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疑狄文惠,不知娄师德。娄公吾不贤,此意人未识。
世疑狄文惠,不知娄师德。娄公吾不贤,此意人未识。
古来嫌忌间,吾道忧比迹。
古来嫌忌间,吾道忧比迹。

lǎnshíèrshǒusānshí--yángwéizhēn

shìwénhuìzhīlóushī

lóugōngxiánrénwèishí

láixiánjiāndàoyōu

杨维桢

杨维桢

杨维桢(1296—1370)元末明初著名诗人、文学家、书画家和戏曲家。字廉夫,号铁崖、铁笛道人,又号铁心道人、铁冠道人、铁龙道人、梅花道人等,晚年自号老铁、抱遗老人、东维子,会稽(浙江诸暨)枫桥全堂人。与陆居仁、钱惟善合称为“元末三高士”。杨维祯的诗,最富特色的是他的古乐府诗,既婉丽动人,又雄迈自然,史称“铁崖体”,极为历代文人所推崇。有称其为“一代诗宗”、“标新领异”的,也有誉其“以横绝一世之才,乘其弊而力矫之”的,当代学者杨镰更称其为“元末江南诗坛泰斗”。有《东维子文集》、《铁崖先生古乐府》行世。 ▶ 742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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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魏孺人媵也。嘉靖丁酉五月四日死。葬虚丘。事我而不卒,命也夫!
¹,魏孺(rú)²(yìng)³也。嘉靖丁酉(yǒu)五月四日死。葬虚丘。事我而不卒,命也夫!
译文:婢女寒花,是我妻子的陪嫁丫环。于嘉靖十六年五月四日去世,葬在土山之上。她没能服侍我到最后,这是命啊!
注释:寒花:作者原配夫人魏氏陪嫁过来的婢女。志:墓志,一种文体。¹婢:指寒花。²魏孺人:指作者之妻魏氏。孺人:古代官员之母或妻的封号。³媵:陪嫁的婢女。⁴嘉靖丁酉:即公元1537年。嘉靖:明世宗朱厚熜年号(1522-1566年)。⁵虚丘:地名。作者家乡江苏昆山县东南有丘虚镇,二字或倒置。一说,“虚”同“墟”,“墟丘”即大丘,土山。另一版本为虎丘。⁶事:服侍。⁷卒:到头,到底。
婢初媵时,年十岁,垂双鬟,曳深绿布裳。一日天寒,爇火煮荸荠熟,婢削之盈瓯,予入自外,取食之,婢持去不与。魏孺人笑之。孺人每令婢倚几旁饭,即饭,目眶冉冉动,孺人又指予以为笑。
婢初媵时,年十岁,垂双鬟(huán)¹,曳(yè)²深绿布裳³。一日天寒,爇(ruò)火煮荸(bí)(qí)⁵熟,婢削之盈瓯(ōu),予入自外,取食之,婢持去不与。魏孺人笑之。孺人每令婢倚几旁饭,即饭,目眶冉(rǎn)动,孺人又指予以为笑。
译文:寒花当初陪嫁来我家时,年方十岁,两个环形发髻低垂着,一条深绿色的布裙长可拖地。一天天气寒冷,家中正在烧火煮荸荠,寒花将已煮熟的荸荠一个个削好皮装在小瓦盆中,已盛满了,我刚从外面进屋,取来就吃;寒花立即拿开,不给我。我妻就笑她这种样子。妻子经常叫寒花倚着小矮桌吃饭,她就吃,两个眼珠慢慢地转动着。我妻又指给我看,觉得好笑。
注释:¹鬟:妇女梳的环形的发髻。²曳:拖着,这里是拉的意思。³裳:古时下身的衣服,类似于长裙。男女均穿。⁴爇:点燃。⁵荸荠:一种水生植物。根部可吃,南方或称马蹄。⁶瓯:小瓦盆。⁷饭:吃饭。⁸冉冉:形容缓慢移动或飘忽迷离。
回思是时,奄忽便已十年。吁,可悲也已!
回思是时,奄忽¹便已十年。吁,可悲也已!
译文:回想当时情形,不知不觉已经十年了。唉,真可悲啊!
注释:¹奄忽:忽然,很快的,形容时间过得很快。

