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是李煜为悼念幼子仲宣早夭而作。诗歌开头点明对亡子的思念始终难以消除,而这种思念又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接下来四句继续细写这种愁苦,特地渲染了一个增悲添愁的环境。最后想到的是宗教的救赎。全诗情感真挚,凄恻感人。
时值深秋,二十八岁的李煜几乎完全沉浸在丧子之痛中难以自拔同时丧妻之优也令他痛苦难耐。诗歌开头就点明“永念难消释,孤怀痛自嗟”,对亡子的思念始终难以消除,而这种思念又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接下来四句继续细写这种愁苦。“雨深秋寂寞”是诗人特地渲染的一个增悲添愁的环境,为“愁引病增加”做铺垫。为悼念早夭之子,哀吟至此,不禁让人为之泣下。茫茫的愁苦之海,李煜已经被淹没了,绝望之中,他想到的是宗教的救赎:“空王应念我,穷子正迷家。”可惜的是宗教最终也没能挽救虔诚的李煜,他一生遭受所有苦痛时,包括最后殒命汴梁,“空王”都不在场。
本来在夫妻之间,痛失爱儿固然哀苦,如果可以相互地诉说,相互地抚慰,就能多少有所释放与缓解。然而妻子正在重病之中,李煜非但不可诉说,还得处处克制;这一重又一重的悲苦积郁在心,既是“永念难消释”的不能忘怀,又唯有“孤怀痛自嗟”而已,叫人如何承受?首联情感内涵十分沉重,后三联则顺此而下,一路述说。因为是“孤怀”,所以秋雨之中,分外寂寞;悲来无际,徒增病痛。因为是“孤怀”,风中的思念只能独自下咽,眼前的恍愧不过是泪水的幻想。这无人可以分担的哀伤,这无处可以诉说的悲痛,摧折肺腑,迷茫神智,绝望的诗人只能向虚妄中的佛陀去祈求救助:“空王应念我,穷子正迷家。”
马令《南唐书》卷三载录此诗时写道:“时昭惠病剧,后主恐重伤其意默坐饮泣,因为诗以写志,吟咏数四,左右为之泣下。”当李煜独坐垂泪,轻吟此诗以抒写悲伤之时,周边的侍从无不为他的悲哀所感染而落下泪来。
这首词借风雨秋景抒发作者的感慨以及思念去姬之情,又从思念带出对秋天景色的感触。全词语言清丽脱俗,情景交融,浑然一片,上下阕衔接自然。
此词发端三韵,以秋风秋雨之景渲染愁情韵是倒装句,写阴云密布,秋雨绵绵,雨水打在荷叶上,如泪珠涟涟;斜风斜雨吹进窗隙,寒气通人。一个“抛”字,勾出雨落碧荷之状,“壁”形容荷叶的色泽。“林声怨秋色”一韵,承接“雨”,写雨声淅沥,滴在荷叶上如怨如诉。“对小山捎迭”一韵,由景转人人事,词人面对屏风中连绵捎断的山峦,想起爱姬,捎禁愁眉双锁。“碧”承“秋色”,“愁”承“怨”字,揭示了词的感情基调。“凉欺岸帻”写秋雨寒气袭上额头,更感凉意。这“凉”捎仅身凉,而且道出心凉。“暮砧催、银屏剪尺”写在秋风秋雨的傍晚,听到远处砧声阵阵,禁捎住思念那心爱的美姬。此句引出爱姬,由景转到人物。“最无聊”一韵,写人去楼空,尘暗罗幕,一片凄凉景象映入眼帘,袭上心头。“最无聊”三字,直抒胸臆。歇拍处的燕去堂空”引出下片。
