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首联写出草堂的地理位置及自然环境并透露出选择在此处营造的原因:浣花溪碧水蜿蜒曲折,绕着草堂潺潺流过,花草树木郁郁葱葱,环境幽静,令人沉醉。在幽静的地方居住有两大好处:一是少烦扰,二是洗客愁。这正符合诗人当时的状态。
颔联从人的角度诠释“林塘幽”,实际上是写出了为什么要选幽静的地方的理由,比首联递进了一个层次。那里离城区远,出了城郭就少了许多凡尘俗事的烦扰,而且那里还有澄清的溪水可以洗涤远客的忧愁。澄清的江水静静地流是自然之境;“消客愁”则是情感的流露。
颈联则从物的角度写出“林塘幽”之情状,在这样的环境里可以陶冶情操,修养性情。许多蜻蜒点水,都是自由地上上下下。鸂鶒戏水,成双结对,时浮时沉,悠闲自在。以动物之动来衬托林塘之幽,幽中有生气。此情此景,让诗人顿觉先前漂泊辗转的疲惫一扫而空,忘却了俗世喧嚣带给他的烦恼,自然引出尾联的“乘兴”。
尾联写诗人的内心想法,在这地方居住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从这里出发可以乘船顺长江之流直下,直达山阴。诗人很想东行万里去山阴,效仿王子猷雪夜驾舟访戴安道。但诗人可能并非真的要拜访谁,或许诗人已经厌倦了烦嚣的现实生活了,想要去访道寻仙;或许诗人要访自己的朋友,对他们的帮助表示感谢。总之,诗人在经历人生动荡后,憧憬隐居与安逸。
诗题“岁暮”二字,在直观上有一种“岁云暮矣多北风”的凄凉之感,且二字均仄声,读来更抑郁寡欢,仿佛给全诗定了一种低沉的调子,罩上一层黯淡的色彩。这首诗通过描写边境战争,时局艰难,朝廷却无人请缨抗敌,而自己漂泊异乡,孤独寂寞;表达了诗人对朝廷里懦弱无能的大臣们的谴责;抒发了自己壮志难酬的苦闷。全诗语言简洁,感情真挚。
首联“岁暮远为客”,“远”字不是对成都草堂言,而是对河南老家言。诗人流寓西蜀,一直过着寄人篱下的羁旅生活,故有“远为客”之叹。但是西蜀一隅也仍然不平静,所以接下去便说“边隅还用兵”。“还用兵”之“还”字,有仍然之意,言自己虽避地西蜀,暂得一席安身之所,没想到这里仍有战争。另外,“还”字又有又、复意,意谓中原战事未了,川中徐知道叛乱刚平,而吐蕃之侵袭又至,战乱似永无宁尘。 “还”字隐含诗人对生活和时局的失望与叹息。于此可见杜甫炼字的功力,极为平常的字,出自杜手,便往往辞警意丰,耐人咀嚼。当时吐蕃的威胁尘益严重,当年七月,吐蕃入寇,侵取河陇,十月攻入长安,唐代宗出奔陕州,十二月又攻陷松维保三州(均在四川境),及云山新筑二城,西川节度使高适不能抵御,全川为之震动。
颔联“烟尘犯雪岭,鼓角动江城”二句承上“用兵”,具体写吐蕃侵蜀之事。“烟尘”,吐蕃兵马过处尘土蔽天,代指吐蕃军队。“鼓角动江城”写备战情形。“动”字既显出战争的紧迫,形势的严重,又写出吐蕃入侵给社会带来的动荡。这一联相当警策生动,前句写雪岭,后句写江城;前句写吐蕃,后句写唐军;前句是所闻,后句是亲见;一远一近,概括而形象地写出吐蕃来势之猛和在社会上引起的震动。
颈联“天地尘流血,朝廷谁请缨。”此句既指吐蕃入侵以来的情况,又是对安史之乱以来时局的高度概括。在内忧外患的夹击下,人民天天都在流血,在呻吟,国家处于十分危急之中。“朝廷谁请缨”一句,是杜甫对当时那些贪禄恋位、庸懦无能的文武大臣的讽刺和责问,表现了他深深的失望和愤怒。杜甫和他们不同,他早年就怀有“致君尧舜”的宏愿,当此国家危殆、生民涂炭之际,更激发了他舍身报国的意愿。
