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疏影》是文学史上著名的咏物词,曾被誉为姜夔词中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关于这两首词的题旨,过去有许多说法,但都难以指实。实际上,这两首词只不过是借物咏怀、即景言情的抒情诗,写的是作者所见所感,寄寓个人身世飘零和昔盛今衰的慨叹。 古代咏梅的诗词很多。但是,正如张炎在《词源》中所说:“诗之赋梅,唯和靖(林逋)一联(指“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而已,世非无诗,无能与之齐驱耳。词之赋梅,唯白石《暗香》、《疏影》二曲,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自立新意,真为绝唱。”张炎对林逋的《山园小梅》和姜夔《暗香》、《疏影》的评价是很高的。姜夔这两首词并不一定有什么重大社会价值,但它却能从现实的官感中引起诗兴,摘林逋著名诗句为词牌名,适当地提炼和化用某些与梅花有关的典故,并由此生发开去,立意超拔,另创新机,构思绵密,错综回环。而且能自度新曲,叮当成韵,铸词造句,意到语工,丽而不淫,雅而不涩,在艺术上确有独到之处。对这两首词扬之太高固然不当,抑之太下,恐亦非是。
《暗香》一词,以梅花为线索,通过回忆对比,抒写作者今昔之变和盛衰之感。全词可分为六层。上片,开篇至“不管清寒与攀摘”五句为第一层,从月下梅边吹笛引起对往事的回忆。那时,作者同美人在一起,折梅相赠,赋诗言情,境界何等幽雅,生活何等美满!对未来充满了希望。“何逊而今渐老”两句,笔锋陡转,境界突变,作者年华已逝,诗情锐减,面对红梅,再雉有当年那种春风得意的词笔了。正如作者所说:“才因老尽,秀句君休觅”(《蓦山溪》)。与上五句相比,境界何等衰飒。这是第二层。从“但怪得”至上片结尾为第三层。这两句点题,写花木无知,多情依旧,把清冷的幽香照例送入词人的室内,浸透着周围的一切, 尽管你“忘却春风词笔”,却仍免不了撩起深长的情思,引起词人的诗兴。下片承此申写身世之感。从“江国”到“红萼无言耿相忆”是第四层,感情曲折细腻而又富于变化。换头,叙写独处异乡,空前冷清寂寞,内心情感波澜起伏:先是想折梅投赠,却又怕水远山遥,风雪隔阻,难以寄到;次想借酒浇愁,但面对盈盈翠盏,反而是“酒未到,先成泪”;最后,作者想从窗外红梅身上来寻求寄托并据以排遣胸中的别恨,然而引起的却是更加使人难以忘情的回忆。些少六句,三致意焉。“长忆曾携手处"”两句,是第五层,其中“千树压西湖寒碧”是词中的名句,境界幽美,词语精工,冷峻之中透露出热烈的气氛。这是前句“忆”字的具体发挥。这两句说明词人最难忘情的是西湖孤山的红梅,它傲雪迎霜,幽香袭人,压倒了凛冽的冬寒,似乎带来了春天的信息。携手共游,何等惬意!词脉发展至此,终于形成高潮。结尾两句又是一层,词笔顿时跌落,终于又出现了万花纷谢的肃杀景象。“几时见得”一句埋伏下许多情思,引起无限悬念。
这首词构思绵密,自出机抒。词的创作虽与林逋《山园小梅》有关,但其境界却远远超林逋的诗作,与陆游的《卜算子·咏梅》也不相类。林诗“曲尽梅之体态”(见司马光《温公诗话》),陆词借梅比喻诗人的品德,姜夔这首词却织进了个人身世盛衰之感。但写法上却“不即不离”,看上去,似咏梅而实际并非咏梅,非咏梅而又句句与梅密切相关。正如张炎《词源》所说:“所咏了然在目,且不留滞于物。”姜夔词的“清空”也正表现在这里。其次是,对比照应,似纵旋收。