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吟咏山野春景,描绘了一幅美丽、清幽的春天日暮的山景图。前两句描写黄昏时刻山野的艳丽景色:山野之中的寺庙为绿树所簇拥,晚霞飘过山亭;后两句写山野之幽静:正是美丽春天却没有游人来欣赏,一路上只有松花在不停地飘落。全诗共四句,句句写景,一、三句静,二、四句寓动于静而愈显其静,手法新巧别致,描写精妙。
“野寺分晴树,山亭过晚霞。”描写黄昏时刻山野的艳丽景色。“野寺分晴树”摆出两样事物:野寺与晴树。前者说明地处荒僻,人迹罕至;后者说明天朗气清,春天的树翠油油的,一派生机。在它们中间用了一个“分”字,好像是把彼此分隔开了。孟浩然有“绿树村边合”(《过故人庄》)句。这“分”与“合”恰相反,而其意却是说绿树拥着野寺;或是说绿树将村庄包围了起来,都表明树多。次句也是两样事物:山亭与晚霞。这里用了一个“过”字,山亭似徐徐穿行在晚霞之间,赋予山亭以某种生命,化静为动点活境界,平添情趣。这两句的景色有淡素,有明媚,也有艳丽;但总的还是淡素较多。
“春深无客到,一路落松花。”两句写山野之幽静,没有游人欣赏。转写到人事,点明无客人来,只有诗人自己,漫行在山间小路上,只见松花飘落,一片静谧,人与自然达到了和谐的统一。“春深无客到”这句应首句的“野寺”,与上面的自然色彩是谐调的。它也与首句一样写静。不见人影,不闻喧哗,写静而无板涩之嫌、沉闷之弊,却在总体静谧的意境中嵌入“深”“到”二字,又微微地点缀了某些动态、生机,活跃了画面。“一路落松花”,此句点明是“山行”,又是化静为动,落笔呈象,且又入声。
全诗不以强烈的对比、映衬来强化画境,而是细细地轻挑漫拨,来传送寂静中的些微动态,描写精妙。同时在描写中又特别注意色调的变幻:绿色的树林、红色的晚霞以及铺满地面的松花,在静而动的山间画图中又染上了鲜明的色彩。此诗流露出诗人对大自然的热爱及其安闲自得的乐趣,表达了诗人独自山行时趋尘脱俗的感觉。四句诗,句句写景,一、三静,二、四寓动于静而愈显其静,手法新巧别致,作者越是丝毫不露声色,愈见出“无客到”的山行道上这位“客”的恬淡闲适、怡然自得的情怀。王士祯称其五言诗“有风人之旨,其章法之妙,如天衣无缝”(《池北偶谈》),由此诗来看并非过誉。
此诗载于《全唐诗》卷一百八十四。下面是中国屈原学会常务理事、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常振国先生对此诗的赏析。
诗的标题“哭”字,表现了诗人失去好友的悲痛和两人超越国籍的真挚感情,使诗歌笼罩着一层哀惋的气氛。
“日本晁卿辞帝都”,帝都即唐代京都长安,诗用赋的手法,一开头就直接点明人和事。诗人回忆起不久前欢送晁衡返国时的盛况:唐玄宗亲自题诗相送,好友们也纷纷赠诗,表达美好的祝愿和殷切的希望。晁衡也写诗答赠,抒发了惜别之情。
“征帆一片绕蓬壶”,紧承上句。作者的思绪由近及远,凭借想象,揣度着晁衡在大海中航行的种种情景。“征帆一片”写得真切传神。船行驶在辽阔无际的大海上,随着风浪上下颠簸,时隐时现,远远望去,恰如一片树叶飘浮在水面。“绕蓬壶”三字放在“征帆一片”之后更是微妙。“蓬壶”即传说中的蓬莱仙岛,这里泛指海外三神山,以扣合晁衡归途中岛屿众多的特点,与“绕”字相应。同时,“征帆一片”,飘泊远航,亦隐含了晁衡的即将遇难。
“明月不归沉碧海,白云愁色满苍梧”。这两句,诗人运用比兴的手法,对晁衡作了高度评价,表达了他的无限怀念之情。前一句暗指晁衡遇难,明月象征着晁衡品德的高洁,而晁衡的溺海身亡,就如同皓洁的明月沉沦于湛蓝的大海之中,含意深邃,艺术境界清丽幽婉,同上联中对征帆远航环境的描写结合起来,既显得自然而贴切,又令人无限惋惜和哀愁。末句以景写情,寄兴深微。苍梧,指郁洲山,据《一统志》,郁洲山在淮安府海州朐山东北海中。晁衡的不幸遭遇,不仅使诗人悲痛万分,连天宇也好似愁容满面。层层白色的愁云笼罩着海上的苍梧山,沉痛地哀悼晁衡的仙去。诗人这里以拟人化的手法,通过写白云的愁来表达自己的愁,使诗句更加迂曲含蓄,这就把悲剧的气氛渲染得更加浓厚,令人回味无穷。
诗忌浅而显。李白在这首诗中,把友人逝去、自己极度悲痛的感情用优美的比喻和丰富的联想,表达得含蓄、丰富而又不落俗套,体现了非凡的艺术才能。李白的诗歌素有清新自然、浪漫飘逸的特色,在这首短诗中,读者也能体味到他所特有的风格。虽是悼诗,却是寄哀情于景物,借景物以抒哀情,显得自然而又潇洒。李白用“明月”比喻晁衡品德非常纯净;用“白云愁色”表明他对晁衡的仙去极度悲痛。他与晁衡的友谊,不仅是盛唐文坛的佳话,也是中日两国人民友好交往历史的美好一页。
