。²⁶仁频:即槟榔树。²⁷并闾:即棕榈树。²⁸欃檀:檀木的别种,无香。²⁹豫章:即樟树。³⁰女贞:即冬青树。³¹夸:通“荂(huā)”,花。³²葰:“俊”、“峻”的假借字,硕大。³³楙:古“茂”字。³⁴攒立:丛聚地立在一起。³⁵丛倚:丛簇地相互依倚。³⁶连卷:即“连蜷”,屈曲。³⁷欐佹:形容树枝依附交叉的样子。³⁸崔错:众盛的样子。崔,通“璀”。³⁹癹骫:盘纡纠结的样子。⁴⁰坑衡:径直。坑,通“抗”。⁴¹閜砢:互相扶持。⁴²扶疏:四布。⁴³幡纚:飞扬的样子。⁴⁴纷溶:繁大的样子。⁴⁵箾蔘:萧森,高长的样子。⁴⁶猗狔:旖旎,婀娜。⁴⁷藰莅:指风吹树木,其声凄清。⁴⁸卉歙:呼吸。⁴⁹金石:指钟磐。⁵⁰籥:古代的一种管乐器。⁵¹偨池:参差不齐。⁵²旋还:环绕。⁵³杂袭:相因。⁵⁴累辑:积累。⁵⁵被山:漫山遍野。⁵⁶缘谷:沿着山谷。⁵⁷循阪:顺着山坡。⁵⁸下隰:下至低湿之地。⁵⁹究:探求。
于是乎玄猨素雌,蜼玃飞鸓,蛭蜩蠼猱,獑胡豰蛫,栖息乎其间。长啸哀鸣,翩幡互经。夭蟜枝格,偃蹇杪颠。隃绝梁,腾殊榛,捷垂条,掉希间,牢落陆离,烂漫远迁。若此者数百千处。娱游往来,宫宿馆舍,庖厨不徙,后宫不移,百官备具。
于是乎玄猨(yuán)¹素雌²,蜼(wěi)(jué)³飞鸓(lěi),蛭(zhì)(tiáo)(jué)(náo),獑(chán)(hú)(guǐ)¹⁰,栖息乎其间。长啸哀鸣,翩幡(fān)¹¹互经。夭蟜(jiǎo)¹²枝格,偃(yǎn)(jiǎn)¹³(miǎo)¹⁴。隃¹⁵绝梁¹⁶,腾¹⁷殊榛(zhēn)¹⁸,捷¹⁹垂条,掉²⁰²¹²²,牢落²³陆离,烂漫²⁴远迁。若此者数百千处。娱游往来,宫宿馆舍,庖(páo)厨不徙,后宫不移,百官²⁵备具。
译文:在这里,玄猿素猿,猴类鼠类,蛭蜩蠼猱,獑胡豰蛫,都栖息于林间,有的长啸,有的哀鸣,上下往来,矫捷灵巧,穿梭枝柯,相互嬉戏。越过断桥,腾跃丛林,由这个枝条到那个枝条,投身于枝条稀疏的地方。彼此分散,稀稀落落,欢蹦跳跃,迁移远方。像这样广大的狩猎之处,不下数百千个。娱游往来,止宿于离宫别馆。供奉天子的庖厨,侍女,百官,宫中备具,无须从朝中调来。
注释:¹玄猨:黑猿,雄者色黑。猨,同“猿”。²素雌:白猿,雌者色白。³蜼玃:猿类。蜼,长尾猴。玃,大猴。⁴飞鸓:能飞的鼯鼠。⁵蛭:兽名,能飞,有四翼。⁶蜩:即“□(犭周)”,兽名,形如猴,善爬树。⁷蠼猱:弥猱。⁸獑胡:似猿而足短,腾跃如迅鸡之飞。⁹縠:犬类。¹⁰蛫:形似龟,赤身白首。¹¹翩幡:翩翻,鸟飞轻疾的样子。这里指猿类身形矫捷灵巧。¹²夭蟜:猿类在树上共戏姿态。¹³偃蹇:蹲挂的样子。¹⁴杪颠:树枝顶端。¹⁵隃(yú):同“逾”,越过。¹⁶绝梁:断的桥梁。¹⁷腾:跃过。¹⁸榛:丛生之林。¹⁹捷:通“接”,接持。²⁰掉:《史记》作“踔”,悬挂。²¹希:同“稀”。²²间:空隙。²³牢落:零星,散落。²⁴烂漫:形容猿猴奔走蹦跳的样子。²⁵百官:为天子服务的各种杂役。
于是乎背秋涉冬,天子校猎。乘镂象,六玉虬,拖蜺旌,靡云旗,前皮轩,后道游。孙叔奉辔,卫公参乘,扈从横行,出乎四校之中。鼓严簿,纵猎者,河江为阹,泰山为橹,车骑雷起,殷天动地,先后陆离,离散别追。淫淫裔裔,缘陵流泽,云布雨施。生貔豹,搏豺狼,手熊罴,足壄羊,蒙鹖苏,绔白虎,被班文,跨壄马,凌三嵕之危,下碛历之坻。径峻赴险,越壑厉水。椎蜚廉,弄獬豸,格虾蛤,鋋猛氏,羂騕褭,射封豕。箭不苟害,解脰陷脑,弓不虚发,应声而倒。
于是乎背¹秋涉²冬,天子校(jiào)³。乘镂象,六玉虬(qiú),拖蜺(ní)(jīng),靡云旗,前皮轩,后道游。孙叔¹⁰奉辔(pèi),卫公¹¹参乘,扈(hù)¹²横行,出乎四校¹³之中。鼓¹⁴¹⁵簿¹⁶,纵¹⁷猎者,河江为阹(qù)¹⁸,泰山为橹(lǔ)¹⁹,车骑雷²⁰起,殷²¹天动地,先后²²陆离,离散别追²³。淫淫裔裔²⁴,缘陵流泽,云布雨施。生²⁵貔豹,搏豺狼,手²⁶熊罴,足²⁷(yě)羊,蒙²⁸(hé)²⁹,绔(kù)³⁰白虎³¹,被³²班文³³,跨壄(yě)马,凌³⁴三嵕(zōng)³⁵之危³⁶,下碛(qì)³⁷之坻(dǐ)³⁸。径³⁹峻赴险,越壑厉⁴⁰水。椎(chuí)⁴¹(fēi)⁴²,弄⁴³(xiè)(zhì)⁴⁴,格⁴⁵虾蛤⁴⁶,鋋(chán)⁴⁷猛氏⁴⁸,羂(juàn)⁴⁹(yǎo)(niǎo)⁵⁰,射封豕(shǐ)⁵¹。箭不苟⁵²害,解脰(dòu)⁵³陷脑,弓不虚发,应声而倒。
