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至湖上》载于《清诗选》,是清代浙西词派的代表人物厉鹗的作品。
这首诗情感丰富。此诗用清凉的晨雾,清淡的远山,清澈的湖水,清灵的野凫,构成一幅清新宜人的晓湖之景。表现了诗人平静闲适的心态,愿象野凫一样回归自然的情怀。从“人意静”、“寒雾生”等语可以看出作者喜爱幽静;“临水”、“稍见初日开”等词句则表达了作者亲近自然之意;而从“安得学野凫”、“逐清景”又可看出作者向往自由以及对自由暂不可得的惆怅之情。
“折苇动有寒,遥山淡无影”是写景名句。从表达技巧的角度看,此联采用了对比的手法,以有寒与无影对比,近写听觉,远写视觉,突出层次的远近和景致的深阔;同时采用了对偶的手法,以折苇对遥山,近景与远景相结合,以动有寒对淡无影,听觉与视觉相结合。节奏优美,形象丰满,层次分明,构建了开阔、淡雅、幽静、清新的意境。
词的上阕以虚实相生、正反对比等艺术手法着重叙事而又渗透着热烈而深沉的情感活动。“六月天兵征腐恶”,起句突兀而来,首先推出“天兵”与“腐恶”两个对立的意象,并以“征”字相关联,直有一股令人振奋的摧枯拉朽的磅礴气势,造成先声夺人的艺术效果。以“天兵”指作者所率的工农红军,既显其神威,又张其正义。以“腐恶”指敌人,是形容词名物化的用法,既暴露了敌人腐朽丑恶的本质,又反衬了“天兵”的正义和不可抗拒。中间着一“征”字,可谓兴师有名,仁义自见。这一句从时令“六月”落墨,看似寻常,其实多有包孕。
“万丈长缨要把鲲鹏缚”,就其喻指的事物而言,是前句的复现;就其意象创造而言,却发生了耐人寻味的推移和转换。“万丈长缨”与“天兵”语意相承,是意象的推移;“鲲鹏”与“腐恶”相应,用以吟指作者所要否定的对象,则是一种出人意料的意象转换。此前,作者在《七古·送纵宇一郎东行》中有“鲲鹏击浪从兹始”句;此后,在《七律·吊罗荣桓同志》中有“斥鷃每闻欺大鸟”句;在《念奴娇·鸟儿问答》中有“鲲鹏展翅,九万里,翻动扶摇羊角”句。其中“鲲鹏”、“大鸟”都被用来喻指作者所赞美和肯定的对象。这里,作者之所以进行异乎寻常的意象转换,以“鲲鹏”属应“腐恶”,意匠在于既真实地揭示当时国民党蒋介石政权虚弱而又暂时强大的两重性本质,又隐约披露作者对当时攻取中心城市的不可能性与危险性的深层的情感判断。“万丈长缨”要缚住那大而“不知其几千里”的鲲鹏,气不可谓不壮,然而谈何容易!
正是沿着上述已经隐约披露的深层的情感潜流,作者的思绪很自然地流向了另外的意象空间:“赣水那边红一角,偏师借重黄公略。”“赣水那边”,是以切入的远景转换了意象空间;“红一角”则以鲜明的色彩造成了耀人眼目的视觉形象。这种空间的跳跃转换和鲜明意象的创造,无疑显示了作者强烈的情感流向,透露了作者对已经是“红一角”的“赣水那边”分外瞩目的眷顾之情。这种深刻的情感潜流,毕竟是难以抑而不发的,至“偏师借重黄公略”一句,可谓情不自禁而溢于言表了。作者之所以在作品中对黄公略赞赏有加,不仅仅是因为黄公略所率的红三军在从汀州向长沙的军事行动中确实是足可倚凭的“偏师”,黄公略本人在关键时刻赞同并支持了毛泽东抵制攻取南昌的决策;更重要的是,他向来理解和支持工农武装割据的主张,坚持在粤北至赣西南赣水一带开展武装斗争,深入进行土地革命,建立工农红色政权,为创建革命根据地作出了重要贡献。可以说,黄公略与毛泽东在革命战略上是志同道合、心心相印的,是毛泽东足可信赖与借重的。
词的上阕一、二句与三、四句构成了层次分明而又相互联系、相映成趣的艺术思维空间,笔调也前后相承而又显出变化。如果说一、二句是作者立足于现实而在幻化的意象空间进行形象思维,豪情浩气之中隐然生出一缕深沉的忧思,笔调雄浑而凝重;那么,三、四句则是从虚境回复现实,于深情眷顾中流露出对正确的战略道路及其成功实绩的热情赞美,笔调也显得活脱轻灵。
词的下阕,作者挥洒酣畅的笔墨,紧扣意脉进一步状写革命气势,抒发强烈而深沉的情怀。“百万工农齐踊跃”,是上阕“天兵”、“万丈长缨”等虚拟意象的现实具体化,是对如火如荼的工农武装斗争形势的真实描写与概括。“齐踊跃”三字,极富动感,极有力量,既讴歌了广大工农群众革命的热情和昂扬的斗志,又为下句意象空间的开拓引弓蓄势。
“席卷江西直捣湘和鄂”,紧承前句笔力豪气,一泻万里,势不可遏。从汀州向长沙的军事行动,自闽西、赣南北上,纵贯江西,几及全省,而后自赣西北取进逼湘鄂态势,状以“席卷江西直捣湘和鄂”,并非“虚笔”。句中驱遣“席卷”、“直捣”这两个力度极强的词语,意锐词锐,如同雷轰电掣,使得上阕开辟的“万丈长缨”、“红一角”的意象空间急剧伸张拓展,令人心驰神往,了无滞碍,似觉锋芒所向,红旗漫天,以至席卷江西、直捣湘鄂意犹未尽,情不能已。
至此,作者顺势翻笔,凌空一变,由已经极大地伸展开来的外在的意象空间转向逐渐亢奋起来的内在的心灵世界:“国际悲歌歌一曲,狂飙为我从天落。”红了一角的古老土地上红旗跃动,百万奋起的工农正迈开排山倒海的行进步伐,“席卷”、“直捣”旧世界的革命气势……此情此景,本身就构成了大气磅礴、悲壮动人的时代旋律、人类史诗。而呼唤“饥寒交迫的奴隶”、“全世界受苦的人”起来把“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让鲜红的太阳照遍全球”的《国际歌》,正是这种时代旋律、人类史诗汇集而成的全世界无产者革命的歌,心中的歌。毛泽东身在此情此景之中,扮演着“唤起工农千百万,同心干”的时代主角,是我唱《国际歌》,还是《国际歌》唱我,自是浑然难分而神思飞越了。所谓“狂飙为我从天落”,正是这种物我浑然的诗家妙语。“狂飙”何物?它既指革命风暴,此为物;又指内心的情感波涛,此为我。二者交激鼓荡,奔突于天,深沉于心,以“为我从天落”言之,信不虚也!
