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岁匆匆,流光似旧。一年一度灯花有。梅花落了又桃花,归时紫燕还相凑。
客岁匆匆,流光似旧。一年一度灯花有。梅花落了又桃花,归时紫燕还相凑。
浅梦依依,微微更漏。轻寒乍暖春时候。无情省得寸心安,情多会被眉儿皱。
浅梦依依,微微更漏。轻寒乍暖春时候。无情省得寸心安,情多会被眉儿皱。

shāxíngtángzhàng--hào

suìcōngcōngliúguāngshìjiùniándēnghuāyǒuméihuāluòleyòutáohuāguīshíyànháixiāngcòu

qiǎnmèngwēiwēigènglòuqīnghánzhànuǎnchūnshíhòuqíngshěngcùnxīnānqíngduōhuìbèiméiérzhòu

吴灏

吴灏

吴灏,字远亭,安徽亳州人,乾隆贡生,官合肥教谕。 ▶ 172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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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风丝雨笼烟絮,玉点香球。 玉点香球,尽日东风不满楼。
片风丝雨笼烟絮(xù)¹,玉点香球。玉点香球²,尽日东风不满楼³
译文:阵阵春风和丝丝细雨裏笼着如烟似雾的柳絮,柳絮落地,滚成球状,随风浮动,无休无依。整天吹着(不满楼的)微微的春风,却不见暴风骤雨!
注释:采桑子:词牌名。这个词牌有许多异名,如《伴登临》《忍泪吟》《丑奴儿》《罗敷媚》等。唐教坊大曲中有《采桑》《杨下采桑》,后人截取一“遍”单行,用为词牌,是双调小令,四十四字,前后阕句法字数相同,各三平韵,也有添字的,名《添字采桑子》,有的增至四十八字,有的增至五十四字,则是变体。¹烟絮:如烟似雾的柳絮。²玉点香球:玉点,形容雨点;香球,形容柳絮。柳絮落地,滚成球状。³“尽日”句:这句是说,整天吹着(不满楼的)微微的春风。尽日,整天。不满楼,许浑《咸阳城东楼》诗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句,这里反用其意。
暗将亡国伤心事,诉与东流。 诉与东流,万里长江一带愁。
暗将亡国伤心事,诉与东流。诉与东流,万里长江一带愁¹
译文:这亡国的伤心之事,没有人可以诉说,只能说给那东流的江水听。说给那东流的江水听,似乎连这万里长江,也在和我同愁苦。
注释:¹“诉与”二句:李煜《虞美人》“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这里化用其意。
王坐于堂上,有牵牛而过堂下者,王见之,曰:“牛何之?”对曰:“将以衅钟。”
王坐于堂上,有牵牛而过堂下者,王见之,曰:“牛何之¹?”对曰:“将以衅(xìn)²。”
译文:大王坐在大殿上,看见有个人牵着牛从殿下走过。大王看见这个人,问道:“牛(牵)到哪里去?”(那人)回答说:“准备用它(的血)涂在钟上行祭。”
注释:¹之:往,到…去。²衅钟:古代新钟铸成,用牲畜的血涂在钟的缝隙中祭神求福,叫衅钟。 衅,血祭。
王曰:“舍之!吾不忍其觳觫,若无罪而就死地。”对曰:“然则废衅钟与?”
王曰:“舍之!吾不忍其觳(hú)(sù)¹,若²无罪而就³死地。”对曰:“然则废衅钟与?”
译文:大王说:“放了它!我不忍看到它那恐惧战栗的样子,这样没有罪过却走向死地。”(那人问)道:“那么既然这样,(需要)废弃祭钟的仪式吗?”
注释:¹觳觫:恐惧颤抖的样子。²若:如此。³就:接近,走向。⁴然则:既然如此,那么就。
曰:“何可废也,以羊易之。”
曰:“何可废也,以羊易¹之。”
译文:大王:“怎么可以废除呢?用羊来换它吧。”
注释:¹易:交换。
云间铁瓮近青天,缥缈飞楼百尺连。
云间铁瓮(wèng)¹近青天,缥(piāo)(miǎo)²飞楼³百尺连。
译文:高耸入云的铁瓮城已近青天,凌云的缥缈高楼似与天相连。
注释:¹云间铁瓮:谓铁瓮城高入云间。²缥缈:隐隐约约若有若无之状。³飞楼:形容楼高凌空的样子。
三峡江声流笔底,六朝帆影落樽前。
三峡江声流笔底¹,六百²帆影落樽(zūn)前。
译文:三峡的江声似乎流入我笔底,六百的帆影好像映落我杯前。
注释:¹“三峡”句:意谓眼前的江景引起我的诗兴,似乎可以听到三峡的江声。底:《宋诗纪事补遗》、《湖北诗征传略》作“是”。有其他版本记作”下“。  ²六百:吴、东晋、宋、齐、梁、陈,史称六百。
几番画角催红日,无事沧州起白烟。
几番画角¹催红日,无事沧(cāng)²起白烟³
译文:几番呜咽的画角催落着红日,远处幽静的沧洲袅起了白烟。
注释:¹画角:古代以皮革或竹木制成的管乐器,声音哀厉高亢,多在军中使用,因外加彩绘而得名。形如竹筒,出自西羌。²沧洲:滨水的地方,古称隐者所居。此指镇江江边某幽僻之处。³白烟:指水气蒙蒙,远望有如白烟。
忽忆赏心何处是?春风秋月两茫然。
忽忆赏心何处是¹?春风秋月两茫然。
译文:忽忆起赏心美景究竟在何处?往事如烟那春风秋月已茫然。
注释:¹是:《宋诗纪事补遗》、《湖北诗征传略》作“是”。有其他版本记作”在“。