作者本来以梅花为线索来抒写个人身世之感,但他善于把今昔盛衰之情捏在一起,在对比中交替进行,给人以强烈印象。如第一层写的是昔盛,第二层便接写今衰;第五层写昔盛,六层又以今衰作结。这二者形成强烈对照,境况十分鲜明。再次是,抒情写意,曲折尽致。这是一首抒情词,侧重于叙写词人激烈起伏的内心活动。以第四层为例,短短六句,却有三次转折,感情上的波澜回荡被表现得淋漓尽致。最后是音节谐婉,字句精工。《暗香》、《疏影》与《扬州慢》一样,前无古人,纯属自创。这两首词经过歌伎演唱的实际检验,作者自认为“音节谐婉”。当时曲谱,今已不传,但读起来仍能琅琅上口,叮当成韵。如前所说,作者是很注意研辞炼句的。这首词,词句秀美,用字精工,“冷”、“压”的准确鲜明,虚字的恰当适度,都有益于诗意的增强。
登高望远,饮酒赋诗,是古往今来的文人墨客之所好。胸中垒块、喜怒哀乐,遐思迩想之后,往往与眼前景物合而为一,物我两忘,从而进入一个奇妙的境界。只不过古代诗人所表达的感情多悲戚、哀愁、失落,少欢欣、感奋、快意。谢灵运仕途失意,初春登池上楼,对“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的美景情有独钟,退而凝思,却发出“索居易永久,离群难处心”的感喟,很有些顾影自怜的味道。李白最倾心的诗人谢朓《晚登三山还望京邑》非常有名,他对“喧鸟覆春洲,杂英满芳甸”的佳境赞叹有加,但联想到自己的遭遇,故乡之思油然而生,于是有了“佳期怅何许,泪下如流霰”的伤悼。陈子昂登幽州台,满目萧然,一片苍茫,怀才不遇之怨溢于言表;杜甫长年飘泊,老病孤愁,登高的感想是“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李白登凤凰台,江流历史皆讽以朝政;崔颢上黄鹤楼,眼前所见全化为乡愁。李后主是亡国之君,他“无言独上西楼”,形影相吊,凡触目者,都可伤心;王安石乃改革之士,“登临送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盈怀者,惟有忧国忧民之情。张继一生并无太多坎坷,但由于时代、社会等原因,他登高时也难越伤感哀愁之壑。
张继擅长写景,常寓诚挚的感情于生动的写景之中,雪霁登楼,其情与景、意与象在他的笔下实现了完美结合,达到了浑然莫辨的境界。
云开雪霁之时,诗人登上古郡城楼,近观远眺,玉砌银妆,洁白、秀美、静谧,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心灵因之净化,愉悦非常。但是,“独在异乡为异客”的郢楚游子避难而到吴越之郡,欣喜之余,却有特别的感悟:不远处的卧龙山上,有春秋越大夫文种的坟茔,想当年,他为越国复兴立下了汗马功劳,到头来却被勾践赐剑自杀;远眺处,夏禹陵墓之前,分明积雪聚玉,洁美无比,这位治水有功,后东巡狩至会稽而卒的古贤得到了人民的爱戴与尊敬。换一个方位看,西施浣纱的水滨似有素绢白纱在眼前晃动,只可惜这位受命于国难之时的绝代佳人香销玉殒之后,还遭世人非议责难。诗人缘情写景,已入有我之境,感情极为复杂难状,集赞叹、仰慕、惋惜于一墨,进而对安史之乱后避难江南的颠沛生活忧恐不已,对“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日渐衰微的唐王朝有所影射。所以,向晚时分,倍觉清冷,只好放下窗帘,无心再去欣赏那落日余辉下的“红装素裹”之景;这时红日渐隐,卧龙山的风光与镜湖的景色尚清晰可辨,令诗人悲欣交集。可谓“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首联为“起”,景色秀美怡人,即使落魄避难之人,也不可能视而不见;颔联是“伏”,悼古伤今,赞叹兼之;颈联再一“伏”,直面现实,感情似已跌入低谷;尾联略一“起”,照应首联,有“微明”,见“清映”,多少给人一些慰藉。是情是景,确已浑然莫辨。
