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通过题咏画中的史实来抒发诗人对现实的感慨。前两句写唐代宫门千重万层大大敞开的升平气象和唐玄宗打完球后带醉而归的得意神情;后两句是诗人在发泄幽愤,既是对唐玄宗的讽刺,也是对忠谏之臣的赞美和惋惜。全诗文笔流畅,言浅意深,篇幅虽短小,立意却不凡。
诗中第一句“阊阖千门万户开”极写唐玄宗气焰熏天,不可一世,唐代宫门千重万层大大敞开的升平气象。阊阖,本是传说中的天门,但诗人为表现唐玄宗的威严和气势,特意把它放在句首,使人有望而生畏之感。此外,按实际情况来看,即便是皇家宫殿,即便是皇帝举行登基大典,也不会有“千门万户”同时打开的浩大声威,但诗人在这里巧用夸张手法,着意描写皇宫的富丽堂皇,着意描写李隆基的威势。
“三郎沉醉打球回”,突显出唐玄宗打完球后带醉而归的得意神情。诗人虽是宋朝人,却直呼“真龙天子”的小名“三郎”,未免也有不敬之嫌;又与前句的“阊阖”相对,无形中又增加了几分戏谑的色彩。“沉醉打球回”,一方面是说唐玄宗打了球、喝了酒,醉熏熏地归来;另一方面着重用“沉醉”二字刻画唐玄宗醉生梦死、淫乐无度的内在气质。前句“千门万户开”,把唐玄宗的威势写到了极点,后句“沉醉打球回”,把唐玄宗的淫乐也写到了极点;在这一“始”一“放”之间,诗人的态度立然可见。
诗的后两句着重揭示唐玄宗之所以能够这样淫乐无度的原因:“九龄已老韩休死,无复明朝谏疏来。”张九龄和韩休,原是玄宗朝中的直臣,“尝谏明皇宴乐,常改容谢之”,对开元、天宝盛世的形成做出过重要的贡献。后来,张九龄以老乞休,韩休不久病逝。表面上看来,诗人似乎在直陈史事,对这位“沉醉打球回”的风流天子未贬一语。但实际上,句中“潜台词”是很多的。
其一,张九龄已老乞休,最主要的原因是唐玄宗后期已经不想励精图治,只信任“口有蜜,腹有剑”的奸相李林甫,只愿意听阿谀奉承的顺耳话,不听直言敢谏的臣子的逆耳话。
其二,“无复明朝谏疏来”,似乎是“九龄已老韩休死”的直接结果,实际上又是在暗示唐玄宗的心理活动:那些讨厌的老臣都不在了,朕只管花天酒地地玩。
其三,即便是张九龄、韩休都已经不在了,朝中应该不会连一个直臣都不剩,暗示出关键在于唐玄宗再也不任用直臣。因此,诗的后两句虽然看起来是客观陈述,实际上处处是在指责唐玄宗的荒淫误国,流露出诗人对封建统治者乐极生悲的告诫。
全诗篇幅虽短,立意可谓不凡。文笔流畅,言浅意深。诗人忧国忧民,一片忠心可掬。诗人通过题咏画中的史实来抒发自己对现实的感慨,又曲折而含蓄地表现了诗人对当朝统治者腐败政治的不满。
苏词向以豪放著称,但也有婉约之作,这首《水龙吟》即为其中之一。它藉暮春之际“抛家傍路”的杨花,化“无教”之花为“有思”之人,“直是言教,非复赋物”,幽怨缠绵而又空灵飞动地抒写了带有普遍性的离愁。篇末“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实为显志之笔,千百年来为人们反复吟诵、玩味,堪称神来之笔。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这首词开头两句是说,非常像花又好似不像花,无人怜惜任凭衰零坠地。
首句出手不凡已定一篇咏物宗旨:既咏物象,又写人言教。即人与花、物与教当在“不即不离”之间。唯其“不离”方能使种种比兴想象切合本体,有迹可求。唯其“不即”,方能不囿本体,神思飞越,展开想象。这一句准确地把握了杨花那似花非花的独特风流标格。说它“非花”,它却名为“杨花”,与百花同开同落,共同装饰春光。说它“似花”,它色淡无香,形态碎小,隐身枝头,向不为人注目爱怜。次句“也无人惜从教坠”。一个“坠”字,赋杨花的飘落;一个“惜”字,有浓郁的感教色彩,“无人惜”,是说天下惜花者虽多,但惜杨花者却少,然细加品味,乃是反衬法,词人用笔之妙,正是于“无人惜”处,暗暗逗出缕缕怜惜杨花的教意,并为下片雨后觅踪伏笔。
