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词是描写一位女子秋夜愁思的闺怨词。
“云一緺,玉一梭”两句,分写女子发式、头饰之美,用语清新而形象。
“淡淡衫儿薄薄罗”,续写女子淡雅衣着,虽未明写容颜,但这种比喻和衬托却从侧面写出女子的容貌艳丽和气质高雅。虽只写衫裙,而通体所呈现的一种绰约风神自可想见。尤其是“淡淡”和“薄薄”两个叠词的使用,别具一格,于浅白中见新意,于细微处见匠心。
“轻颦双黛螺”,写到这位淡妆女子的表情。轻皱双眉,似乎蕴含着幽怨。相思怀人之意,于此隐隐传出,并由此引出下片。这一句突兀其来,直扣人心,不仅突出了女子愁思不解的容态,而且加强和丰富了这种容态的吸引力和感染力。“轻”字颇有分寸,它适合表现悠长而并不十分强烈的幽怨,且与通篇轻淡的风格相谐调。
“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写到这是一个秋天的雨夜,秋风本就催愁,文人亦已多伤秋,更何况有苦雨相和。作者不单写风,也不单写雨,而写风雨交加,更增添了秋夜愁思的凄苦。但是作者觉得这样的环境烘托仍然不够,于是风催残叶、雨打芭蕉,“帘外芭蕉”似乎也有泪滴,秋意不仅更浓,秋思也已更苦,“三两窠”,又隐约让人感到女子的孤零寂寞。
“夜长人奈何!”春宵苦短、秋夜嫌长,原只因其一欢一愁。最后一句仿佛是女主人公发自心底的深长叹息。这叹息正落在歇拍上,“奈何”之情点到即止,不作具体的刻画渲染,反添余蕴。联系上片的描绘,不仅使人联想到,这位“淡淡衫儿薄薄罗”的深闺弱女,不仅生理上不堪这秋风秋雨的侵袭,而且在心理上更难以禁受这凄冷气氛的包围。
凡是写秋夜的诗,都是在月,在露,在星空上作文章,创造一个幽清寂静的世界。如唐顾非熊《月夜登王屋仙台》:“月临峰顶坛,气爽觉天宽。身去银河静,衣沾玉露寒。”就是如此。陈与义这首《秋夜》诗的前两句,也是把几般景色组合在一起,在内容上没有创新,在造句上很见工巧。如“白露洗空”著一“洗”字,把秋夜天空的爽朗形象地描绘出来,道前人所未道。同时,露在半夜后始降,降露的天必定是晴天,又与“三更”、“河汉明”的背景相吻合,足见诗人观察得很细致。
秋天是肃杀的季节,宋玉的《九辩》在“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后,列举了种种秋天带给人的悲伤。从此,悲秋成为文人诗文创作的永恒主题之一,而萧瑟秋声,就成为悲秋的媒介。陈与义这首诗,前两句虽然纯粹是写景,但首句说“中庭淡月照三更”,表明了他半夜三更还在庭院中徘徊不睡,预伏下诗人是因秋而有感,难以入寐,三、四句就理应写情,表示悲秋情怀。然而诗人又偏作拗折,不但不写悲秋,反说请凌厉的秋风不要把树叶都吹尽,使得耳中缺少了沙沙的秋声。这样写,表面上是说自己不会发愁,有意寻觅秋声,唯恐缺少了引起愁思的秋声,是豁达语,实际上是作者在故作旷放,藉以抒发牢愁。
中国古代诗歌,常常通过故意违反常情的豁达语来达到更深层次抒情的目的,如这首诗,明明是悲秋,阵阵凄凉秋声扰得他不能入睡,却正话反说,把不堪写成有趣,更突出了愁的深度。这样写法,常见不鲜,如李商隐《宿骆氏亭寄怀崔雍崔衮》诗云:“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也是有意斡旋,寄托秋思。被称为薄命诗人的清人黄仲则,尤多此类语。如古诗有“白杨多悲风,萧萧愁杀人”句,黄仲则偏说“愁多思买白杨栽”,又如重阳风雨,添人愁思,他偏说:“有花有酒翻寂寞,无风无雨倍凄凉”,都翻进一层,令人感慨。
此词上片写对友人别墅的赞美,其向往之情毫无掩饰。下片写世间的功名利禄之事不过过眼云烟,表达出对官场斗争、人海沉浮的厌倦。全词借景抒情,看似套语,却露真情。
上片写词人平日身在繁华都市之中,见惯了车水马龙,如今来到友人幽屑的山间,实在心生羡慕。对友人的别墅毫无掩饰地赞美,到处都是车马如龙,羡慕友人能寻到一个如此清幽的住处。在这里,眼见的是满山柿叶殷红,听闻的是四面萧萧清风,多么美丽。但是,容若出身钟鸣鼎食之家,享尽荣华,什么优美的住所他未曾见过,何需对友人的别墅艳羡不已。
下片说世间的功名利禄之事,只不过是镜中之月、河中之影而已。看镜中自己的容颜渐老,越发感慨功业无成。结尾两句“安得此山间,与君高卧闲”则直接地表达了纳兰也渴望归隐山林的愿望:真想和友人一道隐居在此,以明月和银河为伴,何等逍遥自在。至此,终于明白容若的真意,对见阳山庄的向往是假,对官场斗争、人海沉浮的厌倦才是真。容若真正想对友人说的,乃是结伴从红尘喧嚣中逃走吧,躲开这肮脏的一切。
小词有景有情,借景抒情,看似套语,却露真情。纳兰性德虽身在高门广厦,内心深处“其于世味也甚淡,直视勋名如糟粕,势利如尘埃”。一位承平时代的贵公子,能够作如此之想,古今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