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沂孙的这首词作就是一篇有着广阔的审美空间的作品。
“扫芳林,几番风雨,匆匆老尽春禽。”是对暮春景象的描绘。经历了几番风雨摧折的芳林已失去了往日的新鲜,连栖息其中的春禽也衰老了几许。
“渐薄润侵衣不断,嫩凉随扇初生。晚窗自吟。”是写诗人暮春之夜的感受:诗人临窗自吟,拂动罗扇,暮大公报湿润轻轻地漫上了衣襟。从笔调上看已由开头的沉郁向轻松过渡。
“沈沈,幽径芳寻。晻霭苔香帘净,萧疏竹影庭深。”这几句转入怀人,全是虚拟语气。诗人想,暮霭降临之际,意中人的居地一定是竹影横斜,庭院深深,洁净的珠帘正拂动着散发轻香的青苔,而她,也许正沿着花木扶疏的幽径独自徘徊。
“谩淡却蛾眉,晨妆慵扫,宝钗虫散,绣屏鸾破。”这几句写意中人的百无聊赖。
“当时暗水和云泛酒,空山留月听琴。”诗人由意中人寂寞凄楚的环境转入已往情事的回忆。
“料如今,门前数重翠阴。”以景作结,含蓄而有兴味。诗人以意中人门前的翠阴渐深渐浓,暗示时光流逝,相会无期。因此,虽无一个情字,但无处不有情在,虽无一个恨字,但无处不有恨在,真是“道似无情却有情!”
这是一首夏季避暑词。上片写夏日景色,下片写消夏生活。
楝花备细,纷纷下落;梅雨落过,水草邃起,点明时序风物。情随湘水,梦绕过峰,屏风上所绘山水,使人遥想名胜景色。琴书倦、鹧鸪唤醒,南窗倦卧,写日常午睡之情。于是,耽情歌舞,玩月晚凉。生动形象地勾勒出一幅夏日图景,描绘出浓郁的生活情趣。
这首词,写景抒情,用事运典,无不思致缜密。“密意无人寄,幽恨凭谁洗?”用程晓诗意:“平生三伏时,道路无行车。闭门避暑卧,出入不相过。”写伏暑天气,人们在家中歇息,很少来往。“歌余尘拂扇,舞罢风掀袂。”典用骆宾王《竞渡诗序》:“便娟舞袖,向绿水以全低,飘飏歌声,得清风而更远。”全词笔调纤灵,语句凝炼,对仗工整。是宋词艺苑中的一株奇葩。
组诗第一首写诗人住所的竹篱下侧生长着桃杏树各一株,被贬为商州团练副使的诗人简陋的住房就靠它装饰点缀着。可是这一日无情的春风不但吹断了几根花枝,连正在树头啭鸣的黄莺也给惊走了。于是诗人责问春风:你为什么容不得我家这点可怜的装饰呢?春风无知,诗人责问得无理,但正是这无理的责问真切地描摹出了诗人心头的恼恨,由此也反衬出了诗人对那倾斜于篱前的桃杏和啭鸣于花间的黄莺的深厚感情,曲折地反映出了诗入生活的孤寂凄凉。同时,这一责问还另有含意。灼灼桃杏和呖呖莺声本是妆点这明媚春光的,而春风又正是召唤花开鸟啭的春天主宰。这有功无过的桃杏装点了明媚的春光,却不为春风所容,正是隐喻诗人的遭遇。作者以桃花杏花自比,用春风暗指皇帝和佞臣,既抒发自己蒙冤受贬之情,也有对皇帝昏庸无知的谴责。以篇幅短小的绝句,不用一典而能包含十分丰富、深远的意蕴,技巧已臻化境。
第二首诗的意思取自杜甫《可叹》诗的“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而进一步将比喻世事变幻无常的题旨改为对翻云覆雨玩弄权术的奸佞小人的憎恨。
《蔡宽夫诗话》云:诗人作此诗后,其子嘉祐曾提出第一首后半与杜甫诗“恰似春风相欺得,夜来吹折数枝花”相似,建议改写。诗人听后欣然说道:“我所作诗句的精诣,竟然能够暗合杜子美么!”不但没改,反而又咏一首诗道:“本与乐天为后进,敢期杜甫是前身!”(《苕溪渔隐丛话》引)对自己诗风的“暗合”,其实也就是由学白居易转而向学杜甫,他是抱以欣慰的态度的。此处杜甫诗是指《绝句漫兴九首》之二。王禹偁在遣词命意上与杜诗的确有点类似,但师其辞而不师其意,创造出全新的境界。
上片“鼓鞞惊破霓裳,海棠亭北多风雨。”起笔即点出德祐之难,词人用形象的语言,写亡国的巨变。朝廷还沉浸在欢歌乐舞之中,却突然被城外惊天动地的战鼓惊醒,战争的血雨腥骤然降落的皇城深宫。这里,词人借唐天宝之变写本朝之事,借历史来喻今,批判朝廷的败落。”玉啼金泣“兼用金人滴泪的典故,写易代被遣的悲哀,颇为贴切。“驼背模糊,马头匼匝,朝朝暮暮。”化用杜甫“马头金匿匝,驼背锦模糊。”诗句,承上“此行良苦”,想象到敌国之地的亡国奴生活。“自都门燕别,龙艘锦缆,空载得、春归去。”三句,极言其“苦”。南下和北上都是亡国之事这三句,既是舟载北行的实况写照,意谓国运已尽、无力回天。“春”是押解出发的季节,象征南宋国运。“春归去”指南宋王朝的国亡如春天一样终结。“空”字浸透了徒唤奈何的深悲。
下片转写船经淮河时的感受。“长淮”点题“淮河舟中”。“非吾土”用王粲《登楼赋》“虽信美而非吾土兮”之意。望断长淮,美景色已非昔日色调,盖心情不同之故。“目断”“怅”,眷恋、凄婉之情赤者然墨上。“受降城下,草如霜白,凄凉酸楚。”三句借用唐李益《夜上受降城闻笛》诗句:“受降城外月如霜”,再以设想之辞,想起以后的生活,心中泛起陈陈酸楚。汉、唐均有受降城,多在西北边塞但非一地。这里仅借用而已,不是实指。“粉阵红围,夜深人静,谁宾谁主?”目光又从远方回到近旁。帝王、侍臣、后妃、宫女、等级原本森严,而今“粉阵红围”皆为囚徒,主奴难辨,不分宾主。在狭窄的小舟中,拥挤着入眠。唯独那位满怀愁绪,多愁善感的宫女,在孤灯下弹拨着琴弦,也撩拨着词人幽伤的心绪。最后“对渔灯一点,羁愁一搦,谱琴中语。”直应词题“夜闻宫人琴声”收束全篇,含蕴悠长。
上片重在铺陈背景,下片围绕题面。全词着重展示被掳北上、舟行淮河的见闻和感受,同时又将眼前实景及行程的记叙与回忆及设想结合起来,将时间和空间大为拓展,而且又统一在“惊”“苦”“愁”及“凄凉酸楚相交杂的感情基调上,显得跌宕起伏而又真切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