咏史怀古诗历朝历代就是文人诗词中的重要一部分,对项羽——这位褒贬不一的霸王的评断更是经常出现在古代诗词中 ,如宋《夏日绝句》(李清照)、《题乌江项王庙诗》(王安石)、唐《题乌江亭》(杜牧)、明《书项王庙壁》(万象春)都是其中名篇,当然也包括本诗。
本诗开篇中规中矩,首联以现实之旅为切入点,引出下文对历史的评价。之后两联引用史实,颔联一贬一褒,矛盾冲突明显,也极大地蕴含着作者本人对项羽的爱恨交加。接着,作者通过范增、韩信两位名臣的政治遭遇深刻揭示了项羽在楚汉战争中失败的原因,“一去”、“原来”两词不仅给人以极大的惋惜之感。尾联笔者认为尤为出彩,作者自问自答,以宋玉为屈原作招魂暗喻自己对项羽评判之事,足见其对项羽的评价。
这篇文章以扬为抑,褒中有贬,在探究北宋立国以来百余年间太平无事的原因的同时,剖析了宋仁宗统治时的种种弊病;透过“百年无事”的表象揭示出危机四伏的实质,犀利地指出因循守旧、故步自封的危害;并就吏治、教育、科举、农业、财政、军事等诸方面的改革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与主张。文章条理清晰,措辞委婉,情感恳切坦诚,是历代奏议中的佳作。
此文大致可分为五段。第一段是交代写作缘起。宋神宗赵顼是一个有志图强的年轻皇帝,公元1067年即位。即位时只有二十岁,出于谋求富国强兵、改变“本朝”积弊的迫切愿望,他即位第二年便召见王安石进京议对。此时王安石已近“知天命”之年,其经历、见识很不一般。他从少年时起即胸有“轩冕”之志,曾自言“材疏命贱不自揣,欲与稷契遐相希”(《忆昨诗》)。出仕前又跟随宦游四方的父亲到过岭南、江苏的不少地方,对于下情已有所体恤。中经丁忧,二十一岁人京应礼部试,首试即中,以第四名的好成绩登杨真榜进士。王安石由于个性拗强,人品高尚,学识渊博,素有“矫世变俗之志”,名播朝野。神宗早在东宫时已闻王安石大名,继位后,对这位写了《上仁宗皇帝言事书》(《万言书》),提出“改易更革”主张的王安石十分倚重。这次把他由江宁召回京都,就是向他咨询北宋百年来没出大乱子的问题,要他当面回答这是什么原因。面对皇上,口头回答这么重大的问题,难无惶恐,加之时间紧迫,未敢迁延,来不及详对,即告辞返回。事后,他又觉得不符合近臣侍奉君主的道理,遂写了这篇《札子》,进一步申述改变积贫积弱局面、实行变法的实际需要和理论依据。神宗激赏此文,次年二月任命王安石为参知政事(副宰相),变革遂张。此文可视为王安石变法的先声。
第二段是对“本朝”自开国皇帝赵匡胤至仁、英二宗的一一称颂,从而作出“此所以享国百年而天下无事”的初步答案。既然是百年的事,自然以前几任皇帝都得提到。宋太祖因是开国之君且较有作为,所以说得较多,其余太宗、真宗、英宗都是一句带过,唯独对宋仁宗所论最详。这倒不是仁宗特别英明,而是因为他在位时间长,而暴露出的问题最多,后遗症亦最‘大,所以必须加以详尽分析。
