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历四年春,诗人离开岳阳至潭州、郴州等地时是由白马潭(今湘阴境内)裴隐宅出发的。
首联描写与洞庭湖阔大之景,次联“礼加徐孺子,诗接谢宣城”,写出了杜甫把自己比做东汉时的名贤徐稚,把裴使君比做礼贤下士的陈蕃,可知杜甫在岳阳的数月,受到了非常好的款待。谢宣城指南北朝齐时的诗人谢眺。他文章清丽,擅长五言诗,曾出任宣城太守,故又有谢宣城之称。杜甫在此处,把裴使君比为谢眺,甚为赞誉。“诗接”一语杜甫对裴使君诗歌的唱对。裴使君如此礼遇款待,一同登楼共赏湖光山色。此时此刻,杜甫心情能不激动。杜甫到岳阳对裴使君说,也是十分高兴的。当看到饥寒交迫的老友,如此落寞,给以温暖的款待是必然的。故杜甫在岳阳时得到了精神和物质上的安慰。故有“雪岸丛梅发,春泥百草生。敢违渔父问,从此更南征”的诗唏。
最后两句,历来见仁见智。对“渔父问”的典故,凡读过《屈原列传》的人都会记得渔父劝说屈原“与世推移”“随其流扬其波”的话。那么,杜甫用此典其意何在呢?“礼加徐孺子,诗接谢宣城。”是称赞裴使君的,这应该没有疑义。称赞的原因,我想绝不只是场面上的客套。不管出于何种动机,裴使君款待了杜甫,且陪杜甫(不是杜甫陪裴使君)登楼远眺。但仅仅因为这一点就口不对心地妄加颂辞,恐怕不是杜甫一贯的为人处事的风格。在江陵时,杜甫就曾多次称颂过镇守荆州的阳城郡王卫伯玉——尽管卫伯玉并不是科举出身,也不懂诗词歌赋,但他却掌管着荆州的军政大权。杜甫的称赞其实是一种“感情投资”,希望以文词上发自内心的赞美博得卫的好感,再次“托身官府”续写在成都时与严武相交的翻版故事。可惜的是,卫伯玉不是严武,杜甫的“示爱”在今天看来便成了一种可笑而又令人心痛的单相思。以此来推演,也可以把《陪裴使君登岳阳楼》看作是杜甫在江陵一系列诗作的续篇。杜甫此时对裴使君能收留、重用自己是心存希望的,从诗中可以看出,裴使君也是文人出身,而文人就应该对我杜甫这样的大诗人礼遇、关照、抚慰甚至起用的。只是这样的心思不能明言,毕竟与裴使君素昧平生,自己对裴使君的为人还不太清楚。所以,只能在诗的结尾含蓄地借典喻事道出自己的愿望:希望你裴使君像陈蕃那样,待我如徐孺子,那么我就可以违背渔父的劝说,留在岳阳从此不再“与世推移”,不用再漂泊流浪了;换言之,如果你裴使君不能“礼加徐孺子”,那么我岂敢违背渔父的劝说,只好“与世推移”,用今天的话说就是“跟着感觉走”,继续无奈地“南征”。 可能裴使君没有读出杜甫的意思或者是领会了而装作不知、不愿理睬,总之,杜甫很快离开了岳阳奔向衡州。从某种意义上说,岳阳其实是杜甫的另一个伤心之地(只是伤心的程度不如在江陵,因为他对留在岳阳本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离开岳阳后不久后所作的《南征》诗中的“百年歌自苦,未见有知音”两句,分明道出了心中的不满与愤慨,这其中,恐怕也应该分一点儿给岳阳及岳阳的裴使君吧。
