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秦楼”,《词谱》:“调见《乐府雅词》李甲作,其词中有‘曾过秦楼’句,取以为名。”双调,一百十一字。前片十二句,四仄韵;后片十一句,四仄韵。
“芙蓉”,荷花的别称。
“藻国”三句,述荷叶的神韵。“藻国”,荷生水中,故云藻国。“曲”,酒曲也。发酵时酒曲呈黄绿色。这里借喻叶色。此言田田荷叶覆盖水面,迷迷蒙蒙无际无涯。黄绿色的荷叶倒映在清澈的水中,使水叶一色,浑然难分。清晨远望水面荷叶,好象包裹在又白又蓝的烟雾之中。“香笼”三句,述荷花的色、香、形。“腻涨红波”。一句脱胎于杜牧《阿房宫赋》中:“渭流涨腻,弃脂水也”。此言荷花的香气似麝香般的散溢四周,红艳艳的花色把水波也染成了胭脂红,水面平静如镜,荷花亭亭玉立在水中,恰似临镜梳洗的绝色佳人,高洁典雅,人见人爱。然而因自愧不如,就会爱极生妒也。“湘女”三句。“湘”,湖南省的简称,湖南又称芙蓉国。故以湘女借代荷花。毛泽东有“芙蓉国里尽朝晖”诗句,可参照之。此言荷花又好像湘水女神从水上飘然而来,她身上的饰物(即荷的茎、叶、莲蓬等物)虽多,却只见其形动而不闻其声起。她专注独立水面的神态,又好像要向什么人倾诉心曲一样。“愬”,通诉,即告诉、倾诉。“又江空”三句,叙夜色中的荷花。言静夜中月儿西坠,水面更显空旷。朦胧中玉立在水面上的荷花化作了凌波去来的仙女,又好像一对对翩翩起舞的五彩鸳鸯。上片将荷的叶、花、茎、色、香、形一一描述,给人以完整的印象。
“还暗忆”三句,承上述莲蓬、莲子。“菂”,即是莲子。一“忆”字,领起下片。词人回忆以前有一次曾荡桨在荷淀中,钿合般的莲蓬可以用船桨勾到,同船的佳人用玉臂采下了鲜嫩的莲蓬,荷梗的茎丝欲断还连。莲子芯极苦,由“苦”味,联想到荷的孤芳清高的气质,更使人怜惜不已。“玲珑”三句,续写莲蓬及藕根。言翠绿色的莲蓬外形玲珑透剔,里面就像座座小屋居住着颗颗莲子。切成冰绡般薄的藕片,连着缠绵不绝的藕丝。似乎这藕丝能将这一片鲜艳美丽的荷淀永远拴住。词人以其丰富的想象力,赋于无知的荷花以通灵的人性,故有此深厚的感情也。“生怕”三句,替荷花的身后设想。一“怕”字,直管到底,明设想之意。词人说:我恐怕到那残蝉哀鸣的深秋降临之时,水中的荷花将变得凋零不堪,惟见枯叶残梗上流淌着泪珠似的露珠,老景凄凉啊!“能西风”两句作结,以景寓意。末句“羞趁东风嫁与”,反用李贺诗“嫁与东风不须媒”句意。言荷花宁可遭受西风的摧残,凋零衰败,也不愿意伴着春风去与百花争妍斗艳。这里词人以花设喻,盛赞那些孤芳自重,却不愿随波逐流去献媚权贵的文人。全词紧扣题目,从各个方面为读者描述了荷的整体形态及其清高气质,给读者无穷回味。
这首词所写的主人公是一位年轻女子。水精,就是水晶。颇黎,就是玻璃。门窗上挂着水晶制成或者晶莹透明赛似水晶的帘子,床上放着玻璃制成或滑润细腻如玻璃般的枕头。第一句虽仅举出两件器物,但女子房中其他陈设的精致讲究由此便可想见。更重要的是,房主人情操的高雅美洁,也就可以借此窥见端倪。此刻,女主人公正恬然入睡于她那绣有鸳鸯图案的锦被之中,做着一个个旖旎的梦。《古诗十九首·客从远方来》:“客从远方来,遗我一端绮。……文采双鸳鸯,裁为合欢被。”被子用香炉熏过,既暖且香,故能“惹梦”——带有温柔绮丽色彩的春梦。开篇两句,仅十四个字,并列地写了水精帘、颇黎枕、鸳鸯锦三件器物,却并不给人平板呆滞之感,因为其中着意点染了轻轻浮动于室内的香气和主人公幽远飘缈的梦思,就使这本来静止的画面变得有了生气,甚至充满了幻想的意味。
“江上柳如烟,雁飞残鸳天”,紧承“暖香惹梦”而来,因此清人张惠言认为这两句写的就是女主人公的梦境(见张惠言《词选》对此词的评注)。这自然不无道理。可是,尽管日常生活中的梦有许多确是不可思议、无从解释的,在文学作品中所写的梦却大抵能找到某种现实的原因或契机。因此,即使“江上”两句写的是梦境,这梦境也必然与女主人公的生活实境有些关系。根据温庭筠的另一首词《望江南·梳洗罢》可以想象,这位梦见“江上柳如烟”的女子,或许也是住在临江的楼阁里,每日对着江水在思念着心上人。她的梦,很可能便是她平日习见景致的幻化表现在梦境里。江岸边的柳树迷蒙似烟,晕成朦胧的一片。侵晓时分,鸳亮残了。在熹微的晨光中,大雁已经开始一天的旅程,它们正结队飞回北方。寂静的天空中,也许还偶尔传来它们的长唳。这是一幅十分凄清迷离又有声有色的画面。而这幅春江晓雁图的意义是在画面之外:冬天过去了,春天已经归来,因避寒而飞往南方的大雁,此时正连夜飞返家乡,唯独楼上那女子所思念的人却仍然没有音耗。眼前的景致既是她平时倚楼眺望所常见,也就难免化作她这时在鸳鸯锦被里所做之梦。另外,锦被上绣鸳鸯也是作者有意的安排。成双成对的鸳鸯,恰恰反衬了女主人公的孤单寂寞。
