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的作者是一位皇帝和一位僧侣。据《庚溪诗话》,“唐宣宗微时,以武宗忌之,遁迹为僧。一日游方,遇黄檗禅师(按:据《佛祖统纪》应为香严闲禅师。因宣宗上庐山时黄檗在海昌,不可能联句)同行,因观瀑布。黄檗曰:‘我咏此得一联,而下韵不接。’宣宗曰:‘当为续成之。’(以下联句从略)其后宣宗竟践位,志先见于此诗矣。”可见,禅师作前两句,有暗射宣宗当时处境用意;宣宗续后两句,则寄寓不甘落寞、思有作为的情怀。这样一首托物言志的诗,描绘了冲决一切、气势磅礴的瀑布的艺术形象,富有激情,读来使人激奋,受到鼓舞,故也竟能为农民革命领袖冯云山所喜爱。艺术形象往往大于作者思想,这也是一个显例。
此诗的首句是瀑布的溯源。在深山之中,有无数不为人知的涓涓细流,腾石注涧,逐渐汇集为巨大山泉,在经历“千岩万壑”的艰险后,它终于到达崖前,“一落千丈”,形成壮观的瀑布。此句抓住瀑布形成的曲折过程,赋予无生命之物以活生生的性格。“不辞劳”三字有强烈拟人化色彩,充溢着赞美之情,可与《孟子》中一段名言共读:“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艰难能锤炼伟大的人格。此句似乎隐含这样的哲理。
近看巨大的瀑布,砯崖转石,跳珠倒溅,令人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之感,却又不能窥见其“出处”。惟有从远处望去,“遥看瀑布挂前川”时,才知道它来自云烟缭绕的峰顶。第二句着重表现瀑布气象的高远,寓有人的凌云壮志,又含有慧眼识英雄的意味。“出处高”则取势远,暗逗后文“终归大海”之意。
写瀑布经历不凡和气象高远,刻画出其性格最突出的特征,同时酝足豪情,为后两句充分蓄势。第三句忽然说到“溪涧”,照应第一句的“千岩万壑”,在诗情上是小小的回旋。当山泉在岩壑中奔流,会有重重阻挠,似乎劝它留步,“何必奔冲下山去,更添波浪向人间”(白居易《白云泉》)。然而小小溪涧式的安乐并不能使它满足,它心向大海,不断开辟前程。惟其如此,它才能化为崖前瀑布,而且最终要东归大海。由于第三句的回旋,末句更有冲决的力量。“岂能”与“终归”前后呼应,表现出一往无前的信心和决心。“作波涛”三字语极形象,令人如睹恣肆浩瀚、白浪如山的海涛景象。从“留”、“归”等字可以体味结尾两句仍是人格化的,使人联想到弃燕雀之小志、慕鸿鹄以高翔的豪情壮怀。瀑布的性格至此得到完成。
“莺团”三句,点魏方泉寿诞在闰八月中。“重来两过中秋”,指这一年是闰八月。词人说:“黄莺儿在香橙林中来回盘旋飞翔,鲈鱼在莼叶飘浮的水波间不时出设。在这一年的闰八月中,我又度过了一次‘中秋节’。”“酒市”两句是说:“在渔村中的一个小酒店里,我们饮酒祝贺魏方泉的生日。习习金风迎面而来,这种无忧无虑自在的田园生活,真是比艳阳春天还要舒服啊。”“宿舂”两句,言舂米声从去年曾经居住过的一个村屋中传了出来,那里正在新炊黄粱,袅袅炊烟凝聚在西边田野的上空。“凤池去”三句是说:“到中书省任职的人选,相信还是吴中人氏符合条件。这个好机会,我看还是借给迟留至今尚无作为的寿星——魏方泉吧。”“凤池”,即凤凰池,中书省办公处。读者可从《水调歌头·赋魏方泉望湖楼》词中知道魏峻后来确已去了杭城并任刑部侍郎,可知现在已见端倪。
“应是”三句是说:“这里(指苏州)曾经是香山居士白居易在梦中再三求索的好地方,现在我继续着他的梦想,重新来到我的第二故乡——苏州,并且刻意追忆旧事,吟咏香艳句,对苏州作出大量记实性的诗词。”白居易曾作苏州刺史,吴文英又在苏州居住了十余年,所以有此说。“青鬓”两句。言青壮年时期,正是可以用来改天换地的打江山时期,也可以演出许多精彩的风流韵事,足可以流传千古。“围腰”两句是说:“魏方泉把寿宴安排在染有仙气的桂花树下,在月光溶溶之中,桂花香阵阵袭人,我们这些贺客就团聚在诱人的氛围中祝魏长寿。”“金粟”,桂花的别称。“夜宴久”两句,言寿宴至深夜才散,词人跌跌撞撞回转住地“画楼”,醉倚栏干,仰望秋空将秋夜白云尽收眼中。
《度浮桥至南台》是陆游早期律诗中的佳作。诗人病后登临南台,在跃跃欲出、急于欣赏外面风景的心情的驱使下,他缓步前行,临江眺望。在诗中表现了浮桥的伟丽、南台的雄浑,借江山来抒发心中的万千豪情。全诗意境阔大豪迈,于晓畅流动中显示了豪壮瑰伟的风格。