  诗题“望梅楼”却不先写楼,而从楼所踞的城池写起。镇江古有“铁瓮城”之称,米芾使用了这个古称,又写这“铁瓮”矗立“云间”,邻近青天。旧传望海楼是镇江城中最高处,对城池如此称谓、如此描绘,是为了望海楼铺设高接云端又富有雄奇之概的地理环境。于是第二句开始写楼。“楼”而能“飞”,是形容楼高如同凌空架构,又是形容楼檐上翘,楼体大有飞腾之势。一个“飞”字,既是实际描写,又有夸张意味,这显然是从《诗经·小雅·斯干》“如翠斯飞”句意化中。“缥缈”写出了云烟缭绕中的飞楼与天相连,殆如仙境。首联二句是诗人白远方对望海楼的仰视,坚如铁瓮的城池是楼的根基,无垠的天宇是楼的背景,描写望海楼的高峻奇伟。

  颔联两句是写诗人登楼俯瞰的情景。望海楼面临大江,昼夜奔流着的涛声传人耳际,触发了挥笔作诗的雅兴,但诗人却说是江声流到了笔底;江上片片征帆映人眼帘,又引动了举樽饮酒的豪情,但诗人却说是帆影落到樽前,可谓妙趣横生。这本是诗人登临后的亲见亲闻亲感,但在两句之首分别冠以“山峡”、“六朝”二字,景与情就一下子脱开了眼前的实境,空间、时间大大扩展。诗人驰骋想象,让江声带着三峡的雄巍,让帆影映着六朝的繁盛,这正是刘勰《文心雕龙·神思》所谓“寂然疑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这两句以诗人的见闻感受突出望海楼高大久远。

  就在诗人尽情观赏、逸兴遄飞之际,黄昏来临,远处传来阵阵画角声,像在催促红日西沉。日落了,平静的江边升腾起白色的雾气。可能是那呜呜的画角声把诗人从三峡与六朝的遐想中引回现实,但这一联写景却是自楼内向外远望,视线随着地平线延伸。在这里,红日、白烟形成色彩的对比,日落、烟起形成趋向的对比,红日落处、白烟起处形成远近的对比,而它们又落合起来构成一幅完整的画面。

  黄昏可谓良辰,望海楼可谓美景,对于喜好观览的诗人,这该是赏心乐事了。然而尾联以“忽忆”二字领起,诗歌的情调急剧变换,诗人却想不到到哪里才是自己心意欢乐之处。和煦的春风、皎洁的秋月一向被认为是自然中美的代表,但诗人却对此感到茫然,表露出低沉伤感的情绪。他是一位不肯与世俯仰的画家、诗人,仕途不顺利,被世人称为“米颠”,他蓄积于胸中的垒块总要在作品中一吐为快,此其一。具体到此诗来说,六代虽在此竞逐繁华,但它们还是随着三峡江声而流逝了,无限好的夕阳在画角声中也已西沉,此情此景使诗人心绪变得黯然。此其二。结尾一联虽显得有些伤感,但从中却可窥见正直的诗人画家内心所隐藏的难以言述的苦闷。姜白石论诗曾说“篇终出入意表,或反终篇之意,皆妙”(《白石诗说》),米芾并非故意让尾联“出人意表“,“反终篇之意”,以求其妙,所以这结尾就更富深情、更含深义了。

