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獬与王安石同朝,二人政见不同,但诗风却颇相似,律诗极类唐人,这首诗便是一例。诗中写的是暮春时节,一位行色匆匆的旅人在返家途中所见到的景色和心理感受,不尽之意寓于景物描写之中,明快自然,工丽整饬,颇有唐人风调。
首句七个字,便将时间(春尽)、人物(行人)、地点(未到家)一一交待清楚。游子浪迹天涯,离家日久,又逢春色,倍添惆怅。连春风也要来责怪:为何不好端端在家,跑到这天涯来干什么?这就是第二句的意境,含蓄风趣。
思家心切,而路程遥远,只得昼夜兼程。颔联仍以景物描写来表现行人盼望早日回家的急迫心情。“夜来过岭忽闻雨”,高山上的气候变化多端,忽而睛、忽而雨是常事。过岭时突然遇雨,可见翻越的山岭是多么的高;而过岭又是在漆黑的夜间,看不见雨点,只能听到雨声,又可见翻越山岭是多么的难。作者没有从正面写山高路陷,而是用“忽闻雨”写出“夜来过岭”的特点,给读者留下了广阔的想象余地。“今日满溪俱是花”,写东方既白,小雨初霁,行人来到飘旋着落花的山溪边。夜间风雨打下的花瓣勾起了他满腹心事。时值暮春,落红无数,而在外宦游多年的行人也到了迟暮之年。他不愿如残英随波逐流,而希望叶落归根,回到故乡,回到亲人身边,所以才这样不顾艰险,昼夜兼程。从中体现了行人淡淡的惆怅和隐隐的伤感情绪。这一联是诗人精心锤炼而成的,被《宋诗纪事》称为名句。
颈联写人在曲折重叠的山间行走时的感觉,着重写动势。山势陡峭,忽上忽下,下坡时能远远望见前面路边的树,上坡时视线被山挡住,不但看不见前面的树,而且仿佛小路在山顶被突然截断了。气喘吁吁上了山顶,再回头望去,团团白云飘然而至,身后的山峦已经淹没在茫茫云海之中。移步换形,气象万千,此情此景,没有亲身体验的人是感受不到,也描写不出的。
尽管长途跋涉,旅程辛苦,但山间空气清新,野趣宜人,加上归家在即,所以尾联洋溢着行人如脱羁之鸟重返自然般的兴奋喜悦之情。不过,野外的景色绝不会“唯有清泉漾白沙”的,作者如此写,有其更深的含意。他是为了着重点出“清白”二字,使野间的“清白”同尘世间的“污污”形成鲜明对比,让读者从主人公对“绝少尘埃污”的喜爱中体味他对乌烟瘴气的官场的厌恶。作者曾任翰林学士,后被新党所恶,宦途失意,屡遭贬谪。此处就自然流露出了他的身世之感。
唐人诗重在炼意,宋人诗重在炼句。北宋王安石、郑獬一派诗人,都善于精细地刻画自然物态,通篇写景而情寓其中。郑獬此诗是“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读者随着行人的视野、脚步,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作者心情的变化,领略到在崎岖漫长的山路上跋涉的滋味,但全诗却没有一句是直接抒情,可见作者的艺术匠心。
郑獬与王安石同朝,二人政见不同,但诗风却颇相似,律诗极类旅人,这首诗便是一例。诗中写的是暮春时节,一位行色匆匆的旅人在返家途中所见到的景色和心理感受,不尽之意寓于景物描写之中,明快自然,工丽整饬,颇有旅人风调。
首远七个字,便将时间(春尽)、人物(行人)、地点(未到家)一一交待清楚。游子浪迹天涯,离家日久,又逢春色,倍添惆怅。连春风也要来责怪:为何不好端端在家,跑到这天涯来干什么?这就是第二远的意境,含蓄风趣。
