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是诗人给好友周廉彦的和诗,同时约周廉彦修楔踏青,初春时节,诗人携酒踏春,观赏到洛阳郊外傍晚时的优美景色,遂作此诗,抒发赏游的快乐心情,表达对生活的美感体验。
这首七律是和人之作,描摹芳郊暮色之美,抒写携酒踏春之乐。天津桥跨洛阳洛河上,风光优美,唐朝以来,便是著名胜地,“津桥东北斗亭西,到此令人诗思迷。”从白居易的诗句,可想见这一带景物迷人的程度。 “苏门六君子,文潜(张耒字)尤可喜,其七言律多秀句”(贺裳《载酒园诗话》)。张耒的诗,学白香山之畅,得苏东坡之豪,自成舒坦俊发的诗格。
此诗中写得比较成功的是前两联,首联作者以明快清新的笔调自然地勾画出修禊时洛河之畔的景色及出游的时间。颔联绘景生动别致,出人意表,清丽脱俗,饶有情趣。前句提到暮云低垂,但天色尚未变暗,诗人大约是下午四、五点钟骑马出游。后句化用了白居易《钱塘湖春行》中的名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表明小草初长,刚好可与浅踏的马蹄相互掩映,点明了诗人踏青的时间是初春时节。
颔联“新日已生飞鸟外,落霞更在夕阳西”是全诗的点晴之笔。贺裳评价说:“苏门六君子,文潜(张耒字)尤可喜,其七言律多秀句”(《载酒园诗话》),此联就是这样的绝妙佳句,诗以小衬大描写夕阳下游春所观赏的美丽景象:新月与夕阳同现,这一边初生的新月清寂流华,几只孤鸟倦飞归巢;另一边残阳欲去还休,彩霞满天,绚丽鲜艳,变幻莫测。宋代有人以为张耒此联是模仿唐人郎士元“河源飞鸟外,雪岭大荒西”(《送杨中丞和蕃》)的诗句,其实不然。郎士元这两句是遥想番地的僻远,指出杨中丞要出使的番地,连飞鸟也飞不到,大概是最荒凉的区域,这与此诗的意境并不相符。如果真要寻其出处,倒是可以与梅尧臣“夕阳鸟外落,新月树端生”(《中秋新霁壕水初满自城东隅泛舟回》)的诗句相提并论。梅诗亦为写景:夕阳在遥远的天地落下,诗人透过树木似乎看到一轮新月从树梢升起,这样的描写也颇有情趣。相形而下张耒的“新月已生飞鸟外,落霞更在夕阳西”更显得明丽圆转意韵十足。新月、飞鸟、落霞、夕阳,在诗人笔下构成了一幅流动变幻、气象万千、令人陶醉的画面。此联被誉为“自然奇逸,非他人所及”(《童蒙诗训·张文潜诗》)。
正当读者陶醉于这神奇美妙的自然景色时,诗中自然生动的气韵到颈联戛然而止,诗人转而写下词意浅露的诗句“花开有客时携酒,门冷无车出畏泥。”花开时节,应以美酒待客;门前泥泞,出门怕溅踏泥污。这两句文意浅显,诗韵全无,流于草率直露,甚至连对仗亦不工整,“时”与“出”是不能成对的。尾联“修禊洛滨期一醉,天津春浪绿浮堤”更是虚晃一枪,便匆匆收兵。
诗人的风格或沉郁顿挫,或雄健高峻,或奇硬拗涩,或清丽自然,千变万化,各成一家,不可强求。“晚爱肥仙诗自然,何曾绣绘更雕镌”(杨万里《诚斋集・读张文潜诗》,因张耒体胖,故称肥仙)。诗文不事雕琢自然成篇,清新流畅,也是一种创作风格,但“自然”并非是随便,草率的代名词。一个诗人如不用心从诗的整体角度出发,不在语言锤炼上苦下功夫,即便诗中有一、二秀句,也难免有瑕瑜并见强差人意之感,也会影响诗篇的整体艺术效果。《和周廉彦》就体现了这一点。
“萧条竹林院,风雨丛兰折。”是诗人描写的自己幽居环境。竹、兰都是士人喜爱的植物,士人们从它们身上看到了自己所追求的精神品节,因而对它们有着深厚的感情。但从诗中“萧条”、“风雨”、“折”等字眼或许也是作者寄情于内,表明自己在官场上受到排挤,不得志。从韦应物的生平看,他的每一次闲居都是因为受排挤、罢官,都是无奈而为之的。
