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约813年-约858年),字义山,号玉溪(谿)生、樊南生,唐代著名诗人,祖籍河内(今河南省焦作市)沁阳,出生于郑州荥阳。他擅长诗歌写作,骈文文学价值也很高,是晚唐最出色的诗人之一,和杜牧合称“小李杜”,与温庭筠合称为“温李”,因诗文与同时期的段成式、温庭筠风格相近,且三人都在家族里排行第十六,故并称为“三十六体”。其诗构思新奇,风格秾丽,尤其是一些爱情诗和无题诗写得缠绵悱恻,优美动人,广为传诵。但部分诗歌过于隐晦迷离,难于索解,至有“诗家总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之说。因处于牛李党争的夹缝之中,一生很不得志。死后葬于家乡沁阳(今河南焦作市沁阳与博爱县交界之处)。作品收录为《李义山诗集》。 ▶ 534篇诗文
《读山海经》是陶渊明隐居时所写13首组诗的第一首。诗的前6句向人们描述:初夏之际,草木茂盛,鸟托身丛林而自有其乐,诗人寓居在绿树环绕的草庐,也自寻其趣,耕作之余悠闲地读起书来。情调显得是那样的安雅清闲,自然平和,体现出世间万物、包括诗人自身各得其所之妙。
接下来描写读书处所的环境。诗人居住在幽深僻远的村巷,与外界不相往来,即使是前来探访的老朋友,也只好驾车掉转而去。他独自高兴地酌酒而饮,采摘园中的蔬菜而食。没有了人世间的喧闹和干扰,是多么的自在与自得啊!初夏的阵阵和风伴着一场小雨从东而至,更使诗人享受到自然的清新与惬意。
诗的最后4句概述读书活动,抒发读书所感。诗人在如此清幽绝俗的草庐之中,一边泛读“周王传”,一边流览《山海经图》。“周王传”即《穆天子传》,记叙周穆王驾八骏游四海的神话故事;《山海经图》是依据《山海经》中的传说绘制的图。从这里的“泛览”、“流观”的读书方式可以看出,陶渊明并不是为了读书而读书,而只是把读书作为隐居的一种乐趣,一种精神寄托。所以诗人最后说,在低首抬头读书的顷刻之间,就能凭借着两本书纵览宇宙的种种奥妙,这难道还不快乐吗?难道还有比这更快乐的吗?
本诗抒发了一个自然崇尚者回归田园的绿色胸怀,诗人在物我交融的乡居体验中,以纯朴真诚的笔触,讴歌了宇宙间博大的人生乐趣,体现了诗人高远旷达的生命境界。
“孟夏草木长,绕屋树扶疏。群鸟欣有托,吾亦爱吾庐。”诗人起笔以村居实景速写了一幅恬静和谐而充满生机的画面:屋前屋后的大树上冉冉披散着层层茂密的枝叶,把茅屋掩映在一派绿色中,满地的凄凄绿草蓬勃竞长,树绿与草绿相接,平和而充满生机,尽情的展现着大自然的和谐与幽静。绿色的上空鸟巢与绿色掩映的地上茅屋呼应,众多的鸟儿们环绕着可爱的小窝歌唱着飞来飞去,重重树帘笼罩的茅屋或隐或现,诗人踏着绿草,徜徉在绿海中,飘逸在大自然的怀抱中,在任性自得中感悟着生命的真谛。这是互感欣慰的自然生存形态,是万物通灵的生命境界,
“既耕亦已种,时还读我书。”四月天耕种基本结束,乘农闲之余,诗人偷闲读一些自己喜欢的书。“人生归有道,衣食固其端”,衣食是生命必备的物质需求,诗人自耕自足,没有后顾之忧,无须摧眉折腰事权贵,换取五斗粮,在精神上得到自由的同时,诗人也有暇余在书本中吮吸无尽的精神食粮,生活充实而自得,无虑而适意,这样的生活不只是舒畅愉悦,而且逍遥美妙。