思家心切,而路程遥远,只得昼夜兼程。颔联仍以景物描写来表现行人盼望早日回家的急迫心情。“夜来过岭忽闻雨”,高山上的气候变化多端,忽而睛、忽而雨是常事。过岭时突然遇雨,可见翻越的山岭是多么的高;而过岭又是在漆黑的夜间,看不见雨点,只雨听到雨声,又可见翻越山岭是多么的难。作者没有从正面写山高路陷,而是用“忽闻雨”写出“夜来过岭”的特点,给读者留下了广阔的想象余地。“今日满溪俱是花”,写东方既白,小雨初霁,行人来到飘旋着落花的山溪边。夜间风雨打下的花瓣勾起了他满腹心事。时值暮春,落红无数,而在外宦游多年的行人也到了迟暮之年。他不愿如残英随波逐流,而希望叶落归根,回到故乡,回到亲人身边,所以才这样不顾艰险,昼夜兼程。从中体现了行人淡淡的惆怅和隐隐的小感情绪。这一联是诗人精心锤炼而成的,被《宋诗纪事》称为名远。
颈联写人在曲折重叠的山间行走时的感觉,着重写动势。山势陡峭,忽上忽下,下坡时雨远远望见前面路边的树,上坡时视线被山挡住,不但看不见前面的树,而且仿佛小路在山顶被突然截断了。气喘吁吁上了山顶,再回头望去,团团白云飘然而至,身后的山峦已经淹没在茫茫云海之中。移步换形,气象万千,此情此景,没有亲身体验的人是感受不到,也描写不出的。
尽管长途跋涉,旅程辛苦,但山间空气清的,野趣宜人,加上归家在即,所以尾联洋溢着行人如脱羁之鸟重返自然般的兴奋喜悦之情。不过,野外的景色绝不会“唯有清泉漾白沙”的,作者如此写,有其更深的含意。他是为了着重点出“清白”二字,使野间的“清白”同尘世间的“污污”形成鲜明对比,让读者从主人公对“绝少尘埃污”的喜爱中体味他对乌烟瘴气的官场的厌恶。作者曾任翰林学士,后被的党所恶,宦途失意,屡遭贬谪。此处就自然流露出了他的身世之感。
旅人诗重在炼意,宋人诗重在炼远。北宋王安石、郑獬一派诗人,都善于精细地刻画自然物态,通篇写景而情寓其中。郑獬此诗是“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读者随着行人的视野、脚步,雨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作者心情的变化,领略到在崎岖漫长的山路上跋涉的滋味,但全诗却没有一远是直接抒情,可见作者的艺术匠心。
唐代以九月九日重阳节登高为题材的好诗不少,并且各有特点。岑参的这首五绝,表现的不是一般的节日思乡,而是对国事的忧虑和对战乱中人民疾苦的关切。表面看来写得平直朴素,实际构思精巧,情韵无限,是一首言简意深、耐人寻味的抒情佳作。
首句“登高”二字就紧扣题目中的“九日”,点明了诗文写作的时间。劈头一个“强”字,是不愿为之而又不得不为之的心态体现,表现了诗人在战乱中的凄清景况。“登高去”,还见出逢场作戏的味道,而前面冠以“强欲”二字,其含意便深刻得多了,表现出强烈的无可奈何的情绪。重阳节大家都喜欢登高,而诗人却说勉强想去登高,透着些凄凉之意,不知这是为何。结合题目“思长安故园”来看,诗人是流露出浓郁的思乡情绪。岑参是南阳人,但久居长安,故称长安为“故园”。但长安不仅是故园,更是国家的都城,而它竟被安、史乱军所占领。在这种特定情境之下,诗人就很难有心思去过重阳节,去登高胜赏了。典型的环境,使诗人登高时的心情愈趋复杂:既思故园,更思帝都,既伤心,更感慨,两种感情交汇撞击着他的心房。
“无人送酒来”句化用陶渊明的典故。既是“登高”,诗人自然联想到饮酒、赏菊。据《南史·隐逸传》记载:陶渊明有一次过重阳节,没有酒喝,就在宅边的菊花丛中独自闷坐了很久。后来正好王弘送酒来了,才醉饮而归。此句承前句而来,衔接自然,写得明白如话,虽然巧用典故,却无矫揉造作之感,使人不觉是用典,达到了前人提出的“用事”的最高要求:“用事不使人觉,若胸臆语也”(邢邵语),所以能引起读者的联想和猜测:不知造成“无人送酒来”的原因是什么。其实这里反用其意,是说自己虽然也想勉强地按照习俗去登高饮酒,可是在战乱中,没有像王弘那样的人来送酒助兴,共度佳节。所以,“无人送酒来”句,实际上是在写旅况的凄凉萧瑟,无酒可饮,更无菊可赏,暗寓着题中“行军”的特定环境。
