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首(前五句)表达劝慰王郎之意。王郎在江陵不得志,趁着酒兴正浓,拔剑起舞,斫地悲歌,所以杜甫劝他不要悲哀。当时王郎正要西行入蜀,去投奔地方长官,杜甫久居四川,表示可以替王郎推荐,所以说“我能拔尔”,把你这个俊伟不凡的奇才从压抑中推举出来。下面二句承上,用奇特的比喻赞誉王郎。诗中说豫、章的枝叶在大风中摇动时,可以动摇太阳,极力形容树高。又说鲸鱼在海浪中纵游时可以使沧茫大海翻腾起来,极力形容鱼大。两句极写王郎的杰出才能,说他能够担当大事,有所作为,因此不必拔剑斫地,徘徊起舞,可以把剑放下来,休息一下。
下半首(后五句)抒写送行之情。诗人说以王郎的奇才,此去西川,一定会得到蜀中大官的赏识,却不知要去投奔哪一位地方长官。“趿珠履”,穿上装饰着明珠的鞋。《史记·春申君传》:“春申君客三千余人,其上客皆蹑珠履。”仲宣楼,当是杜甫送别王郎的地方,在江陵城东南。仲宣是三国时诗人王粲的字,他到荆州去投靠刘表,作《登楼赋》,后梁时高季兴在江陵建了仲宣楼。送别时已是春末,杜甫用饮佩的眼光望着王郎,高歌寄予厚望,希望他入川能够施展才能。最后一句由人及己,喟然长叹道:王郎啊王郎,你正当年富力强,大可一展宏图,我却已衰老无用了!含有劝勉王郎及时努力之意。
这首诗突兀横绝,跌宕悲凉。从“拔剑斫地”写出王郎的悲歌,是一悲;作者劝他“莫哀”,到“我能拔尔”,是一喜。“拔剑斫地”,情绪昂扬,是一扬,“我能拔尔”,使情绪稍缓,是一落。“抑塞磊落”呼应悲歌,“我能拔尔”照应“莫哀”。接着引出“奇才”,以“豫章翻风”、“鲸鱼跋浪”,极尽夸饰之能事,激起轩然大波,是再起;承接“莫哀”,“且脱剑佩”趋向和缓,是再落。指出“得诸侯”,应该是由哀转喜,但又转到“何门”未定,“得诸侯”还是空的,又由喜转悲。既然“我能拔尔”,别人青眼相望,这才是可喜的事情,可是又一转“吾老矣”,不能有所作为了,于是所谓“我能拔尔”只成了美好愿望,又落空了,又由喜转悲。一悲一喜,一起一落,转变无穷,终不免回到“拔剑”悲歌。“莫哀”只成了劝慰的话,总不免归到抑塞磊落上。正由于豫章两句的奇峰拔起,更加强抑塞磊落的可悲,抒发了作者对人才不得施展的悲愤,它的意义就更深刻了。这首诗在音节上很有特色。开头两个十一字句字数多而音节急促,五、十两句单句押韵,上半首五句一组平韵,下半首五句一组仄韵,节奏短促,在古诗中较少见,亦独创之格。
这是一首回赠诗,表现了诗人对王维亦官亦隐生活的羡慕,从“今宵竹林下,谁觉花源远”中,可以体会诗人的隐退之思。全诗清新幽远,新颖别致,自然浑厚,读之回味无穷。
开头“山月随客来,主人兴不浅。”两句,一写客人,一写主人。起句实写客人,虚写主人。客人光临,主人自然要出来迎接。“山月”是实写,点题之“春夜”。月随客到,以助主人之兴。自然带出下句“主人兴不浅”:这句实写主人,虚写客人。主人兴不浅,客人自然也不会减半分,可见宾主之欢悦。起句说月随客到,“客”即诗人自己,大有反客为主的味道,显示了诗人与友人的亲密无间。
“今宵竹林下,谁觉花源远。”两句中“今宵”承“山月”,四句“谁觉花源远”照应“兴不浅”。春山夜月,幽幽修竹,月光朗照,一片朦胧,寂静安闲,而宾主逸兴不浅,远离尘世杂念,不能不让人想起世外桃源。此中暗含了诗人对主人生活的钦羡向往。
“惆怅曙莺啼,孤云还绝巘”写莺啼将晓,主宾各散,如彼孤云之还绝巘。这里,“还”字点明宴会将散,诗人将还。着一“孤”字,显见诗人别后之失落与孤单。复着“绝”字,语意更甚,更为怅然。全诗清新幽远,读之回味无穷,如品香茗,久尝愈觉其香。
“江南江北愁思”两句,意思是说平生行遍江南江北,积累起来的许多愁思,都付之一醉,暂时忘却吧。借酒消愁本来是人之常情,尤以文人为甚。但作者哪里来这么多“愁思”,它的具体内容又是什么呢?一是自伤飘泊无定,二是慨叹中原未复。这就是有点有染的写法,即先说明性质,然后再表现内容。
“芦南蓬舟千里”三句,写词人长年飘泊在外,不能回乡。“芦南”句展示“蓬舟”(盖有蓬顶的小舟)在长满芦南的岸边行驶之状。“千里”极言行程之长,飘泊地域之广阔。“菰菜莼羹”用的是张翰的典故:相传张翰在外作官时,见秋风起,想起了家乡的菰菜、莼羹和鲈鱼脍,就命驾而归。“菰菜莼羹”后面加上“一梦”两字,就否定了此事的现实性。因而只好“无语寄归鸿”,默默无言地目送征鸿南归。方岳是南宋后期著名的江湖派诗人之一,他少年飘荡江湖,中年以后,虽中了进士而宦游各地,还不免有“游宦成羁旅”之感。思归而不得,发为愁思,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醉眼渺河洛,遗恨夕阳中”一句,意思是醉酒后的词人双眼朦胧,河洛一带渺不可及,而遗恨于夕阳之中,这不是其字面意思,实质上它抒发的是词人为中原沦落,未能收复而遗恨。
下片又从眼前景物写起。“苹洲外”三句,写远山在黄昏中的姿态。“苹洲”是长满苹草的洲渚;苹洲之外,远山在暮色中敛下了它的眉峰,这是将愁苦的感情移入于物,写的是带情之景。这种写法,一方面增加了状物的形象性,一方面也抒发了自己的感情,可谓一举两得。
“人间俯仰陈迹”至“磨灭几英雄”五句,转入怀古。作者遥想当年与平山堂有密切关系的欧阳修和苏东坡两位“仙翁”已经逝去,黯然神伤扼腕叹息。
“杨柳”和“烟雨”是欧阳修和苏东坡词中描写的平山堂景色,作者巧妙地引用这两个词,除了表示对欧苏二公无限景仰外,还寄托了沧桑之感。“杨柳”已非,“烟雨”依旧,而几许英雄,已磨灭于此变化之中。这几乎是文人登临怀古的一个永恒主题,骨子里是感到人生虚幻,蒙上了一层虚无的感伤色彩,这是失意牢落者常有的感情。
最后两句,从怀古议论回到现实,写自己又将匹马登程,在西风凄烈的天地之间,怅然孤啸。其情其景,是够令人感伤的。这一结尾,又回到了飘泊的愁思,与上片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