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是刘禹锡以牡丹为题的唱和诗作。诗人以牡丹入题,借物抒怀,写别牡丹而实叹别京国,一句“春明门外即天涯”道尽沉浮感慨。
诗作前句与令狐楚唱和,从其诗意点明了临到开放主人却不在的创作背景,平铺直叙不起一字波澜。值得体会的,是诗人借别牡丹写别家别京城的写作手法,以牡丹的鲜明形象寄托了家和京国的含义在其中,字在牡丹而意属别离,使得诗意委婉清新。
而紧随话锋突转:“莫道两京非远别,春明门外即天涯”。“莫道”两字戳破“两京非远别”之谬,用否定的句式表达出作者强烈的情感。“春明门”则以小处着眼,以出春明门这离京赴东都的必经之门代指离京去国。“即”字是言离京一步便是天涯,情感强烈,笔法夸张。从“一栏花”之小,到“天涯”之大;以“春明门”之近,到“天涯”之远。作者用鲜明的对比、强烈的句式、借代夸张的修辞手法十分精炼的表达了离京的深深感慨。前句委婉清新,后句却尽意抒怀,前后情感强度反差也使诗中情感愈加鲜明,更是将离京之凄楚眷怀诉说的淋漓尽致。全诗借牡丹为题,言在牡丹,韵系离愁,道尽去京国赴天涯的沉浮感慨,是一篇借物抒怀之佳作。
刘禹锡唱和之作较令狐楚诗情感更强烈,能言令狐楚所未能言,此宜结合作者生平体会。刘禹锡因“永贞革新”失败连贬远州司马,又受尽谗言所害,一生多数时间都是远离京国的逐放生涯。故而尽管是写令狐楚离京,刘禹锡唱和为友不平,又何尝不是杂糅了刘禹锡对自己坎坷仕途的感慨,此诗非是为一人而不平。
这是一首乡情诗,写作者因在客地见梅花而牵惹起对故乡的怀念之情。
此诗以故园和客馆梅花开放的早迟不同,表现出客居异地的孤凄和对故乡的深切怀念。诗首句写客地见梅。梅开报春,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照理说自有一番喜庆之气,可诗人的心态却不甚佳妙,表现出的是“孤”,是“寒”,一开篇就流露出深重的乡思乡愁。诗曰“孤馆”,表明诗人是做客他乡,馆居异地。出于一种水是家乡美、月是故乡明的感情。诗人甚至觉得客馆的春风也来得特别迟,它是款款而来,姗姗而至,大有“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夕阳暮”那种难耐的孤凄。以上两句写客地见梅,不言乡思而乡思自浓,不写乡愁而乡愁自现。可谓“不着一字,尽得风流”。
接下来两句写怀念故乡。“故园花落尽”,是说故乡的梅花早已凋落殆尽。这里的“花”承首句的“梅”,当指梅花而非言他花,如指他花落尽,就显得与事实不符。汪中故乡在江苏扬州,江南春天虽早,亦不至于百花凋残而客馆寒梅始花。这一句以故乡花落,反衬客馆始花,进一层写出作者客居他乡的孤苦意绪。“江上一枝开”,这一句是回过头来写客馆的梅花,故园花已落,客馆花才开,以两地花开时差作比,突出表现出“哪里都没有家乡好”这种中国人民的传统心态,抒发了热爱家乡,怀念家乡的思想感情。
汪中这首诗,从题材上说并无新颖之处,只不过是一首极为普通的乡情诗。但从艺术上看,却能以极平淡之语表现最浓烈之情。以梅花写乡情,为人熟悉的还有陆凯《赠范晔诗》和王维《杂诗三首·其二》,这两首与此诗粗略的比较,就可发现,前两首有点像一出独幕剧,都有两人物出现在诗中,陆凯诗托语驿使代问朋友,王维诗是迫不及待地问讯故乡来客家中情况,而汪中此诗则是独白,没有对象在诉说自己的思乡之情,那种做客他乡的孤苦之情也就更加溢于言表。