译文:在这里,秋去冬来,天子校猎。乘象牙镶镂之车,驾着玉饰的骏马,摇动色彩缤纷的霓旌,挥舞熊虎图案的云旗,前面有兽皮装饰的车辆,后面有导游之车随从。有孙叔执辔,有卫公陪乘,侍卫前呼后拥,守卫校场周围。在森严仪仗中击鼓行进,鼓励猎者勇猛向前,以江河为猎场的边界,泰山做了望之台。车骑疾驰,声响如雷,惊天动地。猎手分散,争先恐后,人人向前,追逐猎物。猎队车骑众多,遍布陵泽,如云布天空,似雨降地面。生擒豹貔,击中豺狼,乎杀熊罴,足踏野羊。猎手们鹖尾装束,裤上饰白虎图案,穿着兽皮服装,骑着北海騊駼。登上高峻的山峦,奔驰在崎岖的山坡,经过高山险谷,涉越深沟浅壑。椎杀龙雀,摆布獬豸,搏杀虾蛤,铤刺猛氏,网罗神骑,射获野猪,箭之所射,必中要害,弓不虚发,猎物必获。
注释:¹背:离开。²涉:入。³校猎:围猎。⁴镂象:指用象牙镶镂车辂的车。⁵虬:同“虬”,龙属,无角,这里指代骏马。⁶蜺旌:即霓旌,云旗。⁷靡:同“麾”。⁸皮轩:以兽皮装饰的车子。⁹道游:指导车,游车,古时天子出行,在乘舆前有导车五辆,游车九辆。道,通“导”。¹⁰孙叔:古代善于驾车的人。¹¹卫公:也是指古代善于驾车的人。¹²扈从:即护从,指天子的侍卫。¹³四校:栅栏的四周。¹⁴鼓:击鼓。¹⁵严:森严。¹⁶簿:卤簿,天子出行的仪仗队。¹⁷纵:放纵,鼓舞。¹⁸阹:围猎禽兽的环阵。¹⁹橹:望楼。²⁰雷起:形容车骑声音的强烈。²¹殷:震。²²先后:争先恐后。²³别追:分别追逐。²⁴淫淫裔裔:行进的样子。²⁵生:活捉。²⁶手:徒手击杀。²⁷足:用脚踏。²⁸蒙:冒,戴。²⁹鹖苏:鹃鸟之尾,古代用为冠饰。³⁰绔:同“袴”,穿裤。³¹白虎:裤上有白虎图案。³²被:通“披”,穿着。³³班文:指用虎豹一类兽皮作成的衣服。³⁴凌:上,登。³⁵三嵕:三重,形容山势高峻。³⁶危:指山之最高处。³⁷碛历:不平的样子。³⁸坻:山坡,坂道。³⁹径:经过。⁴⁰厉:涉水。⁴¹椎:击杀。⁴²蜚廉:龙雀,鸟身鹿头。⁴³弄:摆布。⁴⁴獬豸:神兽名,似鹿而一角。⁴⁵格:搏斗而杀之。⁴⁶虾蛤:猛兽名。⁴⁷鋋:用铁柄短矛刺杀。⁴⁸猛氏:兽名,形状像熊而小。⁴⁹羂:张罗网捕捉。⁵⁰騕褭:神马名,传说能日行千里。⁵¹封豕:大猪。⁵²苟:任意。⁵³脰:颈项。
于是乘舆弭节徘徊,翱翔往来,睨部曲之进退,览将帅之变态。然后侵淫促节,儵夐远去,流离轻禽,蹴履狡兽。轊白鹿,捷狡兔,轶赤电,遗光耀。追怪物,出宇宙,弯蕃弱,满白羽,射游枭,栎蜚遽。择肉而后发,先中而命处,弦矢分,艺殪仆。然后扬节而上浮,凌惊风,历骇猋,乘虚无,与神俱。躏玄鹤,乱昆鸡,遒孔鸾,促鵔鸃,拂翳鸟,捎凤凰,捷鹓鶵,揜焦明。道尽途殚,回车而还。消遥乎襄羊,降集乎北纮,率乎直指,晻乎反乡。蹷石阙,历封峦,过鳷鹊,望露寒,下棠梨,息宜春,西驰宣曲,濯鹢牛首,登龙台,掩细柳。观士大夫之勤略,均猎者之所得获,徒车之所轥轹,步骑之所蹂若,人臣之所蹈籍,与其穷极倦谻,惊惮詟伏,不被创刃而死者,他他籍籍,填坑满谷,掩平弥泽。
于是乘舆(yú)弭节¹徘徊,翱翔往来,睨(nì)²部曲³之进退,览将帅之变态。然后侵淫促节,儵(shū)(xiòng)远去,流离轻禽,蹴(cù)狡兽¹⁰。轊(wèi)¹¹白鹿,捷狡兔,轶(yì)¹²赤电,遗¹³光耀。追怪物¹⁴,出宇宙¹⁵,弯¹⁶蕃弱¹⁷,满¹⁸白羽¹⁹,射游枭(xiāo)²⁰,栎(lì)²¹蜚遽(jù)²²。择肉²³而后发,先中而命处²⁴,弦矢(shǐ)²⁵,艺殪(yì)²⁷²⁸。然后扬节²⁹而上浮³⁰,凌惊风,历骇猋(biāo)³¹,乘³²虚无³³,与神俱。躏(lìn)³⁴玄鹤³⁵,乱³⁶昆鸡³⁷,遒(qiú)³⁸孔鸾³⁹,促⁴⁰(jùn)(yí),拂(fú)⁴¹(yì)鸟,捎⁴²凤凰,捷⁴³(yuān)(chú),揜(yǎn)⁴⁴焦明⁴⁵。道尽途殚(dān)⁴⁶,回车而还。消遥乎襄羊⁴⁷,降集乎北纮(hóng)⁴⁸,率乎⁴⁹直指⁵⁰,晻(àn)⁵¹反乡⁵²。蹷(jué)⁵³石阙⁵⁴,历⁵⁵封峦,过鳷(zhī)⁵⁶,望⁵⁷露寒⁵⁸,下棠梨⁵⁹,息⁶⁰宜春⁶¹,西驰宣曲⁶²,濯(zhuó)⁶³牛首⁶⁴,登龙台⁶⁵,掩⁶⁶细柳⁶⁷。观士大夫之勤略⁶⁸,均⁶⁹猎者之所得获⁷⁰,徒⁷¹车之所轥(lìn)(lì)⁷²,步骑之所蹂(róu)⁷³,人臣之所蹈籍⁷⁴,与其穷极⁷⁵倦谻(jí)⁷⁶,惊惮⁷⁷(zhé)⁷⁸,不被创刃⁷⁹而死者,他他籍籍⁸⁰,填坑满谷,掩平⁸¹弥泽。