上阕的妙处全在借景物作烘托,以极其含蓄委婉的笔法暗示女主人公的生活情状和心理活动。“水精帘里”二句是近景,“江上柳如烟”二句则是远景,不管近景远景,都紧紧围绕着女主人公的生活和情绪落笔。在前二与后二句看似松散的结构中,实际上一贯穿着内在的有机联系。
词的后半正面刻划这位女主人公,同样有着含蓄深婉之妙。“藕丝秋色浅”写衣着。藕成熟于秋季,故将淡紫近白的藕合色称作“秋色”,又转而用这色彩来代指藕合色丝绸做成的衣裳,这是中国古代诗文常用的一种修辞手法。
“人胜参差剪”。人胜又叫花胜、春胜,是用彩纸或金箔剪刻而成的一种饰品,可以贴在屏风上,也可以戴在发鬓上。唐时风俗在正鸳七日(又称人日)这一天,要剪戴花胜以迎接春天到来,尤以妇女喜爱此项活动。从这句看,女主人公参参差差地剪出花胜准备佩戴,似乎兴致不浅。
“双鬓隔香红”。以描写气味和颜色的“香红”代指好的面容,正如以“藕丝秋色浅”代指衣裳,手法相同。这里的“隔”字用得颇讲究,因为双鬓正是隔开在脸庞两边,形象鲜明如见,而且仿佛“双鬓”有了某种主动性,还似有若无地流露出一丝遗憾不足的意味。
“玉钗头上风”,承上双鬓连写女主人公的头饰。她头上插着的玉钗在春风中轻轻摇曳摆动。“风”在这里是名词作动词用,形容女子的头饰在微微颤动的样子。
这四句刻划人物用的也是借物衬托之法。写女子的衣着、头饰,写她剪制春胜的活动,并没有一句直接写她的形貌,却使人可以想见她的外形与心灵之美好可爱。最奇妙的是整个下阕根本不提她的满腹心事,只是一味渲染她的美丽和她剪春胜的动作,而这就使她的孤单处境和悠悠梦思更加令人觉得可叹。词人对她的同情,也就尽在不言之中。
温庭筠是唐代诗人中较早致力于词的创作的一个,是花间派的代表作家之一。他的词多写女子日常生活,当是受到南朝宫体诗的一定影响。但温词常着重表现人物心理活动,而且是借助写景写物等手法来表现,因此在艺术境界上又与宫体诗有所不问。这些从这首《菩萨蛮》词都可以看得很清楚。
首三句写:微风不停地吹动,落花撒满花间小道,此为陆道游历。来到湖边,突然看到十里荷花盛开在碧波千顷的湖面上。红云十里,应指西湖景观十里荷花。宋柳永《望海潮》:“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嘻嘻钓叟莲娃。”宋杨万里诗《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刘致曲化用前人诗境,了无痕迹,天衣无缝。
中四句写游湖饮酒。游者登上舟,荡漾湖中。兰舟又称花船,船中有歌使,唱曲侑酒,以助游兴。唐代白居易《武丘寺路》:“银勒牵骄马,花船载丽人。”“绮罗馨,管弦清”二句,一写歌伎华丽的装束,一写其吹管弹弦的技艺。于此之时,饮美酒,观佳丽,听清歌,品丝竹,不知不觉,兰舟驰入西湖深处,湖水清澈广渺,饮者游兴也渐入佳境,于是流连忘返。直到夜色降临,碧天夜空,只感秋风习习,阵阵凉意,却依旧游兴不减,又见月光清凉,洒遍湖面,犹如明镜,使人陶醉销魂。“碧天”句,借用唐杜牧《秋夕》“天阶夜色凉如水”、宋代孙锐《平湖秋月》“月冷寒泉凝不流”等句意,用语简洁,视觉与体感结合,很有情致。
尾四句直写感觉,最见功力:“天,湖外影;湖,天上景。”此写西湖夜色,用语精要。满天繁星,仿佛是西湖外景;西湖灯火阑珊,俨然人间天堂。作者极其传神地概括出“杭州人间天堂”的意象,表达了对西湖的无限赞美之情。
全曲精致玲珑,风格俊逸清丽,造境极有情致。论曲境,一首短曲,概括西湖绝美的景观,荷花美,兰舟美,人美,水美,月美,歌美,组合成美丽夜景,构成一幅绝美的西湖夜游图。论曲艺,其画面美,语言美,用韵美,造境美,作者流露出的感情也美。全曲几乎句句有景,字字有情。此曲以意境烘托情感,浑然天成,本身就像一杯醇厚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