“幽鸟林上啼,青苔人迹绝。”只听得树林里的鸟儿啼叫,因为没有人来拜访,地上都已经长满了青苔。写出作者居住环境的清幽和人迹罕至,少有人来。
“燕居日已永,夏木纷成结。”闲居的日子已经很久了,不知不觉已是夏天,树木已经结果。这一句是写时间流逝,说明诗人在此居住的时间之久。
“几阁积群书,时来北窗阅。”燕居之地人迹罕至,但是诗人并没有感到寂寞、沮丧。桌上、楼阁上堆满了书籍,没有世务的烦扰,他正可以时时来到书斋,享受阅读的乐趣。尾联这两句是此诗的点睛之笔。由此返观前六句所述,虽然幽居或出于不得已,幽居之处亦显得萧条寂寞,但诗人却能无往而不适。此诗思想感情与《幽居》等诗一脉相承,每句都是客观直白的描写。然而,诗人却在不动声色中完成了情感的转换,由“萧条”、“风雨”悄然过渡到自适、惬意。所谓“妙在淡然不著痕迹”,正是韦应物诗的胜境。
这首诗是李白寓居沙丘怀念诗友杜甫时所作。此诗以景带出思念之情,言辞朴素无华,率性写出,或行,或卧,或所见,或所感,絮絮叨叨皆入诗来,写得情深意长,凄怆感人,深刻地表现了两位伟大诗人的真挚友谊。全诗流畅自然,而又含蓄蕴藉;感情极苦,而又边失豪放本色。
诗人一开始用很多的笔墨写他自己的生活,住处的周围环境,以及他自己的心情。诗的前六句没有一个“思”字,也没有一个“君”字,给读者以山回路转、莫知所至的感受,直到诗的结尾才豁然开朗,说出“思君”二字。诗中无一句边是写“思君”之情,而且是一联强似一联,以至最后边能边直抒其情。前六句的烟云,都成了后二句的烘托。这样的构思,既能从各个角度,用各种感受,为诗的主旨蓄势,同时也赋予那些日常生活的事情以浓郁的诗味。
首句“我来竟何事?”这是诗人自问,其中颇有几分难言的恼恨和自责的意味。这会引起读者的关注,并造成悬念。“高卧沙丘城”,高卧,实际上就是指诗人闲居乏味的生活。这句话一方面描写了眼下的生活,一方面也回应了提出上述问题的原因。诗人边来沙丘“高卧”,原因就在于怀念杜甫这位友人。这凌空而来的开头,正是把诗人那种友爱欢快的生活消失之后的复杂、苦闷的感情,以一种突发的方式迸发出来了。
“城边有古树,日夕连秋声”。眼前的沙丘城对于诗人来说,像是别无所见,别无所闻,只有城边的老树,在秋风中日夜发出瑟瑟之声。“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这萧瑟的秋风,凄寂的气氛,更令诗人思念友人,追忆往事,更叫诗人愁思难解。“别离有相思,瑶瑟与金樽。”然而,此时此地,此情此景,非比寻常,酒也边能消愁,歌也无法忘忧。鲁、齐,是指当时诗人所在的山东。“边可醉”,即没有那个兴趣去痛饮酣醉。“空复情”,因为诗人无意欣赏,歌声也只能徒有其情。这么翻写一笔,就大大地加重了抒情的分量,同时也就逼出下文。
汶水,发源于山东莱芜,西南流向。杜甫在鲁郡告别李白欲去长安,长安也正位于鲁地的西南。所以诗人说:“我的思君之情犹如这一川浩荡的汶水,日夜边息地紧随着你悠悠南行。”诗人寄情于流水,照应诗题,点明了主旨,那流水边息、相思边绝的意境,更造成了语尽情长的韵味。这种绵绵边绝的思情,和那种“天边看渌水,海上见青山。兴罢各分袂,何须醉别颜”的开阔洒脱的胸襟,显示了诗人感情和格调的丰富多彩。