译文:在这里,天子按行军符节左右徘徊,前后翱翔,注视队伍进退,观察将帅行动。而后驾车渐进加速,忽然之间驰向远处。亲自困猎飞禽,践踏狡兽,辗轧白鹿,疾取野兔,速度快似闪电,行动敏捷不凡。追逐奇兽,超出猎苑,良弓满月,弦达箭头,射中枭羊,击毙飞遽。瞄准肉肥部位发箭,命中所射理想目标,箭离弓弦,猎物即毙。然后扬起旌节,乘车疾驰,宛如腾飞,似御疾风,像驾狂飙,升入虚无之境,与天神相处一般,躏踏玄鹤,惊扰昆鸡,捕获孔雀鸾鸟,捉住斑彩赤鸡,击中艳丽翳鸟,掷打凤凰之类,获取鹓鶵,扑住焦明。一直到行程终端,方驱车而返,归途徜徉自得,休止上林北纮。而后又率然先去,朝着来时方向,登览石阙,过封峦,经鳷鹊观,望露寒观,下棠梨宫,息宜春宫。再奔昆明池西的宣曲宫,棹舟至牛首池,经过龙台观,来到细柳观。察看百官的辛勤收获,较量所得猎物的多少,以及车辆所辗轧,步骑所践踏,侍从所踩死,穷困疲惫不堪,惊恐匍匐不动,胆小吓死的禽兽,纵横遍地,满山遍野,覆盖沼泽,就无从计数了。
注释:¹弭节:按节。节,行军之符节。²睨:注视。³部曲:队伍。⁴变态:指各种各样的形态。⁵侵淫:渐进。⁶儵夐:忽然远去的样子。⁷流离:困苦之。⁸轻禽:指飞禽。⁹蹴履:即践踏。¹⁰狡兽:猛兽。狡,健。¹¹轊:本指车轴头,这里指辗轧。¹²轶:超过。¹³遗:遗留。¹⁴怪物:指奇珍怪兽。¹⁵宇宙:上下四方为“宇”,古往今来为“宙”,这里仅就空间言,夸张写法。¹⁶弯:牵引,拉弓。¹⁷蕃弱:良弓名。¹⁸满:拉弓到箭头称为满。¹⁹白羽:箭的代称。²⁰枭:枭羊,似人,长唇,反踵,披发,食人。²¹栎:击。²²蜚遽:传说中的神兽,鹿首而龙身。²³择肉:择其肥者而射之。²⁴命处:指明的地方。²⁵弦欠分:箭离弦。²⁶艺:射的,即箭靶子。²⁷殪:一发箭即死为殁。²⁸仆:倒毙。²⁹节:旌节,一说指即马鞭。³⁰上浮:上游于天。指天子乘车疾驰,宛如上游于天。³¹骇猋:疾风,与惊风互文。³²乘:驾,升。³³虚无:虚无之境。³⁴躏:蹂躏,践踏。³⁵玄鹤:黑色的鹤。传说鹤千年化为苍,又千年变为黑。³⁶乱:扰乱。³⁷昆鸡:似鹤,黄白色。³⁸遒:追。³⁹孔鸾:孔雀和鸾鸟。⁴⁰促:捕捉。⁴¹拂:击。⁴²捎:同“箾”,以竿击打。⁴³捷:获。⁴⁴揜:同“掩”,捕捉。⁴⁵焦明:鸟名,似凤。⁴⁶殚:尽。⁴⁷襄羊:倘佯。⁴⁸北纮:指上林苑极北边的地方。⁴⁹率乎:照直而往的样子。⁵⁰直指:一直向着所来的方向。⁵¹晻乎:迅速的样子。⁵²反乡:反于帝乡。⁵³蹷:踏上。⁵⁴石阙:观名。⁵⁵历:经。⁵⁶鳷鹊:观名。⁵⁷望:探看。⁵⁸露寒:观名。⁵⁹棠梨:宫名,在甘泉宫东南。⁶⁰息:止息。⁶¹宜春:宫名,在长安南。⁶²宣曲:宫名,在长安西。⁶³濯鹢:指执櫂划船。濯,通“櫂”,船桨。鹢,船头有鹢鸟图形装饰的船。⁶⁴牛首:池名,在上林苑西边。⁶⁵龙台:观名,在陕西,靠近渭水。⁶⁶掩:息。⁶⁷细柳:观名,在昆明池南。⁶⁸勤略:辛勤与收获。⁶⁹均:比较多少。⁷⁰得获:获得。⁷¹徒:车前步行的士卒。《史记》“徒”前有“观”字。⁷²轥轹:辗轧。⁷³蹂若:践踏。⁷⁴蹈籍:踏踩。⁷⁵穷极:走投无路。⁷⁶倦谻:疲惫不堪。⁷⁷惊惮:惊恐。⁷⁸詟伏:匍匐不动。詟,同“慑”,恐惧。⁷⁹不被创刃:指末受到兵刃伤害。⁸⁰他他籍籍:形容禽兽尸体纵横交错的样子。⁸¹掩平:遮蔽了平原。⁸²泽:沼泽。