  文章明写婢女寒花,却几次提及妻子魏孺人,表现出归有光与魏孺人夫妻之间真挚深笃的感情。

  文章首节开头三句就点明了寒花身分、死去时日和安葬处所。“魏孺人媵也”,寒花不是一般婢女,而是作者所挚爱的前妻的随嫁婢女。“嘉靖丁酉五月四日死”,寒花时年仅十九岁,距魏孺人之死已四年。“葬虚丘”,寒花虽为婢女,仍择地郑重营葬。起首点明亡婢的特殊身分,意在点明与作者的特殊关系。亡婢、亡妻并述,因亡妻而及亡婢的爱屋及乌之情油然而生,因亡婢而及亡妻的追怀悼念之情亦随之而出。这样,既暗示了“葬志”的写作动因,也开启了下文对往事的回忆。领起了全篇。

  节末一句:“事我而不卒,命也夫!”长声慨叹,总写悲情。这是叙事之后的感情迸发。本来寒花的随侍左右尚可聊慰对亡妻的思念,而今她又不幸早逝,作者的感伤之情便无可遏止了。这里的“命”,不仅指寒花的命运,也兼指魏孺人乃至多次应试、此时尚未中举的作者本人命运。红颜多薄命,生者亦坎坷,深沉的叹息奠定了全文感情的基调。

  文章主体在第二节,忆寒花三事、孺人两笑。

  寒花三事:其一是初来时的打扮:“垂双鬟,曳深绿布裳”。此记其稚态可怜。

  其二是削荸荠时的调皮:“予入自外,取食之,婢持去不与”。此述其娇态可噱。

  其三是吃饭时的神情:“即饭,目眶冉冉动”。此言其憨态可笑。至此,写出了寒花质朴、单纯、天真的情态。孺人两笑:前“笑之”,是称许婢女而同嘲丈夫;后“又指予以为笑”,是引丈夫而共笑婢女。于此,既写出了孺人慈爱、宽厚、善良的风神,也写出了夫妻相得、主婢无问的闺房情趣。以上所忆,都是初媵时事,益见忆念的深远。而所忆均以寒花起、以孺人结,既是扣题所需,益见旨归所在。

  最后一节,“回想是时”回应“初媵”。跨过时间的隔限,结束往事的忆想,回笔写现在的心情:“奄忽便已十年。吁!可悲也已!”“十年”指寒花从“初媵”到此日之死的岁月。欢愉易逝,岁月如流,昔日饶有情趣的事徒增今日的悲感。“可悲也已”句,承第一节的“命也夫”再抒悼念之情,以短吁长叹收笔,更显得情深意长。

  全文篇幅短小,构思巧妙,详略得当。作者从日常生活的平凡琐事中选材,详细描写了寒花的动作、性格、神态,自然平实,无雕琢之痕迹,富有感染力从体制上讲,它运用了小巧灵活的新形式,并采用倒叙的手法,突出了寒花的形象,情感真挚,亲切自然;另外,该文语言简洁凝练,抒情真挚,记事生动,体现出归有光散文善用极淡之笔,写极浓之情的特点。

参考资料:
1、 陈振鹏,章培恒主编.古文鉴赏辞典 下 第1版:上海辞书出版社,2014.07:第1581-1582页
半窗幽梦微茫,歌罢钱塘,赋罢高唐。风入罗帏,爽入疏棂,月照纱窗。缥缈见梨花淡妆,依稀闻兰麝余香。唤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
半窗幽梦微茫,歌罢钱塘¹,赋罢高唐²。风入罗帏(wéi)³,爽入疏棂(líng),月照纱窗。缥(piāo)(miǎo)见梨花淡妆,依稀闻兰麝(shè)余香。唤起思量,待不思量,怎不思量!
译文:窗儿半掩,幽深的梦境朦胧迷茫,好像苏小小的歌声刚刚停歇,又好像才和神女欢会在高唐。夜风吹入轻罗帐,透过疏朗的窗棂,使人清爽,月光如水映照着纱窗,面前隐隐约约出现了她淡雅的形象,仿佛还能闻到她那兰麝般的余香。这一切都唤起我思量,本想不思量,又怎能不思量?
注释:¹歌罢钱塘:用南齐钱塘名妓苏小小的故事。北宋词人司马槱的《黄金缕·妾本钱塘江上住》中有“妾本钱塘江上住,花落花开,不管流年度”之句。钱塘:即杭州,曾为南宋都城,古代歌舞繁华之地。²赋罢高唐:高唐,战国时楚国台馆名,在古云梦泽中。³罗帏:用细纱做的帐子。⁴疏棂:稀疏的窗格。⁵缥缈:隐约、仿佛。⁶梨花淡妆:形容女子装束素雅,像梨花一样清淡。⁷依稀:仿佛。⁸兰麝:兰香与麝香,均为名贵的香料。