开头三句写当年初识伊人的情景。“花下”“深夜”“谢娘”——地点、时间、人物,这不是一首叙事诗,但是开头十三个字,就把地点、时间、人物都写进来了,给人一种特别真切、分明的印象。落笔以“记得”一词领起,口吻也很真切。这写景抒情的真切和分明,正是韦庄词的特点。“水堂西面画帘垂,携手暗相期”,接着写“那一夜”的情景。前一句写景依旧分明,约会是在垂着画帘的近水的厅堂的西面;后一句具体写“那一夜”的情事:彼此手拉着手订下了密约。开头已经点明了时间、地点,在“初识谢娘时”之后,接着照理就应该写到了人,应该写具体的情事,可是接着一个七言的句子仍然写的是约会的背景,然后才引出了上片结拍一个简短的句子:“携手暗相期”。作者写当年幽会的情事,真是惜墨如金,点到即止,刚开了头,就没有了下文。那“初识”之夜的幽会,作者写得更多的是“布景”,而人物的活动却退隐在幕后,只展露出一点片段而已。那夜色中水边的厅堂、低垂的画帘,还有花,给词人留下了难忘的印象,那是爱情的光辉,照见了黑暗中平凡的事物,而只有纯情之爱才会焕发出这样奇异的光辉。韦庄词写男女之情,往往笔墨省净,别有一种清纯的意趣。
下片开头笔锋一转,就写到了离别,真使人有世事无常转头成空之感。“惆怅晓莺残月”,是清晨离别时凄凉的情景,“相别”一句,辞短意促,加上“月”“别”是入声的韵脚,读来似乎有点仓促的意思,让人想见别意的仓皇;“相别”之后,紧接着“从此隔音尘”,就写到了别后的隔绝。这短短的十三个字,写得一气流转,从当时的离别写到日后的隔绝,读来教人嘘唏。最后两句更进一步写相见无由的悲哀,而在这种悲哀之中也包含了漂泊者的忧伤。
此诗感物起兴。前二句从地理和时间两个方面的对比和联结中,视听并置,真实地再现了触动乡思的过程;后二句分别承接前二句,一句三顿,表现了诗人深切的故乡之念。全诗通篇对仗,结构上前呼后应,浑然一体,运用多种修辞手法,达到情景交融的效果。尤其是后二句,“一”与“三”三次反复,按理在近体诗中是禁忌的,但诗人却写得神韵天然,足见诗人驾驭语言的高超能力。
“蜀国曾闻子规鸟,宣城还见杜鹃花。”两句是写暮春三月,寄寓在宣城的李白,觉得昏花的老眼中忽然映入一片红色,仔细瞧,原来是杜鹃花开了。这杜鹃好像就是故乡的花。诗人的乡思因此被触动了。在蜀中,每逢杜鹃花开的时候,子规鸟就开始啼鸣了。子规鸟,又名杜鹃,花与鸟的名字相同,也是勾起诗人联想的一个原因。这鸟,相传是古蜀帝杜宇的精魂化成。杜宇号称望帝,他自以为德薄,于是禅让了帝位而出亡,死后化为杜鹃鸟。暮春时节,它就悲鸣起来,鸣声仿佛是呼叫着:“不如归去!不如归去!”昼夜不止,一直啼叫得嘴边淌出血来。此刻,诗人耳边似乎响起了子规鸟的蹄叫声,一声声地呼唤他归去。
诗的一、二句,形成自然的对仗,从地理和时间两个方面的对比和联结中,真实地再现了触动乡思的过程。这两句的语序倒置:本来是先看见宣城的杜鹃花,才联想到蜀国的子规鸟,诗人却将它倒了过来,先写回忆中的虚景,后写眼前的实景。这样,就把故国之思放在了突出的位置上,表明这故国之思原本就郁积于心,此时一旦勾起,大为凄苦强烈。然而,被乡思苦苦折磨着的诗人,眼下不能回到故乡去。青年时代,他“仗剑去国,辞亲远游”,要到故乡之外的广阔天地中去实现宏伟抱负。本想功成名退再荣归故里。不料功业无成,老来竟落到这步田地,他觉得没有面目见蜀中父老。何况,李白眼下困居宣城,拖着老迈的病体,也无法踏上旅途。飘泊终生的诗人,到头来不但政治与事业上没有归宿,就连此身也无所寄托,遥望着千里之外的故乡,他心中的悲戚可想而知。
“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两句,分别承接一、二句,进一步渲染浓重的乡思。首句说“曾闻”,第三句则强调了真切如闻:子规鸟的俗名,就叫断肠鸟,“一叫一回肠一断”,它啼叫起来,没完没了,诗人的愁肠也断成一寸寸了。末句点明时令,用“三春三月”四字,补叙第二句;“忆三巴”三字,则突现了思乡的主题,把杜鹃花开、子规悲啼和诗人的断肠之痛融于一体,以一片苍茫无涯的愁思将全诗笼罩了起来。诗的三、四句看似对仗,其实对得又不甚工。诗句把“一”“三”两个字各自串连起来,纡结萦回,使人感到乡思袭来时无比的悲切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