于是乎游戏懈怠,置酒乎颢天之台,张乐乎轇輵之宇。撞千石之钟,立万石之虡,建翠华之旗,树灵鼍之鼓,奏陶唐氏之舞,听葛天氏之歌,千人唱,万人和,山陵为之震动,川谷为之荡波。巴渝宋蔡,淮南干遮,文成颠歌,族居递奏,金鼓迭起,铿鎗闛鞈,洞心骇耳。荆吴郑卫之声,韶濩武象之乐,阴淫案衍之音,鄢郢缤纷,激楚结风。俳优侏儒,狄鞮之倡,所以娱耳目乐心意者,丽靡烂漫于前,靡曼美色于后。若夫青琴、宓妃之徒,绝殊离俗,妖冶娴都,靓妆刻饰,便嬛绰约,柔桡嫚嫚,妩媚纤弱。曳独茧之褕绁,眇阎易以恤削,便姗嫳屑,与俗殊服,芬芳沤郁,酷烈淑郁;皓齿粲烂,宜笑的皪;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于是乎游戏懈怠¹,置酒乎颢天之台²,张乐乎轇(jiāo)(gé)³之宇。撞千石(dàn)之钟,立万石之虡(jù),建翠华之旗,树灵鼍(tuó)之鼓,奏陶唐氏之舞,听葛天氏之歌¹⁰,千人唱,万人和,山陵为之震动,川谷为之荡波。巴渝¹¹宋蔡¹²,淮南干遮¹³,文成¹⁴颠歌¹⁵,族居¹⁶递奏¹⁷,金¹⁸鼓迭起,铿(kēng)鎗闛(táng)(tà)¹⁹,洞²⁰心骇耳²¹。荆吴郑卫之声²²,韶濩(hù)武象之乐²³,阴淫案衍²⁴之音,鄢(yān)(yǐng)²⁵缤纷,激楚²⁶结风²⁷。俳(pái)优侏儒,狄鞮(dī)²⁸之倡²⁹,所以娱耳目乐心意者,丽靡³⁰烂漫于前,靡曼³¹美色于后。若夫青琴³²、宓(fú)³³之徒,绝殊³⁴离俗,妖冶娴都³⁵,靓(jìng)³⁶刻饰³⁷,便嬛(xuān)³⁸绰约³⁹,柔桡(ráo)⁴⁰(màn)⁴¹,妩媚纤弱⁴²。曳(yè)⁴³独茧⁴⁴之褕(yú)(xiè)⁴⁵,眇⁴⁶阎易⁴⁷以恤削⁴⁸,便姗嫳(piè)⁴⁹,与俗殊服⁵⁰,芬芳沤郁⁵¹,酷烈淑郁⁵²;皓齿粲烂⁵³,宜笑⁵⁴的皪(lì);长眉连娟⁵⁵,微睇(dì)⁵⁶绵藐(miǎo)⁵⁷,色授⁵⁸魂与⁵⁹,心愉⁶⁰于侧。
译文:在这里,娱乐休息,设宴于颢天之台,施乐于廖廓环宇,撞击千石的洪钟,立起万石的钟架,高树五彩的翠旗,摆置鼍皮的大鼓,演奏陶唐氏之舞,欣赏葛天氏之歌。千人伴唱,万人相和,震动山陵,荡波川谷,巴渝宋聚,淮南干遮,文成滇歌,各地舞曲,交替演奏,金鼓之音,频起频落,铿锵悦耳,动人心弦。荆吴郑卫的民间音乐,韶濩武象的庙堂音乐,淫靡放纵之曲,飘然婀娜之舞,激越高亢之声,俳优侏儒之趣,来自西戎的女乐,凡贻赏心悦目、增添情致的娱乐,全都靡丽展现于天子面前。柔美窈窕的女乐,如同神女青琴宓妃,容貌非常,美妙姝丽,精心妆饰,妩媚绰约,纤弱苗条,身着纯丝的薄衫,修长而又宽松,婆娑多姿,与世俗有别。散发出郁烈的芳香,清馨而又浓厚。皓齿灿烂,光洁闪烁,修眉弯曲,明眸美好,美色诱人,心驰神移,令人难以自持。
注释:¹懈怠:指打猎结束后娱乐休息。²颢天之台:高台名。颢,同“昊”。³轇輵:寥廓。⁴千石之钟:特大的编钟。千石,古十二万斤。⁵虡:悬挂编钟编磬的木架。⁶建:举。⁷灵鼍之鼓:用鼍皮做成的鼓。⁸奏:演奏。⁹陶唐氏之舞:唐尧时的舞乐,名“咸池”。¹⁰葛天氏之歌:《吕氏春秋》:“昔葛天氏之乐,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阙。”葛天氏,古王名。¹¹巴渝:舞名。¹²宋蔡:皆国名,这里指其地音乐。¹³干遮:曲名。¹⁴文成:地名,其人善歌。¹⁵颠歌:指云南的乐歌。颠,同“滇”,即云南。¹⁶族居:聚集。¹⁷递奏:诸乐交替演奏。¹⁸金:指金属乐器。¹⁹闛鞈:象声词,鼓声。²⁰洞:彻。²¹骇耳:震耳。²²声:民间音乐。²³乐:指庙堂音乐。²⁴阴淫案衍:淫靡放纵。²⁵鄢郢:指楚地乐舞。²⁶激楚:楚地歌曲名。²⁷结风:疾风,形容音乐迅促。²⁸狄鞮:西方部族名。²⁹倡:古代唱歌的女乐工。³⁰丽靡:靡丽。³¹靡曼:柔美。³²青琴:传说中的古代神女。³³宓妃:洛水的女神。³⁴绝殊:绝然不同。³⁵娴都:雅丽。³⁶靓妆:以粉黛为妆饰。³⁷刻饰:以胶刷鬓发,使其整齐如刻画。³⁸便嬛:轻丽的样子。³⁹绰约:柔美的样子。⁴⁰柔桡:指身材柔弱而苗条多姿。⁴¹嫚嫚:柔美的样子。⁴²纤弱:骨体细弱。⁴³曳:拖。⁴⁴独茧:一个蚕茧的丝。形容绸衣丝色极纯。⁴⁵褕绁:衣裙。褕,罩在外面的直襟单衣。绁,裳裙的下端。⁴⁶眇:精微美好的样子。⁴⁷阎易:衣长的样子,指衣长而宽松。⁴⁸恤削:指衣服边缘整齐清晰。⁴⁹便姗嫳屑:步履轻盈衣服婆娑的样子。⁵⁰与俗殊服:服装与世俗不同。⁵¹沤郁:香气浓聚。⁵²淑郁:香味清美。⁵³粲烂:鲜明的样子。⁵⁴宜笑:露出牙齿的笑。⁵⁵连娟:弯曲细长,古人以眉长为美。⁵⁶微睇:目光微视。⁵⁷绵藐:目光美好的样子,指美女以目传情时含蓄婉转。⁵⁸色授:美色流露。⁵⁹魂与:心荡神冶。李善注《文选》引张揖说:“彼色来授,我魂庄与接也。”⁶⁰心愉:倾心,心悦。
