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柳惊霜日夜飘,客程中夜马萧萧。据鞍髣髴如残梦,晓月一钩犹未消。
风柳惊霜日夜飘,客程中夜马萧萧。据鞍髣髴如残梦,晓月一钩犹未消。

zǎoxíngèrjué--zhènggāngzhōng

fēngliǔjīngshuāngpiāochéngzhōngxiāoxiāoānfǎngcánmèngxiǎoyuègōuyóuwèixiāo

郑刚中

郑刚中

郑刚中(1088年—1154年),字亨仲,婺州金华(今浙江金华)人。南宋抗金名臣。生于宋哲宗元祐三年,卒于高宗绍兴二十四年,年六十七岁。登绍兴进士甲科。累官四川宣抚副使,治蜀颇有方略,威震境内。初刚中尝为秦桧所荐;后桧怒其在蜀专擅,罢责桂阳军居住。再责濠州团练副使,复州安置;再徙封州卒。桧死,追谥忠愍。刚中著有北山集(一名腹笑编)三十卷,《四库总目》又有周易窥余、经史专音等,并传于世。 ▶ 531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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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晋文公卒。庚辰,将殡于曲沃;出绛,柩有声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轶我;击之,必大捷焉。”
¹,晋文公卒。庚(gēng)辰,将殡²于曲沃³;出绛,柩(jiù)有声如牛。卜偃(yǎn)使大夫拜,曰:“君大事:将有西师¹⁰过轶(yì)¹¹我;击之,必大捷焉。”
译文:鲁僖公三十二年的 冬天,晋文公去世。庚辰日,将要移灵到晋国旧都曲沃去停放,刚抬出国都绛城时,棺柩里突然发出响声,如同牛鸣。卜筮官郭偃命令随行的大夫们下拜,并传告:“先君文公指示国家用兵的大事,将会有西方的军队越过我国国境而过,趁机攻打,必大获全胜。”
注释:崤(xiáo):山名。在今河南洛宁西北,西连陕西,东接渑池。¹冬:指鲁僖公三十二年冬天。《左传》按鲁国二十多个国君在位先后编年记事,每个历史事件先交代哪个国君在位的第几年。²殡:停柩待葬。³曲沃:地名,今山西闻喜县,是晋君祖坟所在地。⁴绛:晋的国都,在今山西翼城县东南。⁵柩:即棺木。此指装有尸体的棺木。⁶卜偃:掌卜筮之官,名偃。⁷君:指晋文公。⁸命:命令,指示。⁹大事:古代以祭祀和军事为国之大事,此指军事。¹⁰西师:指秦师。秦在晋之西,故称西师。¹¹过轶:指秦军越境而过。
杞子自郑使告于秦曰:“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若潜师以来,国可得也。”穆公访诸蹇叔。蹇叔曰:“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师劳力竭,远主备之,无乃不可乎?师之所为,郑必知之,勤而无所,必有悖心。且行千里,其谁不知?”公辞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师于东门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公使谓之曰:“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
(qǐ)子自郑使告于秦曰:“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¹,若潜师以来²,国可得也。”穆公访³诸蹇(jiǎn)。蹇叔曰:“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师劳力竭,远主备之,无乃不可乎?师之所为,郑必知之,勤而无所,必有悖(bèi)。且行千里,其谁不知?”公辞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师于东门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公使谓之曰:“尔何知!中寿¹⁰,尔墓之木拱¹¹矣!”
译文:杞子从郑国派人向秦国报告说:“郑国人让我掌管他们国都北门的钥匙,如果偷偷派兵来袭击,郑国就可以得到了。”秦穆公为这事征求蹇叔的意见。蹇叔说:“兴师动众去袭击远方,从来没有听说过。军队劳累不堪,力量消耗尽了,远方的君主有所防备。恐怕不可以吧?军队的行动,郑国一定会知道,劳师动众而无所得,士兵们必然产生怨恨之心。况且行军千里,谁会不知道呢?”秦穆公谢绝。召集孟明、西乞、白乙,派他们带兵从东门外出发。蹇叔为这事哭着说:“孟子,我今天看着军队出征,却看不到他们回来啊!”秦穆公派人对他说:“你知道什么!活到七十岁就死去,你坟上的树早就长得有合抱粗了!”
注释:¹管:钥匙。²潜师以来:秘密派军队前来。³访:询问。⁴蹇叔:秦国老臣。⁵劳师以袭远:辛苦地调动自己的军队去袭击远方的国家。⁶勤而无所:劳苦而无所得。⁷悖心:背离之心,此处指秦军将士将产生悖心。⁸辞:拒绝不听。⁹孟明、西乞、白乙:皆秦国的将领。孟明:秦贤臣百里奚之子,名望,“孟明”是字。下文中提到的孟子即孟明。西乞:名术。白乙:名丙。¹⁰中寿:指六七十岁,在古代说法不一。从文义推测,蹇叔当时有七八十岁,已超过中寿。¹¹拱:两手合围。
蹇叔之子与师,哭而送之曰:“晋人御师必于崤。崤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皋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风雨也。必死是间,余收尔骨焉。”秦师遂东。
蹇叔之子与师¹,哭而送之曰:“晋人御师²必于崤(xiáo)。崤有二陵³焉:其南陵,夏后皋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风雨也。必死是间,余收尔骨焉。”秦师遂东。
译文:蹇叔的儿子加入这次出征的军队,蹇叔哭着送他说:“晋国人必然在崤山设伏兵截击我们的军队。崤有南北两座山:南面一座是夏朝国君皋的墓地;北面一座山是周文王避过风雨的地方。一定会死在这两座山之间的峡谷中,我准备到那里去收你的尸骨!”秦国的军队于是向东进发了。
注释:¹与师:参加了这次出征的军队。²御师:指晋设伏兵拦击秦军。³二陵:指崤之二峰。陵:犹言“山头”。二陵相距三十五里,之间山高路险,为绝险之地。⁴夏后皋:夏代的君主,名皋,是夏桀的祖父。⁵辟:回避。⁶是间:指“二陵”之间。
三十三年春,秦师过周北门,左右免胄而下,超乘者三百乘。王孙满尚幼,观之,言于王曰:“秦师轻而无礼,必败。轻则寡谋,无礼则脱。入险而脱,又不能谋,能无败乎?”及滑,郑商人弦高将市于周,遇之,以乘韦先,牛十二犒师,曰:“寡君闻吾子将步师出于敝邑,敢犒从者。不腆敝邑,为从者之淹,居则具一日之积,行则备一夕之卫。”且使遽告于郑。
三十三年春,秦师过周北门¹,左右²免胄(zhòu)³而下,超乘者三百乘(shèng)。王孙满尚幼,观之,言于王曰:“秦师轻而无礼,必败。轻则寡谋,无礼则脱。入险而脱,又不能谋,能无败乎?”及滑,郑商人弦高将市于周¹⁰,遇之,以乘韦先¹¹,牛十二犒(kào)¹²,曰:“寡君闻吾子将步师¹³出于敝邑(yì)¹⁴,敢犒从者。不腆¹⁵敝邑,为从者之淹¹⁶,居¹⁷则具一日之积¹⁸,行则备一夕之卫¹⁹。”且使遽(jù)²⁰告于郑。
译文:鲁僖公三十三年春天,秦军经过周都城的北门。左右两边的战士都脱下战盔,下车致敬,接着有三百辆兵车的战士跳跃着登上战车。王孙满这时还小,看到这种情形,向周王说:“秦国的军队轻狂而不讲礼貌,一定会失败。轻狂就少谋略,没礼貌就不谨慎。进入险境并而不谨慎,又缺少谋略,能不失败吗?”经过滑国的时候,郑国商人弦高将要到周都城去做买卖,在这里遇到秦军。先送上四张熟牛皮,再送十二头牛慰劳秦军,说:“敝国国君听说你们将要行军经过敝国,冒昧地来慰劳您的部下。敝国不富裕,您的部下要久住,住一天就供给一天的食粮;要走,就准备好那一夜的保卫工作。”并且派人立即去郑国报信。
注释:¹周北门:周王都城洛邑的北门。²左右:指战车上的武士。古代战车的御者在中间,武士在左右两边。³胄:头盔。⁴下:下车步行。这种行为表示对周王朝的敬意。⁵超乘:一跃而登车。脱了头盔而下车步行是有礼貌的表示,但马上又一跃上车则是轻狂无礼的举动。⁶王孙满:周襄王之孙,名满。⁷轻:轻狂放肆。⁸脱:疏忽、忽略,言粗心大意。⁹滑:原为姬姓小国,鲁僖公三十三年被秦所灭,后因秦不能守其地,终为晋所得,改为县邑。其地在今河南滑县。¹⁰将市于周:将到周王的都城做买卖。¹¹以乘韦先:以四张熟牛皮作为先行送至的礼物。古代送礼往往先轻后重。韦:熟牛皮。¹²犒师:慰劳军队。¹³步师:犹言“行军”。¹⁴出于敝邑:经过敝国。¹⁵不腆:不富厚。这里是谦称。¹⁶淹:逗留。¹⁷居:留居郑地。¹⁸一日之积:供给人畜一日所用的柴米草料等。¹⁹一夕之卫:承担一夜的保卫工作。²⁰遽:驿车,每过一驿站就换一次马。