  梦本身就有惝恍迷离的意味,何况是“幽梦”;“幽梦”后着“微茫”二字不算,前方还以“半窗”作为限制。这一先声夺人的起笔,绘出了朦胧、悱恻的氛围。两处“罢”字,见出梦影残存,言下有无限惆怅。使用钱塘歌、高唐赋两个典故,并不表示梦境中出现的女子是妓女或仙鬼,仅说明男女双方情意绸缪,而这种欢会除了梦中以外,生活中几乎不存在机会。诗人故示朦胧,是为了留护这种只有两心才知的秘密细加品温,却也显出不能实实在在地占有的隐痛。

  前文是似梦非梦,半醒不醒。“风入”的三句,渡人觉醒,迎接诗人的是现实世界的一片凄清。“罗帏”、“疏棂”、“纱窗”,同风、爽、月这些清晰切近的感觉印象搭配在一起,是对“幽梦”的反衬,含有诗人独处独宿的孤单情味。再入梦已不可能,他却执著地追寻着前尘旧影。缥缈的幻觉中得以如愿,不仅如见其人,而且如闻其声。“梨花淡妆”、“兰麝余香”,补出了“半窗幽梦”的内容,见出幽梦的可恋,也见出诗人的多情。有色有香,却“缥缈”、“依稀”,这种幻觉正反映了梦境在心灵上留下的强烈刺激。当然,妆而淡,香而余,似实似虚,若有若无,这本身就说明了醒后的追忆与梦境的感受已存在着偏差,不用说梦境与生活的实情更是相去甚远。作者虽是不露声色地平静叙出,字外却存着无限的怅惘与伤心。

  末尾三句,“唤起思量”不言而喻。“待不思量”是由于思量太苦,也是诗人故作铁石心肠。因为“怎不思量”,爱情的力量岂能抗拒!三处“思量”,经历了一个“一无一有”的曲折,通过这欲罢不能的一笔,更见出了诗人的一往情深与愁绵恨长。

  这支散曲题目为“梦中作”,当然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不过从全篇内容来看,当是出梦后回忆时所作。看来这并非作者留梦心切,神智惝恍,产生了错觉;而正是所谓“直道相思了无益”(李商隐《无题》),才故意给它披一件“梦”的外衣。诗人以婉丽的笔墨,借幽梦写情愫,欲处处掩抑心灵的伤口;但天下的至情、深愁,是人同此心、心同此感的。清人乐钧有首《浪淘沙》,其下阕不约而同,恰恰可以作为本曲的缩影,故抄录于下:

  “昨夜枕空床,雾阁吹香。梦儿一半是钗光。如此相逢如此别,怎不思量!”

chángōng··mèngzhōngzuò--zhèngguāng

bànchuāngyōumèngwēimángqiántánggāotángfēngluówéishuǎngshūlíngyuèzhàoshāchuāngpiāomiǎojiànhuādànzhuāngwénlánshèxiānghuànliàngdàiliàngzěnliàng

争挽桐花两鬓垂,小妆弄影照清池。出帘踏袜趁蜂儿。
争挽¹桐花²两鬓(bìn)³,小妆弄影照清池。出帘踏袜蜂儿。
译文:小女孩们争着嚷着摘下桐花插在垂着的两鬓上,稍稍打扮便坐在清池边卖弄地照自己的身影。她们还没穿好鞋子,就踩着袜子蹦出门帘去追逐蜜蜂。
注释:浣溪沙:原为唐教坊曲名,后用为词牌名。正体双调四十二字,上片三句三平韵,下片三句两平韵。¹挽:攀引、牵拉。²桐花:桐树开的花。³两鬓垂:古代未成年女子不挽发髫,两边鬓发下垂。⁴小妆:稍稍打扮。⁵踏袜:打着袜角,还没来得及穿鞋。⁶趁:追逐。
跳脱添金双腕重,琵琶拨尽四弦悲。夜寒谁肯剪春衣。
跳脱¹添金双腕重,琵琶拨尽²四弦悲。夜寒谁肯剪³春衣。
译文:佩戴的金手镯压得她们手腕很沉重,琵琶四根弦拨弄出的声音是悲伤的。晚上寒冷时谁肯为她们裁制春衣呢?
注释:¹跳脱:又称“条脱”,手镯。²拨尽:弹奏。³剪:裁制。