“穷巷隔深辙,颇回故人车。欢然酌春酒,摘我园中蔬。”身居偏僻陋巷,华贵的大车一般不会进来,偶尔也有些老朋友来这里享受清幽。“穷巷隔深辙,颇回故人车”根据下文的语境应分两句解,上一句是说身居偏僻陋巷隔断了与仕宦贵人的往来。下一句中的“颇回”不是说因深巷路窄而回车拐走,而是说设法拐进来的意思,根据本文语境“颇回”在这里应当是“招致”的意思。老朋友不畏偏远而来,主人很是高兴,拿出亲自酿制的酒,亲自种的菜款待朋友,这里除了表示对朋友的热情外,同时含有诗人由曾经的士大夫转为躬耕农夫自得的欣慰。这是诗人对劳动者与众不同的观念突破,诗人抛弃做官,顺着自己“爱丘山”的天性做了农夫,在世俗意识中人们是持否定与非议的。诗人却以“羁鸟恋旧林”世俗超越回归了田园,是任性自得的选择,且自耕自足衣食无忧,是值得赞美的事。这里凸显诗人以自己辛勤的劳动果实招待朋友,不但欣慰自豪,而且在感情上更显得厚重与真挚。
“微雨从东来,好风与之俱。”这里一语双关,既写了环境的滋润和美,又有好风吹来好友,好友如好雨一样滋润着诗人心田的寓意。“泛览周王书,流观山海图”,这里“泛览”“流观”写的非常随心所欲,好像是在轻松愉悦地看戏取乐一样。诗人与朋友在细雨蒙蒙,微风轻拂中饮酒作乐,谈古论今,引发了诗人对闲余浏览《山海经》《穆天子传》的一些感想,诗人欣慰地对朋友说:他不仅是在皈依自然中觅到了乐趣,还在《六经》以外的《山海经》与《穆天子传》的传说中领略了古往今来的奇异风物,诗人的人生境界不但在现实中得到拔高,而且还在历史的时空中得到了进一步的补充与升华,这俯仰间的人生收获,真使人欢欣无比!
与诗人生命交融一体的不仅是草木飞鸟,还有共享良辰美景的朋友,诗人体验到不仅是融入自然的怡然兴致,还有书中带来的时间长河中积淀的风物赏识,这样的人生快乐,在昏昏然的官场上是无法得到的。诗人在与天地与古今与人与物的交融中,合奏出宇宙运行中至高至美的欢乐篇章。
此诗貌似信手拈来的生活实况,其实质寓意深远,诗人胸中流出的是一首囊括宇宙境界的生命赞歌。
陈维崧是清代著名的词人。他继承宋代苏轼、辛弃疾的豪放词风,发展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他出生于一个具有民族气节和正义感的文学世家,少时享有盛名,被誉为“江左凤凰”。明亡入清后,漂零四方,广泛地接触社会生活,因而词作多具现实主义的深刻内容。这首词就是其中有代表性的篇什。
这首词反映了作者憎恶战争、盼望和平的美好心愿。开头“无聊笑捻花枝说,处处鹃啼血”两句,以悠闲轻淡的语调落笔,给人们展示了千紫万红、鲜花烂漫的春日景象。“无聊”二字,既点出了词题,又刻划了客观物景的艳丽夺目的意象。“鹃啼血”以杜鹃啼血来比拟杜鹃花红艳的色彩,而蕴含更深一层的意念。李山甫《闻子规啼》诗:“断肠思故国,啼血溅芳枝。”这一切似乎给人既带来愉悦又值得深思的感觉。