郑穆公使视客馆,则束载、厉兵、秣马矣。使皇武子辞焉,曰:“吾子淹久于敝邑,唯是脯资饩牵竭矣。为吾子之将行也,郑之有原圃,犹秦之有具囿也,吾子取其麋鹿,以闲敝邑,若何?”杞子奔齐,逢孙、杨孙奔宋。
郑穆公¹使视客馆²,则束载、厉兵、秣(mò)³矣。使皇武子焉,曰:“吾子淹久于敝邑,唯是脯(fǔ)资饩(xì)竭矣。为吾子之将行也,郑之有原圃(pǔ),犹秦之有具囿(yòu)也,吾子取其麋(mí)鹿,以闲敝邑(yì),若何?”杞子奔齐,逢孙、杨孙奔宋。
译文:郑穆公派人到宾馆察看,原来杞子及其部下已经捆好了行装,磨快了兵器,喂饱了马匹。郑穆公派皇武子去致辞,说:“你们在敝国居住的时间很长了,只是敝国吃的东西快完了。你们也该要走了吧。郑国有兽园,秦国也有兽园,你们回到本国的兽园中去猎取麋鹿,让敝国得到安宁,怎么样?”于是杞子逃到齐国、逢孙、扬孙逃到宋国。
注释:¹郑穆公:郑国的君主,郑文公之子,名兰,僖公三十三年(前年)即位,在位二十二年。²客馆:接待外宾的住所。杞子、逢孙、扬孙三人戍郑,就住在客馆中。³束载、厉兵、秣马:捆好行装,磨砺兵器,喂饱马匹。⁴皇武子:郑大夫。⁵辞:辞谢,告诉戍郑的秦大夫,要它们离开。⁶脯、资、饩、牵:干肉、粮食、已经宰杀的牲畜、尚未宰杀的牲畜。资:同“粢”,食粮。⁷原圃:郑国的猎苑,在今河南中牟西北。⁸具囿:秦国的猎苑,在今陕西凤翔境内。⁹麋:与鹿相似,但体形比鹿大。
孟明曰:“郑有备矣,不可冀也。攻之不克,围之不继,吾其还也。”灭滑而还。
孟明曰:“郑有备矣,不可冀也¹。攻之不克,围之不继,吾其还也。”灭滑而还。
译文:孟明说:“郑国有准备了,不能指望什么了。进攻不能取胜,包围又没有后援的军队,我们还是回去吧!”于是灭掉滑国就回秦国去了。
注释:¹不可冀也:不能希求什么了。冀:希望、期待。
晋原轸曰:“秦违蹇叔,而以贪勤民,天奉我也。奉不可失,敌不可纵。纵敌患生;违天不祥。必伐秦师!”栾枝曰:“未报秦施而伐其师,其为死君乎?”先轸曰:“秦不哀吾丧而伐吾同姓,秦则无礼,何施之为?吾闻之:‘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也’。谋及子孙,可谓死君乎!”遂发命,遽兴姜戎。子墨衰绖,梁弘御戎,莱驹为右。夏四月辛巳,败秦师于崤,获百里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以归。遂墨以葬文公,晋于是始墨。
晋原轸(zhěn)¹曰:“秦违蹇叔,而以贪勤民²,天奉³我也。奉不可失,敌不可纵。纵敌患生;违天不祥。必伐秦师!”栾(luán)枝曰:“未报秦施而伐其师,其为死君乎?”先轸曰:“秦不哀吾丧而伐吾同姓,秦则无礼,何施之为?吾闻之:‘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也’。谋及子孙,可谓死君乎!”遂发命,遽兴姜戎¹⁰。子¹¹墨衰¹²(dié)¹³,梁弘¹⁴御戎¹⁵,莱驹¹⁶为右¹⁷。夏四月辛巳,败秦师于崤,获百里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以归。遂墨以葬文公,晋于是始墨¹⁸
译文:晋国的原轸说:“秦国违背蹇叔的意见,因为贪得无厌而使老百姓劳苦不堪,上天送给我们的好机会。送上门的好机会不能放弃,敌人不能轻易放过。放走了敌人,就会产生后患,违背了天意,就会不吉利。一定要讨伐秦军!”栾枝说:“没有报答秦国的恩惠而去攻打它的军队,这岂不是忘记了先君文公吗?”先轸说:“秦国不为我们的新丧举哀,却讨伐我们的同盟国,秦国就是无礼,我们还报什么恩呢?我听说过:‘一旦放走了敌人,会给后世几代人留下祸患’。为后世子孙考虑,可说是为了已死的国君吧!”于是发布命令,立即调动姜戎的军队。晋襄公把白色的孝服染成黑色,梁弘为他驾御兵车,莱驹担任车右武士。这一年夏季四月十八日这一天,晋军在崤山打败了秦军,俘虏了秦军三帅百里视、西乞术、白乙丙而回。于是就穿着黑衣服给晋文公送葬,晋国从此以黑衣服为丧服。
注释:¹原轸:即先轸,封地在原(今河南济源北),又称原轸。²以贪勤民:因为贪于得郑而使人民劳累。³奉:给。⁴纵敌患生:放走了敌人就会生出后患。⁵秦施:指秦曾资助晋文公的事。施:给予恩惠。⁶其为死君乎:意为这岂不是忘记了先君文公吗?君:指晋文公。死君:指忘记晋文公。⁷伐吾同姓:指秦伐郑灭滑,郑和滑都是姬姓国。⁸何施之为:还讲什么要报答秦恩呢?⁹谋及子孙:替后世子孙打算。¹⁰遽兴姜戎:用驿车传令急速发动姜戎的军队。姜戎本是秦晋之间的一个部族,与晋国关系较好。¹¹子:指晋文公之子晋襄公,此时文公未葬,故称“子”。¹²衰:麻衣。¹³绖:麻制的腰带。均为白色,行军时穿白色不吉利,故用墨染黑。¹⁴粱弘:晋大夫。¹⁵御戎:驾战车。¹⁶莱驹:晋大夫。¹⁷为右:为车右武士。¹⁸晋于是始墨:晋国从此以后穿黑色孝服,形成习俗。
文嬴请三帅,曰:“彼实构吾二君,寡君若得而食之,不厌,君何辱讨焉?使归就戮于秦,以逞寡君之志,若何?”公许之。先轸朝,问秦囚。公曰:“夫人请之,吾舍之矣。”先轸怒曰:“武夫力而拘诸原,妇人暂而免诸国,堕军实而长寇仇,亡无日矣!”不顾而唾。公使阳处父追之,及诸河,则在舟中矣。释左骖,以公命赠孟明。孟明稽首曰:“君之惠,不以累臣衅鼓,使归就戮于秦,寡君之以为戮,死且不朽。若从君惠而免之,三年将拜君赐。”
文嬴(yíng)请三帅¹,曰:“彼实构²吾二君,寡君³若得而食之,不厌,君何辱讨焉?使归就戮(lù)于秦,以逞寡君之志,若何?”公许之。先轸朝,问秦囚。公曰:“夫人请之,吾舍之矣。”先轸怒曰:“武夫力而拘诸原,妇人暂而免诸国,堕(huī)军实而长寇仇,亡无日矣!”不顾而唾¹⁰。公使阳处父¹¹追之,及诸河,则在舟中矣。释左骖(cān),以公命赠孟明。孟明稽(qǐ)首曰:“君之惠,不以累臣¹²(xìn)¹³,使归就戮(lù)于秦,寡君之以为戮,死且不朽¹⁴。若从君惠而免之,三年将拜君赐。”
译文:文嬴向晋襄公请求把秦国的三个将帅放回去,说:“他们的确是离间了我们秦晋两国国君的关系。秦穆公如果得到这三个人,就是吃了他们的肉都不解恨,何劳您去惩罚他们呢?让他们回到秦国去受刑,以满足秦穆公的心愿,怎么样?”晋襄公答应了她。先轸朝见襄公,问起秦国的囚徒哪里去了。襄公说:“母亲为这事情请求我,我把他们放了。”先轸愤怒地说:“战士们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们从战场上抓回来,一个女人霎那间就把他们从国内赦免了,毁了自己的战果而助长了敌人的气焰,亡国没有几天了!”不回头就吐了口唾沫。晋襄公派阳处父去追孟明等人,追到河边,他们已登舟离岸了。阳处父解下车左边的骖马,以晋襄公的名义赠给孟明。孟明叩头说:“贵国国君宽宏大量,不把我们这些俘虏的血涂抹战鼓,让我们回到秦国去受死刑,如果国君把我们杀死,死了也不会忘记这次的失败。如果尊从晋君的好意赦免了我们,三年之内必定会卷土重来以报今天的耻辱!”
注释:¹文赢请三帅:文赢为孟明等三帅求情。文赢:晋文公夫人,襄公嫡母,秦穆公之女。²构:挑拨双方之间的关系。³寡君:文赢称秦穆公。⁴不厌:不满足。⁵君何辱讨焉:何必委屈你去惩罚它们呢?⁶逞:满足。⁷军实:战果,战绩,指虏获敌人。⁸长寇仇:助长了敌人的气焰。⁹亡无日矣:亡国不需要多时了。¹⁰不顾面唾:不顾襄公在面前而向地上吐唾。是一种愤怒而失礼的表现。¹¹阳处父:晋大夫。¹²累臣:犹言“囚臣”,孟明自称。¹³衅鼓:以血涂鼓。¹⁴死且不朽:身虽死,也不忘大恩。
秦伯素服郊次,乡师而哭,曰:“孤违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不替孟明,曰:“孤之过也,大夫何罪?且吾不以一眚掩大德。”
秦伯素服郊次¹,乡师²而哭,曰:“孤违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不替孟明³,曰:“孤之过也,大夫何罪?且吾不以一眚掩大德。”
译文:秦穆公穿着白色的衣服在郊外等候,对着被释放回来的将士哭着说:“我违背了蹇叔的劝告,让你们受了委屈,这是我的罪过。”没有废弃孟明,秦穆公说:“这是我的错误,大夫有什么罪呵!况且我不会因为一点小过失而抹杀他的大功劳。”
注释:¹郊次:到郊外等待着。²乡师:面对军队。“乡”,同“向”。³不替孟明:不废除孟明的职务。替:作“废”解。

