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涵性的顷刻,包前启后。在情境的选择上,诗篇不写未见之前绵绵无尽的相思之苦,也不写相见之后载笑载言的欢聚之乐,而是重章渲染“云见”之时的喜出望外之情。而这一顷刻,正是最富于蕴涵性的顷刻。读者透过这位女子难以形容的望外之喜,云能想见她在“云见”之前,白日的“愿言思伯,甘心首疾”、和夜间的“耿耿不寐,如有隐忧”之情;也能想见在“云见”之后,夫妇间的“云见复关,载笑载言”和“维士与女,伊其相谑”的融融之乐。以少许胜多许,以顷刻蕴过程,这是构思的巧妙。
哀景写乐,倍增其情。每章首二句,都以风雨、鸡鸣起兴,这些兼有赋景意味的兴句,重笔描绘出一幅寒冷阴暗、鸡声四起的背景。当此之时,最易勾起离情别绪。赋景之句,也确成写情之语。风雨交加和夜不能寐之无聊;群鸡阵啼和怀人动荡之思;鸡守时而鸣与所期之人盼而不至,可谓契合无间,层层映衬。然而,正在这几乎绝望的凄风苦雨之时,怀人的女子竟意外地“云见”了久别的情郎;骤见之喜,欢欣之情,自可想见。而此时凄风苦雨中的群鸡乱鸣,也似成了煦风春雨时的群鸡欢唱了。这种情景反衬之法,恰如王夫之所说,“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董斋诗话》)。这一手法,确实不唯见诸《小雅·采薇》,而是《诗经》中诗人的常用之法。
炼词申意,循序有进。诗篇的结构是单纯的,三章叠咏;诗人的易词写景却是讲究的,它细腻地表现出了人的不同感受。凄凄,是女子对风雨寒凉的感觉;潇潇,则从听觉见出夜雨骤急;如夜的晦冥,又从视觉展现眼前景象。易词写景的这种微妙性,姚际恒《诗经通论》曾有精到的分析:“‘如晦’正写其明也。惟其明,故曰‘如晦’。惟其如晦,‘凄凄’、‘潇潇’时尚晦可知。”诗篇在易词申意的同时,对时态的运动和情态的发展,又有循序渐进的微妙表现。关于时态的渐进,姚氏说,“‘喈喈’为众声和,初鸣声尚微,但觉其众和耳。‘胶胶’,同声高大也。三号以后,天将晓,相续不已矣。”民间尚有“鸡鸣三遍天将明”之说;《风雨》的三章相叠,或许正是以此习惯规律为基础的。随着时态的发展,怀人女子“云见君子”时的心态也渐次有进。“云胡不夷”,以反诘句式,语气热烈,言其心情大悦;“云胡不瘳”,言积思之病,至此而愈,语气至深;末章“云胡不喜”,则喜悦之情,难以掩饰,以至大声疾呼了。天气由夜晦而至晨晦,鸡鸣由声微而至声高,情感的变化则由乍见惊疑而至确信高呼。方玉润说:“此诗人善于言情,又善于即景以抒怀,故为千秋绝调。”(《诗经原始》)实当此之谓。
象征意象,一诗多解。《风雨》的诗旨,今人或主“夫妻重逢”,或主“喜见情人”;联系诗境,前说更合情理。然而,汉代经生的“乱世思君”说,却在后世产生了积极的影响。《毛诗序》曰:“《风雨》,思君子也。乱世则思君子不改其度焉。”郑笺申发之曰:“兴者,喻君子虽居乱世,不变改其节度。……鸡不为如晦而止不鸣。”这样,“风雨”便象征乱世,“鸡鸣”便象征君子不改其度,“君子”则由“夫君”之君变成为德高节贞之君子了。这虽属附会,却也有其文本依据。因为,“君子”,在《诗经》时代,可施诸可敬、可爱、可亲之人,含义不定。因此,把赋体的白描意象理解为比体的象征意象,就可能生发“乱世思君”的联想;而把“风雨如晦”的自然之景,理解为险恶的人生处境或动荡的社会环境,也符合审美规律。故后世许多士人君子,常以虽处“风雨如晦”之境,仍要“鸡鸣不已”自励。南朝梁简文帝《幽絷题壁自序》云:“梁正士兰陵萧纲,立身行己,终始如一。风雨如晦,鸡鸣不已。”郭沫若创作于五四运动退潮期的《星空·归来》中也写道:“游子归来了,在这风雨如晦之晨,游子归来了!”从现代接受美学看,这种立足文本的审美再创造是无可非议的;而《毛序》的这一“附会”,也可以说是一种“创造性的误读”。