此词通过对古代英雄人物的歌颂,表达了作者渴望像古代英雄人物那样金戈铁马,收复旧山河,为国效力的壮烈情怀,饱含着浓浓的爱国思想,但也流露出作者报国无门的无限感慨,蕴含着对苟且偷安、毫无振作的南宋朝廷的愤懑之情。全词写景、抒情、议论密切结合;融化古人语言入词,活用典故成语;通篇三问三答,层次分明,互相呼应;即景抒情,借古讽今;风格明快,气魄阔大,情调乐观昂扬。
词以一个问句开始,词人写道:“何处望神州。”“神州”指中原地区。“兴亡”指国家兴衰,朝代更替。这里的“神州”是词人心中不忘的中原地区,是他一生都想收复的地方。接着写道:“满眼风光北固楼。” “北固楼”在今镇江市北固山上,下临长江。词人登上北固亭以望神州,看到的却是北固楼的优美风光。然而,那时候却是山河破碎,国家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这对于爱国诗人来说,触景生情,心念家国,哪里有兴致去欣赏美景。
词人接着说: “千古兴亡多少事?”这是一句问话。词人禁不住发问,从古到今,到底有多少国家兴亡大事呢?往事悠悠,是非成败已成陈迹,只有这无楼的江水依旧滚滚东流。“悠悠”形容漫长、久远。这里,叠词的运用,不仅暗示了时间之慢,而且也表现了词人心中无楼的愁思和感慨。接着的“不楼长江滚滚流”句,词人借用杜甫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不楼长江滚滚来”意境,不但写出了江水奔腾而去的雄壮气势,还把由此而产生的空间感、历史感都形象地表达出来。
接下来,辛弃疾为了把这层意思进一步发挥,不惜以夸张之笔极力渲染孙权不可一世的英姿。他异乎寻常地第三次发问,以提醒人们注意:“天下英雄谁敌手?”作者自问又自答曰:“曹刘”,唯曹操与刘备耳!据《三国志·蜀书·先主传》记载:曹操曾对刘备说:“今天下英雄,惟使君(刘备)与操耳。”辛弃疾便借用这段故事,把曹操和刘备请来给孙权当配角,说天下英雄只有曹操、刘备才堪与孙权争胜。曹、刘、孙三人,论智勇才略,孙权未必在曹刘之上。稼轩在《美芹十论》中对孙权的评价也并非称赞有加,然而,在这首词里,词人却把孙权作为三国时代第一流叱咤风云的英雄来颂扬,其所以如此用笔,实借凭吊千古英雄之名,慨叹当今南宋无大智大勇之人执掌乾坤。这种用心,更于篇末见意。 作者在这里极力赞颂孙权的年少有为,突出他的盖世武功,其原因是孙权“坐断东南”,形势与南宋极似,作者这样热情赞颂孙权的不畏强敌,其实是对苟且偷安、毫无振作的南宋朝廷的鞭挞。
据载,曹操曾对刘备说:“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辛弃疾借用此典,意在说明只有像曹操、刘备那样的英雄,才能与孙权一决高低。其实,暗示了只有孙权才是天下第一英雄。词人赞赏孙权,就是要此借凭吊千古英雄之名,感叹如今南宋当下没有像孙权这样的人来扭转乾坤。
于是,词人末句写道:“生子当如孙仲谋。”据有关资料记载,曹操有一次与孙权对垒,见孙权仪表堂堂,气度不凡,于是感叹说:“ 生子当如孙仲谋,若刘景升儿子,豚犬耳。” 意思是说,生儿子应该像孙权一样,而刘景升的儿子就像猪狗一样。我们从词人用这一典故来看,希望南宋有如孙权那样的有志之士。其实,这也暗示了自己就如孙权一样,有奋发图强,收复失地的伟大理想。当然,暗示了自己的对南宋朝廷主和派的愤恨。
