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向友人介绍吴越美好风光的送行诗。吴越,指今苏杭一带。这里田园沃饶,山川佳丽,历来为人称道。
开头两句“去越从吴过,吴疆与越连”,点明吴越接壤,也暗示以下所写,乃两地共有的特色。
颔联“有园多种桔,无水不生莲”,点明桔和莲,别处也有,而吴越的不同,就在于“有园多种”、“无水不生”。诗人选取桔和莲为代表,也颇为精当。桔和莲皆吴越名产,而桔生陆上,莲出水中,又可从而想见吴越地区水陆风光俱美。
颈联“夜市桥边火,春风寺外船”,则着眼于写水乡市镇的繁荣。吴越水乡,市镇大都紧挨河港。不写日市写夜市,只因夜市是吴越物产丰富、商业繁荣的一大标志;而桥边夜市,更是水乡特有风情。夜市的场面形形色色,独取一“火”字,既可使人想象夜市繁荣、热闹的景象,而“火”与桥下的水相映照,波光粼粼,更增添诗情画意。江南多古寺,“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杜牧《江南春绝句》),古寺是游人必到之处。“春风寺外船”,令人想见春风吹拂、临水寺前游船辐辏的景象,这是水乡又一特色。
结尾两句“此中偏重客,君去必经年”,一个“偏”字特别介绍了吴越人情之美。如此旖旎的风光,又如此好客的人情,他乡游子自然居“必经年”,乐而忘返了。
这首诗清新秀逸,像一幅色彩鲜明的风俗画,是送别诗中别开生面之作。
柳宗元被贬到永州后,因水土不服,或因江南湿气太重,患有“重膇”之疾。“杖藜下庭际,曳踵不及门”(《种仙灵毗》),看来有时脚肿得利害,为了能帮助行走,他的确使用过一条拐杖。
“白华鉴寒水,怡我适野情。前趋问长老,重复欣嘉名。”讲的是寻得灵寿木的过程。柳宗元被贬到永州后,因政治上遭迫害和永州恶劣的生存环境,三十多岁的人迅速衰老,对于过早的生出白发,诗人是很伤心的。《始见白发题所植海石榴树》云:“从此休论上春事,看成古树对衰翁。”随着时间的推移,被重新启用的希望已成为渺茫的梦,而永州山水和永州人对诗人的关怀和慰藉,使诗人渐次忘却了悲哀。而以一老翁自居,认真地做起了永州人来。
这一天,诗人又到郊外游历,倒映在明镜般的潇水里满头的花发。不仅没有让诗人伤悲,反而有了几份惬意。抬头望去,前方正有一长者,正扶杖慢行。那手中的一条拐杖,引起了诗人的兴趣,既然自己也是一白头老翁,拥有一条支节强劲的拐杖,也是再好不过的了。诗人加快步伐,追上长老。而后一番热情的对话,其详情今天无法得知,但从诗人行云流水般的诗句中,读者仍可感受到亲切友好的气氛。当然,最让诗人感兴趣的长老的拐杖,竟是由久闻大名的灵寿木制成的。
“蹇连趋衰朽,方刚谢经营。敢期齿杖赐?聊且移孤茎。”讲的是种植灵寿木的原因。
前两句,当倒过来读,诗人对自己正当年富力强,而不得拖展自己抱负、才华的处境,已没有了流放之初的激愤与哀伤。也明白自己过早衰老的原因,在于面对的艰难困厄的现实。“敢期齿杖赐?”表明了诗人对这一现实的清醒理解,虽然为此诗人付出了青春年华的代价。“聊且移孤茎”,在长老的指点下,诗人寻得灵寿木并挖得一枝,移栽至自己的住宅旁。这一举动,是诗人对统治者的彻底失望,也标明诗人在永期间,思想上的一次飞跃。
汪森《韩柳诗选》曰:“‘丛萼’四句,写物极能刻画。”“丛萼中竞秀,分房外舒英”,写所植灵寿木成活、生长、开花的情景。从“竞秀”和“舒英”看,该灵寿木在诗人的精心培养下茁壮成长的确令人欣慰。也可得知,诗人为它付出了多少心血和汗水。“柔条乍反植,劲节常对生”。灵寿木枝条细而韧,故有枝条时从树上倒垂向下,突兀强劲的枝节,又常相对而生。好一幅灵寿木的生态图,其外柔内刚的形态,简直能呼之欲出。难怪汪森大加赞叹。
然而接下来四句汪似乎理解错了。他说:“‘循玩’四句,写扶杖意亦极醒露。“看来,汪森以为诗人砍下了一枝灵寿木做成了手杖,来帮助诗人行走。
读者不妨将最后两句,一气读下,“安能事翦伐,持用资徒行”。“安”作疑问副词,和“能”一道修饰动词“事”,当译为“哪能干砍伐的事,将它用来帮助自己行走。”看来诗人是不忍心对灵寿木加以翦伐的。
往前两句,“循玩足忘疲,稍觉步武轻”,“循玩”,作抚摩赏玩。那么诗人抚摩玩赏的是灵寿木,还是用灵寿木做成的拐杖。足,作“足以”解,联系上文诗人对灵寿木的描写,再联系下文“安能事翦伐”,可知“循玩”的对象,应为蓬勃生长的灵寿木,而非用灵寿木制成的拐杖。“稍觉”,不应理解为“稍微觉得”,而应为“渐渐觉得”,自己走路的步伐也轻松了。
还剩下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那便是:诗人种植了灵寿木之后,为什么又不用它来作拐杖呢?
