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古风》组诗共五十九首,这是其中的第二十六首。看诗意应该作于应诏前不久,四十来岁,或许已有些许的白发染鬓,从而感慨万千。此诗借碧池芙蓉暗示自己的才高道洁,并希望举荐给皇上。
此诗节奏轻快,一气呵成。全诗以荷为喻,属咏物诗。写荷之美,综以“艳”、“鲜”;分以“花”、“叶”、“色”、“香”;陪以“朝日”、“绿水”、“青烟”。写荷之不遇,曰“花”、曰“凋”。“秋花冒绿水,密叶罗青烟”中“冒”与“罗”用字极其到位,冒尖而踊跃,收罗而无遗。“结根未得所,愿托华池边”:华池,芳华之池。末二句表达了积极入世的意愿。
作者运用托物言志的手法,表达了对自己高洁品性的自信。写荷花秀丽的花容,清香的气息,绝世花前,暗示了自己才高道洁。怀才不遇、花任时光流逝的慨叹。写荷花纵然有绝世的美丽,因“结根未得所”,无人为它传递馨香,只能凋零,表达自己花有才华,却因没人举荐不能建功立业,坐看年华流逝,心生感慨。③对得到朝廷重用的渴望。结尾“愿托华池边”表达了自己也像荷花希望生长在华美的池子里一样,期盼得到举荐和朝廷垂青(重用)。
开篇即从首途前夕饯宴之后写起。起笔即打破了一般送别诗词从长亭饯别到别后相思的模式,而是用倒叙法先从饯别之后的心情、感受写到分襟时的难舍难分情景的追忆。在追忆中层层推进,深化离情,而省略饯别宴会的场面。
接着写春色情景,“望一川暝蔼,雁声哀怨”,亦在烘托离别忧伤的情绪,连雁的鸣声都显得有些悲伤。再由景写至人本身。“半规凉月”,半月意谓着无法圆满,恰应了离人心中的真切感受。离别的人在月下话别,离情依依的感觉亦随着文字的铺陈而散发出来。
“酒醒后”以下几句当是写“楚客”在离开送别者以后独居旅舍的所见、所闻、所感。所处的时间、空间都来了个大转换。“泪花销凤蜡,风幕卷金泥”烛泪都快销尽了,印有金泥图案的帘幕,随风舒卷,飘曳不定,在搅动“楚客”的情怀。好不容易才进入梦境,和“她”相逢,正欲互诉离情,偏偏又被响亮的砧杵捣衣声惊醒。“她”的绮罗香泽闻不到了,“她”的形象消失了,只留下梦回之后的“馀悲”。“馀悲”照应前文,可想到他的饯别之前、送别之后,梦境之中的深切悲苦。同时还能引起下片的追忆与推想,乃上串下连,前后呼应的关键词语。这段由不寐到入梦,由梦境到梦回,层层铺叙,有实有虚,深情婉转,从而更强化了“楚客”旅夜独居的孤寂感。
下片用倒叙法追忆昨宵饯别、分襟时,难分难舍的情景。亭皋指水边平地,即“楚客”与恋人分襟地。分襟与分袂同义,表示离别。在他们分手时,“难拚处,偏是掩面牵衣”,这情景已足使人禁受不了,这是第一层悲愁。如果这次分襟只是暂别,后会有期,那也可于悲愁中聊以自慰。然而这次分别是“怨怀长结,重见无期”,生离等于死别,这悲愁非比一般,这是第二层悲愁,较前推进了一层。
“想寄恨书中,银钩空满”,“想”字领起,用自己的推想使词境展开到一个新境界。虽然后会无期,如果能时通鱼雁,以寄相思,那也可略慰离怀,但这毫无用处。银钩,指小字,即使将银钩小字写满信笺,也是空写,终难解相思之苦。
“断鸿声里,玉筯还垂”想到恋人也在断鸿声里至今还流着伤心的眼泪,这里第三层悲愁。结构层层推进,抒情步步转进,愈转愈深,“楚客”的感情也推向了最高点。层层转进,曲折回环,亦“顿挫之致”也。
