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柳宗元相比,刘禹锡就荣幸得多。他二人虽同时遭贬,但柳宗元生性沉郁,而刘禹锡则生性达观。柳宗元多病,刘禹锡康健。苏东坡评柳宗元“发纤浓于古简,寄至味于淡泊。”而刘禹锡在此,则还多了一团生机和气。所以柳宗元年仅四十七而逝,刘禹锡则寿高七十余,比白居易略差一点。柳宗元也没有如刘、白二人,得以交圭峰宗密大师这样佛教中的泰山北斗,也不如李翱那样得以结交药山唯俨这样的禅林宗匠。这是刘禹锡在安徽和州当太守时送别圭峰大师时所作的诗,并以此诗作为“介绍信”,介绍给白居易。圭峰大师与刘禹锡、白居易还有一段交往,的确是鲜为人知。
“宿习修来得慧根,多闻第一忘却言。”这里,刘禹锡盛赞圭峰大师累世修行,得到了极高的智慧。在释迦牟尼佛的众多弟子中,阿难尊者号称“多闻”第一,所有的佛经,都是经他背诵出来的。圭峰大师是华严宗的五祖,对佛教理论在当时是天下独步。同时圭峰大师还是禅宗荷泽宗的第五代祖师。这两重崇高的地位和卓绝的修行,当然堪称“多闻第一”又“忘却言”了。
“自从七祖传心印,不要三乘入便门。”这里“七祖”指六祖大师的弟子荷泽神会禅师。因神会禅师的努力,南禅击败了北禅,确立了六祖的地位,而他也在后来被唐德宗“钦封”为“七祖”。“便门”是方便法门的简称。禅宗讲“教外别传”,对“三乘”教法不那么看重,而注重“直指人心”的方便法门。
“东泛沧江寻古迹,西归紫阁出尘喧。”圭峰大师曾一度离开陕西卢县草堂寺到江南游历。自从隋炀帝开大运河以来,经洛阳汴河,在泗州入淮河,又经淮安、扬州入长江。故舟行极为方便。圭峰大师此行当在刘禹锡任和州刺史的太和(唐文宗年号,827—836)年间。长安到江南称“东泛”,再回长安自然为“西归”了。草堂寺为姚秦时鸠摩罗什大师译经故地,现今仍为中国佛教祖庭之一,地处终南山北麓。
“河南白尹大檀越,好把真经相对翻。”白居易以侍郎身分,居河南府尹,地位极高,信佛之诚,又超过刘禹锡和柳宗元。白居易还与圭峰师叔洛阳神照禅师熟识,圭峰大师在洛阳与白居易相会,想必就更加热闹了。一起谈佛论禅,必然相契。
这是一首咏物词。词的上片写秋风摧残下衰柳枝条断折、树叶飘零的景象,下片写栖柳寒鸦纷纷离去和柳色春光难再的感叹。作者借咏衰柳,寄寓亡国之痛与复国无望的哀伤。这首词借衰柳象征明王朝无可挽回的失败命运,抒发沉痛的故国之思;物象鲜明,抒情气氛浓郁。
词的上阙,写衰柳叶落不能归根。开头三句,用拟人手法提出问题:为我问一问西风,因为什么它那样怨恨杨柳,百千次地旋绕衰柳狠吹,苦苦地要把系情的柳丝折断。“情丝”眷恋明朝的土地,“叶叶飘零都不管,回塘早似天涯远。回塘周围自然种柳,有唐严维“柳塘春水漫,花坞夕阳迟”为证,故回塘也指衰柳所在。既然西风把柳口卜吹尽,四处飘飞,那么早就离生根的土地远如天涯了。叶落归根已不可得,这两句说尽柳树的衰败、叶的飘零的绝境,象征着明朝遗民无所归附的命运。
词的下阙写衰柳春光不在。先从寒鸦写起,与上片相衔接。李白诗云:“杨柳可栖鸦”。那是春正浓,现在柳已衰落,故阵阵寒鸦无枝可栖。它们都去趁夕阳的温暖,没有谁还留恋衰柳。言外之意是说,明朝大势已去,已经无法挽回了,所以多数人自找温暖栖身之地。“梦里鹅黄拖锦线,春光难借寒蝉唤。”“鹅黄”、“锦线”形容垂柳的新生姿态,但这种景象只不过是梦中所想,寒蝉与衰柳都是秋天景物,二者只能在秋天同归于尽,又怎能靠它来唤回春光。
《代父送人之新安》设色艳丽,如同画卷,颇有女性的特点。全诗用二幅画面组成。前二句一幅,为告别图,后一句一幅,为江上行舟图。