  按照战争的起因、发展和结局,文章可分为三个部分。由开头至“秦师遂东”为第一部分,主要写卜偃传命、杞子密报、蹇叔哭师三个情节,这是战争的酝酿阶段。从“三十三年春”至“灭滑而还”为第二部分,包括王孙满观师、弦高犒师、皇武子辞客三个情节,主要写秦军的骄纵无礼及袭郑未遂的情况。从“晋原轸曰”到篇末为第三部分,包括先轸论战、秦军败师崤山、文赢请三帅、先轸怒唾于朝、孟明谢赐、穆公悔过等情节,主要写崤之战的爆发和结局。这篇文章善于通过对话和行动塑造鲜明生动的人物形象,外交辞令也写得委婉含蓄,表面上谦恭有礼,实则暗寓讥讽,意在言外。

  由开头至“秦师遂东”为第一部分,主要写卜偃传命、杞子密报、蹇叔哭师三个情节,这是战争的酝酿阶段。文章以晋文公出殡开端,卜偃假借晋文公的神灵告诫晋国大夫: “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轶我,击之.必大捷焉。”这表明秦晋两国争霸的矛盾已十分尖锐,这是觳之战爆发的根本原因。文章故意颠倒事件发展顺序,次写秦国决策,而把卜偃的预见放到最前面,对于揭示战争起因、渲染战争气氛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所谓“柩有声如牛”,以卜筮之官的预言说明秦要伐晋,使文章一起笔就充满怪诞神秘的色彩,这也是《左传》叙事的常用手法。

  第二个情节写杞子给秦送密报。杞子等三人是秦穆公在郑国的内线,他们骗取了郑国信任、掌管了郑都北门的锁钥,以为袭郑时机已经成熟,就派人给秦穆公送信。信中提出“若潜师以来,国可得也”,暗示秦穆公尽快出兵、夺下郑国。这个情节虽然只有一句话,却是导致觳之战的直接原因。

  紧接着写蹇叔对秦穆公的劝阻。蹇叔是秦国元老,在秦国享有很高威信。秦穆公“访诸蹇叔”,问他袭郑与否。蹇叔坚决反对,指出: “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秦军长途跋涉,疲惫不堪,郑国对秦国潜师偷袭的意图必然得知而有所准备,内线密报的准备就等于白白浪费。“且行千里,其谁不知”,指出晋国必然密切注视秦军态势。蹇叔深谋远虑,他的战略分析鞭辟入里,颇中肯綮。但穆公野心膨胀,拒绝劝告,一意孤行,悍然出师。

