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叙事诗,在写作手法上相当朴实,记事、写景,较少抒情,语言工整,用词精确恰当。从文义的表面上看,赞美韦彪关心民间疾苦而祈神求雨,但本意是对韦中丞等州府官员愚昧迷信、劳民伤财行为的批评,对自己蒙屈而沦为下僚的悲叹。
柳宗元是一位唯物主义无神论者,他曾针对韩愈天有意志、能赏罚的观点,提出:“彼上而玄者,世谓之天;下而黄者,世谓之地;浑然而中处者,世谓之元气;寒而暑者,世谓之阴阳。”他认为天地只是自然物,既无意志,也不能赏罚,“功者自功,祸者自祸”(《天说》),希望天地能赏罚、有哀仁都是迷信(《天说》)。他还认为,“生植与灾荒,皆天也;法制与祸乱,皆人也……其事各行不相预,而凶丰理乱出焉”(《答刘禹锡天论书》),天事与人事各不相干。另外,在《非国语》中,他还指 出:“山川者,特天地之物也。阴与阳者,气而游乎其间者也。自动自休,自峙自流,是恶乎与我谋?自斗自竭,自崩自歇,是恶乎为我设?”认为天地、元气、山川等自然物的运动变化是自然而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根据这些认识,柳宗元对韦中丞黄溪祈雨的荒诞行为,必然是持批评态度的。
当时的永州刺史韦彪,跟柳宗元并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柳宗元到永州一年多后,唐宪宗改元大赦天下,韦彪便北移了。这人毫无才干,连北移的贺表也是请柳宗元写的。但由于他身为永州的行政首长,柳宗元的顶头上司,柳宗元又是待罪之人,并且希望得到朝庭的赦免和重新起用,因此柳宗元当然不便直接批评韦彪,只能用赞赏的表面形式来记述这件事。但诗题中标明“口号”,而“口号”是古人随口吟成的诗体,这便给诗添了几许诙谐。诗人写这场荒诞的祈神求雨戏时,字里行间充满了辛辣的讽刺,传神地刻画出了韦彪其人:兴师动众,不仅劳民伤财,而且是沽名钓誉的行径;神祠荒凉清冷,象征他的愚蠢糊涂;场面宏大,巫师装神弄鬼,讥讽他的迷信与无知;并且通过“惠风仍偃草”的写实,“灵雨会随车”的用典,以对比的手法来揭示韦彪祈雨的无功与荒谬。据诗人的《游黄溪记》记载,黄溪在城东七十里,“黄神”乃是王莽的后代,是避祸来的。韦彪导演的这场闹剧,吹吹打打弄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才收场,使周围的百姓都受到了惊扰,根本不是在为老百姓祈福,而是在“造祸”,并且灾祸波及到了“骑客路”与“野人居”。
诗的最后两句,才是诗人真实意图的流露:自己是“俟罪非真吏”,却奉命随行,做太守的清客、帮闲,成为献媚取悦长官的低级僚属,这对胸怀大志的柳宗元来说,是非常羞愧的。如果他是有实职实权的地方官,定会珍惜手中的权力,尽情施展自己“以利安元元为务”的抱负,干一番兴利除弊的事业。
第一首
“草合离宫转夕晖,孤云飘泊复何依?”夕阳落照之下,当年金碧辉煌的皇帝行宫已被荒草重重遮掩,残状不忍目睹。不忍目睹却又不忍离去,因为它是百年故国的遗迹,大宋政权的象征,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为之效命的亲人,看到了为之奔走的君王。 “草合离宫”与“孤云漂泊”相对,则道出国家与个人的双重不幸,染下国家存亡与个人命运密切相关的情理基调。“转夕晖”之“转”字用得更是精妙到位,尽显状元宰相的艺术风采:先是用夕阳渐渐西斜、渐渐下落之“动”反衬诗人久久凝望、久久沉思之“静”,进而与“孤云飘泊复何依”相照应,引发出诗人万里长江般的无限悲恨,无限怅惘。一个处境悲凉空怀“恨东风不借、世间英物”复国壮志的爱国者的形象随之跃然纸上。
