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曲写浔阳江边清秋晚景。全篇七句四十五字,分则一句一景,宛如七幅山水屏画,七个风景镜头,千姿百态,各放异彩;合则构成浔阳江山的立体壮观,好似一部名胜风景影片。其间远近高低,动静明暗,声光色态,无不咸备。全曲词采俊茂,音节流畅;设喻贴切,形象逼真。通篇用比喻,想象丰富,笔力雄放,气象万千而又和谐统一,壮丽雄奇而又韵味无穷。
“长江万里白如练,淮山数点青如淀”,举头远望,目所能及之处,有秋江万里,澄澈耀眼,静如白练,绵延屈曲,伸向远方;有秋山“数点”,葱郁苍翠,青如蓝靛,给人一种秋天特有的苍茫、寂静、高远的感受。作品从大处、远处起笔,为全篇设置了一个宏阔、高远的背景基调。
开头两句属于远眺。它们分别脱化于南朝谢朓“澄江净如练”(《晚登三山还望京邑》)及金诗人杨奂“淮山青数点,不肯过江来”(《题江州庾楼》)的诗句,意象雄远。大江万里浩荡,江面开阔,同遥远的淮山呈现出的“数点”形成了空间形象上的悬殊对比,而“白如练”之旁点染几点“青如靛”,则在色彩上又形成了对映。这两句以工对的形式出现,就更容易使人注意到它们的互补。
“江帆几片疾如箭,山泉千尺飞如电”,俯瞰脚下,江上点点白帆,轻疾如离弦之箭;仰望高崖瀑布,飞流直下快如闪电。作者从江与山的众多景物中各截取其一点,从近处、细处着眼于江上疾驶如飞的“江帆”,悬崖陡壁间飞泻千尺的“山泉”。虽然写的只是一个个的个体的景物,却又极富群像性,给人以动态的感官体验。
三、四两句移近了视界。“江帆”实因大江的流急而益现轻灵,“山泉”也得力于山崖的陡峭,这都是句面以外的意境。这两句又以工整的对偶叙出,带着分明的动感,说明这已是一组近景。
“晚云都变露,新月初学扇”,在这两句里,词人转换了视觉角度,由前边写地上的景物转换为写天上的景物,抓住事物特有的物征描绘了“晚云”与“新月”的情态变化和背景的明暗变化。
五、六两句是仰观的背景,更是表现时间的流动。从“变露”与“学扇”这两个词语里,读者不仅能体会到景物变化的动态美,意态形象的朦胧美,还能清晰地感受到时间的流动感。晚云变露,是说夜晚天空的云层渐渐模糊难以认辨,而空气却越来越凉冷湿润,地面上也凝结了露珠;而新月学扇,则是月牙儿冉冉升上的景象,且有它尽力欲呈露半面的趋向的意味。这都是深秋典型的景观。
“塞鸿一字来如线”,写从塞外归来的大雁,排成长长的一字形掠过烟波浩渺的江天,仿佛就像一条细长晶莹的银色丝线。这一句不仅点明了季节时令,也创建了一个令人展开无限遐想的空间。文势至最后本转为徐缓,殊不料末句顿时又异军突起。这“一字”塞鸿,将前时的六幅画面绾联交通,使人感受到雁阵冲寒所蕴涵的苍凉秋意,联想到岁暮、客愁、乡情等人事方面的内容,有题外传神之妙。
这是一首写景的小令,作者选择了独特的视觉角度,按照由远及近、自下而上的空间顺序,采用了比喻、对仗并用的修辞手法,借助于动态描写的艺术表现形式,为读者勾画了一幅生动传神的浔阳江动态秋景图。从作品的表现中可以看出,作者善于捕捉充满活力的艺术镜头,在他的笔下,江舟、山泉、晚云、新月、塞鸿这些景点都呈动态,并且都在万里长江和数点淮山这一整体构思中被不露痕迹地融合起来。全曲笔势排奡,形象简洁,比喻精到,不愧为散曲的写景杰作,而音韵浏亮,也符合作者在《中原音韵作词十法》中所提出的“既耸观,又耸听”的度曲要求。
这首词借写深秋萧瑟之景以抒发作者相思之愁绪,表达了作者对旧日恋人的深厚情意。全词写景多采用以情设景之法,在布景中运用多种方式渲染愁情。
词的发端“残叶翻浓”一韵,布出秋景,以渲染今之愁情。言秋风阵阵,残叶翻转,秋意更浓,残荷馀香,苦意栖存,一派秋声蕴含着幽怨之情。此是景中情,更是情中景。“云影摇寒”一韵,点出爱姬离去。先以景物铺染,白云舒卷满蕴着寒意,碧波摇荡不见伊人的倩影。“销腻”化用《阿房宫赋》:“渭流涨腻,弃脂水也。”以美人胭脂消失,暗写姬之离去。“动房人去深扃”明点姬去,绣门紧锁。此韵的“云影”“波尘”亦是情中景。昼成凄黯”一韵,写时光荏苒,更觉伤感。“雁飞过”言秋去。“垂杨转青”言春来。“昼成凄黯”为倒装句,言不管秋去还是春来,悲愁使人白天也是满目晦暗,满耳凄清。此非眼中景,而是以景抒情的情中景。歇拍“阑干横暮”一韵,眼前的凭栏处,只有暮霭横陈,昔日爱姬已远去不返。“酥印痕香”言爱姬玉腕香迹。“酥”形容皮肤洁白柔软如脂。“玉腕谁凭”此以设问句出之,带出无限伤感。