  “蹇叔哭师”的场面描写尤为生动深沉。怀着拳拳忧国之心.这位近百岁的老人痛哭流涕地送秦师于东门。他先对孟明说: “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人也。”明确地指出秦军必丧。“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秦穆公傲慢无礼的回答让他伤心不已,于是他哭送随军出征的儿子,更是老泪纵横:“晋人御师必于彀……必死是间,余收尔骨焉!”不仅表达了父子诀别的悲痛,更从地理形势、敌我部署等方面对秦军必败的预言作了,具体说明:此后战争的进程和结局,完全是按照他的预言发展的。可见,蹇叔哭师的情节在全篇起着提纲挈领的作用。

  从“三十三年春”至“灭滑而还”为第二部分,包括王孙满观师、弦高犒师、皇武子辞客三个情节,主要写秦军的骄纵无礼及袭郑未遂的情况。

  按照礼节,各国军队经过周都洛邑北门时,将士应该下车步行而过,以表示对天子的恭敬。但是秦军却只是摘掉头盔,并不脱甲,也不收兵器,好多人刚刚下车,马上又跳回去,十分轻佻放肆。这恰好被王孙满看见了。王孙满年龄虽小,但透过秦军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表面现象,却看到了他们纪律涣散、骄横傲慢的本质,得出了“秦师轻而无礼,必败”的正确结论。这与蹇叔的看法不谋而合,是从另一方面说明秦师必败的原因。

  郑周商人弦高,在去周都经商的路上碰到袭郑的秦军。这个机智的郑商,用四张熟牛皮、十二头牛作为礼物,以郑军使者的名义“犒劳”秦军,暗示郑围已有所准备。而这其实是在稳住秦军,派人回郑国报信,使郑同做好应战秦军的准备。郑穆公收到情报后,立即派人察看杞子等人,果然发现他们已捆束行装,磨砺兵器,喂足马匹,做好了内应的准备工作二于是郑穆公赶快派皇武子赶走了杞子、逢孙、扬孙三人。这同前面蹇叔所言“师之所为,郑必知之”相照应,说明了蹇叔的分析完全正确,也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

  从“晋原轸曰”到篇末为第三部分,包括先轸论战、秦军败师崤山、文赢请三帅、先轸怒唾于朝、孟明谢赐、穆公悔过等情节,主要写崤之战的爆发和结局。

  晋在得知秦袭郑未成而还的情况下,讨论是否应该利用这一机会截击秦军。先轸以秦国劳民伤财、傲慢无礼为由,驳斥了,以栾枝为代表的反对意见,主张“必伐秦师”二晋国由于地理优势,又是以逸待劳,致使秦师全军溃败。骰之战的战争过程只以“夏四月辛巳,败秦师于骰,获百里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以归”一笔带过,言简意赅,交待了,交战的时间、地点和结局。至此,蹇叔的预言已全部应验,显示了他的远见卓识。

  从文赢请三帅以下则是崤之战的尾声。秦穆公之女、晋文公夫人文赢请求将孟明等三位秦国主帅放归秦国,得到应允。先轸闻讯赶来,怒唾于朝,表现了一介武士的有胆有识、深谋远虑和对晋国的赤胆忠心,在文章结构上则引出了以下情节:晋国阳处父追孟明于河中,孟明巧妙地谢绝阳处父假托君命所赐的骏马,回到秦国。不过秦穆公并没有杀掉他们,而是勇于自责、悔改可见,最后两段的作用预示着秦国并没有彻底失败,秦晋争霸的新的战争又在酝酿之中。

  全文并不重在描写战争过程,而是对秦晋役之战的起因、酝酿和结果作了细致入微的描绘,意在揭示秦国败绩的原因:一是出师错误,这在蹇叔哭师一节中有详细的原因分析;二是骄兵无礼,这是王孙满观师所说明的道理。因此,文章在反映秦晋争雄的同时,重点在对战争发展规律的揭示,为后人提供历史的借鉴。

参考资料:
1、 白雪,李倩编著.古文鉴赏大全集(上):中国华侨出版社,2012.10:13-14
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
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¹。踏遍青山人未老²,风景这边³独好。
译文:东方就将初露曙色,但请不要说你来得早。走遍了青山绿水,但是人依然觉得很有精力,不曾疲惫,这儿的风景最好。
注释:会昌:县名,在江西省东南部,东连福建省,南经寻乌县通广东省。1929年,毛泽东为开辟赣南根据地,率领红军到过会昌,以后又常途经和居住在这里。这首词是1934年夏天作者在中共粤赣省委所在地会昌进行调查研究和指导工作时所作。¹莫道君行早:旧谚:“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踏²遍青山人未老:作者自注:“1934年,形势危急,准备长征,心情又是郁闷的。这一首《清平乐》,如前面那首《菩萨蛮》一样,表露了同一的心境。”本句的“人”和上句的“君”,都指作者自己。³这边:指中央革命根据地南线。
会昌城外高峰,颠连直接东溟。战士指看南粤,更加郁郁葱葱。
会昌城外高峰¹,颠(diān)²直接东溟(míng)。战士指看南粤³,更加郁郁葱葱。
译文:会昌县山外面的高峻山峰,连绵不断直接连去东海。战士们远望南粤,那边更为青葱。
注释:¹会昌城外高峰:指会昌城西北的会昌山,又名岚山岭。诗人在60年代曾回忆说:会昌有高山,天不亮我就去爬山。²颠连:起伏不断。东溟(míng):指东海。³南粤:古代地名,也叫南越(今广东、广西一带)。这里指广东。

  这首词,如果说上阕主要是抒情,那么下阕则主要是写景。具体说,都是写的红二十二师在南线作战胜利的情景。“会昌城外高峰,颠连直接东溟。”这是南方战线的蓝图,作为历史的回味。“战士指看南粤,更加郁郁葱葱。”这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展望。毛泽东之词,之所以不走婉约一派,是因为他的词也仍然是用来言志的,且一直都是用来表述革命之大志,因此在这里虽仅尝一脔,亦足以知一镬之味。这里会昌城外的“高峰”,直接东溟的“颠连”山势,战士喜指的“南粤”,所有“郁郁葱葱”之处,都莫不是上阕“青山”亦即毛泽东整个游击战略的写照,亦莫不是他开创新局面的“风景”的具体化。在毛泽东胸中,它是整个中国战场,岂止是“南方战线”而已。“战士指看南粤”,具体的我们可以读作这就是毛泽东已打破敌人第五次“围剿”的突围之地。其实作为意象的载体,它比字面上的意义要大得多,它是具有战略性的、路线性的,而决不只是地域性的。下阕的“指看”与上阕的“好”遥相呼应。如果“好”作为一种战略的肯定,那么“战士指看”的欣喜之情,则表达了下层指战员们的由衷拥护。事实上,在整个中国革命战争中,没有战士的同心同德,要想取得解放全中国这么巨大的胜利是不可能的。

  毛泽东写罢这首词之后,很快就离开了会昌。他接到来自瑞金的急信,要他赶回去。就在他登上会昌山那天,中共中央书记处和中革军委已做了重要决定,发布了《给六军团及湘赣军区的训令》,派遣任弼时、萧克、王震率红六军团向湖南西南方向突围西征。这预示着,空前绝后、举世瞩目的长征就要开始了。