于是酒中乐酣,天子芒然而思,似若有亡,曰:‘嗟乎!此大奢侈。朕以览听馀闲,无事弃日,顺天道以杀伐,时休息于此。恐后叶靡丽,遂往而不返,非所以为继嗣创业垂统也。’
于是酒中¹乐酣(hān)²,天子芒然³而思,似若有亡,曰:‘嗟乎!此大奢侈。朕以览听馀闲,无事弃日,顺天道以杀伐,时休息于此。恐后叶靡丽¹⁰,遂往而不返¹¹,非所以为继嗣(sì)创业垂统也。’
译文:在这里,酒乐酣畅,天子怅然有感,若有所失,不觉说道:‘这样太奢侈了!我在听政之余,虚度时日,顺应季节而狩猎,时而休息于此。这虽于当前国事无关紧要,但将来后世若效仿失度怎么办?如果延续下去而不能控制,这就不是给后代创造勋业留下什么好传统了。’
注释:¹酒中:酒喝到半酣时。²乐酣:乐奏到酣畅时。³芒然:怅然。⁴似若有亡:若有所失。⁵览听:指听政。⁶弃日:虚度时日。⁷顺天道:顺应大自然季节变化。古人打猎必于秋时,因秋天肃杀之气,而猎致禽兽,故云顺天道。⁸此:指上林苑。⁹后叶:后世。¹⁰靡丽:奢华。¹¹往而不返:指沉溺于奢靡生活,不知回头。
于是乎乃解酒罢猎,而命有司曰:‘地可垦辟,悉为农郊,以赡萌隶,隤墙填堑,使山泽之人得至焉。实陂池而勿禁,虚宫馆而勿仞,发仓廪以救贫穷,补不足,恤鳏寡,存孤独,出德号,省刑罚,改制度,易服色,革正朔,与天下为更始。’
于是乎乃解酒¹罢猎,而命有司²曰:‘地可垦辟,悉为农郊³,以赡萌隶,隤(tuí)墙填堑(qiàn),使山泽之人得至焉。实陂(bēi)而勿禁,虚宫馆而勿仞(rèn),发仓廪以救贫穷,补不足,恤鳏(guān)寡,存孤独,出德号¹⁰,省刑罚¹¹,改制度¹²,易服色¹³,革正朔¹⁴,与天下为更始¹⁵。’
译文:于是,天子罢酒停猎,命令主管官吏说: ‘猎场土地凡能耕种的,都要使之成为农田,用来赡养平民百姓。推倒围墙,平整沟壑,使乡野农民来此居住。陂池中的水产动物,随便百姓捕捉,台阁关闭,以后不再止宿其间。打开仓库救济贫困,补助难民,体贴鳏寡,照颐孤独。发出号令,减轻刑罚,改革制度,变换车马祭牲的颜色,修定历法,与天下万民除旧布新,进行政治革新。
注释:¹解酒:撤除酒乐。²有司:指主管苑囿的官吏。³农郊:城邑之外的农田。⁴萌隶:下层百姓。萌,通“氓”。⁵隤:通“颓”,使倒塌。⁶实陂池:养鱼满池。⁷勿禁:不禁止百姓捕取。⁸虚宫馆:使宫馆空虚。⁹勿仞:即不满,指不再使役人众而使之塞满宫馆。¹⁰德号:有恩德于民的号令。¹¹刑罚:指严刑峻罚。¹²制度:皇宫奢侈的旧制。¹³服色:车马祭牲的颜邑。¹⁴正朔:指历法。正朔,一年的第一天;正,岁始,朔,月初。汉武帝以建寅之月之岁首。¹⁵更始:陈旧布新,指政治上革新。
于是历吉日以斋戒,袭朝服,乘法驾,建华旗,鸣玉鸾,游于六艺之囿,驰骛乎仁义之涂,览观《春秋》之林,射《狸首》,兼《驺虞》,弋玄鹤,舞干戚,载云䍐,揜群雅,悲《伐檀》,乐乐胥,修容乎礼园,翱翔乎书圃,述《易》道,放怪兽,登明堂,坐清庙,次群臣,奏得失,四海之内,靡不受获。于斯之时,天下大说,乡风而听,随流而化,卉然兴道而迁义,刑错而不用,德隆于三王,而功羡于五帝。若此故猎,乃可喜也。若夫终日驰骋,劳神苦形,罢车马之用,抏士卒之精,费府库之财,而无德厚之恩,务在独乐,不顾众庶,亡国家之政,贪雉兔之获,则仁者不繇也。从此观之,齐楚之事,岂不哀哉!地方不过千里,而囿居九百,是草木不得垦辟,而人无所食也。夫以诸侯之细,而乐万乘之侈,仆恐百姓被其尤也。”
于是历吉日以斋戒¹,袭²朝服,乘法驾³,建华旗,鸣玉鸾(luán),游于六艺之囿(yòu),驰骛(wù)乎仁义之涂,览¹⁰观《春秋》¹¹之林,射《狸首》¹²,兼¹³《驺(zōu)虞》¹⁴,弋(yì)¹⁵玄鹤¹⁶,舞¹⁷干戚¹⁸,载云䍐(hǎn)¹⁹,揜(yǎn)²⁰群雅²¹,悲²²《伐檀》²³,乐乐胥²⁴,修容²⁵乎礼园²⁶,翱翔²⁷乎书圃,述²⁸《易》道,放怪兽²⁹,登明堂³⁰,坐清庙³¹,次群臣³²,奏得失³³,四海之内,靡不³⁴受获³⁵。于斯之时,天下大说,乡风而听,随流而化³⁶,卉(huì)³⁷兴道³⁸而迁义³⁹,刑错⁴⁰而不用,德隆于三王⁴¹,而功羡⁴²于五帝⁴³。若此故猎,乃可喜也。若夫终日驰骋,劳神苦形,罢⁴⁴车马之用⁴⁵,抏(wán)⁴⁶士卒之精,费府库之财,而无德厚之恩,务⁴⁷在独乐⁴⁸,不顾众庶,亡国家之政,贪雉(zhì)兔之获,则仁者不繇也。从此观之,齐楚之事,岂不哀哉!地方不过千里,而囿居九百,是草木不得垦辟,而人无所食也。夫以诸侯之细⁴⁹,而乐万乘(shèng)⁵⁰之侈,仆恐百姓被其尤⁵¹也。”