  本词写一群天真烂漫的小歌女,其活泼姿态表现得十分生动有趣。词的上片三句似电影中三个画面。首句“争挽桐花两鬓垂”,点出她们的年龄和活泼。古代孩童不束发,两鬓下垂,可见是一些小小女孩儿。她们在树下争着闹着,将桐花摘下来,插到自己的鬓发上。次句“小妆弄影照清池”,写年龄虽幼小,已经很爱美了。她们插好花稍稍打扮后,纷纷跑到清池边,欣赏自己美丽的倩影。一个“弄”字,活现出装模作样、顾影自怜的可爱相。她们不仅爱美,还十分顽皮淘气。上结“出帘踏袜趁蜂儿”是多么有趣的一笔。她们为了追逐一只小小的蜜蜂儿,只打着袜脚,来不及穿鞋,就掀开帘子蹦跳出去了。以上写她们平时是爱美、爱玩的天真无邪小小孩子。上片没有写明她们的身份,但从下片可看到这是一群被送到坊曲(唐宋时的妓院)强使学艺的小女孩儿。

  过片两句“跳脱添金双腕重,琵琶拨尽四弦悲”,写她们一本正经练艺时的情况:此时坊曲主人给她们戴上饰物。那用金子镶嵌的手镯带在两只手腕上感到沉重。这“重”字语义双关,既是手上沉重,也是心中沉重。琵琶弹尽一曲声调悲哀。“悲”字也是双关,既是曲调之悲,也是女孩儿们内心的悲伤。结句“岁寒谁肯剪春衣?”这轻轻一点,实是重重一笔,本词的主旨终于显示出来。岁暮了,春天来临,究竟有谁肯为这群女小孩儿添制春衣呢?意思是,根本没有人会真正关心她们的生活。

  本词为四十二字的小令,在美成的笔下,显得十分出色。写法上很有特点,一是全词多用对比:上片女孩儿们的活泼笑闹和下片受管束、内心悲凉形成对比。二是下片中“跳脱添金双腕重”,坊曲主人为她们外表打扮、装装门面,和结句实际上丝毫不关心她们生活冷暖形成对比。三是上片起句女孩们争着采桐花打扮自己,非常愉快和过片被动戴上手镯感到沉重不自在形成对比。通过种种对比,以层层加深的笔法以突出主旨。词的上片三句从不同角度大力渲染女孩们的活泼娇憨和自由欢乐。过片写出她们的沉重,接着又写出她们的悲哀,最后点出根本无人真心照顾她们。这样前面种种的可爱处更引起读者的爱怜。其三,下片的写法,特别符合《浣溪沙》这词调格律的要求。按《浣溪沙》作法,上下片各七字三句。分两句一组,一句一组。这一句一组是很重要的,要用力才能收住,本词的结句“夜寒谁肯剪春衣”,正是全词的重心所在。

参考资料:
1、 钱鸿英.《柳周词传 柳永、周邦彦》.吉林:吉林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276页—第277页