参考资料:
1、 王玉孝 等.《毛泽东诗词》:山东科学技术出版社,2007-12-1

qīngpíngyuè ·huìchāng

máodōng jìnxiàndài 

dōngfāngxiǎo dàojūnxíngzǎo biànqīngshānrénwèilǎo fēngjǐngzhèbiānhǎo 
huìchāngchéngwàigāofēng diānliánzhíjiēdōngmíng zhànshìzhǐkànnányuè gèngjiācōngcōng 
梅残玉靥香犹在,柳破金梢眼未开。东风和气满楼台,桃杏拆,宜唱喜春来。
梅残玉靥(yè)¹香犹在,柳破金梢眼未开²。东风和气满楼台,桃杏拆³,宜唱喜春来。
译文:梅花虽残了,它那洁白的花瓣上香气。柳树抽芽了,梢头一片嫩黄色,柳叶儿还没长出来。春风和煦,吹满楼台。桃杏的花苞儿刚刚裂开,这种情景正该高唱《喜春来》。
注释:¹玉靥:似玉的脸颊,此处指梅花瓣。靥,面颊上的酒窝。²柳破金梢眼未开:破,指嫩芽刚出。金梢,嫩黄色的树梢。眼未开,指柳叶尚未长出,如睡眼没有睁开一样。³桃杏拆:拆,拆裂。指桃杏的花苞刚刚裂开。拆,原作折,误。

chūnlái ·chūnyàn

yuánhàowèn jīncháo 

méicánxiāngyóuzài liǔjīnshāoyǎnwèikāi dōngfēngmǎnlóutái táoxìng  chàngchūnlái 
龙洞山农叙《西厢》,末语云:“知者勿谓我尚有童心可也。”夫童心者,真心也。若以童心为不可,是以真心为不可也。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复有初矣。 童子者,人之初也;童心者,心之初也。夫心之初,曷可失也?然童心胡然而遽失也。
龙洞山农¹叙《西厢》²,末语云:“知者勿谓我尚有童心可也。”夫童心者,真心也。若以童心为不可,是以真心为不可也。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复有初矣。 童子者,人之初也;童心者,心之初也。夫心之初,曷(hé)³可失也?然童心胡然而遽(jù)也。
译文:龙洞山农在为《西厢记》写的序文末尾说:“有识之士不以为我还有童心的话,就知足了。“童心,实质上是真心,如果认为不该有童心,就是以为不该有真心。所谓童心,其实是人在最初未受外界任何干扰时一颗毫无造作,绝对真诚的本心。如果失掉童心,便是失掉真心;失去真心,也就失去了做一个真人的资格。而人一旦不以真诚为本,就永远丧失了本来应该具备的完整的人格。儿童,是人生的开始;童心,是心灵的本源。心灵的本源怎么可以遗失呢!那么,童心为什么会贸然失落呢?
注释:童心:孩子气;儿童般的心性。这里引申为本性;真心。¹龙洞山农:或认为是李贽别号,或认为颜钧,字山农。²《西厢》:指元代王实甫的《西厢记》。³曷:何,什么。⁴胡然而遽失:为什么很快就失去。遽:急;突然。
盖方其始也,有闻见从耳目而入,而以为主于其内而童心失。其长也,有道理从闻见而入,而以为主于其内而童心失。其久也,道理闻见日以益多,则所知所觉日以益广,于是焉又知美名之可好也,而务欲以扬之而童心失。知不美之名之可丑也,而务欲以掩之而童心失。夫道理闻见,皆自多读书识义理而来也。古之圣人,曷尝不读书哉。然纵不读书,童心固自在也;纵多读书,亦以护此童心而使之勿失焉耳,非若学者反以多读书识义理而反障之也。夫学者既以多读书识义理障其童心矣,圣人又何用多著书立言以障学人为耶?童心既障,于是发而为言语,则言语不由衷;见而为政事,则政事无根柢;著而为文辞,则文辞不能达。非内含于章美也,非笃实生辉光也,欲求一句有德之言,卒不可得,所以者何?以童心既障,而以从外入者闻见道理为之心也。
盖方其始也,有闻见¹从耳目而入,而以为主于其内²而童心失。其长也,有道理从闻见而入,而以为主于其内而童心失。其久也,道理闻见日以益多,则所知所觉日以益广,于是焉又知美名之可好也,而务欲以扬³之而童心失。知不美之名之可丑也,而务欲以掩之而童心失。夫道理闻见,皆自多读书识义理而来也。古之圣人,曷尝不读书哉。然纵不读书,童心固自在也;纵多读书,亦以护此童心而使之勿失焉耳,非若学者反以多读书识义理而反障之也。夫学者既以多读书识义理障其童心矣,圣人又何用多著书立言以障学人为耶?童心既障,于是发而为言语,则言语不由衷;见而为政事,则政事无根柢;著(zhù)而为文辞,则文辞不能达。非内含于章美也,非笃(dǔ)实生辉光也,欲求一句有德之言,卒不可得,所以者何?以童心既障,而以从外入者闻见道理为之心也。
译文:人启蒙的时候,通过耳闻目睹会获得大量的知识,长大之后,又学到更多的理性知识,而这些后天得来的感性的闻见和理性的道理一经入主人的心灵之后,童心也就失去了。久而久之,所得的道理、闻见日益增多,所能感知、觉察的范围也日益扩大,从而又明白美名是好的,就千方百计地去发扬光大;知道恶名是丑的,便挖空心思地来遮盖掩饰,这样一来,童心也就不复存在了。人的闻见、道理,都是通过多读书,多明理才获得的。可是,古代的圣贤又何尝不是读书识理的人呢!关键在于,圣人们不读书时,童心自然存而不失,纵使多读书,他们也能守护童心,不使失落。绝不像那班书生,反会因为比旁人多读书识理而雍塞了自己的童心。既然书生会因为多读书识现而雍蔽童心,那么圣人又何必要热衷于著书立说以至于迷人心窍呢?童心一旦雍塞,说出话来,也是言不由衷;参与政事,也没有真诚的出发点;写成文章,也就无法明白畅达。其实,一个人如果不是胸怀美质而溢于言表,具有真才实学而自然流露的话,那么从他嘴里连一句有道德修养的真话也听不到。为什么呢?就是因为童心已失,而后天得到的闻见道理却入主心灵的缘故。
注释:¹闻见:听到的和看到的,指儒家思想。²而以为主于其内:耳闻目睹的东西进入人心,变成了心灵活动的主持者。³扬:发扬。⁴固:本来。⁵见:通“现”。⁶著:显现。⁷达:畅通。⁸非内含于章美也,非笃实生辉光也:是因为那不是内里含有童心,外显而为美,不是内再忠厚老实的德性而发出的辉光。⁹卒:最终。