司空图是唐代创作咏菊诗数量最多、成就最为显著的诗人之一。他的大部分咏菊诗都是七绝,篇幅虽然不长,但意蕴丰富、含义深刻,显得别有韵致。
这组咏白菊的杂诗共四首,主要内容都是通过赞美白菊花来表达自己的情感与态度。其中第三首写得最好。这里白菊其实只是一个引子,诗人要表达的是自己豁达、洒脱的人生态度。天空中的云层像屏风一样厚实紧密,只留下像一条带子一样的天空,给人以一种较为压抑的感觉,但诗人心中却因对尘世间的是是非非能有清楚的判断而显得悠然自得。与此形成对比的是,白菊花盛开的时候,自己却心事重重,不能顺利入睡。其原因是,诗人此生更看重的是赏菊吟诗、陶冶性灵,没能在菊花开放的时候写一首好诗,总觉得像是欠了别人的债务一样,难怪诗人内心里难以安宁了。这首诗中,白菊花虽然只是一个引子,但诗人对之的喜爱、赞赏之情表露无遗。
全词运用对仗、叠句、偏正词,颠倒词等写作手法,描绘了一幅渔父田园江湖生活的图景,表达了苏轼对渔父的羡慕之情,以及对隐居生活的向往。
“渔父,渔父”,开头两句以叠句的形式,呼唤出渔父,接着赞颂他们如同“江上微风细雨”,习以为常。“青蓑黄箬裳衣”,写渔父的衣着,仅用六字,形象生动地描绘了渔父的外貌。“红酒白鱼暮归”,写渔父钓鱼饮酒的情景。还是以极为精炼之词,描绘了渔父充足的一天生活,乐而忘归。
“青蓑黄箬”与“红酒白鱼”对仗,互相映照。暗含着高雅的情趣。较之《浣溪沙·西塞山边白鹭飞》中所写的“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的放浪的渔父形象要高雅得多。
以上数句突出的是渔父闲淡自适的形象,“归暮,归暮,长笛一声何处”。这是写渔父归家后的另一种生活情景,并上升到对渔父精神层面的叙述。渔父披着暮色回到家后,吹起了长笛,自我消遣。尽管渔父“归暮,归暮”了,但迎来的却是“长笛一声何处”新的一天的生活。诙谐情趣,只有渔父才能独自享受。苏轼通过对渔父生活及精神状态的描写,使得渔父的形象更为丰满。
该词运用对仗,两个叠句,八个偏正词组,两个颠倒词,四个形、色、声通感的词句,巧妙组缀了一幅披风载雨、嗜酒归暮的渔父生活景象图。
这首民歌,勾勒出了北国草原壮丽富饶的风光,抒写敕勒人热爱家乡热爱生活的豪情,境界开阔,音调雄壮,语言明白如话,艺术概括力极强。
“敕勒川,阴山下”,说出敕勒川的地理位置。阴山是绵亘塞外的大山,草原以阴山为背景,给人以壮阔雄伟的印象。“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环顾四野,天空就像其大无比的圆顶毡帐将整个大草原笼罩起来。“天苍苍,野茫茫”,天空是青苍蔚蓝的颜色,草原无边无际,一片茫茫。
“敕勒川,阴山下”,诗歌一开头就以高亢的音调,吟咏出北方的自然特点,无遮无拦,高远辽阔。这简洁的六个字,格调雄阔宏放,透显出敕勒民族雄强有力的性格。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这两句承上面的背景而来,极言画面之壮阔,天野之恢宏。同时,抓住了这一民族生活的最典型的特征,歌者以如椽之笔勾画了一幅北国风貌图。
