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首一句,点出主人公的居处所。“时闻有”,承上句,乃由于高墙缭绕、院宇深邃的缘故,而接下句则为人春眼之中的缘故。这时而一闻的莺啼把人唤醒了。“绣被掩余寒”,可见被未折叠,而“画阁明新晓”,天已大亮了。“朱槛连空阔”句承“画阁”而写居处环境,与“缭墙重院”相应,虽富丽然而寂寥,其境过清。“飞絮知多少”暗点时令为暮春。这样,春晓、恬睡、闻鸟,与“飞絮知多少”之景相连,就构成一个现成思路,间接表现出浓厚的惜春情绪。“径莎平”句以下续写暮春景象,路上长满野草,池面渐广,风平浪静时,时有花影倒映。“日长风静”与“闲”字表现出落寞萧索的气氛。这几句暗示出词中人小园芳径之上徘徊不定,百无聊赖的独特情绪。
过片承上启下。“尘香拂马”,要去城南的玉仙现,一路上愁红惨绿,偏又不期然而然地,“逢谢女,城南道”。两人早已互相慕名的,而百闻不如一见,于是“一见慕悦”。她明艳绝伦,秀丽出于天然,“秀艳过施粉”,虽只微微一笑,便有无限妩媚而其衣色鲜艳夺目,日暖衣薄,更显示出其身段之窈窕,就连她随身佩带之玉饰,雕琢成双蝉样,也格外玲珑可爱。这里以工笔重彩,画出一个天生丽人,从中流露出一见倾心的愉悦。然而紧接六字“欢难偶,春过了”,是说有无穷后时之悔。从“琵琶流怨,都入相思调”二句看,二人可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用笔变化,有相得益彰之妙。作者并没有花太多笔墨来写二人相遇如何的交谈或品乐,却通过相顾无言的描写将彼此的倾倒爱悦和相见恨晚的惆怅情绪表露得淋漓尽致。“春过了”三字兼挽上片,惜春之情与相见恨晚之悔打成一片,情景莫辩。
这首词结构紧凑,上下呼应。写两人一见钟情,有主有宾,有实有虚,有浓有淡,用笔灵活,疏密相间,轻重得当。他们之间以目传情,未曾讲一句话。
这是一首题画诗,诗人从写竹入手,托物言志,语多谦逊委婉,表达了对民众的忧虑关切之情,以及自己的责任感与清官心态。
第一、二句点明诗人身份与周边环境,紧扣画中风来疏竹的主题。“衙斋”说明自己身为官员;不言“官邸”“府第”等,既表明自己的官阶较低,又有谦逊之意。忙中偷闲,静卧休息,却听得似有风雨之声,原来那是衙中自己亲手所植的竹林幽篁为清风所动,萧萧作响,意趣横生,同时给人一种十分悲凉凄寒之感。第二句诗人振腕转笔,由竹叶声响联想到民间疾苦,一个“疑”字道出了诗人的爱民之心与勤政之意,表达了他对百姓的真挚情感。他在任期间确实对百姓关怀备至,深得百姓的感戴。最后因擅自开仓赈济,触犯了贪官污吏的直接利益,而被诬告罢官。
第三、四句写诗人事无巨细、永远恪尽职守、关怀百姓。诗人直陈自己官职卑微,只是一个普通县官,语虽自谦,却用“吾曹”点出像诗人等这种下级基层官员在全国的数量之广,将之上升到普遍的高度。末句语带双关,还是用题咏画竹的方式说明,然而只要是有关民众疾苦,无论事情大小,都会放在心上。由题竹始,又终于咏竹,表面上看是咏竹,实际上却比喻民间疾苦,虚实相间,意味深长。为民解忧,是为官者责任所在,这两句诗拓宽了诗歌的内涵,照应了画意和诗题。
全诗语言质朴,不用典故堆砌,既有明智自勉之心,更含有相与为善之意,竹之清雅超拔与诗人的两袖清风的高尚节操自然相照。四句诗把诗人对百姓真挚而执着的人道主义情怀寄寓其中,是题画诗中的佳作。
《渡江云三犯》,又名《渡江云》。双调,一百字,上片十句四平韵,下片九句四平韵,后片第四句为上一、下四句法,必须押一同部仄韵。