译文:于是,选择吉日,进行斋戒,穿上朝服,坐上法驾,高举华旗,驱动车驾,游观六艺之苑圃,驰骋在仁义之途,观览《春秋》之林。演奏射礼乐章《狸首》,同时还有《驺虞》,玄鹤伴舞,干戚相助。遍访天下贤人雅士,似张网捕鸟那样不漏。怜悯《伐檀》中的底层人民,高兴‘乐胥’中的得才智者的快乐,以《礼》为规范,以《书》为苑囿,以《易》为指导,放出上林苑中珍禽奇兽。登上明堂,坐入正殿,使群臣依次进奏,呈报政事方面得失。因此,普天之下,无不受益。当此之时,百姓欢悦,号令一出,令行禁止,遍受感化。圣道勃然振兴,国人奉行仁义,刑罚废置无用,德政超出三王,功绩胜于五帝。如果达到如此程度,游猎才能成真正的乐趣。若是终日驰骋猎苑,不光天子劳神苦形,还要消耗车马的能量,浪费士卒的精力,损失库府的钱财,对天下百姓没有任何好处。这是意在天子独乐,不顾百姓疾苦,忘记国事政务,贪图鸡兔之获,仁者是不走此路的。由此观之,齐楚两国的游猎之事,难道不也可悲吗?国土方圆不足千里,而苑囿占去了九百,土地不能耕种,人们吃什么呢?不知自己国小位低,却要享受天子之奢,我担心百姓要受其害。”
注释:¹斋戒:修身反省。洗心叫斋,防患叫戒。古人祭祀前沐浴更衣,不饮酒,不吃荤,不与妻子同寝,整洁身心,以示虔诚。²袭:穿。君臣朝会所穿的衣服。³法驾:天子的车驾。天于的仪仗队分大驾、法驾、小驾三种。法驾的排场比大驾小,比小驾大。⁴华旗:有文彩的旗。⁵鸣玉鸾:鸣声如鸾鸟的车铃,天子车驾上装饰有玉制的鸾铃。⁶六艺:《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⁷囿:苑囿。⁸骛:乱驰,交驰,引中急驰。⁹涂:道。¹⁰览:游观。¹¹《春秋》:我国最早的—部简单的编年史。记古代兴亡得失,寓寄褒贬之义。指天子以《春秋》作为政治的借鉴。¹²《狸首》:古逸诗的篇名。古代诸侯举行射礼时奏《狸首》乐章。¹³兼:同时,连带。¹⁴《驺虞》:《诗经·召南》中的一篇。古代天子举行射礼时奏《驺虞》乐章。驺虞,动物名,相传其性仁慈。¹⁵弋:以带丝的箭射取。¹⁶玄鹤:相传舜有乐歌名和伯之乐,奏时舞玄鹤。¹⁷舞:挥动。¹⁸干戚:相传舜舞干戚,感服了南方的有苗氏。干,盾。戚,斧。¹⁹云䍐:本指捕捉禽兽的网,里有双关意,亦指天于出行时前驱的旌旗。²⁰揜:掩扑。²¹群雅:即群鸦。古鸦作“雅”。在此指才俊之士。比喻天子亲自出行以访求天下的贤俊之士。²²悲:同情。²³《伐檀》:《诗经·魏风》篇名,旧说这首诗是讽刺贤者不遇明主。²⁴乐乐胥:天子读乐胥之诗而感到高兴。²⁵修容:修饰容仪。²⁶礼园:指以遵循古代礼制来建游乐之园地。²⁷翱翔:邀游观赏。²⁸述:讲述。²⁹怪兽:奇兽。³⁰明堂:古代天子朝见诸侯的地方。³¹清庙:明堂的正室。³²次群臣:使群众依次进奏。³³奏得失:指政事的成功与失错。³⁴靡不:无不。³⁵受获:以田猎有所收获比喻受到天子恩泽。³⁶化:受感化,德化,与“听”互文。³⁷卉然:勃然的样子。³⁸兴道:振兴仁义之道。³⁹迁义:归向仁义之境。⁴⁰错:通“措”,弃置。⁴¹三王:夏、商、周三代开国贤君。⁴²羡:超过。⁴³五帝:说中上古的五位帝王。⁴⁴罢:通“疲”,耗损。⁴⁵用:用度,功能。⁴⁶抏:损耗。⁴⁷务:专心一意。⁴⁸独乐:天子个人享乐。⁴⁹细:国小,地位低。⁵⁰万乘:代指天子。⁵¹被其尤:遭受那种做法带来的祸害。尤,过失。
于是二子愀然改容,超若自失,逡巡避席,曰:“鄙人固陋,不知忌讳,乃今见教,谨受命矣。”
于是二子¹(qiǎo)²改容,超若³自失,逡(qūn)(xún)避席,曰:“鄙人固陋,不知忌讳,乃今见教,谨受命矣。”
译文:于是,子虚、乌有都黯然失色,感到自己错了,离席退步,说:“鄙人浅陋无知,不知顾忌,如今领受教诲,真是受益匪浅。”