此词的上半阕主要写元宵节的夜晚,满城灯火,众人狂欢的景象。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东风还未吹开百花,却先吹放了元宵节的火树银花。它不但吹开地上的灯花,而且还从天上吹落了如雨的彩星——燃放的烟火,先冲上云霄,而后自空中而落,好似陨星雨。这是化用唐朝人岑参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然后写车马、鼓乐、灯月交辉的人间仙境,写民间艺人们载歌载舞、鱼龙漫衍的“社火”百戏,极为繁华热闹,令人目不暇接。其间的“宝”、“雕”、“凤”、“玉”,种种丽字,只是为了给那灯宵的气氛来传神来写境,大概那境界本非笔墨所能传写,幸亏还有这些美好的字眼,聊为助意而已。这也是对词中的女主人公言外的赞美 。
下阕,专门写人。作者先从头上写起:这些游女们头上都戴着亮丽的饰物,行走过程中不停地说笑,在她们走后,衣香还在暗中飘散。这些丽者,都非作者意中关切之人,在百千群中只寻找一个——却总是踪影难觅,已经是没有什么希望了。忽然,眼睛一亮,在那一角残灯旁边,分明看见了,是她!没有错,她原来在这冷落的地方,未曾离去!发现那人的一瞬间,是人生精神的凝结和升华,是悲喜莫名的感激铭篆。到末幅煞拍,才显出词人构思之巧妙:那上阕的灯、月、烟火、笙笛、社舞、交织成的元夕欢腾,那下阕的惹人眼花缭乱的一队队的丽人群女,原来都只是为了那一个意中之人而设,而且,倘若无此人,那一切就没有任何意义与趣味。
同时,还有一种说法认为:站在灯火阑珊处的那个人,是对他自己的一种写照。根据历史背景可知,当时的他不受重用,文韬武略施展不出,心中怀着一种无比惆怅之感,所以只能在一旁孤芳自赏。也就像站在热闹氛围之外的那个人一样,给人一种清高不落俗套的感觉,体现了受冷落后不肯同流合污的高士之风。
作为一首婉约词,这首《青玉案》与北宋婉约派大家柳永和晏殊相比,在艺术成就上毫不逊色。上片写元夕之夜灯火辉煌,游人如云的热闹场面,下片写不慕荣华,甘守寂寞的一位美人形象。美人形象便是寄托着作者理想人格的化身。“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王国维把这种境界称之为成大事业者,大学问者的第三种境界,确是大学问者的真知灼见。
“淮阳多病偶求欢”,在这句诗中诗人以汲黯自比,正是暗示自己由于耿介直言而被排斥出京的。“偶求欢”的“欢”,指代酒,暗点诗题“饮”字,表明诗人愁思郁积,难以排遣,今夜只好借酒浇愁,以求片刻慰藉。这一句语意沉痛而措辞委婉。第二句“客袖侵霜与烛盘”,进一步抒写作客他乡的失意情怀。天寒岁暮,秉烛独饮,形影自伤,愤悱无告,更觉寂寞悲凉。“霜”,不仅与“初冬”暗合,更暗示作者心境的孤寒。“客袖”已见乡思之切,“侵霜”更增迁徙之苦,只此四字,总括了多年来的游宦生涯所饱含的辛酸。“烛盘”,则关合题面中的“夜饮”,真是语不虚设。寥寥七字,勾勒出一个在烛光下自斟自饮、幽独苦闷的诗人形象。
上两句写室内饮酒,第三句忽然插入写景:“砌下梨花一堆雪”,是独具匠心的。看来诗人独斟独饮,并不能释忧解愁。于是他罢酒辍饮,凭栏而立,但见朔风阵阵,暮雪纷纷,那阶下积雪象是堆簇着的洁白的梨花。此处看似纯写景色,实则情因景生,寓情于景,包孕极为丰富。诗人烛下独饮,本已孤凄不堪,现在茫茫夜雪更加深了他身世茫茫之感,他不禁想到明年此时又不知将身在何处。“明年谁此凭栏杆?”这一反问,凝聚着诗人流转无定的困苦、思念故园的情思、仕途不遇的愤慨、壮志难酬的隐痛,是很能令人深思。