  这是一首写景为主的七律。诗人写景选择不同的立足点——远近、内外、上下,不同的视线——仰视、俯瞰、远望,因而构成写景的不同角度,绘成多种特色的画面,展现出望海楼既有高峻雄奇的气势,又有久远博大的蕴含,还具有隽远的逸韵。米芾在此确是充分发挥了他画家之所长。而夸张的写景手法把那些难以描述的抽象意念也具体化了:写诗情是江声流人笔底,写酒兴是帆影落于樽前。前两联无处不是夸张,第三联却是对黄昏景色的直接描绘。借助于想象和联想,望海楼的景历历如绘。

  这首诗颔、颈二联的对偶句,不仅按律诗要求平仄相对,句法相当,而且作到了刘勰所谓“自然成对”,绝不刻意求工;“反对为优”,让事物互相映衬。颈联两句对仗在对比中写景已如上述;颔联两句一写声、一写形、一写地域上的自东向西、一写历史上的自古至今,最后却又分别化作自己的诗情和酒兴,情景交织;全诗委婉曲折,言短而意深。

参考资料:
1、 吴在庆编著 .新编宋诗三百首 :江苏古籍出版社 ,1994年 :154-156 .
2、 蒋楚麟 赵得见主编 .古诗赏析 二 :北京图书馆出版社 ,1997年 :79-82 .

wànghǎilóu

 sòngdài 

yúnjiāntiěwèngjìnqīngtiān piāomiǎofēilóubǎichǐlián 
sānxiájiāngshēngliú liùcháofānyǐngluòzūnqián 
fānhuàjiǎocuīhóng shìcāngzhōubáiyān 
shǎngxīnchùshì chūnfēngqiūyuèliǎngmángrán 
高轩暧春色,邃阁媚朝光。
高轩暧春色,邃(suì)¹阁媚朝光。
译文:高高的轩台辉映着春色,深邃的楼阁沐浴着朝阳。
注释:¹邃:深远。
彤庭飞彩旆,翠幌曜明珰。
彤庭飞彩旆,翠幌(huǎng)¹(yào)²明珰(dāng)³
译文:红色的宫墙内飞舞着彩色的饰旗,翠玉珠帘映曜着宫女们的玉佩。
注释:¹幌:用于遮挡或障隔的幔子。²曜:照耀。³明珰:珠玉。
恭己临四极,垂衣驭八荒。
恭己¹临四极,垂衣²(yù)³八荒。
译文:我效仿古代的明君们,恭谨而节制地治理着国家,终于使八方安定、四海升平了。
注释:¹恭己:语出《论语》,恭谨而律己,是形容君王治理天下的词句。²垂衣:语出《易·系辞》,原意指天下太平,李世民在这里形容自己效法皇帝、尧舜无为而治。³驭:统率。
霜戟列丹陛,丝竹韵长廊。
霜戟(jǐ)¹列丹陛,丝竹韵长廊。
译文:(现在)丹陛下排列着森森戟戈,长廊里回荡着丝竹乐声。
注释:¹戟:指我国独有的古代兵器。
穆矣熏风茂,康哉帝道昌。
(mù)¹矣熏风茂,康²哉帝道昌。
译文:壮美的和煦之风浩荡在华夏大地上,康盛的帝王之道运途正昌。
注释:¹穆:壮美。²康:康盛。
继文遵后轨,循古鉴前王。
继文遵后轨,循古鉴前王。
译文:(我)将继承周文王的事业,遵循他的先例、并借鉴古代帝王们成功与失败的经验来治理国家。
草秀故春色,梅艳昔年妆。
草秀故春色,梅艳昔年妆。
译文:春天来临了,小草又像以前一样沐浴在春风里,梅花也像往年一样绽蕊怒放。
巨川思欲济,终以寄舟航。
巨川思欲济,终以寄舟航。
译文:我想渡过巨大的河流到达彼岸,但最终还要靠舟船才能渡过去(意思就是靠民众的支持和大臣们的帮助才能治理好国家)。