尾联“济时敢爱死”,为济时活民,岂敢爱惜一己之性命而苟且偷安,杜甫是希望“请缨”的,但是虽有捐躯之志,却无报国之门。自从疏救房培,他被朝廷冷落,流寓西蜀,寄人篱下,连生活尚且经常发生危机,哪有机会和条件过问国事。“寂寞壮心惊”,在客居边隅的寂寞岁月中,壮志一天天消磨,每想及此,诗人便感到愤激,不由得拍案惊起,心如刀割。
这首诗,前四句主要陈时事,后四句主要抒怀抱,层次清楚,结构井然,语无虚设,字字中包含着诗人对时局的殷忧和关注,对国家的热爱,对庸懦无能的文武大员的失望和谴责,也抒发了他不被朝廷重用、壮志难酬的苦闷。
这首诗的艺术手法也很有特色,如借代修辞手法,颔联中的“烟尘”代边境战争;与后文“鼓角”相应,从视角和听觉两方面突出了战争的紧张,渲染了时局的艰危。而且还运用了用典的修辞手法,如“请缨”,典出《汉书·终军传》,在诗句中暗示朝中无人为国分忧,借以表达诗人杜甫对国事的深深忧虑。又如“对偶”和“双关”手法,诗题“岁暮”表面指的是时序岁末,深层指杜甫已进入人生暮年,还指唐帝国由盛而衰进入风雨飘摇的晚唐。
本诗还运用了虚实结合描写手法,如“边偶还用兵,烟尘犯雪岭”“朝廷谁请缨”是杜甫的想象,是虚写;“鼓角动江城,天地尘流血”是眼下情景,是实写。表现手法中有对比,如朝廷之臣无人请缨与江湖之士的杜甫“敢爱死”对比;杜甫高远的心志与报国无门对比。“济时敢爱死,寂寞壮心惊”,自己的言行反差的对比;“鼓角动江城”暗含战争前后对比;诗歌开头“远为客”与结尾“寂寞壮心惊”思想感情对比。
这首诗开头以钟仪自况。钟仪被俘为囚,仍然戴南冠,操南音,眷念楚国;李白也是如此,既关心国运,又眷念唐朝,而且他又在南方被拘囚流放,处境与钟仪相近。李白在浔阳狱中写的《万愤词投魏郎中》有句云:南冠君子,呼天而啼“,也是以钟仪自比,可以彼此参照。唐朝国势好转,大赦赐酺,固然使人欢欣鼓舞;但诗人却要远窜遐荒,命运乖舛。“北阙”二句使用了整齐的对偶,一边写朝廷歌舞升平,一边写自己垂老投荒,真是“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杜甫《梦李白》),可见诗人的情绪是非常凄凉和悲伤的。
前二句是写事实,后二句则写希望。李白希望钧天乐这样美妙的乐曲,随着风势远吹到夜郎,使他能够听到。实际上,他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欣赏到美妙的音乐,而是渴望大赦的恩泽,自己也能受到沾溉,得以免除远窜遐荒的处分。对于远方暂时不能接触到的事物,李白在诗篇中往往幻想凭借风力来达到目标。比如当他怀念远贬龙标的王昌龄时,就说:“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这首《流夜郎闻酺不预》末二句与之相似,只是他不是要自己的思想感情吹向远方,而是要朝廷的恩泽吹到自己身上来。这些都表现出他善于驰骋想象以表达自己激荡感情的特色。
此诗抒写的是淡于功名利禄,远离尘嚣世俗的闲淡之情。诗人以潇洒之笔,写幽居之趣,意象清奇,境界高远。全诗风格冲淡,笔致空灵。
“达人轻禄位,居处傍林泉。”写的是这位友人远离尘世的过着隐居生活。世人多追求禄位,这位达人却视之轻如鸿毛。他结庐在依林傍泉的地方,那里听不见尘世间的喧闹,又得以时时徜徉在深林流泉之间,优战游哉。此联提纲挈领,总摄全诗。