下两句笔锋陡转,“好花须映好楼台,休傍秦关蜀栈战场开。”恰似一声春雷,惊醒人们温馨的梦。“休傍”不但是作者正面的劝阻与否定,而且暗示着如念这芬芳艳丽的鲜花,并没有装点在和平的人们中间,西南之地仍是狼烟滚滚,战火未灭。据史料记载,清兵自入关后到建国初年,争夺战事一直纷纷扰扰。词人曾目睹清政府的残酷统治。如1648年,清军大举进攻东南各省的抗清队伍,所到之处,杀从掳掠,“县无完村,村无完家,家无完人,人无完妇”(尚钺《中国历史纲要》)。在作者晚年时,清统率军队又进军四川陕西一带镇压人民反抗。词人希望好花不要开遍在战场旁,正是这一现实的折射,同时又表现了他对战争的强烈谴责。
“倚楼极目深愁绪,更对东风语。”这里承上句,表现词人对战争的深切忧虑,由亢烈的情感转入如泣如诉的悲怆之中,“更对东风语”尤显得哀婉、凄切。既然倚楼极目更添许多愁绪,而又无人领略,只能面对东风而语,含意深远。结末两句,融情于景,耐人寻味。“好风休簸战旗红,早送鲥鱼如雪过江东。”温暖和煦的春风,不该为战旗而飘摇,应该是为人们送来雪白而鲜美的鲥鱼。
陈廷焯在《白雨斋词话》中说:“迦陵(陈维崧)词气魄绝大,骨力绝遒,填词之富,古今无两。”在这些词中最有价值的是反映社会现实和同情民生疾苦的词篇,此词成功之处正在着眼于现实,而感情的抒发,由激亢到舒缓,在平淡中见曲折,使全词抑扬顿挫而错落有致。《白雨斋词话》中称其词“情词兼胜,骨韵都高,几合苏、辛、周、姜为一手。”确有眼力。在反映现实的深度上,这首词与杜甫《洗兵马》“安得壮士挽天河,净洗甲兵长不用”,有着同样的含意和工妙。
《扫花游》,词牌名。双调,九十四字,上片十一句六仄韵,下片十句七仄韵。此词咏调名本意,与词牌名实相符。
“冷空”三句,寒食清晨出游西湖所见。言白云在蓝天中飘荡,阴影不时遮暗了湖边的柳色。湖中晨雾涌起,像一扇扇护花的屏障。寒食多雨,“清明时节雨纷纷”可证之。所以词人清晨游湖,天气虽无雨状,却已暗伏雨意。“艳晨”三句,概绘了当时西湖寒食游人踏青的盛况。言游人在春日遇到一个少见的艳阳天,所以在心目中觉得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从清晨转为晌午。是时,湖面上游船如蚁,笙歌阵阵;岸堤上年青女子摩肩接踵,人群如流,互相争道而行。词人对西湖繁华晴日的描述,是作为伏笔来与下面的雨境狼藉成强烈对比。“骤卷”五句,转写雨中情景。突然间狂风骤起,尘埃翻滚,真是“春天孩儿脸”说变就变,所谓“雨来风领路”,这雨前序曲使游湖女子的秀发散乱,花容失色,纷纷以袖、巾掩面而行。刹时雨点来临,那些豆大的雨点将许多桃花瓣、杏花瓣一一击落在地,任人践踏。这时候,连无知的春燕也停止了呢喃声,似在为这场狂风骤雨发愁,默默地在雨中低翔。西湖春天的特征:桃、杏、燕子等在雨景中的特写镜头,被词人一一摄入。上片刻画了西湖寒食的晴雨景观。