yuán--shìmín

gāoxuānàichūnsuìmèicháoguāng

tóngtíngfēicǎipèicuìhuǎngyàomíngdāng

gōnglínchuíhuāng

shuānglièdānzhúyùnzhǎngláng

xūnfēngmàokāngzāidàochāng

wénzūnhòuguǐxúnjiànqiánwáng

cǎoxiùchūnméiyànniánzhuāng

chuānzhōngzhōuháng

余尝游于京师侯家富人之园,见其所蓄,自绝徼海外奇花石无所不致,而所不能致者惟竹。吾江南人斩竹而薪之,其为园,亦必购求海外奇花石,或千钱买一石、百钱买一花,不自惜。然有竹据其间,或芟而去焉,曰:“毋以是占我花石地。”而京师人苟可致一竹,辄不惜数千钱;然才遇霜雪,又槁以死。以其难致而又多槁死,则人益贵之。而江南人甚或笑之曰:“京师人乃宝吾之所薪。”呜呼!奇花石诚为京师与江南人所贵。然穷其所生之地,则绝徼海外之人视之,吾意其亦无以甚异于竹之在江以南。而绝徼海外,或素不产竹之地,然使其人一旦见竹,吾意其必又有甚于京师人之宝之者。是将不胜笑也。语云:“人去乡则益贱,物去乡则益贵。”以此言之,世之好丑,亦何常之有乎!
余尝游于京师侯家富人之园,见其所蓄,自绝徼(jiào)¹海外奇花石无所不致,而所不能致者惟竹。吾江南人斩竹而薪之,其为园,亦必购求海外奇花石,或千钱买一石、百钱买一花,不自惜。然有竹据其间,或芟(shān)²而去³焉,曰:“毋(wú)以是占我花石地。”而京师人苟可致一竹,辄(zhé)不惜数千钱;然才遇霜雪,又槁(gǎo)以死。以其难致而又多槁死,则人益贵之。而江南人甚或笑之曰:“京师人乃宝吾之所薪。”呜呼!奇花石诚为京师与江南人所贵。然穷其所生之地,则绝徼海外之人视之,吾意其亦无以甚异于竹之在江以南。而绝徼海外,或素不产竹之地,然使其人一旦见竹,吾意其必又有甚于京师人之宝之者。是将不胜笑也。语云:“人去乡则益贱,物去乡则益贵。”以此言之,世之好丑,亦何常之有乎
译文:我曾经游观过京城世宦富贵人家的亭园,见那里收藏的东西,从极远的边地到海外,奇异的花卉石子没有不能罗致的,所不能罗致的只有竹子。我们江南人砍伐竹子当柴烧,筑园建亭也必定购买寻求海外的奇花异石,有的用千钱买一石,有的用百钱买一花,并不吝惜。然而如有竹子占据在当中,有时就将它砍去,说:“不要让它占了我种花置石的地方”。但京城人如果能觅到可心的竹子,常常不惜花费数千钱来购买;然而一遇到下霜降雪,便又都干枯而死。正因为它的难以寻觅而且又多枯死,人们因此就更加珍爱它。而江南人中有人讥笑他们说:“京城人竞把我们当柴烧的东西视为珍宝。”呜呼!奇花异石诚然为京城与江南人所珍爱。然而追溯它们的产地,则边地和海外人看待它们,我想也与竹子在江南没有什么大的区别。而边地海外,或许是从不出产竹子的地方,假如让那里的人一旦看到竹子,我想他们必定比京城人更加珍爱和看重它。这种情况恐怕是笑不完的了。俗语说: “人离乡则愈贱,物离乡则愈贵。”如此说来,世上的美丑好恶,又有什么不变的标准呢!
注释:任光禄:任氏,名卿,字世臣,号竹溪,宜兴人,生于明宏治戊午五月十六日,卒于嘉靖甲寅八月初十日。曾历任光禄寺署丞、湖广都御史等职。所居皆艺竹,故号竹溪。光禄:官名,光禄寺卿或少卿。¹绝徼:极远的边地。徼:边界。²芟:锄除。³去:去除。⁴是:这。⁵穷其所生之地:探求它的原产地。穷:追溯。⁶去乡:离开本土。⁷世之好丑,亦何常之有乎:世人对于美丑的看法,是不固定的。
