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是草木凋零的季节.相对于人生来说,又象征着壮盛之期的逝去,垂老之年的到来。所以尽管秋光也很美,却很少有入能像唐人刘禹锡那样豪迈高唱:盯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康熙三、四年间,担任“江西参议”而分守“湖西道”的施闰章年交四十七、八,正将进入老年之期。“顷年在官,引疾不许”,在这样的年龄遇上阴沉的“立秋”天气,自不免要悚然畏警了:回想当年来到临江府,芷是东风骀荡的春日。倘说那时还曾满怀ff春风骑马到江城,正值繁花照眼弱”的由衷喜悦和勤于民事的几多热望的话;那么秋风数度,当诗人又在“萧水、章门三日路”的公务往返中迎来衰飒秋日的时候,却再没有多少令他欣慰的事了——岁月蹉跎,年光如流,壮盛有为的四年多,就这样,逐水”逝去。眼看就要临近老年,怎能不感到深深的怅惘?此诗开篇以“垂老”映对“秋”节,引出“年光一逝去的幽幽慨叹,正表现着许多仕人步入衰秋时共有的苦涩之情。
而且诗人又是在孤舟客宦之中。如果遇上的是“秋风兮婿姻”的晴和之日,则船行江河之间,鸥飞白帆之上,虽说也难免会感到“水阔孤帆影,秋归万叶声”的清寥,毕竟还有青峰黛峦可眺、麦气豆香可赏.现在却是“阴云”沉沉、“急雨”敲篷,诗人所见副的,便只有岸草的瑟瑟偃伏和滩舟的颠荡乱雨之景了。“阴云沈岸草,急雨乱滩舟”二旬,即从眼前实景落笔,勾勒了一幅令人犯愁的动态画面。作为诗人孤消身影的黯淡背景,恰可有力地点示,诗人此刻的心境已变得怎样阴郁和纷乱。
施闰章是一位优时悯乱之士,他的思绪,无疑要比寻常的羁旅之客深沉得多。这些年来,国家时局仍处在动荡不安之中:晚明桂王虽已被吴三桂征平,郑成功、张煌言领导的义师,却依然坚持着悲壮的抗清斗争。为了安靖东南,清政府调动重兵,屯驻江浙皖赣一带。康熙三年秋七月,还发动了钲台湾”之役。施闰章对动乱的时局颇为担忧,在《中秋对月》诗中,即发出了“好酌清尊满,休教恨白头。不知今夜月,几处战场秋”的叹息。但身为一介饱读“诗书”的文士,他对安定苍生又能有多大作为?“时事诗书拙,军储临海。
这首别诗共八句,分为两层,前四句写景,景中寓情,后四句抒情、情中有景,情景交融。比兴寄托,浑厚流转,雄浑悲壮,意境高远。
诗的前四句是触景生情之作,“浩浩长河水,九折东北流。晨夜赴沧海,海流亦何抽。”上两句状出黄河九曲,奔腾不已的雄伟的形象。下两句则又是写实与幻想并用,丰富与具体化黄河形象。前浪催后浪,倾泻入海。一个赴字状出水流之急,更赋情韵。一个迹字,承接赴字,状出大海从容不迫之貌,不停地接纳河水。一急一缓,摇曳生姿。景象壮观,意境阔远,气魄宏大,动人心魂。作者笔下的黄河形象,寥寥几笔就勾勒出它的主要特征,源远流长,波涛汹涌,曲折入海。尤其是状写黄河动态,更赋情韵,耐人寻味。赞叹、惊异、畅快之情,从笔底流出,而又深有寄托,比衬出下面的夜里之行,亦寓有子 (孔子) 在川上曰 “逝者如斯”之感。为后四句抒情张目。
后四句写远适夜里,而又不能归之情。“远适夜里道,归来未有由。临河累太息,五内怀伤忧。”古人追求功业,重名利,以光宗耀祖,夜古流芳。汉末文人常发出类似感叹。“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飚尘。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无为守贫贱,铖轲长苦辛。” 人生短暂,应先取高官厚禄。因为“荣名以为宝”。当然仕途并非平坦大道可走,朝廷中重要官位也不是唾身可得。因此他们感叹“立身苦不早”,“虚名复可益”,“思还故里闾,欲归道无因”,等等,不一而足。因此并非是应玚不能归家,而是理想、事业的原因。思亲怀乡,时光流逝,求仕焦急,齐聚内心,矛盾冲突,日夜折磨,难以排遣,致使五内俱伤。逢景遇事,即进发而出,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诗人以自已感伤的形象作结,意味深长。
应玚的二首《别诗》,起调都很高昂令人感奋。“朝云浮四海,日暮归故山”、“浩浩长河水,九折东北流”莽莽苍苍奔突而来,多么的壮美,又是多么的饱含深情。这种高亢的起调,使诗歌在短篇中开拓出扩大的境界,扩大了感情的容量,且使它所领起的下文,也被高唱的基调多笼括。建安诗歌,以慷慨悲凉著称,而建安诗歌多自高唱起调的表现方式,则是形成这种慷慨悲凉诗风的一个重要原因。
词的上片主要是回忆旧游。首二句“璧月小红楼,听得吹箫忆旧游”以两件事为起因,逗引对往事的回忆。璧月,谓月圆如璧。一轮玉璧似的圆月照耀着小楼,远处传来了阵阵箫声。同时那如泣如诉的洞箫更易令人感怀。“忆旧游”正是以这二者为触媒而引发出来的。“旧游”二字个中当包含词人后半生漂泊异乡、优游江浙、傲世睨俗的无限感慨。接着“霜冷阑干天似水,扬州”二句写词人凭栏眺望的感觉,并交待其时所在的地点扬州。楼外天凉似水,栏干上挂满秋霜。这一切无不使词人感到透心的清冷和孤寂。正因环境所致,同时加之地点又在扬州,所以词人不禁想起那“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霜”的浪荡才子杜牧来。上片尾句“薄幸声霜总是愁”正是借这一典故而抒写自己一生疏放、不拘小节,终而赢得薄情冤家的声霜,今天想来这一切总是令人徒增愁怨。
下片主要是思念妻子。词人用“尘暗鹔鹴裘”换头过片,承上启下。“尘暗”二字承上,总结自己一生四海浪迹,风尘仆仆。这里用以引起下文,表达对妻子的怀念:“针线曾劳玉指柔。”原来这领鹔鹴大氅是妻子亲手辛勤缝制的。一个“劳”字表现了词人对妻子无限感激与思念之情。然而,此刻词人已步入晚年,如今是“一梦觉来三十载,休休”。即言待得词人感觉到妻子一片恩爱之情,仿佛如一梦醒来,为时已在三十年之后。罢了,罢了,这一切已如东流之水,一去不返了。无限愧悔之情,全包融在“休休”二字的一声长叹之中。绾束“空为梅花白了头”一句更见真情。梅花,这里词人言自己为了追求隐逸而浪迹江湖,白白地虚度一生。而这里流露的只是有负爱妻一片真情的懊悔之意。这一句正是对上片结尾“薄幸声霜总是愁”的回应。
全词情感如自肺腑流出,真挚感人。这也是本词艺术上的一大特色。此外,这首词用语不假雕饰,朴素洗炼。加之词人对发妻怀思之情低回哀惋,情绵意切,所以世称其词“婉媚多姿,聪俊自然”,实乃中肯之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