“乘盖”三句承上。“乘盖”,即乘轿。“旗亭”,即市楼,这里引作酒店。可参见王之涣“旗亭画壁”故事。“解佩”,用唐贺知章“金龟换酒”典故。此言由于下雨,因此乘桥游春的人们也纷纷找寻地方避雨。词人在湖旁的酒店里与老朋友不期而遇,于是就解下身上的玉佩换酒待友。“恨春”三句,酒中话题也。词人说:“这场大雨是‘春姑娘’的嫉妒心在作怪,因此下一场大雨不但使游春女子的罗裙湿透,也使其‘金莲’(即双足)沾满了尘埃,弄得她们狼狈不堪,实在可恨。”“恨春”句与上片“愁燕”句相同,都用拟人手法描摹物态,更显生动形象。“酹入”两句,以幻象道之。言眼前的春雨像醇酒般地浇灌在梅树林中,而绵绵不绝的雨点又如泪帘般地遮暗了那远处的梅林。西湖边多梅树,故有此语。词人极富想象,所以能将眼前之雨,忽成醇酒,忽化泪珠,显得变幻莫测,跌宕多姿。“峭寒暮”两句,言春寒临暮更甚,寒风中有人用笛子吹着《陇头曲》渐渐远去。这也是说游湖众人在临暮时渐渐散去的情景。
全词概括出西湖寒食一日游中的天气变化及游人的各种姿态,为后人提供了古代风俗的一些写真材料。
此诗是大历二年(767)重九日杜甫在夔州登高之作。诗人联系两年来客寓夔州的现实,抒写自己九月九日重阳登高的感慨,思想境界和艺术造诣,都远在一般登高篇什之上。
首联表现了诗人浓烈的生活情趣。诗人在客中,重阳到来,一时兴致勃发,抱病登台,独酌杯酒,欣赏九秋佳色。诗人酷好饮酒、热爱生活的情态,便在诗行中活现。
颔联诗笔顿转。重九饮酒赏菊,本是古代高士的传统,可是诗人因病戒酒,虽“抱病”登台,却“无分”饮酒,遂也无心赏菊。于是诗人向菊花发号施令起来:“菊花从此不须开”!这一带着较强烈主观情绪的诗句,妙趣神来,好像有些任性,恰好证明诗人既喜饮酒,又爱赏菊。而诗人的任性使气,显然是他艰难困苦的生活遭遇使然。这一联,杜甫巧妙地使用借对(亦即沈德潜所谓“真假对”),借“竹叶青”酒的“竹叶”二字与“菊花”相对,“萧散不为绳墨所窘”(《诗人玉屑》),被称为杜律的创格。菊花虽是实景,“竹叶”却非真物,然而由于字面工整贴切,特别显得新鲜别致,全联遂成为历来传诵的名句。
颈联进一步写诗人瞩目遐思,因景伤情,牵动了万千愁绪。诗人独身飘泊异地,日落时分听到一声声黑猿的啼哭,不免泪下沾裳。霜天秋晚,白雁南来,更容易触发诗人思亲怀乡的感情。诗中用他乡和故园的物候作对照,很自然地透露了诗人内心的隐秘:原来他对酒停杯,对花辍赏,并不只是由于病肺,更是因为乡愁撩人啊!
尾联以佳节思亲作结,遥怜弟妹,寄托飘零寥落之感。上句由雁来想起了弟妹音信茫然;下句哀叹自己身遭战乱,衰老多病。诗人一边诅咒“干戈”象逼命似的接连发生,一边惋惜岁月不停地催人走向死亡,对造成生活悲剧的根源──“干戈”,发泄出更多的不满情绪。这正是诗人伤时忧国的思想感情的直接流露。
此诗由因病戒酒,对花发慨,黑猿哀啼,白雁南来,引出思念故乡,忆想弟妹的情怀,进而表现遭逢战乱,衰老催人的感伤。结尾将诗的主题升华:诗人登高,不仅仅是思亲,更多的是伤时,正所谓“杜陵有句皆忧国”。此诗全篇皆对,语言自然流转,苍劲有力,既有气势,更见性情。句句讲诗律却不着痕迹,很象在写散文;直接发议论而结合形象,毫不感到枯燥。写景、叙事又能与诗人的忧思关合很紧。笔端蓄聚感情,主人公呼之欲出,颇能显示出杜甫夔州时期七律诗的悲壮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