huànshā··zhēngwǎntónghuāliǎngbìnchuí--zhōubāngyàn

zhēngwǎntónghuāliǎngbìnchuíxiǎozhuāngnòngyǐngzhàoqīngchíchūliánchènfēngér

tiàotuōtiānjīnshuāngwànzhòngjǐnxiánbēihánshuíkěnjiǎnchūn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尽放我 一作:须放我)
蜗角虚名,蝇头¹微利,算来著甚干忙²。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³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
译文:微小的虚名薄利,有什么值得为之忙碌不停呢?名利得失之事自有因缘,得者未必强,失者未必弱。赶紧趁着闲散之身未老之时,抛开束缚,放纵自我,逍遥自在。即使只有一百年的时光,我也愿大醉它三万六千场。
注释:满庭芳:词牌名。又名“锁阳台”,《清真集》入“中吕调”,双调九十五字,前片四平韵,后片五平韵。蜗角:蜗牛角,比喻极其微小。《庄子·则阳》:“有国于蜗之左角者,曰触氏,有国于蜗之右角者,曰蛮氏,时相与争地而战,伏尸数万,逐北,旬有五日而后反。”¹蝇头:本指小字,此取微小之义。²著甚干忙:白忙什么。著,犹今言“着急”“着慌”之“着”。甚,什么。干忙,白忙。³些子:一点儿。⁴“百年”三句:语本李白《襄阳歌》:“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浑:整个儿,全部。
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思量¹。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²,说短论长。幸对清风皓(hào)月,苔茵³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译文:沉思算来,一生中有一半日子是被忧愁风雨干扰。又有什么必要一天到晚说长说短呢?不如面对这清风皓月,以苍苔为褥席,以高云为帷帐,宁静地生活。江南的生活多好,一千钟美酒,一曲优雅的《满庭芳》。
注释:¹思量:盘算。²抵死:拼命。³苔茵:如褥的草地。茵,垫褥。⁴云幕:如幕之云。⁵钟:酒器。

  这首《满庭芳》以议论为主,夹以抒情。上片由讽世到愤世,下片从自叹到自适。它真实地展现了一个失败者复杂的内心世界,也生动地刻画了词人愤世俗和飘逸旷达的两个性格层次,在封建社会中很有典型意义。

  词人以议论发端,用形象的艺术概括对世俗热衷的名利作了无情的嘲讽。功名利禄曾占据过多少世人的心灵,主宰了多少世人喜怒哀乐的情感世界,它构成了世俗观念的核心。而经历了人世浮沉的苏轼却以蔑视的眼光,称之为“蜗角虚名、蝇头微利”,进而以“算来著甚干忙”揭示了追名逐利的虚幻。这不仅是对世俗观念的奚落,也是对蝇营狗苟尘俗人生的否定。词人由世俗对名利的追求,联想到党争中由此而带来的倾轧以及被伤害后的自身处境,叹道:“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事”,指名利得失之事,谓此事自有因缘,不可与争;但得者岂必强,而失者岂必弱,因此页无须过分介意。这个思想来自老子。《老子》说:“柔弱胜刚强。”(第三十六章)又说:“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第七十八章)这就是“谁弱又谁强”一句的本意。一方面,“木强则折”(第七十六章);一方面,“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无忧”(第八章),苏轼领会此意,故“得罪以来,深自闭塞,···不敢作文字”(黄州所作《答李端叔书》)。“饮中真味老更浓,醉里狂言醒可怕”(《定惠院寓居月夜偶出》),是他这个时期自处的信条。所以,“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 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意图在醉中不问世事,以全身远祸。一“浑”字抒发了以沉醉替换痛苦的悲愤。一个愤世嫉俗而以无言抗争的词人形象呼之欲出。

  下片于自叙中夹以议论。“思量,能几许”,承上“百年里”说来,谓人生能几;而“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即李白“为欢几何”之意。“风雨”自指政治上的风风雨雨,所“妨”者是人生乐事。陆游《假日书事》诗所云“但嫌尤畏(尤才畏讥)妨人乐”,即是此意。苏轼一踏上仕途便卷入朝廷政治斗争的漩涡,此后命途多难,先后排挤出朝,继又陷身大狱,幸免一死,带罪贬逐,昔时朋友相聚,文酒之欢,此时则唯有“清诗独吟还自和,白酒已尽谁能借。不惜青春忽忽过,但恐欢意年年谢”(《定惠院寓居月夜偶出》)。当此时,词人几于万念皆灰。“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是因“忧愁风雨”而彻悟之语。他的《答李端叔书》中有一段话可作为这两句词的极好注解:“轼少年时,读书作文,专为应举而已,既及进士第,贪地不已,又举制策,其实何所有。而其科号为‘直言进谏’,故每纷然诵说古今,考论是非,以应其名耳。人苦不自知,既已此得,因以为实能之,故哓哓至今,坐此得罪既死,所谓“齐虏以口舌得官”,真可笑也。然世人逐以轼为欲立异同,则过矣。妄论利害,才说得失,此正制科人习气。譬之候虫时鸟,自鸣自已,何足为损益。”可见“抵死(老是)说短论长”之要不得。词人自嘲自解,其中实又包含满肚子不平之气。下面笔锋一转,以“幸”字领起,以解脱的心情即景抒怀。造物者无尽藏的清风皓月、无际的苔茵、高张的云幕,这个浩大无穷的现象世界使词人的心量变得无限之大。那令人鄙夷的“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的狭小世界在眼前消失了,词人忘怀了世俗一切烦恼,再也无意向外驰求满足,而愿与造化同乐,最后在“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的高唱中,情绪变得豁达开朗,超脱功利世界的闲静之情终于成为其人生的至乐之情,在新的精神平衡中洋溢着超乎俗世的圣洁理想,词人那飘逸旷达的风采跃然纸上。

