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因颔联两句饮誉诗坛。王衍品读之后,很是欣赏,于是赐张蠙霞光笺,并将召掌制诰。权臣宋光嗣以其“轻傲驸马”,遂止。
首联“百战功成翻爱静,侯门渐欲似仙家”,概括点出老将心境的寂寞及其门第的冷落。一个“翻”字,甚妙。老将有别于隐士,不应“爱静”,却“翻爱静”;“侯门”与仙人的洞府有异,不应相似,偏“渐欲似”,这就把这位老将不同于一般的性格揭示出来。
颔联、颈联四句,作了具体刻画。“墙头雨细垂纤草”,“侯门”的围墙,经斜风细雨侵蚀,无人问津,年久失修,已是“纤草”丛生,斑剥陆离。状“纤草”着一“垂”字,见毫无生气的样子,荒凉冷落之意,自在言外。“水面风回聚落花”,写园内湖面上,阵阵轻微的旋风,打着圈儿,把那零零落落浮在水面上的花瓣,卷聚在一起。这里只用了七个字,却勾画出一幅风自吹拂、花自飘零、湖面凄清、寂寞萧条的景象。园林冷落如许,主人心境可知。这是诗人寓情于物之笔。
“井放辘轳闲浸酒”,老将取井水之凉,使酒清凉爽口,写其闲适生活。“笼开鹦鹉报煎茶”,打开鹦鹉笼子,任其自由往来,好让它在有客光临时报告主人,督请煎茶待客。这两句从侧面借助物情来反映人情,不仅使画面的形象鲜明生动,构成一个清幽深邃的意境,而且深刻细腻地揭示出老将的生活情趣和精神状态,手法相当高明。
尾联“几人图在凌烟阁,曾不交锋向塞沙”,用反诘的句式对老将进行规劝与慰勉,揭出诗的主旨。据《新五代史》载:蜀王建五年曾起寿昌殿于龙兴宫,“画建像于壁”,并且还起“扶天阁,画诸功臣像”。这两句是说:在凌烟阁画像留名的人,又有谁不曾在战场上立过功呢?功劳是不可抹煞的,感到寂寞与萧条是大可不必的。
这诗在艺术上也很有特色。前六句铺写老将寂寞闲适的“仙家”生活,后二句笔锋一转,点明旨意,文势波澜曲折。本来,以“百战”之功赢得封侯的老将,在诗人看来更应竭力报国。可“功成”反爱起“静”来,这是出人意外的;“静”且不说,还愈来愈欲“似仙家”,一点世事也不关心了;不唯如此,竟连自己居住的园林也懒得去经营修葺了。铺写老将的消沉,一层比一层深入,反过来证明规劝老将的理由越来越充分。如果说,前者是“画龙”,那么后者就是“点睛”;二者相辅相成,既对立又统一,使诗歌的“理”,在情景交融的画面中表现出来,规劝之旨,体现于诗情画意之中。
“丁香结”,词牌名,以李商隐“芭蕉不展丁香结”诗句意为名。双调,九十九字。前片九句,五仄韵;后片十句,五仄韵。
“香袅”三句,化用李商隐“客散酒醒深夜后,犹持红烛赏残花”诗意。一“曾”字,点出这是追忆夜赏海棠花。此言词人回忆起从前有一回夜饮醉酒之后,曾经高举着银烛台去夜游花园,观赏那红艳艳的海棠花。只见海棠树在烛光中摇曳,满树红花香气袭人,令其心身俱醉矣。“浓醉”,并非只是醉酒,也是被花所醉也。“正锦温”两句承前,再记旧事。言在海棠开花的日子里,主人家使用了锦障来保护海棠,由于措施得力,使海棠花开得更加茂盛。词人说:我也曾看到燕儿穿插在梨树等开着白花的花枝之间,由于那是任其自然,所以使白花瓣纷纷地被燕儿碰撞下来,以致铺满了庭前台阶。两下对照,足见主人对海棠花是情有独钟。“马嘶”两句,回归现实。言秋风侵肌肤,激醒了梦中正在送客归去的词人,发现自己原来仍是留在故居的园子里。“吴霜”两句,言吴地的秋霜随着晨曦来到这故园中,使词人的头脑更加清醒,这才知道,刚才的一次游园赏花,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恋花梦罢了。