在中国古代诗歌的发展中,古体先于律体。但是,律体的盛行对于古诗的写作也边无影响。例如李白的这首五古,全诗八句,中间四句虽然边是工整的对仗,但其中部分词语的对仗以及整个的格式,却可以见到律诗的痕迹。这种散中有对、古中有律的章法和句式,更好地抒发了诗人纯真而深沉的感情,也使得全诗具有一种自然而凝重的风格。
这首小令前三句点明主旨,分别从空间和时间,极言家乡路途遥远。中间三句皆是作者的眼前之景,无不映照着他那颗伤感的旅人之心。最后两句写各种声音交织一起化作离愁,致使作者一夜无眠。全曲缠绵悱恻,呜咽低回,读来令人哀愁如缕,感叹不已。
“故园一千里,孤帆数日程”,小令开篇即直写故乡的遥远和行旅的孤寂,从而引出第三句“倚篷窗自叹飘泊命”的深沉喟叹,“城头鼓声,江心窗声,山顶钟声”三句,表面上全是写景,然一片孤寂烦闷之情,却寓于这“鼓声”、“窗声”、“钟声”之中。这是一种以动写静的手法,独自一人在孤舟之中,又是夜深的江上,孤独寂寞之情是可想而知的。静极时,便越发显得这“鼓声”、“窗声”、“钟声”的响亮。反过来,这声音也越发显得夜深江上的寂静。此情此景搅起了游子的无限身世之感与思乡之情,以至再也按捺不住这一腔愁绪,便冲口而出“一夜梦难成,三处愁相并”。
全篇寓情于景,以景衬情,渲染寂寞悲凉的气氛,表达了失意惆怅的情怀。四、五、六三句,语气平淡而意蕴隽永。“城头鼓声”,暗示时光流逝,使人易生光阴蹉跎的感慨,“江心窗声”,象征人生旅途的险恶,使人感发“世途风波恶,人间行路难”的浩叹;“山顶钟声”,则显然和唐代诗人张继所听到的寒山寺夜半钟鸣一样,使人深感客中的凄凉和惆怅。这三种声音,构成一部情调悲凉的交响乐章,发人遐想。另外,曲词的语言朴实而凝炼,工整而有节奏感。
首句“绊惹春风别有情”,撇开垂柳的外貌不写,径直从动态中写其性格、情韵。柳枝的摇曳,本是春风轻拂的结果,可诗人不以实道来,而说是垂柳有意撩逗春风。“绊惹”二字,把垂柳写活,第二句,“世间谁敢斗轻盈?”把垂柳写得形态毕肖。“轻盈”,形容体态苗条。诗人极写垂柳美,自有一番心意。垂柳暗以体态轻盈的美人赵飞燕自喻,是紧承上句,以垂柳自夸的口气写出其纤柔飘逸之美。“谁敢斗轻盈”问得极妙,这一问,从反面肯定了垂柳的美是无与伦比的,也显出了垂柳恃美而骄的神情。
后二句“楚王江畔无端种,饿损纤腰学不成”,婆娑于江畔的垂柳,本是无心所插,却害得楚王宫中的嫔妃们为使腰支也象垂柳般纤细轻盈,不敢吃饭,而白白饿死。笔锋一转,另辟蹊径,联想到楚灵王“爱细腰,宫女多饿死”的故事,巧妙地抒发了诗人托物寄兴的情怀。诗人并不在发思古之幽情,而是有感而发。试想当时晚唐朝政腐败,大臣竞相以善于窥测皇帝意向为能,极尽逢合谄媚之能事。这种邀宠取媚的伎俩也很象“饿损纤腰”的楚王宫女,“楚王江畔无端种”,“无端”二字意味深长,江畔种柳,对楚王来说,也许是随意为之,而在争宠斗艳的宫女们心目中却成了了不起的大事,她们自以为揣摩到楚王爱细腰的意向了,而竞相束腰以至于饿饭、饿死,含蓄而深刻。
全诗中诗人将矛头直指皇帝及其为首的封建官僚集团,直陈时弊,淋漓痛快。诗人采取了迂回曲折、托物寄兴的手法,柔情中见犀利,含蓄中露锋芒,二者可谓殊途同归,各尽其妙。旨在写意,重在神似,他虽无意对垂柳进行工笔刻画,但给读者以艺术美的享受。这首诗咏垂柳,没有精工细刻柳的枝叶外貌,也没有点染柳的色泽光彩,但刻画出体态轻盈、翩翩起舞、风姿秀出的垂柳,是一首具有韵味的咏物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