  苏轼在词中擅长抒写人生。他高于一般词人之处,在于他能从人生的矛盾、感情的漩涡中解脱出来,追求一种精神上的解放,正因如此,苏轼描写的人类心灵就比别人多一个层次。这也是他的词能使人“登高望远”的一个重要原因。

  词人重在解脱,在感情生活中表达了一种理性追求,故不免要以议论入词。此首《满庭芳》便表现出这一特色。词人“满心而发,肆口而成”,意显词浅,带有口语化的痕迹,似毫不经意,然又颇具匠心。

mǎntíngfāng ·jiǎomíng

shì sòngdài 

jiǎomíng yíngtóuwēi suànláizhuóshèngānmáng shìjiēqiándìng shuíruòyòushuíqiáng qiěchènxiánshēnwèilǎo jìnfàng xiēshūkuáng bǎinián húnjiàoshìzuì sānwànliùqiāncháng  (jìnfàngzuò fàng )
liáng néng yōuchóufēng bànxiāngfáng yòu shuōduǎnlùncháng xìngduìqīngfēnghàoyuè táiyīnzhǎn yúngāozhāng jiāngnánhǎo qiānzhōngměijiǔ mǎntíngfāng 
士君子之处世,贵能有益于物耳,不徒高谈虚论,左琴右书,以费人君禄位也。
士君子之处世,贵能有益于物耳,不徒高谈虚论,左琴右书¹,以费人君禄位也。
译文:士君子的处世,贵在能够有益于事物,不能光是高谈阔论,左琴右书,耗费国君主的俸禄官位啊!
注释:¹左琴右书:弹琴读书。
国之用材,大较不过六事:一则朝廷之臣,取其鉴达治体,经纶博雅;二则文史之臣,取其著述宪章,不忘前古;三则军旅之臣,取其断决有谋,强干习事;四则藩屏之臣,取其明练风俗,清白爱民;五则使命之臣,取其识变从宜,不辱君命;六则兴造之臣,取其程功节费,开略有术;此则皆勤学守行者所能辨也。人性有长短,岂责。具美于六涂哉?但当皆晓指趣,能守一职,便无愧耳。
国之用材,大较不过六事:一则朝廷之臣,取其鉴达治体¹,经纶²博雅;二则文史之臣,取其著(zhù)述宪章,不忘前古;三则军旅之臣,取其断决有谋,强干习事³;四则藩(fān)之臣,取其明练风俗,清白爱民;五则使命之臣,取其识变从宜,不辱君命;六则兴造之臣,取其程功节费,开略有术;此则皆勤学守行者所能辨也。人性有长短,岂责。具美于六涂哉?但当皆晓指趣,能守一职,便无愧耳。
译文:国家使用人材,大体不外六个方面:一是朝廷的臣子,取其明白通达治理国家的基本原则,取其治国的谋略,取其品学的博大雅正;二是文史的臣子,用他能撰写典章,不忘先古;三是军旅的臣子,用他能决断有谋,强力能干熟悉军事;四是地方官员,用他能熟悉风土人情,廉洁爱民;五是从事外交活动的官员,用他能掌握形势的变化予以恰当的处置,不辱君命;六是主管土木建筑的官员,用他能估量工程的效率和进度,节约经费开支,谋划有方,这都是勤奋学习、认真工作的人所能办到的。只是人的秉性各有短长,怎可以要求这六个方面全都做好呢?只要对这些都通晓宗旨和要领,而做好其中的一个方面,也就无所惭愧了。
注释:¹治体:指治理国家的体制、法度。²经纶:此指处理国家大事。³强干习事:精明强干,熟悉事物。⁴藩屏:藩篱屏蔽,比喻藩国。⁵明练:明白清楚。⁶程功:计算、考核工程的进度。⁷开略:思路开阔。⁸守行:品行端正,保持好的品行。⁹责:强求。