余舅光禄任君治园于荆溪之上,遍植以竹,不植他木。竹间作一小楼,暇则与客吟啸其中。而间谓余曰:“吾不能与有力者争池亭花石之胜,独此取诸土之所有,可以不劳力而蓊然满园,亦足适也。因自谓竹溪主人。甥其为我记之。”余以谓君岂真不能与有力者争,而漫然取诸其土之所有者?无乃独有所深好于竹,而不欲以告人欤?昔人论竹,以为绝无声色臭味可好。故其巧怪不如石,其妖艳绰约不如花。孑孑然有似乎偃蹇孤特之士,不可以谐于俗。是以自古以来,知好竹者绝少。且彼京师人亦岂能知而贵之?不过欲以此斗富,与奇花石等耳。故京师人之贵竹,与江南人之不贵竹,其为不知竹一也。
余舅光禄任君治园于荆溪¹之上,遍植以竹,不植他木。竹间作一小楼,暇则与客吟啸其中。而间²谓余曰:“吾不能与有力者争池亭花石之胜,独此取诸土³之所有,可以不劳力而蓊(wěng)满园,亦足适也。因自谓竹溪主人。甥(shēng)其为我记之。”余以谓君岂真不能与有力者争,而漫然取诸其土之所有者?无乃独有所深好于竹,而不欲以告人欤?昔人论竹,以为绝无声色臭(xiù)可好。故其巧怪不如石,其妖艳绰约不如花。孑(jié)孑然有似乎偃(yǎn)(jiǎn)孤特之士,不可以谐于俗。是以自古以来,知好竹者绝少。且彼京师人亦岂能知而贵之?不过欲以此斗富,与奇花石等耳。故京师人之贵竹,与江南人之不贵竹,其为不知竹一¹⁰也。
译文:我的舅舅任光禄君在荆溪的边上构筑了一个亭园,到处种竹,不种其他的花木。竹林间造了一座小楼,有空就与客人在那里吟诗啸歌。他偶然对我说:“我不能与有势力的人比池亭花石的盛况,单独在这里取山地本来所有的东西,可以不花费劳力而使满园苍翠葱茏,也足以自适。因此自称是竹溪主人。请外甥为我记述一下吧。”我认为任君哪里是真的不能与有势力者攀比,而随意取其当地所有;恐怕还是对竹独有特殊的爱好,而不愿意把它告诉别人呢?过去有人谈论竹子,以为它绝没有动人的姿色和香味值得喜爱。所以它奇巧怪异不如石,妖艳柔美不如花,孑孑然有如高傲独立的士人,不能与尘俗混同合一。因此自古以来,知道珍爱竹子的人极少。那么京城人难道也是能知竹而加以珍爱的吗?他们不过是想用此与别人争夸富贵,如同用奇花异石向人炫耀一样。所以京城人的珍爱竹子,与江南人的不重竹子,他们都算不上懂得竹子。
注释:¹荆溪:水名,在江苏南部,经溧阳、宜兴,注入太湖。²间:间隙,这里指偶然。³土:这里指本土,本地。⁴蓊然:丛密的样子。⁵臭味:气味。⁶绰约:柔美的样子。⁷孑孑然:形容孤高的样子。⁸偃蹇:高傲的样子。⁹谐:协调。¹⁰一:一样的。
君生长于纷华而能不溺乎其中,裘马、僮奴、歌舞,凡诸富人所酣嗜,一切斥去。尤挺挺不妄与人交,凛然有偃蹇孤特之气,此其于竹,必有自得焉。而举凡万物可喜可玩,固有不能间也欤?然则虽使竹非其土之所有,君犹将极其力以致之,而后快乎其心。君之力虽使能尽致奇花石,而其好固有不存也。嗟乎!竹固可以不出江南而取贵也哉!吾重有所感矣!
君生长于纷华¹而能不溺乎其中,裘(qiú)马、僮奴、歌舞,凡诸富人所酣嗜(shì),一切斥去。尤挺挺不妄与人交,凛然有偃蹇孤特之气,此其于竹,必有自得焉。而举凡万物可喜可玩,固有不能间²也欤?然则³虽使竹非其土之所有,君犹将极其力以致之,而后快乎其心。君之力虽使能尽致奇花石,而其好固有不存也。嗟乎!竹固可以不出江南而取贵也哉!吾重有所感矣!
译文:任君在繁华闹市中生长,而能不沉溺其中,衣饰、车马、僮仆、歌舞,凡是富贵人家所沉湎嗜好的,一切摒弃而去。尤其是方正刚直不随意与人交往,凛然有高洁独立之气,这正是任君对于竹子必有自得的地方。只要人们喜爱某种东西,那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他对于那种东西的追求。那么虽然假使竹子不是这里的土地所有,任君也将竭尽其力予以收集,然后心里才高兴。任君的财力虽然使他能尽量寻觅奇花异石,然而他的爱好本不在此啊。可叹啊,竹子本可以不出江南而为人贵重,对此我更加有感受了。
注释:¹纷华:指富贵繁华的生活。²间:间隔,阻止。³然则:既然这样……那么。⁴重:甚。

