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骨”两句,绘出屏中梅树之貌。两句脱胎于成语“冰清玉洁”,赞梅树之格调高雅。“木兰”,即木兰舟的省称。此言自己在观赏了友人的舟中梅屏后,感受到屏中梅枝玉骨冰清傲霜斗寒般的气质。“懒妆”一句,以梅拟人,写出梅枝的神韵。此句也是从林逋《山园小梅》诗“疏影横斜水清浅”句中化出,赞屏中梅枝活似佳人之天生丽质,虽懒于梳妆打扮,然淡然而立,尽占春色,不愧为“东风第一枝”之称。此亦是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琢”赞梅枝也。
“月落”两句,紧扣上片结句而生发开去。林逋《山园小梅》有“暗香浮动月黄昏”句,词人另辟蹊径,写自己对月落后溪边梅枝的感受:月儿虽然已沉没在小溪的尽头,梅枝的倩影却能长留在溪畔。此非影留,实是词人感情所系也。接着词人转而写实,言日长天久春天也会过尽,然而绘有“东风第一枝”的梅屏,却长留在舟中。“五湖”句,既点出“舟”字,也复赞梅屏。“五湖”,即太湖。西施曾从范蠡游五湖,此言李中斋小舟载着的梅屏,在千顷太湖的水色掩映下如西子之畅游五湖般的更显婀娜多姿。全词紧扣“舟中梅屏”,拟人状物反复咏叹,形神皆备,根本没有“用事下语太晦,人不可晓”(沈义父《乐府指迷》)之病。
诗人对友人英姿勃发、舍身报国、不计名利的行为极为赞赏,又进一步饶有兴趣地设想友人戍守边疆一定会产生思乡之念,最后祈盼早日荡平虏寇,还边境以安宁。全诗充满爱国主义豪情。
“上马带胡钩,翩翩度陇头。”诗的开头两句从友人登程的情景写起。首句写友人身着戎装,跨上战马,勾勒出即将出征的战士的英姿。诗人并不泛写戎装,而仅就佩刀提了一笔,既点明了此行性质,也使形象增添了英雄之气。次句对友人奔赴边关加以设想:“翩翩度陇头”,写他的轻快、矫健、急切。上下两句,一静一动,用两个富有特征性的事物突出了友人赴边的英姿勃勃的形象。以上两句从外表写。以下两句则从内心写,直接揭示友人的思想境界:“小来思报国,不是爱封侯”两句从正、反两方面来肯定友人的思想,从而把友人的行为提到爱国的高度。“小来”两字可见这种想法由来已久。从而给首二句提供出思想根据,其中既包含有诗人赞佩之情,称慕友人不但形象英姿飒爽,而且更有高尚、美好的心灵,同时也就反映了诗人立志报国的豪情壮志。这是更为诗人所钦敬的一点。
但是,有这种爱国情怀,并不意味着就可以毫不留恋家园,恰恰相反,这种情怀是与对家国的深厚感情不可分割地联系在一起的。他们为保卫它而离开它,但当离开它的时候,往往对它产生深切的思念。诗人曾有过经年居留塞外的经历,在《安西馆中思长安》等诗中都曾表露过深沉的思乡之情。“万里乡为梦,三边月作愁”,就是这种感情的集中写照。诗人没有去写友人在边疆怎样去从军苦战,却去设想他在万里边关对家乡是如何梦绕魂牵,这就写出了友人对家国的一往情深,而这种设想同时也就传达出诗人对友人的思念,充满关怀和爱护。这种情怀写得很深沉,很细腻,诗的情调到此而一转,但却并不低抑。
诗的最后两句是诗人的祝愿。“清黠虏”是友人赴安西的目的。诗人居漠北时,亲眼目睹了战争所造成的巨大破坏。战争不仅造成了田园荒芜,民不聊生,而且对战士本身也是一种荼毒。上句愿友人建功,下句愿友人早归,既表现出诗人与友人同样以国事为重,又表现出双方的情谊,以深厚的情意扣紧“送”字,为全诗作结。
全诗先写友人的英雄风采,再由表及里,从报国、思乡的角度讴歌了友人的美好心灵,最后告诫友人,尽快结束战争,最好是别“经秋”。因为唐朝戍边将领往往拥兵自重,养敌蓄功,常将本可早日结束的战争一拖经年,给国家造成巨大损失。所谓“兵闻拙速,未睹巧以久也”,可见诗人淳朴的观念中,还饱含战略家的远见卓识。
这首诗不同于其他凭吊屈原的诗文,它并未从屈原的人品才能和政治上的不幸遭遇着笔,通篇自始至终紧紧围绕住屈原的“迷魂”来写:首联写迷魂逐波而去,含恨无穷;颔联写迷魂长夜无依,凄凉无限;颈联叹迷魂之不易招;末联赞迷魂终有慰藉。这样围绕迷魂来构思,内容集中,从各个方面,各个角度,反复书写,从而使诗具有回环唱叹之致。
诗的前四句是以景写情。屈原忠而见疑,沉湘殉国,此诗亦即从眼前所见之湘江落笔。“湘波如泪色漻漻,楚厉迷魂逐恨遥”。对着湘江,想起屈原的不幸遭遇,诗人悼念不已。在诗人的眼中,清深的湘波,全都是泪水汇成。这“泪”有屈原的忧国忧民之泪,有后人悼念屈原之泪,也有诗人此时的伤心之泪。湘江流淌着不尽的泪水,也在哀悼屈原。而在这如泪的湘波之中,诗人仿佛看到了屈原的迷魂。“逐恨遥”写迷魂含着满腔悲愤,随波远去,湘江流水无穷尽之时,屈原迷魂亦终古追逐不已,其恨亦千秋万代永无绝期。“恨”字和“泪”字,融入诗人的强烈感情,既是对屈原的悲痛哀悼,也是对造成屈原悲剧的楚国统治者的强烈谴责。
颔联又从湘江岸上的景物再加烘托。这联化用《楚辞·招魂》、屈原《九歌·山鬼》语句。“枫树夜猿”,是说经霜的枫树和哀鸣的愁猿,构成一幅凄楚的秋夜图。“愁”既是猿愁,也是迷魂之愁,而猿愁又更加重迷魂之愁。下句的“女萝山鬼”即以女萝为带的山鬼。“语相邀”既指山鬼间互相呼唤,同时也指山鬼们呼唤屈原的迷魂,境界阴森。长夜漫漫,枫影阴森,迷魂无依,唯夜猿山鬼为伴。此联景象凄迷,悲情如海,读之使人哀怨欲绝。
下面四句似议似叹,亦议亦叹,抒发诗人内心的慨叹。五、六两句是说:即使屈原死后埋在地下,其尸也会归于腐败,魂也难以招回;何况是沉江而死,葬身于腥臊的鱼虾龟鳖之中,他的迷魂就更难招回了。以上三联,都是感伤悲叹,末联情调一变,由凄楚婉转变为激越高昂,以热情歌颂屈原的忠魂作结。这一联糅合了《史记·项羽本纪》“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典故和《续齐谐记》楚人祭祀屈原的传说。意思是说:只要楚人不灭绝,他们就一定会用彩丝棕箬包扎食物来祭祀屈原,人民永远怀念这位伟大诗人。
这首诗化用《楚辞》和屈原作品中的词语和意境入诗,而不着痕迹,读来语如己出,别具风采;全诗以景托情,以感叹为议论,使全诗始终充满了浓郁的抒情气氛;内容上反复咏叹使此诗“微婉顿挫,使人荡气回肠”(清翁方纲《石洲诗话》评李商隐诗语),感人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