上片追忆与杭妾始遇时的情景。“羞红颦”三句,描绘出湖边暮春景色。“重茵”,原指厚席,这里喻厚厚的芳草地。此言暮春的湖边阵阵晚风吹得落英缤纷,点缀着绿茸茸的芳草地。这落英恰像那少女们浅颦含羞微怨的娇态。“旧堤”三句,述湖景。“旧堤”指西湖苏、白两堤;“燕尾”言两堤在湖上交叉形如燕尾。“桂棹”,以桂木为桨的船,这里泛指西湖中游船;“宝勒”,即用珍宝装饰的马络头,这里指代马儿。三句言远望湖上苏、白两堤交叉,形如燕尾,湖中众多的游船与鸥鸟一起荡漾在碧波之中。词人骑着马,背衬着西天的彩云伫立在岸堤上观赏远近景色。“千丝”两句,游湖思亡妾。“千丝”指堤岸边的柳枝。此言眼前这些既青柔又浓密的柳枝却不能为词人挽留住就在这儿相识的亡妾。词人到了这湖边,像又回到了刘阮入天台而遇仙的地方(即点明词人与杭妾在此初见之事)。“柳”即留也,所以古人多有折柳赠别的习俗。今杭妾不幸亡故,不禁使词人见柳丝而“怨碧”。“肠漫回”两句,因思之深而致幻。“楚腰身”,楚谚有“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这里泛指美人的细腰身。此言词人对亡妾牵肠挂肚朝夕相思,以致伫立在这两人初识之处,幻觉中向花丛中望去似乎隐约看到了她美妙的背影。
下片追忆不遇以悼念亡妾。“逡巡”四句,忆不遇。“题门”,事见《世说新语》吕安访嵇康不遇,题字其门。此处借代不遇。“堕履”,本《史记·留侯世家》,张良遇黄石公故事。这是作传艺、钟情解。此言词人想起从前初识之时曾多次来到她的门前徘徊,终因两人不能见面而心情惆怅,词人像张良盼望黄石公传艺那样希望她能对其钟情,但又因为好几次约会都没有实现而感到牵肠挂肚。又“堕履”,事见《北史·韦琼传》,有“不弃遗簪堕履”之语。“还始觉”两句,“缘”,因也;“宽带”,语出沈约与徐勉书:“老病百日数旬,革带常应移孔。”柳永《蝶恋花》词也有:“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之句,词人用柳词意境。此言词人对亡妾难舍难忘,细想原因,一是因为她有一双令人消魂的多情的媚眼。照现代人的说法,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而古时作画也有“画龙点晴”之说,所以词人突出了亡妾双眼摄人心魄的魅力。二是词人值此清明时节,自然引起了对亡妾的怀念,以致因对她的刻骨相思而日渐消瘦。“明朝”两句,点出悼念。因为今天正是清明节,是祭奠亡灵之时,所以词人想到如今自己与杭妾早已阴阳异路,两人往日的恩爱情景已似幻梦般的风消烟散,词人对亡妾的悼念,也如那湖上的风风雨雨一样愁煞人啊。“山黛暝”一句,以景作结,点明游湖。此句语出苏轼《次韵促仲殊游西湖》诗:“水光潋滟犹浮碧”,言山色空蒙,湖面浮碧似镜,一切都归结于这平静之中。
此诗只有二十个字,但诗歌意境非常壮阔,可以说是描写鹳雀楼风光的上乘之作。
前二句写楼高以寄胸怀。诗人站在鹳雀楼上,望远空飞鸟仿佛低在楼下,觉得自己高瞻远瞩,眼界超出了人世尘俗。从艺术表现看,这里把视觉反差运用到景物描写中,以远处物体似低小的感觉来反衬近处物体的高大,饶有意趣。从思想境界看,则诗人自有一种清高、俊逸的情怀,志气凌云,而飘飘欲仙,大有出世之想。第二句一作“高谢世人间”,则高蹈的情怀更明确。
后二句写四围景象以抒激情。中条山脉西接华山。从鹳雀楼四望,天然形势似乎本来要以连绵山峦围住平原田野,但奔腾咆哮的黄河却使山脉中开,流入断山,浩荡奔去。这概括的描写,勾勒出山河的形势和气势,同时也显示出诗人开阔的胸襟和奔放的激情,目光远大,志向无羁。这二句与前二句一气相贯,既以显出楼高望远,更以见出诗人志高气逸的情怀。
宋人沈括称赞这诗和王之涣诗都“能状其景”(《梦溪笔谈》)。但景以情见,物由志显,能状壮阔山河,正因诗人胸怀高尚。这诗和王诗都是这样的情景交融的好诗。由于时代、遭遇、处境的不同,因而两诗的意境不同。王之涣是盛唐诗人,而畅当则是经历战乱的中唐诗人。他在唐代宗大历七年(772)进士擢第后,仕途淹滞,有志不骋,也曾隐游,“拙昧难容世,贫闲别有情”(《天柱隐所重答韦江州》)。他自视清高,志不苟俗,又不甘困顿,有一股冲决樊篱的激情。因而登临赋诗,抒怀励志,瞩目高远,激情迸发。从当时历史条件看,应当说,这诗的思想内容是进步的。而这种励进的精神,在今天也是可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