过片捎变,继“燕去”展开。“西园有分”写苏州西园乃是词人与爱姬共居之地,“有分”二字颇具意蕴,捎仅写出昔日二人情意绵绵,而且化用曹植《赠白马王彪》“恩爱苟捎亏,在远分日亲”诗意,表达了今日人虽去,但情更亲的企盼。然而眼前景物却是“断柳凄花”一片萧疏凄凉,“似曾相识”一句用晏殊《浣溪沙》“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句,表达了两层意思,“似曾相识燕归来”是反用,言姬去而捎归;“无可奈何花落去”是正用,抒发了惆怅无奈的情怀。“西风破屐”二韵,继写今情,西风飒飒,词人踏上昔日的“林下路、水边石”去探访遗踪,追怀当日美境;但此时,只有蟋蟀凄泣,孤雁哀鸣,更哪堪江村夜笛鸣咽。这几句景由一个“念”字贯下,“残梦”“心事”与“念”字呼应,表明此景乃情中景。结句“看雪飞”一韵,言愁绪满怀,头白胜雪。此处以飞雪、芦花、白蘋花作比。结句情景交融,神完气足。
此词特色主要是:一、善于以景托情,西风、秋雨、泪荷、暮砧、暗幕、断柳、寒蛩、孤鸿、夜雨,这一切景物都满蕴着悲情。二、精于造语,去陈脱俗。如“漏云筛雨”在云雨之前加上“漏筛”二字,形象地勾出了秋雨连绵之态。“银屏剪尺”以借代法,代指爱姬,“燕去”“行客”代指姬之离去。“有分”“似曾相识”化用曹植、晏殊的诗词语句,增加了词的内涵,深化了词境。
这首词上片写景,即描写浮云楼的欢乐气势。其中的“朱阑共语”,“别愁纷絮”、“塞鸿”、“岸柳”等,皆隐括杜牧诗句。但情词熨贴、了无痕迹,见出融裁之妙。《蕙风词话卷二》:“廖世美《烛影摇红》过拍云:‘塞鸿难问,岸柳何穷,别愁纷絮。’神来之笔,即已用矣!”
下片换头:“催促年光,旧来流水知何处?”一句度入同前,由写景而抒情,便令人有不胜古今与迟暮之叹了。“断肠何必更残阳,极目伤平楚。晚霁波声带雨,悄无人,舟横野渡。”进一层用笔益觉凄怆入神。真是“语淡而情深,令子野、太虚而为之,容或未必能到。”(《蕙风词话》)
唐代诗人杜牧,曾有一首写安陆浮云楼的诗作,在唐、宋时期曾传颂一时,原诗是《题安州浮云寺楼寄湖州郎中》:
去夏疏雨余,同倚朱阑语。当时楼下水,今日到何处。
恨如春草多,事与孤鸿去。楚岸柳何穷,别愁纷如絮。
(见《全唐诗》八卷五九三七页)
安州即安陆,同小杜的诗相比,廖世美的词则别有韵味。
这首词,声容娇好,情致蕴藉,自是名家手笔。正如况周颐所说:“一再吟诵,辄沁人心脾,毕生不能忘。《花菴绝妙词选》中,真能不愧‘绝妙’二字,如世美之作,殊不多见。”
诗的前两句写花与叶的两种不同命运。世上的花与叶,本是同根生,同枝长,花儿万紫千红,千姿百态,各自与众不同而独具芳馨。一旦被慧眼识中。便移栽金盆,倍受呵护。但绿叶却受到遗弃,飘零落地,在凄风苦雨中化作尘土。花入盆,叶作尘,这是世间花和叶的各自的命运。这两句总写花的万幸和叶的不幸,以它们的“不相伦”反映出荷花独特品质的可贵。
“惟有”二字,同中取异,以下四句,全承它而来,转写荷叶的伸张卷曲,荷花的开放闭合,种种风姿,天然无饰。古人以荷花喻君子美德的很多,借荷花出淤泥而不染的特性,比喻和赞美高洁脱俗、不媚于世的卓然自主的品格。但这首诗,却吟咏了荷叶荷花“任天真”的品质,借以歌颂真诚而不虚伪的美德。“任天真”,既是写花,又是写人。以花性写人性,立意新奇。
最后两句进一层写荷花的“天真”之处。荷花的红花绿叶,互照互映互衬。即使到了红衰翠减、世人愁苦之时,仍然不相遗弃。如果说,前两句写荷花“任天真”,侧重表现共荣;那么,这两句的“长相映”,则主要表现同衰。这四句诗互补互承,从正反两方面完整地表现出荷花既能同荣、又能同衰的坚贞不渝的品质。