此诗之堍,恰与《泊樵舍》一诗成鲜明对照。
从时令看,阴郁的秋、冬早已过去,正好是群旧识春风好,殷勤拂面来"的春日了。施闰章大约也巳返回故乡,正带着—主恩闲日月,吾道合江湖”的喜悦,或在家中诵读“旧书”,或泛“东溪”就友畅饮,享受着“高柳不藏阁,流莺解就人”式的赋闲之乐。家乡附近有南漪湖,这首《过湖北山家》是作者泛舟出游中的即兴之作。
诗之起笔颇为悠然。那当是在随水而行的小舟之上,“路回”水转之同,便见有一带“石岸”。诗人舍舟登岸,行走在谁家墙院之外。心境既不忧急,意兴自更盎然,就连那拔出“墙根护的苍苍“老”树,竟也引得他流连兴叹了。
这开篇两句吐语平平,似乎并无惊人之处。再信步走去,漫步可听到一阵琮琮、潺潺的水声。寻声丽前。才发现原来有一泓“野水”,正沿着曲曲的山脚畅流。倘要推究这水的源头,只要抬头望一眼便明白了:那是由许多条山涧细流汇聚而成的。它究竟有多清纯,而且伴和着怎样一种幽幽的草苔清香,就恐怕只有诗人才能领略到了。如果“野水合诸涧”之境,还未免过于幽清,则“桃花成一村”句的跳出,便刹那间改变了一切:幽幽的流水之音尚在耳边呜响,一派红丽的“桃花”,已如火如霞般照亮了诗人的眼目。那是春日温馨的微笑,更是山民热情的问侯。看在它的“落英缤纷”之中,正掩映着一个“桃花源”般的世界。那茅舍,那篱栅,那鸣鸡吠狗、语声人影,全随着“桃花”的耀现而显露在了诗人眼前。
全诗至此平中出奇,将读者引入了料想不到的新奇之境。不过,这里毕竟不是“桃花源”,诗人也无意像武陵人那样进入其间,以一享“山家一父老的待客热情,他只是在村头兴致勃勃地眺望几眼,便被那宁和、怡悦的生活景象迷住了:“呼鸡过篱栅”句所描摹的,该是一位慈祥的老妇,正披着午闻的清荫,或是落日的斜晖,手托食盆、穿过篱栅,吆唤着散在四处的鸡群,至于她飘散的白发,怎样拂过皱纹环布的眼眉;爽朗的语声,怎样回应着欣喜奔返的鸡呜之音,诗中芷留有许多“空白”,全凭读者想像去补充了。“行酒尽儿孙”句,则由篱栅外景转向了场院,那里的石台边,正摆开一场老少团聚的宴饮。主人公无疑是位鹤发童颜的老爹,“儿孙”们则团团围坐,带着欢声笑语,给老爹酌酒助兴,至于老爹怎样因滔酣而酡颜乜眼,儿孙怎样笑得灿若春花,包括空气中怎样飘浮着山禽野味的香味,也全可在字行间仿佛一二。
这样的生活景象,这样的淳朴和温馨,对于久在仕途中奔波的诗人采说,恐怕只有在孩提时代才领略过,并且早已被官场的烦嚣和尘俗,搅扰得恍若隔世了。而今,经了路过“湖北山家”的欣悦一瞥,便又从淡淡的记忆深处溶溶涌出,令诗人那样向往和依恋l这才是人生无限亲切的起点和归宿。与这样的生活相比,那官场的钻营、倾轧、争斗生涯,便显得何其纷扰和令人憎氏一股深切的归隐之情,由此浓浓地笼盖了诗人。好在他终于可以抽身“隐”退的可能,何不就此定下决心,在家乡领略这晚年的亲情和怡乐。“相看两不厌”的敬亭山,正就在家门的对面。
全诗收结之处,正是诗人在“湖北山家”生活景象的触动下,转入对隐居生涯的动情展望之时。这其问该有几分酸涩、几分欣喜,也全留在结句之外,一任读者自已去固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