注释:¹二子:指子虚、乌有先生。²愀然:脸色改变的样子。³超若:怅然。超,通“怊”,即“惆”的假借字,惆怅之意。若,然。⁴逡巡:向后退。⁵避席:离开座位,表示惭愧。⁶鄙人:粗鄙的人,谦称。⁷固陋:鄙陋无知。⁸受命:即受教。

  《上林赋》是《子虚赋》的姊妹篇。此赋先写子虚、乌有二人之论不确来引出天子上林之事,再依次夸饰天子上林苑中的水势、水产、草木、走兽、台观、树木、猿类之胜,然后写天子猎余庆功,最后写天子悔过反思。全赋规模宏大,辞汇丰富,描绘尽致,渲染淋漓。

  从内容上看,此赋分为从“亡是公听然而笑曰’到“独不闻天子之上林乎”的起、从“左苍梧”到“百官备具”的承、从“于是乎背秋涉冬”到“心愉于侧”的转、从“于是酒中乐酣”到“谨受命矣”的合四部分。先通过亡是公指出子虚、乌有二人之论不确,从而引出天子上林之事,既承接了《子虚赋》,又为下文作好铺垫;再通过亡是公的口吻,依次夸饰天子上林苑中的水势、水产、草木、走兽、台观、树木、猿类之胜,极言上林苑奇景胜状之巨丽;接着由前面的状物转入渲染天子校猎的场面,先写天子检阅各部曲将帅的情形,再写天子射猎的非凡技艺,归来将猎物分给从人的情形,最后写天子猎余庆功,置酒张乐,美女云集,将奢乐的场面推向最高潮。然后在逐层推进的夸扬之后,突然转折,写天子怅然长叹:“此大奢侈。”全然推翻了前文的夸扬,暗示出作者夸饰上林,渲染田猎,是在暴露奢侈,而不是歌颂功德。继而巧借天子之口提出了治国安民的政治主张,是言褒意贬的讽谏,委婉而深刻。然后借题发挥,语意双关,曲意讽谏,劝谏天子要以礼仪为准则,以圣王为榜样,广收贤才。最后叙述天子行仁义而天下大悦,进行正面引导,同时指出终日纵情田猎的危害,正反对照,直言讽谏,总结全文,与开篇相呼应。

  全赋先铺陈叙事,突出地表现了叙事大赋的艺术成就;后说理陈志,集中地体现了讽谏的政治内容和讽谏的艺术手段。虽“兴少而比赋多”,但既收到了“写物图貌,蔚似雕画”、“繁类以成“”的效果,又达到了“控引天地、错综古今”、“光采炜炜而欲燃,声貌岌岌其将动”的程度。在“巨丽”的艺术载体之中充分实现了作者所谓“赋家之心,苞括宇宙,总揽人物”的意愿。

  从艺术成就上看,此赋结构宏大,“推天子之苑囿”,将宇宙六合,天下山川尽收笔端,赋中的若干段落,各有主题支配,就算删除一、二节,也不会影响整篇结构;加之内容广博,不管山川多么雄奇,宫观多么壮丽,草木多么名贵,鳞介多么珍异,鸟兽多么殊绝,都被一种占有的形态而存在。那斑驳陆离的苑囿,山泽、川流、林薮、花草、禽兽,就算减去若干,也不会影响整体内容。

参考资料:
1、 田兆民.历代名赋译释.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5年06月第1版:105-127
2、 陈振鹏,章培恒主编.古文鉴赏辞典 上 第1版.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4年:249-257
大名有男女以私情不遂赴水者。后三日,二尸相携出水滨。是岁陂荷俱并蒂。
大名¹有男女以私情²不遂赴水者。后三日,二尸相携出水滨。是岁陂(bēi)³荷俱并蒂
译文:大名府有因为痴情相爱却不能如意的一对男女双双投水殉情。事发三天后,两人的尸体伴在一起出现在水塘边。那一年水塘中荷花盛开,且都是并蒂莲花。
注释:迈陂塘:原唐教坊曲名,后用为词牌名。又名“摸鱼儿”“买陂塘”“摸鱼子”“双蕖怨”等。双调一百一十六字,上片六仄韵,下片七仄韵。¹大名:今河北省大名县,元代称大名路。²私情:指青年男女间的爱情。³陂:池塘。⁴并蒂:指两朵花并排地长在同一个茎上。
为多情和天也老,不应情遽如许。请君试听双蕖怨,方见此情真处。谁点注,香潋滟,银塘对抹胭脂露。藕丝几缕。绊玉骨春心,金沙晓泪,漠漠瑞红吐。
为多情和天也老,不应情遽(jù)¹如许。请君试听双蕖(qú)²,方见此情真处。谁点注,香潋(liàn)(yàn)³,银塘对抹胭脂露。藕丝几缕。绊玉骨春心,金沙晓泪,漠漠瑞红吐。
译文:痴情的小儿女啊,真不应多情到如此地步!如果天也有情的话,那么天也会变老的。请大家听一听这首《双蕖怨》,就会理解他们的情真之处了。这香波潋滟、银色水塘中的并蒂莲,花如胭脂,含情带露,如此美丽动人的芳姿,是谁浇注、点染的呢?你看那几缕不断的藕丝,缠绕着洁白的莲藕、玲珑的莲心,那娇艳的莲花、带露的荷叶,一枝枝蕊吐胭红,并蒂开放,整个荷塘连成了漠漠一片。