夫既以闻见道理为心矣,则所言者皆闻见道理之言,非童心自出之言也,言虽工,于我何与?岂非以假人言假言,而事假事、文假文乎!盖其人既假,则无所不假矣。由是而以假言与假人言,则假人喜;以假事与假人道,则假人喜;以假文与假人谈,则假人喜。无所不假,则无所不喜。满场是假,矮人何辩也。然则虽有天下之至文,其湮灭于假人而不尽见于后世者,又岂少哉!何也?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苟童心常存,则道理不行,闻见不立,无时不文,无人不文,无一样创制体格文字而非文者。诗何必古《选》,文何必先秦,降而为六朝,变而为近体,又变而为传奇,变而为院本,为杂剧,为《西厢曲》,为《水浒传》,为今之举子业,皆古今至文,不可得而时势先后论也·故吾因是而有感于童心者之自文也,更说什么六经,更说什么《语》、《孟》乎!
夫既以闻见道理为心矣,则所言者皆闻见道理之言,非童心自出之言也,言虽工¹,于我何与?岂非以假人言假言,而事假事、文假文²乎!盖其人既假,则无所不假矣。由是而以假言与假人言,则假人喜;以假事与假人道,则假人喜;以假文与假人谈,则假人喜。无所不假,则无所不喜。满场是假,矮人何辩³也。然则虽有天下之至文,其湮(yān)灭于假人而不尽见于后世者,又岂少哉!何也?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苟童心常存,则道理不行,闻见不立,无时不文,无人不文,无一样创制体格文字而非文者。诗何必古《选》,文何必先秦,降而为六朝,变而为近体,又变而为传奇,变而为院本,为杂剧,为《西厢曲》,为《水浒传》,为今之举子业,皆古今至文,不可得而时势先后论也。故吾因是而有感于童心者之自文也,更说什么六经¹⁰,更说什么《语》《孟》¹¹乎!
译文:既然以闻见道理为本心,那么说的话就成了闻见道理的翻版,而不是出自童心的由衷之言。哪怕他说得天花乱坠,跟我又有什么相干。这难道不是以假人说假话,办假事,写假文章吗?因为人一旦以虚假为本,一举一动也就无不虚假了,由此去对假人说假话,正是投其所好;跟假人讲假事,肯定信以为真;给假人谈假文章,必然赞赏备至。这可真是无处不假,便无所不喜呀!满天下全是虚假,俗人哪里还分辨得出真伪。即使是天下的绝妙文章,因被假人忽视埋没而后人无从得知的,不知有多少。原因何在?因为天下的好文章,没有不是发自童心的。如果童心常在,那些所谓的闻见、道理就会失去立脚之地,那么,任何时代,任何人,任何体裁都可以写出极好的作品来。诗歌,何必一定推崇《文选》;散文,何必非得看重先秦。古诗演变成六朝诗外,近体格体,古文也发展为唐朝传奇,金代院本,元人杂剧,《西厢记》,《水浒传》,还有当今应科举的八股文,凡是讲求圣人之道者都是古今杰出的文章,绝不能以时代先后为标准,厚古薄今。所以,我对那些发自内心的文章体会最深,实在用不着言必称六经,言必称《论语》、《孟子》。
注释:¹工:精巧。²文:写(文章)。³矮人何辩:这里以演戏为喻,矮人根本看不到,就无法分辨了。⁴湮:埋没。⁵诗何必古《选》:《文选》收录的古诗并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指南朝梁代萧统编的古诗集《文选》,又称《昭明文选》。古:推崇。⁶变而为近体:指诗歌变由古体变为近体律体。近体:指近体诗,包括律诗和绝句。⁷传奇:指唐人的传奇小说。⁸院本:金代行院演出的戏剧脚本。⁹举子业:指科举考试的文章,也就是八股文。¹⁰六经:指儒家的经典《诗》《书》《礼》《乐》《易》《春秋》。¹¹《语》《孟》:指《论语》《孟子》,《四书》中的二种。
夫六经、《语》、《孟》,非其史官过为褒崇之词,则其臣子极为赞美之语,又不然,则其迂阔门徒、懵懂弟子,记忆师说,有头无尾,得后遗前,随其所见,笔之于书。后学不察,便谓出自圣人之口也,决定目之为经矣,孰知其大半非圣人之言乎?纵出自圣人,要亦有为而发,不过因病发药,随时处方,以救此一等懵懂弟子,迂阔门徒云耳。医药假病,方难定执,是岂可遽以为万世之至论乎?然则六经、《语》、《孟》,乃道学之口实,假人之渊薮也,断断乎其不可以语于童心之言明矣。呜呼!吾又安得真正大圣人童心未曾失者而与之一言文哉!
夫六经、《语》《孟》,非其史官过¹为褒崇之词,则其臣子极为赞美之语,又不然,则其迂阔门徒、懵(měng)²弟子,记忆师说,有头无尾,得后遗前,随其所见,笔之于书。后学不察³,便谓出自圣人之口也,决定目之为经矣,孰知其大半非圣人之言乎?纵出自圣人,要亦有为而发,不过因病发药,随时处方,以救此一等懵懂弟子,迂阔门徒云耳。医药假病,方难定执,是岂可遽以为万世之至论乎?然则六经、《语》《孟》,乃道学之口实,假人之渊薮(sǒu)也,断断乎其不可以语于童心之言明矣。呜呼!吾又安得真正大圣人童心未曾失者而与之一言文哉
译文:六经、《论语》、《孟子》,不是史官的溢美之辞,就是臣下的阿谀之言,不然的话,也是那班糊涂弟子们,追忆老师的言语,或有头无尾,或有尾无头,或是据自己听到的只言片语,写下来汇集成书。后代书生,不明此理,就以为全是圣人的精辟理论,而奉若经典。又哪里晓得,这其间多半根本不是圣人的精论呢!即使真有圣人讲的,也是有的放矢,不过就一时一事,随机应答,以点拨那些不开窍的弟子罢了。对症下药,不拘一格,怎么可以当成万古不变的真理呢!显而易见,六经、《论语》、《孟子》早已被拿来用做道学家唬人的工具,伪君子藏身的挡箭牌了,绝对没法和发自童心的由衷之言同日而语的。呜呼!我又到哪里去寻找童心未泯的真圣人,与他一起探讨作文之本呢?
注释:¹过:过分。²懵懂:糊涂。³察:知晓。⁴道学:指道学家。⁵渊薮:原指鱼和兽类聚居的处所。比喻人或物聚集的地方。⁶吾又安得真正大圣人童心未曾失者而与之一言文哉:我又从哪里能够找到一个童心未曾失掉的真正大圣人,可以与他谈一谈文章的道理呢?