换头继写姬之离去。“菱花乍失娉婷”一韵,写菱花镜内再也照不见爱姬姣美的身影,“别岸围红”一韵,以设想之景作反衬,言他处是红花绕岸,美女如云,欢声笑语,而我这里,即或真的“重洗清杯,同追深夜”,也只能是“豆花寒落愁灯”,这里以“寒”“愁”修饰一灯如豆,可见“重洗清杯”“同追深夜”是设想之词,实不可能。此以虚写实,加浓了愁情的深度。上韵中的“千艳”“倾城”映树此韵中的“愁灯”,这正是以乐景写愁情,倍增其哀也。“近欢成梦”一韵,继写姬去之悲,“断云层、巫山几层”化用巫山神女的故事,言两人相爱已成梦幻。宋玉《高唐赋序》:“昔者先王尝游高唐,息而昼寝,梦见一妇人曰:“妾巫山之女也,为高唐之客,闻君游高唐,愿荐枕席。王因而幸之。去而辞曰:‘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行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最后“偷相怜处”一韵,亦设想之辞,表达了对姬之挚爱深情。言如果我另有新欢,岂不辜负你,使你伤情消瘦。黑尽金篝”指熏笼之香燃尽,既从夜达旦意。“云英”化用歌妓云英未嫁的典故。《唐才子传·罗隐》:“隐初贫来赴举,过钟陵,见营妓云英有オ思。后一纪,下第过之。英曰:‘罗秀才尚未脱白?’隐赠诗曰:‘钟陵醉别十余春,重见云英掌上身。我未成名英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
此词写景多采用以情设景之法,在布景中渲染愁情。渲染法多种多样,有用烘托法,如首韵以苦景烘托悲情;有用映衬法,如二、三韵以凄寒、黯淡之景映衬悲情;四韵以虚拟的玉腕印香不存之景映衬愁情;八韵以梦幻之景映衬惆怅之情;有的用对比法,如六、七韵以红艳之景反村豆灯寒愁之悲情。其二,此首词语锤炼极精。如“残叶翻浓”以“翻浓”修饰“残叶”,赋予“浓”字以深深的愁意,而且“浓”在“翻”字之后,使愁意不断加深加浓,词非静态,而是富有动感。“馀香栖苦不仅写出荷香尚留,而且以“苦”来形容“香”,运用通感手法,将味觉和嗅觉统一起来,而且还说“苦”是“梄”留在荷花上,此运用拟物法,将荷香比拟成禽类,赋予了活泼泼的生命。“云影摇寒”写“云”着一“影”字,加浓了云的朦胧感,再著一动词“摇”字,似乎那“寒”是“云影”为之,如此将无生命物赋予生命,富有动态美。再如“雁飞过、垂杨转青”言秋去春来,以雁、杨写季节变化,增加了色彩与动感,将“春”“秋”赋予形象。“豆花寒落愁灯”以“寒”“愁”二字修饰“灯”,用拟人法,将姬走后,人之悲情托出。在词语锤炼中还表现在对仗上,如“残叶翻浓”对“馀香栖苦”,“云影摇寒”对“波尘销腻”,不仅词性相对,而且平仄相对,甚至名词中的事类亦相对。无怪张炎说:“吴梦窗善于炼字面。字面亦词中之起眼处,不可不留意也。”(《词源》)陈廷焯则说:“梦窗才情横逸,斟酌于周秦姜史之外,自树一帜,亦不专师白石也。”(《白雨斋词话》)
全诗不写离愁,不诉怀才不遇之苦,而赞美郑处士浪迹江湖的恣意洒脱,流露出诗人欣赏羡慕的情绪,诗人在结句中透露出归隐山林,忘却俗世的倾向。 “浪迹江湖白发新,浮云一片是吾身”,此句诗人代郑处士自谓,叙其身世。“白发”“浮云”本带有一定的消极意义,前者意味着时光的流逝,后者多指漂泊无定,此处则表现处士的仙风道骨、落拓不羁,诗境飘逸大气而不失慷慨豪迈。颔联根据季节温度的变化,具体勾勒郑处士寒时山中观棋、暖时沙洲垂钓的惬意生活,“归”“入”二字写出了毫无牵挂,以一己之身融入天地的自然,深悟归隐之旨趣,呼应“浮云一片是吾身”。颈联用张翰“莼鲈之思”、陆机“千里莼羹”两典,凝练巧妙,重视炼意。其一,以“越”“蜀”两字带出地点的转移,言其漂泊江湖,照应首句。其二,张翰、陆机皆为魏晋名士,他们率直任诞、清俊通脱的行为风格为后人所赏,暗含对郑处士品格和生活方式的赞美。最后,就地取材,且精细烹调,颇富自然雅趣,远胜于席有粱肉,此郑处士远离名利之情。尾联总结其“疏放”的性格,想象日后相见“相逢一笑”的场景,蕴含着老友相见不必赘言的默契,扁舟相伴之时便也是诗人归隐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