“还似”六句,以人喻花也。“环儿”,杨玉环,字太真。词人化用白居易《长恨歌》中“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其中绰约多仙子,中有一人名太真……”诗句意境。言眼前的海棠花还好像是那生不逢时的杨玉环。由此,词人又生出种种幻觉:他仿佛登上了海雾缭绕中虚无缥缈的仙岛上,唤醒了脸带微笑,光艳照人的处在半睡半醒中的杨玉环。发觉玉环她微启朱唇,似在诉说她的生不逢时的身世。“帘外”两句,写现实中的景色。词人说:从室内透过帘子观看庭园中的夜景,只见淡月高挂空中,月色朦胧之中发现过去我的爱人曾荡玩过的秋千架如今仍旧竖在那里。见物如见人,秋千是爱人用过的旧物,现在她(指苏妾)虽然离去,但见到昔日的旧物,词人总会立刻想起她来。这不能不感到哀伤。梦窗忆妾词中多处提到秋千,如《风入松》:“黄蜂频扑秋千索,有当时、纤手香凝”。可见园中的秋千是实有其物。“怀春情”两句,言词人面对着海棠树,缅怀起旧日繁花似锦的盛况,以及自己与爱人两情交好的欢愉日子,更增加了一重相思矣。
此诗首句“日暮游西园”标出自己的行动,次句“冀写忧思情”标出自己的情感抒发,其余各句分头叙写此二者。诗人游园时见池边树上“特栖鸟,怀春向我鸣”,慨叹不能相从,于是表达一种哀怨之情,把作者对曹植深切思念又不敢同他公开交往的矛盾心情表达得十分精到。全诗写得深情绵邈,哀婉动人,而“正言若反”(《老子》)的结尾,更使作品显得深沉含蓄,韵味无穷。
诗从日暮游园,排解忧愁入手:日逼西山,红轮将坠,景色十分怡人;漫步西园,确是驱除白日操劳的好办法。但作者却不是为了观花赏景,而是为了排解“忧思”,而且他的“忧思”形成,大概已非一日,甚或到了难以排解的地步,所以一开头便把排忧的目的强调出来。这便等于暗示了事态的艰难、问题的性质绝不寻常。接下来两句是写园中景色。池水泛着微波,树上开着红花,看上去,一切多么美好。这是点出:环境、事态的表面,暂时是平静的。然而,严重的问题却在悄悄地发生:红花绿叶丛中,有一只“特栖鸟”,她向“我”倾注着怀春之情。这两句写得非常美丽、动人。在丛林密叶之中发现了一只孤独的小鸟,已很不容易,还听出它对自己倾注了怀春之情,就更不寻常。这表明作者对朋友有深入的了解与同情,也表明彼此情谊十分深厚。关系既然如此密切,作者自然要行动起来,回报相应的热情。
所以便有“褰衽欲从之”的举动,平常走路是用不着提起衣襟的,只在急促行走时才要“褰衽”,由此可见作者心情的激动和热烈。可惜事不由人:“路险不得征”,不是路遥、也不是路回,而是“路险”,这个“险”字充分地表示事态的严重性。联系到当时曹氏兄弟的激烈斗争,以上这些措词用字显然经过精心选择的。以下一连六句描写了当时自己的具体情状,反复地表明他的难过和激动:他明确地看到情势危险,无法接近,却不肯离开。他徘徊不定,处在绝望之中还要挣扎出点办法来。到实在无法可施之时,便久久地守望。直到日没西山,旋风扬起了沙尘、完全看不到对方影子了,才不得不带着失望回到卧室,希望以自己精诚能在梦中与对方相会。以上这些比喻,把作者的感人之情,动人之状,表达得淋漓尽致。最后两句,在无可奈何之中把希望寄托于“天不违人”,以此给对方也给自己一点点安慰。这种希望自然是渺茫的,不过,“何惧不合并”却显示了作者对前景充满信心。
这首诗把作者对曹植深切思念又不敢同他公开交往的矛盾心情表达得十分精到。这对认识历史人物事态的复杂性是有帮助的,同时还可以由此去了解作者怎样去感受和处理人生的种种复杂难题。除了特定的历史内涵之外,作为文学作品,还可以从中学习如何去表现复杂幽微的心态,并且去领悟古人的思考力度和深度。