  本文是一篇议论文,收录于《焚书》。该文写于明神宗万历十四年(1585年),主要是用来驳斥耿定向的理论。

  李贽在该文中主要阐述了“童心“的文学观念。“童心“就是赤子之心,“一念之本心“,实际上只是表达个体的真实感受与真实愿望的“私心“,是真心与真人得以成立的依据。李贽将认知的是非标准归结为童心。他认为文学都必须真实坦率地表露作者内心的情感和人生的欲望。在李贽看来,要保持“童心“,要使文学存真去假,就必须割断与道学的联系;将那些儒学经典大胆斥为与“童心之言“相对立的伪道学,这在当时道学僵化的环境中有它的进步性与深刻性。

  李贽的“童心“,其实是新儒家学者先天性善论的继承和发挥。他说,所谓“童心“就是“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这种“本心“是最纯洁的,未受一切污染的,因而他也是最完美的,最具一切美好的可能性的。“童子者,人之初也;童心者,心之初也。“实则是人的个性和主体价值的自觉。如果丧失了这种自觉的“本心“,那么,人就失去了个体价值,人就不再能以一个真实的主体而存在:“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复有初矣。“

  而道学及其教育却使人的这种纯洁“童心“丧失殆尽,丧失人的真实存在的价值:“方其始也,有闻见从耳目而入,而以为主于其内,而童心失;其长也,有道理从闻见而入,而以为主于其内,而童心失;其久也,道理闻见日以益多,则所知所觉日以益广,于是焉又知美名之可好也,而务欲以扬之,而童心失;知不美之名之可丑也,而务欲以掩之,而童心失。夫道理闻见,皆多读书识义理而来也。“总之,由于道学的教育,闻见、道理、名誉等的刺激引诱,人就会失掉其本来的善良本性,从而失去为善的内在根据。反过来说,只有断绝道学教育所灌输的闻见、道理等,才能保证“纯真无伪最初一念之本心“。而所谓闻见道理都来自圣贤之书,即是程朱义理。“多读书识义理“,使仁义道德的说教由耳目闻见入主于身心之中,取代了“童心“,使人们的语言、行为都变得虚伪,“欲求一句有德之言卒不可得“。想由“多读书识义理“的途径达到“内含以章美,笃实生辉光“,只能适得其反。正是这些圣贤之书所传播的“闻见道理“障人“童心“,使人“发而为言语,则言语不由衷,见而为政事,则政事无根柢,著而为文辞;则文辞不能达“。正是道学教育败坏人才,败坏政事,败坏社会风气,造成一派虚假。“其人既假则无所不假矣。由是而以假言与假人言,则假人喜;以假事与假人道,则假人喜;以假文与假人谈,则假人喜。无所不假,则无所不喜。满场是假,矮人何辩也!然则虽有天下之至文,其湮灭于假人而不尽见于后世 者,又岂少哉?“总是,道学教育使人丧失自然纯朴真挚的“童心“,道学家们都是一伙“失却真心“,专门说假话、做假事,写假文的“个人“,他们把社会变成了“无所不假“的欺诈场所。

  李贽从“童心“出发,大胆地揭露了伪道学家的虚伪本质,把“六经“,“《语》、《孟》“等圣经贤传当作一切虚假的总根源,大胆地否定了传统的经典教材。李贽认为这些圣经贤传真伪难考,是非不辨,根本不能奉为经典。“夫六经语孟,非其史官过为褒崇之词,则其臣子极为赞美之语;又不然,则其迂阔门徒,懵懂弟子,记忆师说,有头无尾,得后遗前,随其所见笔之于书。后学不察,便谓出自圣贤之口也,决定目之为经矣,孰知其大半非圣人之言乎?“即便是圣人所说的话,也“不过因病发药,随时处方,以救此一等懵懂弟子,迂阔门徒云耳。药医假病,方难定执,是岂可遽以为万世之至论乎?“因而,“六经语孟,乃道学之口实,假人之渊薮也,断断乎其不可以语于童心之言明矣。“这种观点在当时是十分大胆的,表现了李贽反教条、反传统、反权威的叛逆精神。这对人们摆脱程朱理学的思想束缚,敢于发露“童心自出之言“,具有思想解放的意义。

  李贽的时代,正是八股盛行,依经出题作文、代圣人立言,不能表达独立见解的文风泛滥的时代。李贽却认为,“童心“即“真心“是文章的直接本源。他说:“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换句话说,即天下最好的文章,都是作者真性实情的流露,性情已真,则其文无所不真。不管什么时代,不拘何种体裁,都显示出作者的精神风貌,都是真有价值的。“诗何必古选,文何必先秦,降而为六朝,变而为近体,又变而为传奇,变而为院本,为杂剧、为《西厢曲》、为《水浒传》,为今之举子业,皆古今至文,不可得而时势先后论也。“

  因此,他认为,所读的书是不应该受到限制的。历史是不断发展、变化的,且书本知识、读书内容也是日渐其新、日益发展丰富的。所以,只要出于“童心“的作品,不分时代和文体,都应该是读书的内容。甚至认为“东国之秘语,西方之至文,《离骚》、班、马之篇,陶、谢、柳、杜之诗,下至稗官小说,宋元名人之曲“,“申韩之书“等,“肌臂理分,时出新意“。且“摅其胸中之独见“,都可“意人益智“。这种要求广读诸书,博采众长,融会贯通的读书为文的主张,是与其主张自由、解放的思想相一致的。只有这样读书,才能够不受一经一说的约束与专断,避免由于学术上的狭隘性而造成的“圣经贤传“的思想垄断而丧失“童心“。

  但李贽所肯定的“自然之性“的真挚“童心“,是从主观唯心主义的“心学“出发的,其主要矛头是程朱理学及其“存天理、灭人欲’的教育目的论。这本身也就是陆王心学产生的历史原因及学术旨趣之一。

  李贽的“童心“在本质上既近阳明又近佛。王阳明道:“性无不善,故知无不良。良知即是未发之中,即是廓然大公,寂然不动之本体,人人之所同具也。但不能不昏蔽于物欲,故须学以去其昏蔽,然于良知之本体,不能加损于毫末也。“ 将李贽的“童心“一比较即可看到,李贽的所谓“童心“受到外来的闻见、道理、名誉等种种刺激引诱以致失去本来面目,即阳明所谓“良知不能不昏蔽于物欲“;李贽所谓“古之圣人曷尝不读书哉,然纵不读书,童心固自在也,纵多读书,亦以护此童心而使之勿失焉耳“,也即是王阳明所谓“学以去其昏蔽,然于良知之本体,不能加损于毫末也“。

  从学术关系来看,李贽实也属于王学左派。他在南京时曾师事泰州学派的学者王襞。王襞是王艮的儿子,幼闻庭训,王艮在淮南讲学时,王襞长期在左右,对于“乐学“之说尤多发挥。据此可知李贽与泰州学派的渊源,他是得泰州之传。再者,受佛道影响原也是泰州学派的特征之一,这一点,李贽自己也是明白承认的。他在《阳明先生年谱后语》里说:“余自幼倔强难化,不信道,不信仙释。故见道人则恶,见僧则恶,见道学先生则尤恶,……不幸年逋四十,为友人李逢阳、徐用检所诱,告我龙溪先生语,示我阳明王先生书,乃知得道真人不死,实与真佛真仙同,虽倔强,不得不信之矣。“李贽的《与马历山书》中,“童心“、“真心“,亦有此意:“人人各具有,是大圆镜智,所谓我之明德是也。是明德也,上与天同,下与地同,中与千贤万圣同。彼无所加,我无所损。“

  李贽的《童心说》对于当时文坛的反复古主义起过积极的作用。明代文坛前后七子在作文教育上主张“文必秦汉,诗必盛唐“,对前人规步矩随,丝毫没有自家的精神气魄。即便是前七子中最负盛名的李梦阳,钱牧斋也批评他说:“献吉以复古自命,曰:古诗必汉魏,必三谢,今体必初盛唐、必杜,舍是无诗焉。牵率模拟,剽窃于声句字之间,如婴儿之学语,如童子之洛诵,字则字,句则句,篇则篇,毫不能吐其心之所有,古之人固如是乎?天地之运会,人世之景物,新新不停,生生相续,而必曰汉后无文,唐后无诗,此数百年之宇宙日月,尽皆缺陷晦蒙,直待献吉而洪荒再辟乎?“批评很辛辣。前后七子在程朱理学及八股文风的禁锢之下,“不能吐其心之所有“,相率为假古董。李贽针对文坛颓风,提倡以“真“对“伪“的《童心说》,反复古派最有力的袁宏道,即多受其思想的影响。

  总之,《童心说》以其强烈地反对道学教育及封建名教的束缚,反对权威和僵化,追求个性自由和解放的特征,具有了近代启蒙思想的色彩。它是对封建专制主义压制人的个性和情感,程朱理学摧残人们精神和理智的一种抗争;它提倡个性的自由解放,以及自由发展的人本主义;它是封建名教重压下的人的主体的觉悟;它与初步的资本主义萌芽的社会经济状况相适应。这种见解在当时具有振聋发聩的作用,无论是对文艺批评,还是对教育的理论与实施,都具有深刻的积极意义。