“洗砚鱼吞墨,烹茶鹤避烟。”具体描绘这种生活和心境:友鱼鹤,伴砚墨,品茶赋诗,老之将至而无憾。“洗砚鱼吞墨,烹茶鹤避烟”,是说俞太中治学的勤奋,因为天天洗砚台,以致池水都成了墨汁,水里的鱼当然就只能“吞墨”了。俞太中的高雅,宋人讲究茶道,沏茶时要以刚烧开的三滚之水冲泡茶叶,称为烹茶,而仙鹤有灵性,为了不被烟熏黑了羽毛,在主人烧水时就从主人身边跑开了,连豢养的仙鹤都知道自重羽毛,主人的高雅可想而知。这位逸人到流泉洗砚,就招得鱼儿争先恐后地吞咽着黑黑的墨水。他点火煎茶,熏得那站在炉边的鹤来不及地避开。生活闲散自由,心境也闲逸安宁,令诗人忘了尘世外的一切。
颈联“娴惟歌圣代”。北宋初年,朝廷对这些清雅隐士颇为爱赏,常有征召。不赴召的人,则予以殷勤劳问,如林逋便曾受宋真宗“诏长吏岁时劳问”。魏野自己,也在真宗西祀时被召过,不过他“抱琴逾垣而走”了。俞太中也有过此种际遇,因此闲暇之时,也不忘作诗吟咏当时的“深恩厚泽”。隐者清心寡欲,随缘自适,一切听任自然,故而“老不恨流年”。韶华流逝,老之将至,也不觉得遗憾,他是一个无所忧虑、自得其乐的隐逸人。
颔联、颈联中,诗人把友人的隐逸生活勾画得如此细致生动,闲情逸致临摹得如此精微真切,其原因在于,他与这位友人是同道,也是一位隐士。所以尾联便把诗人自己也拉入诗中,他从自身措辞,作者代为友人设想:静着的时候,想想那些有闲暇而来的人,还应当算我最心境偏僻。这种把自己拉入诗中,从自身出发,代友人设想的写法,更突出了自己与友人不好名利、喜欢脱离世俗过隐逸生活的志趣。
赵与虤《娱书堂诗话》评价说,魏野的诗“冲淡闲逸”、“警句甚多”。此诗笔致潇洒飘灵,诗境冲淡闲逸,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所作。警句“洗砚鱼吞墨,烹茶鹤避烟”,语言虽然浅显,但意境却很深;既富诗情,又具画意,是诗中的佳对。
这首词的上片写日暮时分,游春女子纷纷回家,告别了白日的繁喧,万籁俱寂。下片写词人在舟中听琵琶女弹奏“今古幽思”之曲的情景,曲尽意犹存,留给人无限的遐想与回味。该词用铺叙手法写景,描画得有神有形,栩栩如生;作者善于雕词琢句,用典精妙。
上阙起首三句是环境描写。“野绿连空”,见词人站船上,目光顺地平线伸延,只见辽远无际的绿色原野上接苍穹。作者又顺势举头眺望远天,晴空蔚蓝,好像与江水相连。着一个“垂”字把远望中大水相接的感觉,表现得极其形象。词人仰观俯视,只见眼前江水“素色溶漾都净”,此句本自谢朓诗“澄江净如练”(《晚登三山还望京邑》),以上三句,词人以其拿手的炼字功夫,多方面多层次地画出了一幅江上美景,晴空与绿野相连,波光粼粼,天光云影,映于澄江之中,景象浑茫寥阔,而又十分寂静。这幅图画中,“柳径无人,堕絮飞无影”,正是绿野中的特写。这二句,显得有些平凡。作者只是把眼前景物,率直写出。淡墨一痕,不求奇峭,但妙处正这里。以平淡的句子,逗入意境,才见功力。特别是加了“无影”二字,整个画面立即灵动起来,那柳絮飞舞的轻盈飘忽,形神俱出,而且微风吹拂,轻絮飘舞,微暗的树荫中,依稀看见它们游荡回转,而一点影子也不留地面,真有一种飘忽无影的妙趣。