  文章起笔写京师人与南方人对待竹子的不同态度,一贵一贱,形成鲜明的对照;进而推理叙写“绝徼海外人”可能有的态度,从而发出“世之好丑,亦何常之有”的慨叹;接下来既写人又写竹,借竹的形象对任光禄的人品进行了充分的肯定,点明他知竹爱竹的根源在于他不流于俗的美好品德。

  入题之前,作者用了将近一半的篇幅,论述世人对竹的态度,其所论的内容虽说与记述的中心有关,但由于所涉的对象广泛,其中不仅有“斩竹而薪之”的江南人,还有“苟可致一竹,辄不惜数千钱”的京师人,甚至还有绝徼海外之人,一旦见竹,必有甚于京师人之宝之者。这就产生一种感觉,似乎这段文字并不是专为任君而书。在这里,形成对比的首先不是任君和贱竹者,而是江南人和京师人、绝徼海外之人。以三者不同的好恶之情,充分显示了世人“物去乡则益贵”的心理状态,从而得出“世之好丑,亦何常之有”的结论。

  这一段内容有叙,有议,有结论,其本身就构成一个完整独立的系统,作者似乎只是有感而发,泛泛议论,显得随意而亲切。这一番议论的真实意义,是在文章提出任君植竹一事后才得到显露的。正因为对世人贵竹贱竹的心理有了充分的论述,所以任君植竹之事一经写出,其不同寻常处即豁然可见:他身居江南,却不同于江南人的贱竹;他贵竹,却又并非如京师人一样因竹难致之故。

  前文所写及的众人对竹的态度本已各各有异,互成对照,而任君之所为又与他们完全不同,这恰如峰回路转,忽见其异。倘若没有前面足够的铺垫,或者仅以贱竹者与任君形成简单的对比,任君之举绝不会产生如此醒豁的感觉。前面一段似乎不甚经意写就的文字,实际上每一层都包含着作者的深意。

  作者对中心事件本身只用寥寥数语一表而过,而对任君之言却记叙颇详。任君把植竹一事说得极为轻淡,简单地把如此做的原因归之于“可以不劳力而蓊然满园”。正是这一笔推动了文意的发展,并最终导出了题旨。因为任君的举动已在世人映衬之下显得极不寻常,而他那轻描淡写的表白却与他的举动形成了明显的反差,这不能不使人对他的话语产生疑问和揣测。

  作者把“无乃独有所深好于竹,而不欲以告人欤”这样的推测之语作为引言以带出他对任君植竹意义的阐述,正表现了由上文所叙而引起的心理活动,文中接着对任君的赞美之辞,是上文所显现出来的内在走向之继续,是思维逻辑发展的必然,而不是勉强地加诸其身。经过层层推演,作品终于揭示出任君对竹的态度与世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任君之贵竹在于知竹,知竹又在于他的人格与竹自有某种相通之处;而“京师人之贵竹,与江南人之不贵竹,其为不知竹一也”。

  作者最后断语,即使居地不产竹,任君必力致之;即使有足够的力量致奇花石,他也无意于此。有以上的反复衬托、对比和论析,这一推断的产生合情合理;同时,它与任君“吾不能与有力者争池亭花石之胜,独此取诸土之所有,可以不劳力而蓊然满园”的表白逆相绾合,也使这一段前面的揣测语有了结论。

  全文以竹与花石这一对处于矛盾状态的物体为中心,以各种人对待它们的不同态度为线索,不断构成新的矛盾与统一。江南人与京师人对竹的态度截然不同,却在奇花石上存在着一致,由此就引出了新的比较对象——绝徼海外之人;而这三者皆非知竹者,又共同成为任君的对照,充分映衬出任君高尚的品格情操。全文前后环环相扣,舒卷自如,浑然—体。

参考资料:
1、 文学鉴赏辞典编纂中心编 .名家赏文坊 元明清文:上海辞书出版社,2004年04月第1版:第45-4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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