首句写渡口亭畔,杨柳依依,借物寓情,惜别之心曲不言自明。“碧”字透出光泽感,如画面上的亮色。第二句写友人就要登舟出发了。“酒半酣”一扫离别即愁苦的旧套,陶然、微醺是“酒半酣”带给人的一种佳妙的境界,且于东风吹拂之下更是透露出一种欢快气氛。树下站立着行者与送者,正在作最后的告别,彼此酒已半酣。著“东风”二字,关照上句的柳条,又由此似乎看到人物的衣带轻飏,衬托出酒后陶然之态。作者省略前后内容,单取一个视觉形象,同上句可以配成完整画面。
第三句已转入舟行江上。描写落花,暗借上句“东风”二字,呈现飞舞之态。“万点落花舟一叶”,“万点落花”与“一叶舟”相衬托。似乎是漫天春色,环绕行人,这实在是一个画面的描摹,色彩斑斓,春意无限。尾句“载将春色过江南”,诗人借助想象,行舟江南,一路飞花.无限春色可以一直伴送着父亲的友人,同时也是对行人的美好祝愿。此句利用诗歌表现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的长处,将眼前景象,无限延展,使诗中情味更浓。同时亦有祈祷行人一路平安欢乐的意思。
全诗三组景象,并非平行排列,而是立体展示,极富层次感。在这几个层次中,景物、事态、情感交错复叠,直扑读者,显示出绝句独有的词显意深、语近情遥的艺术魅力。
以“阳春曲”曲牌写春景,可谓名副其实。这组“阳春曲”包括三支小令,渲染出一派风和日丽、蝶逐蜂嚷、百花争艳的烂漫春色。虽是一组曲,但三首又各有侧重。
第一首可名之为“春晴”。首两句写景。首句写墙头杏花。这里的杏花不仅有数支,而且像堆琼砌玉的红雪般,这就突出了花的繁茂。这里的杏花是是晴天的景物。次句写青山。由于青山在屋后较远的地方,所以看上去像一架屏风。“一春能得几晴明?”强调这晴的难得,这一问句流露出了作者满意的心情。“三月景,宜醉不宜醒”,是在赞美令人陶醉的阳春三月,显示了作者悠然自得的心态。
第二首可名之为“春睡”。“残花酝酿蜂儿蜜,细雨调和燕子泥。”花虽然残了,蜂儿却还在花丛中飞来飞去,从残蕊中采蜜。这样的残花依然是美好的,不给人以零落凄凉之感。春雨往往令赏春者扫兴,可是燕子却还在雨中穿梭忙碌,衔泥筑窠,纷纷的细雨不但没有妨碍它们,反而帮助它调和泥土。燕子这是非常感激这细雨。燕子无情,人是有情的,这是诗人在赞美春雨。这两句体现了作者对生活观察的细致入微,从小小的虫鸟活动中看出了春意。作者以喜悦的心情写了残花、细雨,写了春的另一种旖旎。“绿窗春睡觉来迟”写窗内人的浓睡,似与窗外的燕、蜂无关,但一个“春”字点出了前后的内在联系,又加一个“绿”字对“春”做了补充,窗内窗外联成一片了。睡意之酣畅,正因为春天气候之宜人。“觉来迟”,毕竟还是醒了。是因为“窗外晓莺啼”惊醒的,这是对莺声的欣悦。这里写浓睡,是写了春天;写醒叫觉,也是写春天;都写了春天的美好。
第三首可名之曰“春归”。首两句写春归的景色。上句写近景,下句写远景。“一帘红雨桃花谢”是房前景象。 “十里清阴柳影斜”是放眼远望的景象。初春之柳,是淡黄疏影;绿柳成荫已是春深了。两句构成残春景象,却仍然是美的:红花绿柳,相映成趣,色彩鲜丽,令人赏心悦目。下一句写人对春去的依依不舍。名花之城洛阳的人们赏春的人比平时多起来,是因为春已无多,也有为春饯别之意。最后两句,作者感叹:“春去也,闲煞旧蜂蝶。”没有了花,蜂蝶自然无所事事了。虽是感叹惋惜,却并不感伤。
总之,这组曲子将春意写得十分浓丽,使人得到暖融融、醉醺醺的感受,并在细小的物像中显出大自然复苏后的生机。三首曲子除了在内容上各有侧重外,在写法上也注意了变化。第一首论述,第二首问答,第三首感叹。三首比照,浑然一体而又多姿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