参考资料:
1、 王肇亨.评李贽的《童心说》:《零陵师专学报》,1981:1

tóngxīnshuō

zhì míngdài 

    lóngdòngshānnóng 西xiāng  yún  zhīzhěwèishàngyǒutóngxīn  tóngxīnzhě zhēnxīn ruòtóngxīnwéi shìzhēnxīnwéi tóngxīnzhě juéjiǎchúnzhēn zuìchūniànzhīběnxīn ruòshīquètóngxīn biàn便shīquèzhēnxīn shīquèzhēnxīn biàn便shīquèzhēnrén rénérfēizhēn quányǒuchū tóngzhě rénzhīchū tóngxīnzhě xīnzhīchū xīnzhīchū shī rántóngxīnránérshī 

    gàifāngshǐ yǒuwénjiàncóngěrér érwéizhǔnèiértóngxīnshī zhǎng yǒudàocóngwénjiànér érwéizhǔnèiértóngxīnshī jiǔ dàowénjiànduō suǒzhīsuǒjuéguǎng广 shìyānyòuzhīměimíngzhīhǎo éryángzhīértóngxīnshī zhīměizhīmíngzhīchǒu éryǎnzhīértóngxīnshī dàowénjiàn jiēduōshūshíérlái zhīshèngrén chángshūzāi ránzòngshū tóngxīnzài zòngduōshū tóngxīnérshǐ使zhīshīyāněr fēiruòxuézhěfǎnduōshūshíérfǎnzhàngzhī xuézhěduōshūshízhàngtóngxīn shèngrényòuyòngduōzhùshūyánzhàngxuérénwéi tóngxīnzhàng shìérwéiyán yányóuzhōng jiànérwéizhèngshì zhèngshìgēn zhùérwéiwén wénnéng fēinèihánzhāngměi fēishíshēnghuīguāng qiúyǒuzhīyán  suǒzhě tóngxīnzhàng ércóngwàizhěwénjiàndàowéizhīxīn 

    wénjiàndàowéixīn suǒyánzhějiēwénjiàndàozhīyán fēitóngxīnchūzhīyán yánsuīgōng  fēijiǎrényánjiǎyán érshìjiǎshì wénjiǎwén gàirénjiǎ suǒjiǎ yóushìérjiǎyánjiǎrényán jiǎrén jiǎshìjiǎréndào jiǎrén jiǎwénjiǎréntán jiǎrén suǒjiǎ suǒ mǎnchǎngshìjiǎ ǎirénbiàn ránsuīyǒutiānxiàzhīzhìwén yānmièjiǎrénérjìnjiànhòushìzhě yòushǎozāi  tiānxiàzhīzhìwén wèiyǒuchūtóngxīnyānzhě gǒutóngxīnchángcún dàoxíng wénjiàn shíwén rénwén yàngchuàngzhìwénérfēiwénzhě shī xuǎn  wénxiānqín jiàngérwéiliùcháo biànérwéijìn yòubiànérwéichuán biànérwéiyuànběn wéi wéi 西xiāng  wéi shuǐchuán  wéijīnzhī jiējīnzhìwén érshíshìxiānhòulùn ·yīnshìéryǒugǎntóngxīnzhězhīwén gèngshuōshénmeliùjīng gèngshuōshénme    mèng  

    liùjīng     mèng  fēishǐguānguòwéibāochóngzhī chénwéizànměizhī yòurán kuòmén měngdǒng shīshuō yǒutóuwěi hòuqián suísuǒjiàn zhīshū hòuxuéchá biàn便wèichūshèngrénzhīkǒu juédìngzhīwéijīng shúzhībànfēishèngrénzhīyán zòngchūshèngrén yàoyǒuwéiér guòyīnbìngyào suíshíchǔfāng jiùděngměngdǒng kuòményúněr yàojiǎbìng fāngnándìngzhí shìwéiwànshìzhīzhìlùn ránliùjīng     mèng  nǎidàoxuézhīkǒushí jiǎrénzhīyuānsǒu duànduàntóngxīnzhīyánmíng  yòuānzhēnzhèngshèngréntóngxīnwèicéngshīzhěérzhīyánwénzāi 

老来贫困实堪嗟,寒气偏归我一家。
老来贫困实堪嗟(jiē)¹,寒气偏归我一家。
译文:年老时很穷,真是可悲,为什么夜里我睡在破烂的床上,冷空气如此之多?
注释:¹堪嗟:可叹。
无被夜眠牵破絮,浑如孤鹤入芦花。
无被夜眠牵破絮(xù)¹,浑如²孤鹤入芦花。
译文:我没有被子只能依偎在破棉花套中,简直像一只孤独的鹤在芦苇丛中。
注释:¹破絮:破棉花套。²浑如:简直像。

  “老来贫困实堪嗟”,说是“实可哀叹”,实际上哀叹的意味不足,嘲弄的色彩极浓。“寒气偏归我一家”,上天如此不公平,已于自怨自艾中,透出自我嘲讽之情,随后又推出一个形象鲜明,让人啼笑皆非的比喻:“无被夜眠牵破絮,浑如孤鹤入芦花。”诗人晚年独处犹如“孤鹤”,破絮灿然如“芦花”,老人拥破絮独卧,简直“浑如孤鹤入芦花”。可谓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了。

  显然,此诗的最大特点在于:谐趣。谐趣是人类最普遍的美感活动,因此也最富社会性。《文心雕龙》:“谐隐”篇释“谐”:“谐之言皆也,辞浅会俗,皆悦笑也”,即是着重谐的社会性。俗俚之人喜欢“谐”,高雅之士也不能与“谐”完全绝缘,所以,诗的阶趣有雅俗共赏之妙。诗最忌打油与轻薄, 因此,诗是最不易“谐”的。有的诗诙谐成趣,臻于诗的胜境;有的谐而无趣,流于诗的瑕疵。林古度这首诗就是“寓庄于谐”,使二者达到了完美的统一。首先,它在形象选择上是有深意的。把孤身比作“孤鹤”,以显其品德,气节之高尚。鹤的志行高洁,既不同于燕雀之龌龊。又迥异于枭鸟的暴戾。林古度这只“孤鹤”,尽管“老来贫困”,“寒气”逼人,但矢志不移,不为所屈,这又显其民族气节的坚贞和乐观精神,这些极其庄重的内容是令人钦佩的。然而,在表现上它采用了诙谐、幽默的语言形式。鹤不是配以青松,而是杂以芦花,老人拥破被败絮而卧,“浑如孤鹤入芦花”,这就给涛带来了十分隽永的谐趣。表面上滑稽,骨子里沉痛,表面上幽默,内里出之于至性深情。生活是复杂的,感情的存在形式和表现形式也有各种形态。同是悲哀不一定都痛哭流涕。悲哀时可能笑,快乐时也可能哭。有人倾诉苦难声泪俱下,痛不欲生,有人却把困苦拿来消遣,或愤世嫉俗,或更加坚定、乐观。林古度以幽默的语言,运用解嘲的手法表现他的贫困生活,从而使其坚贞的气节,乐观的精神,沉痛的感情,诙谐的态度达到完美的统一,诗篇大有谐趣,引人感奋无穷。

参考资料:
1、 张秉成,萧哲庵主编.清诗鉴赏辞典:重庆出版社,1992年12月: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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