“多少暗愁密意,唯有天知”,彼此心中有多少深愁或多少情意,老天都知道。颇有此情可鉴日月的味道,而词人写至此,也显出自己的情深意浓,多说无益,就交予苍天吧。
这首词表情达意,除借景言情外,结构上的腾挪跳荡也使别情的表达在曲折中愈处浑厚凝重。诗词典故的灵活运用、语言的富艳精工又为本词增添了一分绚丽和醇雅。
周邦彦这首《烛影摇红》是奉旨“增损”修改他人词作而成的。对于改写者来说,这是一项颇有难度的工作。首先是奉旨修改,宋徽宗以原作不够“丰容宛转为恨”,下令修改。要迎合精通音律的皇上心意,做到“丰容宛转”,这的确是一件难事;修改他人的作品,尤其是一首较为成功的作品,既要保持原作意旨、风格,又要使之更完美,更上一层楼,这又是一难;对于清真这样已经成名了的作家,修改他人之作,自亦需写出自己的风格特点,此为三难。而难能可贵的是,周邦彦把这三者都做到了,且做得天衣无缝。
首先周邦彦拓展了词作的容量,上片全为其所增写,并为下片的抒情做了很好的铺垫。原作主要是写离情别恨,周邦彦便在上片把时间往前推移,着力刻绘这位女子的美貌,以及两人的心心相印。这便为下片叙写思2之情作了很好的铺垫。刻画这位女子的美貌,改写者抓住她的“娇波眼”米做文章。其“芳脸”、“黛眉”虽然也精致,但“风流天付与精神,全在娇波眼”,这便传神地表达了这位女子的风韵。这位女子不仅天生丽质,而且还顺心于他,致使他“几回枢见,见了还休”,以致有“争如不见”之叹。这样,上片由”风流天付”写到相见倾心,便为下片的描写旧思,作了准备。
周邦彦“增损”的笫二步,便是在下片,即原作上作了几处改动。改动的原则是更能使原作的意旨和主题得到表现。原作第二、三、四句为“向夜阑,乍洒醒,心情懒”,周词改为“夜阑饮散春宵短”,不仅较原作精炼,而臣还写出了男主人公夜阑饮散之后的孤独,这样就为下一句叙写回忆思绪作了铺垫。第二个改动之处是“当时谁为唱阳关?”原作为“尊前谁为唱阳关?”周词的改作最主要之处是将原作的简单叙述眼前之情形改为回忆往昔,这样不仅在写法上显得婉转,有波折,避免了直说、直叙之弊,更重要的是突出显示了主人公的挥之不去的思念之情。正因为有上片对人物形象刻画的铺垫,打肓此铭心的思念,从整首词作看,也显得浑然一体。第三个改动之处在“争夺云收雨散,凭阑干,东风泪满”,原词为“无奈云沉雨散,凭闹干,东风泪眼”这一层改动的关键句在“无奈”改成“争奈”,粗看两词并无什幺很大区别,ffi细辨起来,“争奈”除了有“无奈”的意思外,还有承受不了的意思,表露了男主人公为相思之情所重压。还有“云收雨散”,“东风泪满”都较原闻有少许改动,改动的结果,就是内含更显深广,更加突出了主题。
第三,这首词经过一番“增损”,不仅使原作的意旨更加突出,而且还商’深打上周词的风格烙印。如经过改写后,全词在篇章结构上显得严密而有最次,且多变。周邦彦抓住离恨这一主题,在现实与同忆上做文章,于腾挪顿挫开合之中,多层次地表现离恨别绪,避免了过多直说、直叙而造成的弊病,厨词之讲究用字,用典是相当著名的,该词囿干原作,没有用什么典故,但叉闲其是改写,庄讲究用字上是很突出的,这在上面已经阐述了。
这首词描绘了一幅草原骏马图。抒发一种迷茫人生,归宿何处的感情。词中先写放牧地点,次写迷路神态,再写草原景色,把迷路的骏马放在广阔昏暗的背景中。“跑沙跑雪独嘶”、“东望西望路迷”两句,刻划了迷路的骏马那种焦躁、彷徨的神态,着墨无多,却生动逼真;“远放燕支山下”、“边草无穷日暮”两句,显示了草原的寥廓、旷远,笔力浑朴苍茫。此词赋物工致,气象开阔,笔意回环,清新而简练。