李商隐一生不得志,只做过几任小官。其主要原因不是他无才,而是没有知己者的力荐。他生存在牛、李两党的夹缝之中,没有信任,没有依托,饱受奚落和排挤。这首诗歌颂荷花能荣衰相依,实则表达了自己渴求知己、寻觅政治依托的心声。
这首诗语言通俗浅近,寓意明显,表达直露,节奏明快,与李商隐很多诗歌的含蓄委婉不同,体现了他诗歌风格的多样性。
若要把白居易《琵琶行》裁剪为四句一首的绝句,实在叫人无从下手。但是,《琵琶行》作者的这一首《夜筝》诗,无疑提供了一个很精妙的缩本。
“紫袖”、“红弦”,分别是弹筝人与筝的代称。以“紫袖”代弹者,与以“皓齿”代歌者、“细腰”代舞者(李贺《将进酒》:“皓齿歌,细腰舞。”)一样,选词造语十分工整。“紫袖红弦”不但暗示出弹筝者的乐妓身份,也描写出其修饰的美好,女子弹筝的形象宛如画出。“明月”点“夜”。“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倘如“举酒欲饮无管弦”,那是不免“醉不成饮”的。读者可以由此联想到浔阳江头那个明月之夜的情景。
次句写到弹筝。连用了两个“自”字,这并不等于说独处(诗题一作“听夜筝”),而是旁若无人的意思。它写出弹筝者已全神倾注于筝乐的情态。“自弹”,是信手弹来,“低眉信手续续弹”,得心应手;“自感”,弹奏者完全沉浸在乐曲之中。唯有“自感”,才能感人。“自弹自感”把演奏者灵感到来的一种精神状态写得惟妙惟肖。旧时乐妓大多都有一本心酸史,诗中的筝人虽未能像琵琶女那样敛容自陈一番,仅“闇低容”(闇:àn,黯淡)三字,已能使读者想象无穷。
音乐之美本在于声,可诗中对筝乐除一个笼统的“弹”字几乎没有正面描写,接下去却集中笔力,写出一个无声的顷刻。这无声是“弦凝”,是乐曲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这无声是“指咽”,是如泣如诉的情绪上升到顶点所起的突变;这无声是“声停”,而不是一味的沉寂。正因为与声情攸关,它才不同于真的无声,因而听者从这里获得的感受是“别有深情一万重”。
诗人就是这样,不仅引导读者发现了奇妙的无声之美(“此时无声胜有声”),更通过这一无声的顷刻让读者去领悟想象那筝曲的全部的美妙。《夜筝》全力贯注的这一笔,正是《琵琶行》中“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一节诗句的化用。
但值得读者注意的是,《琵琶行》得意的笔墨,是对琶乐本身绘声绘色的铺陈描写,而《夜筝》所取的倒是《琵琶行》中用作陪衬的描写。这又不是偶然的了。清人刘熙载说:“绝句取径深曲”,“正面不写写反面,本面不写写背面、旁面,须如睹影知竿乃妙。”(《艺概》)尤其涉及叙事时,绝句不可能像叙事诗那样把一个事件展开,来一个铺陈始末。因此对素材的剪裁提炼特别重要。诗人在这里对音乐的描写只能取一顷刻,使人从一斑见全貌。而“弦凝指咽声停处”的顷刻,就有丰富的暗示性,它类乎乐谱中一个大有深意的休止符,可以引起读者对“自弹自感”内容的丰富联想。诗从侧面落笔,收到了“睹影知竿”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