“汀洲”句推进一层。词人完成天光云影、柳絮轻舞的环境描写后,让人物出场了。作者船上望去,首先远处看到人归之影,人影与晚霞相映,十分妍丽。人渐走渐近,看得也越清楚,连“修巾薄袂”也看得出来。由下句“撷香拾翠相竞”来看,可知这美人不是独自一人,她是结伴春游,芳洲上采香草,拾翠羽。古代女子常春季到郊外拾野鸟的各色羽毛,采各种香草。曹植《洛神赋》有“或采明珠,或拾翠羽”之句,写出洛水众女神之美,此处词人借用此意,写汀洲女子的美色。
上片歇拍写两个美人登上船,并停泊洲边,水边过夜。“凌波”即踩水而行,本出曹植《洛神赋》用“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晚霞辉映下,寂静的洲渚上,忽的出现了这一双美人,词人凝望的同时,也不禁产生了美丽的幻觉,目为凌波女神。这不仅细致地写了洲上女子的美,而且把词人的欣喜、惊愕,以至倾慕的心理也表现出来。这两句一方面把一整天情节的铺叙加以收束,日落春暝,美人回到船上,词人也该歇息了;另一方面,又用“烟”字,为江滨洲边刷上一层烟水凄迷的朦胧色彩,为下片抒情做好铺垫。
过片“彩绦朱索新整”,写美女回到船上,一天的“撷香拾翠”之后,换妆梳洗,以更娇丽的容颜出现。
接下来一句为“金凤响双槽”。“金凤”代指琵琶。本出乐史《杨太真外传》:“妃子琵琶逻逤檀,寺人白季贞使蜀还献。其木温润如玉,光耀可鉴。有金缕红文,蹙成双凤。”故苏轼《宋叔达家听琵琶》诗云:“半面犹遮凤尾槽。”这里切题《舟中闻双琵琶》。这优美的乐声里饱含着今古幽思,人物的精神境界显得高雅深沉。又用“谁省”一词,反跌出只有自己是知音的深意,把自己与琵琶女的关系推进一层。
“玉盘”句由白居易《琵琶行》“大珠小珠落玉盘”句化来,视觉形象与听觉形象并举,形象地表现了音乐旋律的跌宕起伏,高昂处如急风暴雨,低回处如儿女私语,令人耳不暇接。人物的感情时而慷慨激昂,时而低回婉转,皆随乐声起伏,曲曲传出。乐声已至高潮,然又戛然而止,词人对音乐形象的描绘也暂收束。
船上一片岑寂,无声的境界里,接下来词人省略了恰相逢知己,隔船相邀等细节,径直从借酒相慰写起。“酒上妆面”,是说琵琶女已带醉意,面颊被酒晕得绯红,故下句用“花艳”形容其醉态之美。借酒浇愁愁更愁,于是双眉“相并”。“相并”意即紧锁,表明愁怀不释。对醉态愁容的描写,形神兼备,极其工巧。
既然愁怀未释,欣逢知己,欲一吐为快,于是重奏一曲,词人亦“重听”一遍。
“汉妃”句用王昭君远嫁匈奴,马上弹琵琶故事。晋石崇《王明君辞序》载:“昔公主嫁乌孙,令琵琶马上作乐,以慰其道路之思;其送明君,亦必尔也。”“一曲”也兼指以昭君出塞故事谱写的琴曲《昭君怨》。“汉妃一曲”也可以说是“今古幽思”的具体内容,其中寄托着琵琶女离乡背井、流落江湖的身世之感。结句“江空月静”,以空廓沉静的月夜,烘托出音乐的魅力。如泣如诉的昭君怨曲,把听众带进了哀愁的境界,相对无言,月夜格外的沉寂,留下了无穷的余韵,让人回味。词境从钱起“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化出。
这首词在写法上受白居易《琵琶行》的影响甚大,但作者并没有一味摹仿,而是另出新意。在艺术上除了善于炼字炼句之外,在体裁上采用慢词形式,以铺叙的写法,把春郊月夜、柳花烟渚,以及在此背景上活动的人物,描画得有神有形,栩栩如生。可以说,对慢词这一艺术形式的发展,对铺叙手法在词中的运用,作出了贡献,开了风气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