吾见世中文学之士,品藻古今,若指诸掌,及有试用,多无所堪。居承平之世,不知有丧乱之祸;处庙堂之下,不知有战陈之急;保俸禄之资,不知有耕稼之苦;肆吏民之上,不知有劳役之勤:故难可以应世经务也。晋朝南渡,优借士族,故江南冠带,有才干者,擢为令仆已下,尚书郎、中书舍人已上,典掌机要。其余文义之士,多迂诞浮华,不涉世务,纤微过失,又惜行捶楚,所以处于清高,盖护其短也。至于台阁令史,主书监帅,诸王签省,并晓习吏用,济办时须,纵有小人之态,皆可鞭杖肃督,故多见委使,盖用其长也。人每不自量,举世怨梁武帝父子爱小人而疏士大夫,此亦眼不能见其睫耳。
吾见世中文学之士,品藻¹古今,若指诸掌²,及有试用,多无所堪。居承平之世,不知有丧乱之祸;处庙堂³之下,不知有战陈之急;保俸禄之资,不知有耕稼之苦;肆(sì)吏民之上,不知有劳役之勤:故难可以应世经务也。晋朝南渡,优借士族,故江南冠带,有才干者,擢(zhuó)为令仆已下,尚书郎、中书舍人已上,典掌机要。其余文义之士,多迂诞浮华,不涉世务,纤微过失,又惜行捶楚,所以处于清高,盖护其短也。至于台阁令史¹⁰,主书¹¹监帅¹²,诸王签省¹³,并晓习吏用,济办时须,纵有小人之态,皆可鞭杖肃督,故多见委使,盖用其长也。人每不自量,举世怨梁武帝父子¹⁴爱小人而疏士大夫,此亦眼不能见其睫(jié)耳。
译文:我见到世上的文学之士,评议古今,好似指掌一般非常熟悉,等有所试用,多数不能胜任。处在累代太平之世,不知道有丧乱之祸;身在朝廷之上,不知道有战阵之急;保有俸禄供给,不知道有耕稼之苦;盘踞在吏民头上,不知道有劳役之勤,这样就很难适应社会和处理政务了。晋朝南渡,对士族优待宽容,因此江南士族中有才干的,就擢升到尚书令、仆射以下,尚书郎、中书舍人以上,管理机密要事。其余闲散的文职官员,多数言行迂腐荒诞,虚浮不实,不会处理世务;有了点小过错,又舍不得杖责,因而把他们放在清高的位置上,来给他们护短。至于那些台阁令史、主办监帅、诸王签省,都通晓熟悉官吏的职责,能按时完成当时应该处理好的事情,纵使流露出小人的情态,还可以用鞭杖严厉地监督他们,所以多被委任使用,这是在用他们的长处。人往往不能自量,世上都在抱怨梁武帝父子喜欢小人而疏远士大夫,这也就像眼睛不能看到眼睫毛了。
注释:¹品藻:鉴定等级。²若指诸掌:像指示掌中之物一样,比喻事理浅近易明。³庙堂:宗庙明堂,旧时帝王议事之处,故也指朝廷。⁴战陈:作战的阵法。陈,“阵”的本字。⁵肆:踞。⁶晋朝南渡:指西晋被灭后,晋元帝于建武元年南渡,在建康立东晋事。⁷冠带:官吏或士大夫的代称,以其戴冠束带,因得称。⁸令:即尚书令,为尚书省的长官。⁹台阁:指尚书省。¹⁰令史:尚书省属下的官员。¹¹主书:尚书省属下官员。¹²监帅:监督军务的官员。¹³省:指省事、尚书省属官。¹⁴梁武帝父子:指南朝梁的君主梁武帝萧衍和他的儿子梁简文帝萧纲、梁元帝萧绎。
梁世士大夫,皆尚褒衣博带,大冠高履,出则车舆,入则扶侍,郊郭之内,无乘马者。周弘正为宣城王所爱,给一果下马,常服御之,举朝以为放达。至乃尚书郎乘马,则纠劾之。及侯景之乱,肤脆骨柔,不堪行步,体羸气弱,不耐寒暑,坐死仓猝者,往往而然。建康令王复,性既儒雅,未尝乘骑,见马嘶喷陆梁。莫不震慑,乃谓人曰:“正是虎,何故名为马乎?”其风俗至此。
梁世士大夫,皆尚褒(bāo)衣博带¹,大冠高履²,出则车舆,入则扶侍,郊郭之内,无乘马者。周弘正³为宣城王所爱,给一果下马,常服御之,举朝以为放达。至乃尚书郎乘马,则纠劾之。及侯景之乱,肤脆骨柔,不堪行步,体羸(léi)气弱,不耐寒暑,坐死仓猝者,往往而然。建康令王复,性既儒雅,未尝乘骑,见马嘶喷陆梁。莫不震慑,乃谓人曰:“正是虎,何故名为马乎?”其风俗至此。