诗从去南台写起。开头却从题外落笔:“客中多病废登临”,诗本来是写登台览胜,却故意宕开去,先从久不登临说起,“闻说南台试一寻”,才归到正题,就显得曲折有致了。
诗人早就怀有驰骋疆场、横扫胡尘的雄心壮志,可是南宋小朝廷偏安一隅,不思奋发。诗人的伟大抱负,终成泡影,郁郁不得志。到了福州,诗酒殆废,困于文书,身体多病。因多病而久不登山临水了。是听说南台壮阔之景才特意去“一寻”,而不是兴之所至,到处游览。
“九轨徐行怒涛上,千艘横系大江心。”两句写浮桥,这是一异常壮观的景象。到这里才能理解诗人为什么抱着久病之身,为南台而“试一寻”了。“长桥跨江,奔涛触石”,可见诗人听说的不是茂林修竹的幽秀,而是一种气势磅礴的壮观,因而才引起诗人的兴致,渴望一睹为快。个中也透露出诗人的向往、意趣和追求。
“九轨徐行”,仿佛随着视线,那宽实的桥面缓缓通向对岸,然而桥的下面却是“奔涛触石”的“怒涛”。“徐行”与“怒涛”形成强烈的对比。在怒涛奔腾的江面上,缓步徐行,从容悠闲。这是诗人眼中的浮桥的客观写照,同时也是诗人主观思想的外现,这是写实,也是抒情,抒发了诗人的壮阔心怀,是一种蔑视一切艰难险阻的意绪的流露。而这也正是在多病废却登临之后,特意为南台而“一寻”这一行动所包含的深层的意蕴,是诗人渴望奋发有为的写照。对句“千艘横系大江心”,则体现了一种征服自然的气魄。“横”字用得极有气势。无数的船只,横锁江面,境界已是十分壮阔;何况横锁住的是一条大江,一条怒涛奔腾的大江,气魄更为壮大。在客观的景象描绘之中,鎔铸着诗人创功立业的热望。
五六句拓开境界,以景抒情,从内心情感的抒发中体现客观的物。“寺楼钟的物鼓催昏晓,墟落云烟自古今”,是写至南台所见所闻。诗人登台而听到寺楼的钟鼓声,看到升腾在村落间的云烟,顿生感想,思绪悠悠。因钟鼓声而想到,它在早晚催促人们须及时有所作为。继而放眼远望,闽江两岸村落之间,云霞掩映,烟雾升腾,顿悟古往今来,人世变迁,悠悠不尽;而自然界的变化,自循轨迹,并不因人的意志而变更。两句一急一缓,感叹不已而余味无穷。
尾联仍以直写自己作结束。和开头互相照应,又是中间两联所表露的意绪的自然归结。因景象的壮阔雄浑,激发了豪情;因光阴的迫促,更觉须及时努力。“白发未除豪气在”,《三国志·陈登传》:“陈元龙湖海之士,豪气不除。”诗人认为自己虽然因多病而早生华发,但豪情壮志依然存在,仍将奋发拚搏。而言外之意,却也正是事业并无成就,抱负尚未实现,不禁略觉伤感,于是,“醉吹横笛坐榕阴”。诗人醉中拈笛,在榕荫下,抒发情怀。这里颇有抑郁之感,但并不消沉,而是一种更强烈的渴望。放旷之中,仍抱有坚定的信念。也正是这种信念,激励着诗人在以后的岁月中,时刻不忘恢复大业,慷慨激昂地奋击抗争,讴歌呐喊。
这首诗是陆游步入仕途不久,渴望有作为、施展抱负的心情的写照。 这与陆游后期诗作中常常表露的壮志未酬,报国无门的叹息和愤慨,有着显著的差别。这里更多的是一种奋进之气。虽是记游之作,也仍然鎔铸着诗人激烈的壮怀,读来慷慨激昂。
这首词上片通过幽谧景物和环境的刻画,反映词人的孤寂心绪;下片直接深入内心描写,抒发了作者的思乡之情。此词情景交融,笔触细腻生动,语言清新明快,全词表达了作者浓厚的爱国之情。
词的上片重在写景,但景中有情。“月光飞入林前屋。风策策,度庭竹。”词一开始,就描绘了一个幽谧宁静的境界,烘托出词人高雅脱俗的品格。“夜半江城击柝声,动寒梢栖宿。”运用了比兴手法,以鸟自况。词人遭靖康之变,流落南方,犹如鸟宿寒枝,暂栖其身,一有风吹草动,即惶恐万状,反映了饱经战乱者的惊惧之情。
下片重在抒情。“ 等闲老去年华促,祗有江梅伴幽独。”为收复失地,词人或许亦曾有过“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的紧迫之感。但事与愿违,面对南宋小朝廷苟且偷安的局面,词人宁肯幽居独处,决不趋炎附势,聊以自慰的是,还有江梅作伴。词的题目即标以“梅”字,旨在以梅自况,表示要象梅花那样,不管环境如何严酷,都要保持高洁情操。即使“零落成泥碾作尘”,也要“香如故”。这首词前写栖鸟惊躁,后写好梦惊回,虚实结合,前后映衬,对于突出了离乱中词人的形象极为有力。掩卷思之,当知个中意味。魏庆之《诗人玉屑》卷二十称其“使易安尚在,且有愧容矣”而思。抑扬起伏虽然太大,但也可证明其词水平之高。
词到最后才明确点出主旨——故国之思。“梦绕夷门旧家山”,即是对北宋王朝及中原大地的怀念,也表现了强烈的爱国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