诗的前六句写平川,写大山,写天空,写四野,涵盖上下四方,意境极其阔大恢宏。但是,诗人的描写全从宏观着眼,作总体的静态的勾画,没有什么具体描绘,使人不免有些空洞沉闷的感觉。但当读到末句――“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进修,境界便顿然改观。草原是牧民的家乡,牛羊的世界,但由于牧草过于丰茂,牛群羊群统统隐没在那绿色的海洋里。只有当一阵清风吹过,草浪动荡起伏,在牧草低伏下去的地方,才有牛羊闪现出来。那黄的牛,白的羊,东一群,西一群,忽隐忽现,到处都是。于是,由静态转为动态,由表苍一色变为多彩多姿,整个草原充满勃勃生机,连那穹庐似的天空也为之生色。因此,人们把这最后一句称为点晴之笔,对于“吹”、“低”、“见”三个动词的主动者“风”字,备加欣赏。
这首歌具有鲜明的游牧民族的色彩,具有浓郁的草原气息。从语言到意境可谓浑然天成,它质直朴素、意韵真淳。语言无晦涩难懂之句,浅近明快、酣畅淋漓地抒写了游牧民族骁勇善战、彪悍豪迈的情怀。
“一个小园儿。两三亩地。”开篇引领全词,似儿歌、童谣般浅显明了,读来轻松亲切。一个小园子,两三亩地,词人如话家常一般谈论自己的生活,透露出一丝清心寡欲和知足常乐的坦然。
“花竹随宜旋装缀。槿篱茅舍,便有随家风味。”这三句在内容是对上句的承接,词人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种上鲜花和竹子,俨然一派园林之风,他又在园子周围插上一圈整齐的篱笆,再加上一间茅草屋,带着几许随里人家的味道。
词人用词匠心独运,整个上阕既没有用任何优美的词藻加以修饰,也没有用一字一词来形容自己的喜怒哀乐。这些平实自然的词语,烘托出一种远离世俗喧嚣的隐逸情感,一花、一竹、一篱、一舍,勾勒出一幅城郭依随栾、茅舍傍流水的田园画,令人心旌荡漾。
“等闲池上饮,林间醉”,这正是词人日常生活的写照,每日畅游在自己的小园子里,品品躬耕之乐,不为红尘世事劳心伤神,闲来无事的时候在池边饮上几杯美酒,醉于形更醉于心。这几句简单的景物描写里糅进点点叙事,更突出词人闲适从容的人生追求和处世态度。
“都为自家,胸中无事。风景争来趁游戏”,词人仍然沿用上阕惯用的笔法进行描摹,在静谧恬静的随林里每日围绕自己过活,心中没有任何牵挂,迷人的风景也争先恐后地映入眼帘。词人抛去周遭庞杂的污秽和杂念,只管循迹随林,沉醉于随水,感受心灵与大自然的契合。
这首词以通俗易懂、简单明了为特色,“称心如意,剩活人间几岁”,道出人生在世,屈指可数,莫要虚度光阴,要及时行乐做自己想做的事、过想过的生活。此外这两句还透露出一丝哀婉悲戚和几许慨叹光阴如梭的无奈之情。
词人在下句为如何度过余生作出了回答:“洞天谁道在、尘寰外。”人生过半,剩下的每寸光阴,词人都打算在这至真、至善、至美的人间“洞天”度过,怡然自得、自娱自乐的满足感跃然纸上。此句原本的语序应是“谁道洞天在尘寰外”,此处巧用倒装,使全词韵脚押韵,格律一致,整体读起来有一种流畅的韵律美。全词从头到尾宏观抒情,微观落笔,词人对随水的眷恋溢于言表。词中的一字一句淡雅温馨,洋溢着超然和闲适,让人体味到心平气和的同时,也憧憬起那生机勃勃的随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