第三段,作者以“从官”的身分极言仁宗的所谓政绩美德,称颂他“仰畏天,俯畏人.宽仁恭俭”,用今天的话说,就是王安石认为仁宗当皇帝时,对上尊崇天意,对下兼听众议,宽仁恭俭,做得自然而又始终如一。尤可贵者,“未尝妄兴一役,未尝妄杀一人”,审理案件力求给犯人留一条活路,而对于官吏扰民深恶痛绝。对外不忍兴师动众,对内赏罚合理,不信谗言,处处依法办事。皇帝给监察机关带了个好头,所以各级官吏不敢擅自发号施令。也不敢做伤害百姓的事。自西夏归顺宋朝后,再没有发生较大的边境民族叛变之事。这样边民可免遭战乱之灾,内地民众亦可安居乐业。皇亲国戚不敢触犯法令,他们立身行事有的比百姓还谨慎,这是刑法公道所收到的成效。上百万军队是稳定的,一旦有贪污盗窃的人,很快便被揭露,至于在灾荒之年趁火打劫的人,会立即被破获,而皇帝身边的人也不敢擅作威福,索取贿赂。奸佞贪婪者偶被录用,但不能长久。各级官吏的任命提升虽不尽如人意,但也并无遗珠之憾,这是任人唯贤和依靠法制的结果。由于深得人心,所以在仁宗皇帝去世时,人们就像死了亲生父母一样悲痛万分。
第四段篇幅比上段略短,却是全文的重点段落,也是作者的醉翁之意之所在。头一句开门见山,指出“本朝累世因循末俗之弊”,可谓深中腠理。这些弊病分别表现在以下诸方面:一是皇帝朝夕共处的不过是宦官和妇女,临朝理事,又不外是一些琐碎之务,远不如那些有作为的国君,能同士大夫一起研讨先王的治国之法,从而在全国加以推行。二是对于事物不分名与实,一切听凭自然而不能发挥主观能动性;虽任用了贤人,但小人也占据一定职位;正确的言论皇帝不是不听。但错误的主张也时时被采纳。三是没能通过学校教育培养人才,以诗赋和背诵古书的办法取士,论资排辈、按科名资历任用官吏,而没能采取必要的考核措施。四是监察机关(监司)没有称职的官员,边将不是由军队中有指挥经验的人担任,而是任命一些并无军事知识和指挥能力的人充当。五是官吏调动频繁难以考核其政绩,而“游谈之众”便以假乱真,贤人反被埋没;靠私交、“走后门”扩充自己声望的人,大都成了高官;不靠后台、对公事尽职尽责的人,有时反被打击排挤,故而上下偷懒,一味取悦于人;贤人有职无权,才能得不到发挥,实等同于庸人。六是沉重的徭役造成农民破产,而政府没有设立专门机构,负责兴办整修农田水利等等。七是边防部队没有进行训练整顿,其中多有疲惫衰老者;内地驻军全是兵痞无赖,没能改变五代以来在养兵问题上笼络迁就的坏风气。八是对于皇族成员不曾经过严格教育和选拔,竟然委以重任,这不符合先王奖优罚劣的用人原则。九是朝廷对于理财,大都没有恰当的办法,所以尽管皇帝本人很节俭而百姓并不富裕,皇帝对国事百般操劳而国家却不强盛;幸而没有外患,也没遇到特大天灾,所以一百多年来没有出乱子。十是虽说事在人为,但“本朝”的创建和存在却是上天保佑的结果。
显然,以上十条,没有一条不是对北宋朝廷的严厉批评。遗憾的是后世读者曾对王安石的这一苦心孤诣产生了误解,认为“虽日人事……此其所以获天助”之说,是对北宋的歌功颂德,把功劳归于皇帝和上天,表现了他作为地主阶级政治家的局限性。实则相反,这是王安石改革主张彻底性的实际表现。因为这十条的寓意在于北宋王朝已失去了存在的必然性,仅仅靠上天帮助的偶然性得以维持,如不改革,绝无出路。《宋史》本传载:神宗诏问“为治所先”,王安石对日“择术为先”。这就从根本上否定了北宋以来因循守旧的现行治术,而主张必须择取和制订足以对付内忧外患、天灾人祸的新的治国方案。
第五段指出“知天助之不可常恃,知人事之不可怠终,则大有为之时,正在今日”,这也不能理解为作者对宋神宗的吹捧。鉴于封建帝王至高无上的地位,一个有作为的大臣的满腹牢骚,也只能是委婉地、甚至是违心地加以表述。这一段话虽不多,但分量很重,它无异于警告赵顼说:天助是靠不住的,人事也不可有始无终,即使你对这些话很忌讳,因此而怪罪我,我也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从而忠告你必须重新选择(择术为先)有助于变法图强的“人事”。成败在此一举,你如听取劝告,留心国事,实施变法,这便是天下人的一大福份!王安石的这些话中之话何等尖锐,哪里有什么美化和吹捧的意味!