“遥怜故园菊”句开头一个“遥”字,是渲染自己和故园长安相隔之远,而更见思乡之切。作者写思乡,没有泛泛地笼统地写,而是特别强调思念、怜惜长安故园的菊花。这样写,不仅以个别代表一般,以“故园菊”代表整个故园长安,显得形象鲜明,具体可感;而且这是由登高饮酒的叙写自然发展而来的,是由上述陶渊明因无酒而闷坐菊花丛中的典故引出的联想,具有重阳节的节日特色,仍贴题目中的“九日”,又点出“长安故园”,可以说是切时切地,紧扣诗题。
诗写到这里为止,还显得比较平淡,然而这样写,却是为了逼出关键的最后一句。这句承接前句,是一种想象之辞。本来,对故园菊花,可以有各种各样的想象,诗人别的不写,只是设想它“应傍战场开”,这样的想象扣住诗题中的“行军”二字,结合安史之乱和长安被陷的时代特点,写得新巧自然,真实形象,使读者仿佛看到了一幅鲜明的战乱图:长安城中战火纷飞,血染天街,断墙残壁间,一丛丛菊花依然寂寞地开放着。此处的想象之辞已经突破了单纯的惜花和思乡,而寄托着诗人对饱经战争忧患的人民的同情,对早日平定安史之乱的渴望。这一结句用的是叙述语言,朴实无华,但是寓巧于朴,余意深长,耐人咀嚼,顿使全诗的思想和艺术境界出现了一个飞跃。
首句“闲坐悲君亦自悲”,承上启下。以“悲君”总括上两首,以“自悲”引出下文。由妻子的早逝,想到了人寿的有限。人生百年,也没有多长时间。诗中引用了邓攸、潘岳两个典故。邓攸心地如此善良,却终身无子,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潘岳《悼亡诗》写得再好,对于死者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等于白费笔墨。诗人以邓攸、潘岳自喻,故作达观无谓之词,却透露出无子、丧妻的深沉悲哀。接着从绝望中转出希望来,寄希望于死后夫妇同葬和来生再作夫妻。但是,再冷静思量:这仅是一种虚无缥缈的幻想,更是难以指望的,因而更为绝望:死者已矣,过去的一切永远无法补偿了!诗情愈转愈悲,不能自已,最后逼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办法:“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诗人仿佛在对妻子表白自己的心迹:我将永远永远地想着你,要以终夜“开眼”来报答你的“平生未展眉”。真是痴情缠绵,哀痛欲绝。
前两句写诗人年轻时落拓不羁、以酒为伴的潇洒生涯。诗人暗用毕卓的典故,说自己十多年来,常常乘着扁舟载着美酒,自由自在地泛舟漂流,在酒的世界里如同毕卓那样,忘忧忘返,觉得万事皆空。用十年的青春岁月来与酒相伴,真算得上不辜负酒神。这里的“觥”、“公”同音双关,由“觥”到“公”的转换见出诗人对酒的赞颂,酒以其忘忧解忧而成了诗人的友人、恩人。由此也暗寓着诗人在多年来郁郁不得志、借酒浇愁的真实生活状态。
后两句表现出一种洞悉世情的洒脱。诗人如今已经两鬓斑白了,斜卧在禅床边,品着僧人献上的清茶,见煮茶的袅袅轻烟盘旋在微风中,此刻的闲情与安逸惬意飘然。可能是诗人借清茶一杯以消酒渴,也可能是晚年因体衰而不能多饮聊且以茶代酒,或是因茶而思酒,但这两句所透露出来的清幽境界和旷达情思,韵味深长。诗人杜牧平生留心当世之务,论政谈兵,卓有见地,然而却投闲置散,始终未能得位以施展抱负,以致大好年华只能在漫游酣饮中白白流逝,落得“今日鬃丝禅榻畔,茶烟轻扬落花风”的结果。此处“茶烟”与前面的“觥船”相应,“落花”与“青春”相应,说明一生自许甚高的诗人已经步入衰老之境,不仅施展抱负无从说起,就连酣饮漫游也不复可能,只有靠参禅品茗来消磨剩余的岁月。