曹操所一褒一贬的两种人,形成了极其鲜明、强烈的对照,在南宋摇摇欲坠的政局中,也有着主战与主和两种人。聪明的词人只做正面文章,对刘景升儿子这个反面角色,便不指名道姓以示众了。然而纵然作者不予道破,而又能使人感到不言而喻。因为上述曹操这段话众所周知,虽然辛弃疾只说了前一句赞语,人们马上就会联想起后面那句骂人的话,从而使人意识到辛弃疾的潜台词:可笑当朝主和议的众多王公大臣,都是刘景升儿子之类的猪狗。词人此种别开生面的表现手法,颇类似歇后语的作用。而且在写法上这一句与上两句意脉不断,衔接得很自然。上两句说,天下英雄中只有曹操、刘备配称孙权的对手。连曹操都这样说,生儿子要像孙权这个样。再从“生子当如孙仲谋”这句话的蕴含和思想深度来说,南宋时代人,如此看重孙权,实是那个时代特有的社会心理的反映。因为南宋朝廷实在太萎靡庸碌了,在历史上,孙权能称雄江东于一时,而南宋经过了好几代皇帝,却没有出一个像孙权一样的人。所以,“生子当如孙仲谋”这句话,本是曹操的语言,而由辛弃疾口中说出,却是代表了南宋人民要求奋发图强的时代的呼声。
这首词通篇三问三答,互相呼应,感怆雄壮,意境高远。它与稼轩同时期所作另一首登北固亭词《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相比,一风格明快,一沉郁顿挫,同是怀古伤今,写法大异其趣,而都不失为千古绝唱,亦可见辛弃疾丰富多彩之大手笔也。
《定风波·次高左藏使君韵》为黄庭坚贬谪黔州期间的作品。该词主要通过重阳即事,写出了黄庭坚在穷困险恶的处境中,不向命运屈服的博大胸怀,抒发了一种老当益壮、穷且益坚的乐观奋发精神。
上片首二句写黔中气候,以明贬谪环境之恶劣,前两句起调低沉,起篇为抑。黔中秋来阴雨连绵,遍地是水,人终日只能困居室内,不好外出活动。不说苦雨,而通过“一漏天”、“似乘船”的比喻,形象生动地表明秋霖不止叫人不堪其苦的状况。“乘船”而风雨喧江,就有覆舟之虞。所以“似乘船”的比喻是足不出户的意思,又影射着环境的险恶。联系“万里”二字,又有去国怀乡之感。下三句是一扬,写重阳放晴,登高痛饮。说重阳天霁,用“及至”、“也”二虚词呼应斡旋,有不期然而然、喜出望外之意。久雨得晴,又适逢佳节,真是喜上加喜。遂逼出“催醉”二字。“鬼门关外蜀江前”回应“万里黔中”,点明欢度重阳的地点。“鬼门关”这里是用其险峻来反衬一种忘怀得失的胸襟,颇有几分傲兀之气。
下片三句承上意写重阳赏菊。古人重阳节有簪菊的风俗,但老翁头上插花却不合时宜,即所谓“几人黄菊上华颠”。作者借这种不入俗眼的举止,写出一种不服老的气概。“君看”、“莫笑”云云,全是自负口吻。这比前写纵饮就更进一层,词情再扬,此为二扬。最后三句是高潮。此三句说自己重阳节不但照例饮酒赏菊,还要骑马射箭,吟诗填词,其气概直追古时的风流人物,更将豪迈气概表现到极致,此为三扬。此处巧用晋诗人谢瞻、谢灵运戏马台赋诗之典。末句中的“拍肩”一词出于郭璞《游仙诗》“右拍洪崖肩”,即追踪的意思。下片从“莫笑老翁犹气岸”到“风流犹拍古人肩”彼此呼应,一气呵成,将豪迈气概表现得淋漓尽致。
全词结构一抑三扬,笔力豪迈,抒发了作者虽被贬黔州、身居恶劣环境,却穷且益坚、老当益壮,不屈于命运的摆布的乐观精神和博大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