特点一:本文组织严密,条理清楚,层次分明,论述明白充分,具有很强的说服力。
特点二:措辞委婉,情感直白坦诚。语言表达上谦恭委婉。如一、五段,极尽臣子之礼。表述思路上以颂扬为铺垫,寓贬于褒、以扬为抑。如二、三、四段。由此,王安石剖析了四十多年中的种种弊病透过百年无事的表面现象揭示出当前面临的种种危机,指出因循守旧的危害,并就吏治、教育、科举、农业、财政、军事等诸多方面提出自己的见解。
特点三:在语言方面,本文很好地运用了对偶、排比等手法,使字句音节铿锵,为文章生色不少。
公元一一七八年(南宋淳熙五年)春二月,陆游自蜀东归,秋初抵武昌。这首词是作者在将要到武昌的船中所写的。
上片写行程及景色。“归梦寄吴樯,水驿江程去路长。”写作者只身乘归吴的船只,虽经过了许多水陆途程,但前路还很遥远。陆游在蜀的《秋思》诗,已有“吴樯楚柁动归思,陇月巴云空复情”之句;动身离蜀的《叙州》诗,又有“楚柁吴樯又远游,浣花行乐梦西州”之句。屡言“吴樯”,无非指归吴的船只。担忧前程的遥远,寄归梦于吴樯,也无非是表达归吴急切的心情,希望船行顺利、迅速而已。妙在“寄梦”一事,措语新奇,富有想象力,有如李白诗之写“我寄愁心与明月”。“想见芳洲初系缆,斜阳,烟树参差认武昌。”“想见”,是临近武昌时的设想。
武昌有江山草树之胜,崔颢《黄鹤楼》诗,有“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之句。作者设想在傍晚夕阳中船抵武昌,系缆于洲边上,必然能看见山上山下,一片烟树参差起伏的胜景时的情景。单单一个“认”字,便见是归途重游,已有前游印象,可以对照辨认。这三句,写景既美,又切武昌情况;用笔贴实凝炼,而又灵活有情韵。
下片抒情。“愁鬓点新霜,曾是朝衣染御香。”上句自叹年老,是年五十四岁;下句追思曾为朝官,离开朝廷已经很久。这次东归,是奉孝宗的召命,念旧思今,一样是前程难卜,感情复杂,滋味当然不会好受。“朝衣”事,是从贾至《早朝大明宫呈两省僚友》“剑佩声随玉墀步,衣冠身惹御炉香”、岑参《寄左省杜拾遗》“晓随天仗入,暮惹御香归”中演化而出。
下面三句,与上片结尾相同,也是运用了设想的手法。
作客思乡,本是诗人描写晋王赞诗:“人情怀旧乡,客鸟思故林。”唐李商隐诗:“人生岂得长无谓,怀古思乡共白头。”陆游在蜀,也有思乡之句,如“久客天涯忆故园”、“故山空有梦魂归”等。这时作者在还乡途中,忽然想起:“重到故乡交旧少,凄凉,却恐他乡胜故乡”。意境新奇。这个意境,似源于杜甫《得舍弟消息》诗:“乱后谁归得?他乡胜故乡。”但杜甫说的是故乡遭乱,欲归不得,不如在他乡暂且安身,是对过去之事的比较;陆游说的是久别回乡,交旧多死亡离散的变化,怕比客居他乡所引起的寂寞与伤感更大,是对未来之事的顾虑。语句相同,旨趣不同,着了“却恐”二字,更觉得这不是简单的沿袭。
这未必就等于黄庭坚所说的“脱胎换骨”,而更可能是对各自生活感受的不谋而合。这种想归怕归的心情,内心是矛盾的,所以陆游到家之后,有时有“孤鹤归飞,再过辽天,换尽旧人”、“又岂料如今余此身”(《沁园春》)之叹;有时又有“营营端为谁”、“不归真个痴”之喜。
这首词,精炼贴实之中,情景交至,设想新奇,虽词较短,但富有很深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