“ 山河风景元无异,城郭人民半已非。”山河依旧,可短短的四年间,城郭面目全非,人民多已不见。“元无异”“半已非”巨大反差的设置,揭露出战乱给人民群众带来的深重灾难,反映出诗人心系天下兴亡、情关百姓疾苦的赤子胸怀,将诗作的基调进一步渲染,使诗作的主题更加突出鲜明。
“满地芦花和我老,旧家燕子傍谁飞?” “满地芦花”犹如遍地哀鸿,他们之所以白花如发和我一样苍老,是因为他们心中都深深埋着说不尽的国破恨、家亡仇、飘离苦。原来王谢豪门世家风光不再,燕子尚可“飞入寻常百姓家”,现在老百姓亡的亡,逃的逃,燕子们也是巢毁窝坏,到哪里去安身呢?拟人化的传神描写,给人以身临其境的感觉:诗人在哭,整个金陵也在哭,亦使悲凉凄惨的诗人自身形象更加饱满。
“从今别却江南路,化作啼鹃带血归!”尽管整个金陵城都笼罩在悲凉的氛围中,我也不愿离她而去,因为她是我的母亲,我的挚爱。但元军不让我在此久留,肉体留不下,就让我的忠魂化作啼血不止、怀乡不已的杜鹃鸟归来伴陪您吧。此联与诗人《过零丁洋》里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可谓是异曲同工,旗帜鲜明地表达出诗人视死如归、以死报国的坚强决心。
第二首
“万里金瓯失壮图,衮衣颠倒落泥涂。”头两句从宋高宗当年的行宫,写到此时亡国的现实,连德祐皇帝(即宋端宗)也向元朝下拜称臣了。
“空流杜宇声中血,半脱骊龙颔下须。”从德祐皇帝写到小皇帝昺,两句分写皇帝的一降一死,概括地反映了南宋亡国的悲惨。
“老去秋风吹我恶,梦回寒月照人孤。”两句化用杜甫“老去悲秋强自宽”诗意,进一步写出了自己国亡家破的孤寂危苦的心情。
“千年成败俱尘土,消得人间说丈夫。”最后,作者告诫自己,要为后世作出榜样。的确,四年后,诗人受尽种种折磨和苦难,战胜种种诱惑和威胁,从容就义,用生命和鲜血践行了自己的誓言,在中华民族的爱国主义精神宝库中谱写了一曲永远鼓舞中华儿女的悲壮之歌、正气之歌。
此诗的开头就写少妇在闺离愁思远人,忽得来信,报道丈夫仍滞留交河之北。其实不必一定要信来,信也不会由春燕捎来,春燕从南边海上归来也不可能带来极北的交河的信,这些都是虚拟,甚至是不合理的虚拟,只是借以画出闺离思妇“愿为双鸟泛离洲”的遐想而已。诗的场景是在少妇的闺房,全诗充满渲染闺房里的景况和闺离独处的哀怨;并以想象离的征夫的处境“君边云拥青丝骑”、“晓吹员管随落花”和眼前闺离的光景对照,点染出少妇的魂驰塞外。日暮(日将歇)以后,明月高照,兰堂之离,帘箔帷幄上触眼是象征恩爱的“同心结”、“连枝锦”;这些予人以温馨感的饰物在度日为年的漫漫长夜的刻漏声离,对“灯烛荧荧照孤寝”的人构成了喜与悲的极大反差。这一切都是由于迢遥的空间的睽隔,从距离又转念,纵使有使节往来,顶多也能为心上人剪制一个相思枕以寄怀想而已。接着“摘尽庭兰”,又重申远别忧伤之意,《古诗十九首·涉江采芙蓉》一首,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心终老”的咏叹,藉着记忆,人们立即能体会到思妇的幽怨之情,只有以泪洗面,任红巾染满氤氲的泪渍了。结以“愿作阳台一段云”,如神女行云似地以梦相随,更把思恋之情推到了极致。全篇有人有景又有心情刻画,倍极缠绵悱恻。
明人胡应麟认为此诗有初唐格调,大概是因为初唐诗人写闺怨的诗极多,如王勃亦有《捣衣》,沈佺期有《独不见》、《杂诗三首》其三(“闻道黄龙戍”)等,但初唐诗人的闺怨诗虽沿袭了梁、陈诗风的绮丽,却少反复叮咛的绵密情致。情致不至,作家本人投入的就不多,所沿袭的绮丽的诗风就更加突出。李白这篇虽也绮丽有余,却刻写真切,层层深入,情景交错,经得起唱叹,因此在绮丽离别有丰满和蕴蓄;而且抒情离以刻画人物的叙事为首架,上追汉魏人的乐府风骨。其实和初唐人的闺怨诗是大有区别的。结句的怨而不怒,更具有传统诗评的所谓“风人之旨”,与沈佺期《独不见》之类的徒诉哀怨有很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