注释:¹遽:尽,完之意。²双蕖怨:唐教坊曲名,即《迈陂塘》。³潋滟:水波荡漾,波光闪耀。⁴玉骨:代指莲藕。⁵春心:借喻藕心。⁶金沙:金沙罗,花树名,似酴醾花,这里借喻荷花。
连理树,一样骊山怀古。古今朝暮云雨。六郎夫妇三生梦,幽恨从来艰阻。须念取,共鸳鸯翡翠,照影长相聚。秋风不住。怅寂寞芳魂,轻烟北渚,凉月又南浦。
连理树¹,一样骊山²怀古。古今朝暮云雨³。六郎夫妇三生梦,幽恨从来艰阻。须念取,共鸳鸯翡翠,照影长相聚。秋风不住。怅寂寞芳魂,轻烟北渚,凉月又南浦
译文:连理树和并蒂莲在诗词作品中一直是夫妇恩爱、长相厮守的象征,但不幸的是,从古至今这样的例子有几对能恩爱到头?唉,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这满塘的并蒂莲,实在可爱,只盼着鸳鸯、翡翠来和他们相聚为伴,那就可以使他们少些寂寞;与他们相配为友的,也只有这些雌雄成双的鸟儿。荷塘上又刮起了秋风,周围弥漫着淡淡的烟雾,天上升起一片冷月,想起这寂寞的双莲芳魂让人倍加惆怅。
注释:¹连理树:异本树木,枝干连在一起,喻夫妻相爱。²骊山:在陕西临潼。上有华清宫,下有华清池。唐玄宗李隆基和杨贵妃曾于此有过恩爱情结,发誓愿世世为夫妻,但安史之乱起,玄宗奔蜀,途中于马嵬坡被迫赐死贵妃,以爱情悲剧结束。³朝暮云雨:用楚王梦遇巫山神女典故。宋玉《高唐赋》云:楚襄王梦中遇到巫山神女,神女回答襄王说,她的行踪是“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后用此典故喻指男女恋情。⁴六郎:指唐代武则天时受宠幸的张昌宗。张昌宗排行第六,人称六郎,貌美,人们说他长得漂亮“似莲花”。后人以此作为美男子的代称。⁵取:语助词。⁶芳魂:喻指并蒂莲。⁷北渚:北面的水涯。⁸南浦:南面的水边。

  这首词咏叹金章宗时期大名府发生的一对青年男女因恋情受挫而投水,陂塘遂遍开并蒂莲之事,以赞美人间真情。上片描述了痴情男女,心心相印,藕断丝连的忠贞爱情;下片运用典故说明爱情悲剧的历史性,又以秋风凉月衬托芳魂的寂寞。全词层次井然,寓意深含,情韵流注,意境凄婉。

  前人评此词“事奇而词亦工”。“事奇”,从词序中所叙内容可知。“词亦工”,则是说此词的写作极为精彩。其精彩在作者一反常规的手法而取得了更好的艺术效果,尤其是词的开头与结尾,令人称赏不绝。

  一般填词多是从写景叙事入手,由景而情,犹如浅水行舟,渐入深流,而这首词却由情直入。上片起句便是破空而来,纯用情语直叙,说这段爱情故事实在是太动人了,连天地都为之感动,如果天也有情的话,那么天也会变老的。其第三句的反问,实际是正话反说,是作者由的赞叹。接下去“请君”二句是又转进一层,说听罢这首《双蕖怨》,就会明了他们的“情真处”。而自“谁点注”以下,笔触转向了对并蒂莲的刻画,从荷花、莲藕、藕丝等不同的层面去描写,极力谱写她们的美艳俏丽,并加以赞美,这既照应了词序,又借并蒂莲的形象歌颂了这对殉情的青年男女的不屈于恶势力的精神。

  下片先是连用“连理树”、“骊山”意、“巫山”恋、“六郎”情等一系列典故,说明这些爱情悲剧的历史性,从而加深了读者对这一社会悲剧的认识,也增强了对封建恶势力批判的力度。接下去“须念取”三向,又从历史回到了现实中来,表达了良好的意愿,盼望着能有鸳鸯、翡翠鸟来与他们相伴,既是互慰寂寞,又可相映生辉。最后“秋风”四句,以景语收尾,再次渲染悲剧的氛围,进一步衬托出芳魂的凄苦和幽怨。

  此词开头破空突起,先声夺人;中间描绘双莲形象,美艳哀婉;结尾含蓄高远,悲韵不尽。全词寓意深含,层次井然,情韵流注,确有其不同一般的感发的魅力。同元好问原词相较,可以媲美。

参考资料:
1、 张秉戍 选评.元明清词[M].北京:文津出版社,2019: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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