全诗通过排比大量的景物与典故,描绘并赞美了了越州山川人文之美,同时也表达自己对古圣先贤的敬仰之情和对自由生活的向往。
该词的开篇就从越州的山水落笔,先选取最典型的”秦峰”“耶溪”两个意象,以”苍翠”写其色泽之浓重,以“潇洒”写其种韵之飞动,两相对比,灵气十足。接下来”千辅万壑争流”'句则把视角推向更高远处,描绘了气魄极大的山水图景。“鸳瓦”二句依然是写宏大的远景,不过对象从自然景色转到了人文建筑。这两句选取的景物很有历史的沧桑感,为下文的怀古做好准备。“蓬莱燕阁”一句点明了作者所在的地点,也是刚才诸多景物的观察点。“三休”用了楚王待客章华台的典故,不仅写出蓬莱阁之高峻,而且衬托出它所具有的深远历史积淀。蓬莱阁同时也是越州历史的见证。因此“天际”以下虽仍写蓬莱阁上所见景色,然重心则转入怀古。”泛五湖烟月”以下四句都是融化西施的典故,抒发作者对苍茫历史的感慨。西施本为越州浣纱女,被越王发现送入吴宫,成为吴越斗争的棋子,最终导致吴国被越国所灭。西施作为政治的牺牲品,只有在传说中才与范蠡一起归隐,得到平静的幸福。当年吴越的龙争虎斗,到秦观之时都已如梦般遥远,只有那长满荒草的姑苏台,幽冷的苎萝山,依然让人记起这段历史,令人感怀、伤情。
下片脱离了眼前实景的捕写,进入对与越州有关的众多先贤的回忆。其重心则是抒发作者对岁月流逝的惋惜和对隐居生活的向往。首句”何人览古凝眸”凭空发问,是下片全部感情的起点。作者站在蓬莱阁上“览古凝眸”,用一个”怅”字引出下面感慨的内容:“朱颜易失,翠被难留”是叹息年华老去、容颜衰败,一切所谓的富贵荣华,都像烟云一样在历史的洪流中消散;唯有“梅市旧书,兰亭古墨”这些由品德高尚之士留下的遗迹,还”依稀风韵生秋”,依然被人们所记忆,所怀念。这两个对比虽然只是铺排典故,但字里行间流露出作者的感慨与内心取舍。词人站在蓬莱阁上极目远眺,怀古思今,明白了一切功名富贵、形体容貌都是外在的虚无,唯有高尚的品德、杰出的著作,才能被后人怀念。“狂客鉴湖头”一句又借用贺知章的典故表明了作者的心迹,既不羡慕当时的荣华富贵,也不羡慕“梅市”“兰亭”的身后虚名,而是希望能够像四明狂客贺知章那样,隐居在“百年台沼”中“终日夷犹”,“金龟换酒”与一知己“相与醉沧州”。
这虽是秦观临宴佐欢的作品,但却写得非常深沉。词中描绘了大量的自然景物与人文景观,使用了大量的越州典故,初看之下让人眼花缭乱,但细细品来却贴切工整,蕴涵幽深。
这首词是一怀古之作,该词通过描写塞外寒曾萧萧,衰草遍野的冷落景象,行文用词格调高远,气势豪纵,情致凄怆,透彻地抒发了世事无常、兴亡无据、古今同梦的悲慨。
“何处淬吴钩”开端即问,从中可见悲凉凄怆的情调,下面紧接着荒城“枕碧流”,映衬出当年争战之地的衰草、曾霜的萧瑟荒凉,折射出词人的迷惘与哀伤。“塞草霜曾满地秋”,道尽了秋日的萧瑟凄凉。
“霸业等闲休,越马横戈总白头”,下片从写景转入抒怀,表达了人生苦短,人间若梦的伤感。结句处的“多少英雄只废丘”,是这种哀感的点睛之语,大有苏东坡“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曾流人物”的情怀。
世事无常,功名虚无,词人用历史古迹的满眼苍凉来说明霸业也好,封侯也罢,最终不过被历史的尘埃湮没。全词悲壮中又有着超越历史的时空之叹,沉郁悲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