全诗通过酒与茶两种境界的对比描写,深蕴着对人生的独特体悟。年轻时的风流放浪以及壮志难酬,全在“觥船”、“青春”等语句中体现出来;而今清静禅院中的“禅榻”、“茶烟”所引发的万般感慨,如同萦绕于落花风中的茶烟一样散去无踪。这首诗中包含着对年华老去时的感念与豁达、对过去青春岁月的追怀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全诗洒落而不见其辛酸。
这是一首闺怨词,重在对男子薄幸的怨怼不满,抒情婉转而造语浅近。上片以杨花的终日飞舞与海潮短暂回归作对照,用心不在前者的飞舞“终日”,看似长久,所取却在海潮回归虽然短暂,但去来有信,行动有期。四句歌词,却两用对比,前两句是用杨花的终日的“空飞舞”,与其无法长久留驻作对照,后两句则是用海潮的暂时回归,与其“堪凭处”作对比。词人选取这两组意象,是有着丰富的内涵的。杨花终日飞舞,实指春景又至,春事再繁,实寓有美人迟暮之感和闺中寂寞之意。海潮的意象就更是含蕴丰富了。唐诗人李益有《江南曲》诗拟闺中怨妇云:“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这里,词人实际上是翻用其诗意,以海潮虽短却有信,表达出对男子一去之后即杏无音讯的愤懑和不满。
下片也是利用两组意象的对比来抒发词情:碧云有路可相将归去,五更风却不解与花为主。在这里,词人将女主人公的怨情推进了一层,从上片的单纯抱怨,发展到如今的殷切期盼。所谓恨之深,正是因为爱之挚。在对碧云归路的向往中,读者似乎可以感受到闺中人那炽烈迸发的情感热流,虽然置身孤独与寂寞之中,但她仍然憧憬着“相将归去”的美好生活。在对薄幸五更风的责难声中,我们又似乎可以体味到她对情有所归心有所属的人生的美好追求。特别是末句,用“不解与花为主”作为对薄幸人的抱怨之辞,很值得品昧。对于一个彻夜未眠的思妇而言,其心绪的烦乱,是可想而知的。这里,让闺中人把一腔的怨气发泄到五更风上,可以说是很切合人物心理的。更妙的是,这一声抱怨之中,还包含着她满腹的心思。此女以花自喻,以五更风不知护花惜花的薄幸行为,比拟男子的薄情寡义,词情含蓄蕴藉,造语又生新可喜,可以说是不可多得的妙句。
整首词抒情流畅清新,布局工稳,针脚细密,其情感发展的脉络也是相当明晰的,“奈”、“却有”、“好”、“肯如”等虚词,将每句话的前一层意思都作了推进,从中可以体会到抒情主人公的怨情,由无奈到抱怨、到企盼、到最后失落和愤恨,在不断地向纵深推进或者说上升。但同时,在这种怨愤背后,又显然有一种殷切的热望在心头:对杨花飞舞难驻的无奈,正因为意在希望两情长久;对海潮虽说短暂却守信约的赞颂,用意正在强调彼此贞信的可贵;对紫府碧云相将归去的向往,无非意在期盼着两情依依;抱怨五更风的不解与花为主,又可以看出她对爱的渴望。就是这样,一取一舍,句意不断转换,在对反面做出否定的同时,又对正面作了更大程度的肯定,一明一暗两条线索,彼此穿插、相互交织,用语虽简,而语意却丰。除此之外,词中实际上还暗含有一条更深的隐线,那就是时间线索。词以杨花飞舞的白昼开头,以夜深更残结束,中间作了大胆的省略,在形成前后呼应之时,也暗地里勾勒出闺中人日夜相思、苦自煎熬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