词以二言叠语起首。词的前三句写成群的骏马放牧于燕支山下的大草原上,绵延的群山、无边的草原、奔腾的骏马,构成了一幅雄伟壮丽的图景,气势壮观,境界阔大。
第四、第五句具体写马,但不是写成群的骏马,而是选取了其中一匹失群迷途的马加以描写。这匹骏马因为跑失了群,此时正独自不安地用马蹄刨着沙土和残雪,并不时地昂首嘶鸣,东张西望地傍徨着,不知该往哪里去。“跑”读作“刨”,用足刨地之意,这两句词将骏马迷路后的神情姿态刻画得十分传神,短短十二个字便将它的焦灼不安和急切烦燥惟妙惟肖地勾勒了出来。同时,通过对迷路骏马的描绘,还将塞外草原的空旷阒寂景象展现在读者面前。
第六、第七两句又是二言叠语,“迷路”是第五句句末“路迷”二字的倒转,这是《调笑令》的定格,此调又名《转应曲》,即由此而来。在连着两个“迷路”之后,接着是词的结束句:“边草无穷日暮”,既点出了时间,又进一步渲染了空间的旷远,补足了骏马迷路时的环境。夕阳西下,斜晖映照着边草,边草无穷无尽地向四外延伸开去,一眼望不到尽头。这最后一句语淡意远,堪称点睛之笔,在前面绘就的雄伟壮丽的草原图景上又抹上了一层苍凉迷离的色彩。远山、沙雪、边草、斜阳,其间又回荡着骏马的嘶鸣,苍莽壮阔而又略带悲凉,整首词意境浑厚高远,语言简炼淡雅。
词名义上是写马,并展现了草原风光,但同时也透露了边塞自然环境的严酷和人在这种环境下的迷悯孤独心境。汉代名将李广就是在与匈奴作战时因迷失了道路而获罪自杀的,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词中描写骏马迷路时焦燥不安的情形也多少反映了征戌边塞的将士在塞外常有的孤寂忧虑的心情。
纵观来看,词的开始“胡马。胡马,远放燕支山下。”表现对边塞失防、胡人入侵的惊讶。接下“跑沙跑雪独嘶,东望西望路迷”,写失群胡马焦躁不安、迷茫困惑、挣扎无果的神情,形神兼备,是不可多得的名句。“迷路,迷路,边草无穷日暮”,既从马之望中写边塞晚景,又含象征意象于其中。使情、景融合无痕,使这首小词不仅是生动传神的特写,而且有深含的意境。
但深含的意象是什么。历来众说纷纭。曹锡彤认为:“此笑北胡难灭之词。”有人认为:“言胡马东西驰突,终至边草路速,犹世人营扰一生,其归宿究在何处”(俞陛云《唐五代两宋词选释》),如果写在晚年韦应物解职之后,俞说可以讲通;而韦一生积极用世,热爱人民、热爱朝廷和祖国疆土,那么联系开头“远放燕支山下”,笑北胡乘隙入侵。咏大国辽阔边境难犯是可以讲通的。“诗无达诂”,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艺术上传神的描写与蕴含的意象构成耐人咀嚼寻味的意境,是深可玩味的。
和韦应物同时代的另一位诗人戴叔伦也有《调笑令》词一首,写的是边塞老兵的愁绝心理,在对边塞风光的描写方面与韦应物此词有某些相似之处,然而戴词明确抒写征人的愁苦心理,意境悲苦低沉,韦词则从一个侧面暗示了边塞的严酷,悲凉中不失雄浑,这在早期涉及边塞的词中是别具一格的。
上片描绘隐居处风景,下片前半抒述隐居的心情,至后半再度写景,但时间已从日至夜,境界推进一层,焕然一新了。
