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描写钱塘江大潮之词。
上片写景。起首三句排空而来,落笔心惊。钱塘江之潮,以农历八月十五最为汹涌,浪高千尺,如高山峻岭,巨声砉然。下面连用四个传说,写潮水的起伏变化:当其舒缓时,如江中女神秋波蜿转,神鱼挥练,翩翩起舞;当其急骤时,巨响如似,潮头白浪如万马奔腾,怒潮那排山倒海之势胜于千军万马呐喊冲锋。“峥嵘甚”二句,又以雪山崩裂、银河倾泻夸张地描写了大潮的雄伟壮观。上片写潮有缓有急,纵横跌宕,使人得窥潮之全貌。写大潮之来动人心魄,千姿百态,令人目不暇接,惊魂不定。有色有声、生动传神。
下片抒情。“孤舟”二句,笔势骤缓,转而写情:潮落之后,只身一人乘舟按笛于月明风清之夜,优游于江海之上,也许还能乘槎而去,遥至天河,问津仙境。词人正驰骋想象,遨游太空,思绪又跌落于现实之中,眼前如鲸鲵般的恶人还未剪除,战船满岸,尚有狼烟,可叹人们已忘记了切肤之痛,开始歌舞升平、寻欢作乐。一方面讽刺南明小朝廷的荒淫误国,同时寄托了自己的故国之思,表现了他对时局的忧患意识和兴亡之感。最后以观潮之枚乘和论水之庄子自喻,剖露心迹。钱塘之潮正如他胸中之潮,时而汹涌澎湃,时而舒缓徐迂,正如他内心出世与入世这不可调和的矛盾,此起彼伏。在新朝与故国交替之时,像他这样的有识之士内心都充满痛苦与焦虑。本词作于他仕清之前,其情可知。结语沉郁婉致,发人深思。
全词描景状物、雄浑壮伟,抒怀感事苍凉沉郁,用典自然贴切,全无斧斫痕迹,纵横捭阖,洒脱不羁。
“江上朱楼”一首,写当地民俗风情。杨柳本是夹河而生,诗人用“桥东”“桥西”加以重复指示,把人的视线牵移到此,在人的刻意关注中,杨柳也似乎更加繁盛,春的气息便愈加浓郁可感。
把桥上的行人用“人来人去”来表现,以见其熙熙攘攘,人流涌动,充满了动感,紧接着缀以“唱歌声”三字,歌声与往来行人牵引杂合,忙碌而繁闹的市井气息扑面而来。土俗民风的独特性因这些词语的重复而得到了更突出的显示。
前两联写烈土的品德和才干,正因为烈士的德才兼备,他的逝去也就更使人感到痛惜;后两联写出刘道一烈士牺牲后的斗争形势和对革命事业必胜的信心。全诗哀挽死者,激励生者,慷慨悲歌,沉雄豪壮。
首联“半壁东南三楚雄,刘郎死去霸图空”,孙中山首先想到的是刘道一生前发动武装起义的三楚地区。孙中山说,湖南湖北一带地区,在中国东南半壁江山占很重要的地位。它地形险要,开展革命活动极有战略意义。但由于刘郎一死,使宏伟的革命计划落空了。开头两句诗既见一位革命家对革命事业高瞻远瞩的襟怀,又充满着对死难者无限惋惜、哀悼之情。一个“雄”字,一个“空”字,一开一阖,一扬一抑,含蕴着丰富的思想感情,字字句句铿然作金石声。
颔联紧承首二句,伸足自己的深悲剧痛:“尚余遗业艰难甚,谁与斯人慷慨同!”刘道一遗留下来的革命重担是十分艰巨的,有哪一个能像他一样慷慨激昂地抛头颅、洒热血呢!孙中山先生极口称赞刘道一为革命献身的大无畏精神,深深感叹这种热血男儿的难得,同时也就倾泻出对死者极其沉痛的悼念。
颈联“塞上秋风悲战马,神州落日泣哀鸿”,诗人描绘了一幅外患内忧交相煎迫的景象:边地战马在秋风中嘶鸣,塞上烽火熊熊燃烧,外国帝国主义正虎视眈眈,,伺机入侵;而国内满清政权如日薄西山,气息奄奄,政治腐败不堪,人民流离,哀鸿遍野。此时此际多么需要革命志土奋起救亡图存,而恰在此时,刘道一同志与他的同志永别了,令人怆然涕下。笔墨酣畅饱满,情思悠悠不尽。
尾联从眼前的沉痛一笔宕开,描绘一幅革命胜利的前景:“几时痛饮黄龙酒,横揽江流一奠公。”刘道一同志,安息吧!有朝一日,同志们将推翻满清,直捣黄龙,把酒洒在大江之上祭奠你的英灵!
该诗多处用典取事,但都自具特色而耐人品味,令人激赏。孙中山就于诗中妙手巧借典籍史事化为己用,遂能以少许语言表达深广意蕴。其用典取事有三大优点:一是熨贴精当,饶有情韵。如“三楚”“哀鸿”等,字里行间蕴藉着丰富的潜台词,体现了“篇中有余味”“句中有余意”和“神余言外”的高超要求,却都恰切、新鲜,于全诗的整体意境中显得圆润而条贯。二是避直就曲,富于造型。如“神州落日”“痛饮黄龙酒”等,都是意象生动、形态鲜明的用典佳例。以“黄龙”一典而言,由于岳飞故事早已家喻户晓,此典一用,立即在人们面前再现出一队队威武雄壮、纪律严明、所向披靡、百姓拥戴的将士形象,令人眼明心亮,豪气顿生。三是大胆反泼,妙化新意。古人诗词中“临江酾酒”本是常事,但那只是一般地浇酒祭江,藉以倾发其抑郁情怀,往往带有消沉的色彩。而孙中山却以“横揽江流”这矫健豪雄的气概英姿,一反“临江酾酒”旧典的迟暮之气,并进而一扫古往众多吊亡诗词哀悯凄戚的感伤色彩,做到了在借典用事上能“反其意而用之者,非学业高人、超越寻常拘挛之见。总之,此诗于沉雄,悲壮中焕发出激越、磅礴、浩瀚、高兀的阳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