此诗首句用典,点明独酌的原因,透露出情思的抑郁,有笼盖全篇的作用。次句承上实写夜饮,在叙事中进一步烘托忧伤凄惋的情怀。第三句一笔宕开,用写景衬托一下,不仅使全诗顿生波澜,也使第四句的感叹更其沉重有力。妙在最后又以问语出之,与前面三个陈述句相映照,更觉音情顿挫,唱叹有致,使结尾有如“撞钟”,清音不绝。明胡震亨说: “牧之诗含思悲凄,流情感慨,抑扬顿挫之节,尤其所长。”玩味此诗,庶几如此。
这是一首悼亡词。作者在《沁园春》一词的小序中曾写道:“丁巳重阳前三日,梦亡妇澹妆素服,执手哽咽,语多不复能记,但临别有云:‘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此词即先从“天上月”写起。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长如玦”,开篇三句凄美而清灵,说的是自己最怜爱那天空中的月亮,一月之中,只有一夜是如玉环般的圆满,其他的夜晚则都如玉玦般残缺。在这里,“辛苦最怜天上月”为倒装句。中国古典诗词中常以月的圆缺来象征着人的悲欢离合,作者在这里说月,实际上是在说人,说的以前自己或是入职宫禁,或者伴驾出巡,与卢氏聚少离多,没有好好陪伴她,说的是卢氏过早的逝去,给自己留下终生的痛苦。
“但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是纳兰对梦中亡妻所吟断句的直接回答,纳兰想象着那一轮明月仿佛化为自己日夜思念的亡妻,如果梦想真的能够实现,自己一定不怕月中的寒冷,为妻子夜夜送去温暖,从而弥补心中的遗憾。
然而梦想终究难以实现,当一切幻想的破灭后,纳兰的思绪回到了现实。“无奈钟情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无奈尘世的情缘最易断绝,而不懂忧愁的燕子依然轻轻地踏在帘钩上,呢喃叙语。此时的纳兰睹物思人,由燕子的呢喃叙语想到自己与妻子昔日那段甜蜜而温馨的快乐时光,于是,他的思绪又开始飘散起来。
尾句“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是纳兰对亡妻的倾诉,表达了自己的一片痴心:在你的坟前我悲歌当哭,纵使唱罢了挽歌,内心的愁情也丝毫不能消解,我甚至想要与你的亡魂双双化作蝴蝶,在灿烂的花丛中双栖双飞,永不分离。
全词上片开篇三句凄美而清灵,说的是自己最怜爱那天空辛苦的月亮;后二句是纳兰对梦中亡妻所吟断句的直接回答;下片前三句睹物思人,由燕子的呢喃叙语想到与妻子昔日那段甜蜜而温馨的快乐时光;后二句是作者对亡妻的倾诉,表达了自己的一片痴心。这首词悼念亡妻,凄美之中透着轻灵,通过对明月圆缺的观察,燕子呢喃的对语,蝴蝶双飞的描写,反映出了对亡妻刻骨铭心的哀念。
由于悟得道深,作者与虬上人心灵相通;也由于悟得道深,人与自然也精神相通。储光羲的这首诗写出了一个清闲幽静、无碍相融的境界。
诗的前四句为一解,写作者与虬上人的交往。他们不拘居处,也无意来去,既能随意论今,又可顺口谈古。在破除种种束缚人身心的俗见之后,他们获得的是适意与心契。而诗的后四句既写他们所处的环境,亦表现他们与自然的关系。大江既已增寒色,那他们身边的小池也就会更显碧绿;山林既已迷蒙,那他们所处的竹园也会更觉幽深。身边的小景致随大环境的变化而变化,暗示着主人公的随遇而适。这时,一轮明月溢满法界,清辉洒向一切无情有情。那仿佛就是开悟后的清静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