“爱吾庐”三字突兀而来,领起全篇,令人精神一振。通过运用陶渊明“吾亦爱吾庐”(《读山海经十三首》之一)的诗句,已隐括了其中“与世相违”的深意,为全词定下了基调。“傍湖千顷,苍茫一片清润”,着笔先写湖水。清润,既指湖波之清凉朗澈,亦指气候之爽润宜人。接下“晴岚”两句写湖中的倒影。以上总述既毕,人们对该湖的宽广、澄澈及环湖风景之美丽清幽已有了整体印象,作者便及时转入细部描绘:“沙浦迥”句写远处的沙滩。“野水”两句写柳阴下的小艇。类似意境前人已写过,如韦应物《滁州西涧》诗“野渡无人舟自横”,又如北宋寇辈诗“野水无人渡,孤舟尽日横”。化用名句,包蕴丰富,并由此预伏下文“无人”之意。前后暗相照应,针线何等细密。“眠鸥未醒。甚占得莼乡,都无人见,斜照起春暝。”“眠鸥”,兼喻隐士幽人,是景、人合写。“甚”,正也。“莼乡”,用张翰思吴中故乡莼羹、鲈鱼脍故事,这里借指隐逸之乡。后三句说,在这自由自在的天地里,阒寂无人,只见一抹斜阳在春天的薄暗中灼灼闪耀。
上片主要描绘“吾庐”的周围环境,通过作者泛舟湖上,不断变换观察角度而写出。但是从“柳横孤艇”以下已渐入人事,末句更是以时间推移为线索,成为上下片转换的关纽。
在夕阳斜照、暮色苍茫中,词人感情的暗流却扰动起来。他收视返听,沉入深深的思索:“岂料山中秦晋,桃源今度难认。”波澜骤起。怎么也想不到,连与世隔绝的山间也难逃时移世易的影响,原来桃源仙境般的地方。已经面目全非了。言下之意是说,在这天崩地解的时代里,要想找一处“不知有汉,无论魏晋”、远离尘世纷扰的“避秦乐土”,实在是难。与作者《西子妆》词“渔舟何似莫归来,想桃源、路通人世”,寓意相仿。不过,慨叹之余,他随即又自我慰解起来,于是,绷紧的琴弦又松弛了下来。接着,作品以一连串圆转流美、所谓“累累如贯珠”的妙句联翩而下,直贯到底,在高亢、明亮、半透明的音色构成的“令人飘飘有凌云之意”的高远境界中结束了整首乐章:
深更静。待散发吹箫,跨鹤天风冷。凭高露饮。正碧落尘空,光摇半壁,月在万松顶。
在万壑松风、玉宇无尘的月明之夜里,词人想象着吹箫跨鹤,凌风饮露,永远抛撇开那充满不安和苦难的恶浊的尘世。这里写的夜景与上片Et景截然不同:上片是眼前实景,字字有着落;而这里则纯是因情造景,是虚构的幻象。就如“斜照起春暝”似的。作者的浪漫主义精神在这里要竭力突破黑暗的重重围裹,为自己觅得一线光明。
这是典型的“山中白云”的格调:没有太多僻词难句的堆垛和雕琢,没有滥用炫技性的华彩乐段,而只是以精警、遒炼的语句一气盘旋,如赤手掣鲸,如健鹘摩空,全凭气格、意境取胜。
这种鹤背天风、心游碧落、“不食人间烟火”的奇思异想,并不是作者的发明,它和屈原的《远游》、郭璞的《游仙》诗等有着一脉相承的密切关系。郭璞《游仙》诗写道:“翡翠戏兰苕,容色更相鲜。绿萝结高林,蒙茏盖一山。中有冥寂士,静啸抚清弦,放情陵霄外,嚼蕊挹飞泉。赤松临上游,驾鸿乘紫烟。左挹浮丘袖,右拍洪崖肩。借问蜉蝣辈,宁知龟鹤年。”这种作品,正如钟嵘正确地指出的:“乃是坎凛咏怀,非列仙之趣也。”(《诗品》卷中)它们都是有托之言,并不是真的在作白日飞升的迷梦。张炎这首词也是如此。既然“来日大难,口燥唇干”,便只好试图用自拔头发离开地球式的“仙游”梦想,去慰解痛苦、焦灼的一D灵,去求得烦懑的暂时解脱。
这既反映了作者对元政权严重不满而抱有敌对情绪的一面,同时,也反映了他无力抗争,只能躲进自己用词曲、文字筑成的象牙之塔去的软弱、消沉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