《植灵寿木》一诗中,有两点值得读者注意。一是种植灵寿木时,柳公被贬永州多年。被贬初期的那种焦躁不安的情绪,那种悲天悯人伤感,都已被岁月磨蚀。永州的山水,永州的人民已经和诗人的血肉融为一体。正是“白华鉴寒水,怡我适野情”的心境,才奠定了创作享誉千古的“永州八记”思想基础和感情基调。二是对统治者诗人已不再寄有什么希望。对现实则有更多理性的认识。“敢期齿杖赐?”正是诗人这种认识的反映。所以植灵寿木的目的。不再于获得一条拐杖,而是对“之所以赐老者之杖”的一种冷峻的抗议,甚至是一种大胆的讽刺。“聊且移孤茎”,活画出诗人植灵寿木的目的。
明白了这两点,再读诗人对蓬勃生长的灵寿木的细致刻画,在读者眼前出现的,就不仅是一棵灵寿,而更多地能感受到诗人的灵魂。读者才能深切地体会“循玩足忘疲,稍觉步武轻”的深刻内涵。
“竞功名有如车下坡,惊险谁参破?”起得很有气魄,开门见山,向迷恋仕途的人提出了严重警告:你们知道吗,在仕途上追逐功名利禄的人如同坐在一辆载重的下坡车上一样,随时可能摔得车毁人亡,个中危险谁看破了。首句运用比喻,准确切贴,具有振聋发聩的作用。紧接的三句全是为首句作注脚。第二句“惊险谁参破”,实际意思是说谁也没有参破。为了让这些迷恋官场的痴人惊醒,三四句就用事实来说话:“昨日玉堂臣,今日遭残祸。 ”两句十个字,是充满血和泪的总结,是对元代官场的险恶的真实概括。贯云石的祖父阿里海涯是元初平宋统一全国的重要功臣之一。公元1286年在授给他高官后不久,元世祖忽必烈“遣要束木钩考荆湖行省钱谷”(《元史·世祖本纪》),要从“贫贿”入手整垮这位开国功臣,他被逼自杀了。桑哥主持朝政, 百官动辄得咎,他“壅蔽聪明,紊乱政事,有言者即诬以他罪而杀之。”和贯云石同朝为官的权臣铁术迭儿,“蒙上罔下,蠢政害民”、“恃其权宠,乘间肆毒,睚眦之私,无有不报”(《元史奸臣传》),将不少正直的官员杀害了。这是全曲的第一层意思,写官场的险恶,虽占篇幅较多,但还不是作品的主旨所在。
“争如我避风波走在安乐窝”,是第二层;点明全曲主旨。“风波”:指“竞功名”的政治生活。宋代邵雍曾隐居河南苏门山中,题所居为“安乐窝”。后世遂以安乐窝代指隐居安逸的生活。全句说,这一切怎么比得上我躲避政治斗争、辞官归隐。全曲集中笔昙描绘“竞功名”的危险,是为了同“安乐窝”的生活构成鲜明对比。同“玉堂臣”比,隐逸生活是闲适美好的;同“遭残祸”比,隐逸生活是安全幸福的。这样描写,就使作品所肯定的生活具有强烈的吸引人的力量。
这首散曲在艺术上的鲜明特点是把歌颂隐逸生活同大胆揭露官场险恶结合起来写,语言泼辣,道理透彻,使作品具有一定的批判力量,抵消了消极情调,显示出豪迈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