译文:梁朝的士大夫,都崇尚著宽衣,系阔腰带,戴大帽子,穿高跟木屐,出门就乘车代步,进门就有人伺候,城里城外,见不着骑马的士大夫。宣城王很喜欢周弘正,送给他一匹果下马,他常骑着这匹马,朝廷上下都认为他行为不检点,不约束,率性而为。如果是尚书郎骑马,就会遭到弹劾。到了侯景之乱的时候,士大夫们一个个都是细皮嫩肉的,不能承受步行的辛苦,体质虚弱,又不能经受寒冷或酷热,在突然发生的事变中坐以待毙,往往是由于这个原因。建康令王复,性情温文尔雅,从未骑过马,一看见马嘶鸣跳跃,就惊慌害怕,他对人说道:“这是老虎,为什么叫马呢?”当时的风气竟然颓废到这种程度。
注释:¹褒衣博带:宽大的袍子和衣带。²高履:即高齿屐。³周弘正:字思行,南朝学者,在梁、陈都做过官。⁴果下马:在当时视为珍品的一种小马,只有三尺高,能在果树下行走,故名。⁵放达:放纵不拘礼法。⁶侯景之乱:梁武帝太清二年北朝降将侯景叛乱,攻破建康,梁武帝被困而死。⁷建康:即今南京。本名金陵,吴为建业,晋避愍帝讳,故改为建康。⁸陆梁:跳跃。
古人欲知稼穑之艰难,斯盖贵谷务本之道也。夫食为民天,民非食不生矣。三日不粒,父子不能相存。耕种之,茠鉏之,刈获之,载积之,打拂之,簸扬之,凡几涉手,而入仓廪,安可轻农事而贵末业哉?江南朝士,因晋中兴而渡江,本为羁旅,至今八九世,未有力田,悉资俸禄而食耳。
古人欲知稼穑(sè)¹之艰难,斯盖贵谷务本²之道也。夫食为民天,民非食不生矣。三日不粒³,父子不能相存。耕种之,茠(hāo)(chú)之,刈(yì)获之,载积之,打拂之,簸(bǒ)扬之,凡几涉手,而入仓廪(lǐn),安可轻农事而贵末业哉?江南朝士,因晋中兴而渡江,本为羁(jī)旅,至今八九世,未有力田,悉资俸禄而食耳。
译文:古人想要知道农业劳动的艰辛,这大概是使人珍惜粮食、致力于农业劳动的途径吧。民以食为天,没有食物,人们就无法生存。三天不吃饭的话,父子之间就不能相互保全对方。粮食要经过耕种、锄草、收割、储存、舂打、扬场等好几道工序,才能放存粮仓,怎么可以轻视农业而重视商业呢?江南朝廷里的官员,随着晋朝的复兴,南渡过江,流落他乡,到现在也经历了八九代了,这些官员从来没有人从事农业生产,而是完全依靠俸禄供养。
注释:¹稼穑:指农事。²本:与下文之“末业”相对,本指农业,末指商业。³粒:以谷米为食。⁴存:想念、省问。⁵中兴:西晋亡后,东晋又建国于江南,故称中兴。
假令有者,皆信僮仆为之,未尝目观起一垄土,耘一株苗;不知几月当下,几月当收,安识世间余务乎?故治官则不了,营家则不办,皆优闲之过也。
假令有者,皆信¹僮仆为之,未尝目观起一垄(lǒng)土,耘一株苗;不知几月当下,几月当收,安识世间余务乎?故治官则不了,营家则不办²,皆优闲之过也。
译文:如果他们有田产,也是随意交给年轻的仆役耕种,从没见过别人挖一块泥土,插一次秧,不知何时播种,何时收获,又怎能懂得其他事务呢?因此,主持官府工作就不能胜任,治理家事也办不好,这都是优游闲散带来的危害!
注释:¹信:依靠。²办: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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