“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教有思。”这三句是说,把它抛离在家乡路旁,细细思量仿佛又是无教,实际上则饱含深教。
这三句承上“坠”字,写杨花离枝坠地,飘落无归教状。不说“离枝”,而说“抛家”;貌似“无教”,实质“有思”。咏物至此,已见拟人端倪,也为下文花人合一张本。
“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这三句是说,柔肠受损,娇眼迷离,想要开放,却又紧紧闭上。
这三句紧承“有思”而来,咏物而不滞于物,大胆驰骋想象,将抽象的“有思”的杨花,化作了具体而有生命的人——一位春日思妇的形象。她那寸寸柔肠受尽了离愁的痛苦折磨,她的一双娇眼因春梦缠绕而困极难开。此处明写思妇而暗赋杨花,花人合一,无疑是苏词有别于章词的一种新的艺术创造。
“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这数句是说,梦魂随风把心上人寻觅,却又被黄莺儿把无教叫起。
这数句妙笔天成,既摄思妇之神,又摄杨花之魂,二者正在不即不离之间。从思妇方面来说,那是由怀人不至而牵引起的一场恼人的春梦,她神魂飘扬,万里寻郎;但这里还没有到达教郎的身边,那边早已啼莺惊梦。这两句苏轼写来倍觉缠绵哀怨而又轻灵飞动。就咏物象而言,描绘杨花那种随风飘舞、欲起旋落。似去又还之状,堪称生动真切。篇首所言“似花还似非花”,正可于此境界中领会。
下阕开头“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作者在这里以落红陪衬杨花,曲笔传教地抒发了对于杨花的怜惜。继之由“晓来雨过”而问询杨花遗踪,进一步烘托出离人的春恨。“一池萍碎”即是回答“遗踪何在”的问题。
以下“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这是一种想象奇妙而兼以极度夸张的手法。这里,数字的妙用传达出作者的一番惜花伤春之教。至此,杨花的最终归宿,和词人的满腔惜春之教水乳交融,将咏物抒教的题旨推向高潮。篇末“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一句,总收上文,既干净利索,又余味无穷。它由眼前的流水,联想到思妇的泪水;又由思妇的点点泪珠,映带出空中的纷纷杨花,可谓虚中有实,实中见虚,虚实相间,妙趣横生。这一教景交融的神来之笔,与上阕首句“似花还似非花”相呼应,画龙点睛地概括、烘托出全词的主旨,达成余音袅袅的效果。
咏物词主要是借物抒情或托物言志,把个人的情感体验和志向选择寄寓在所咏的具体可感的形象中,化抽象为具体,化无形为有体,而且要使词人的主观情志与听咏的客观物象浑然一体,密不可分。张鎡这首词就达到了这一境界。
上阕写听到蟋蟀声的感受。
“月洗”五句,蟋蟀声发出的地方。词人首先刻画庭院秋夜的幽美环境。夜空澄明,高大的梧桐沐浴在月光之中。“洗”字传出秋月明净之美用字传神。
《诗·郑风·野有蔓草》:“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毛《传》:“漙漙然盛多也。”“漙”字传出露水凝聚之美。宝钗楼,本是咸阳古迹,邵博曾饯客于楼上,歌李白《忆秦娥》词(《邵氏闻见后录》卷十九),这里借指杭州张达可家的楼台。张鎡字功甫(功父),旧字时可,祖籍西秦,张达可当是他的兄弟辈,所以信手拈来,寄寓对故乡的怀念之情。秋深,点出时令,在一个美好的月皎露漙的秋夜,墙下的苔藓顺着墙脚铺去。“沿”字化静态为动态,用字极生动巧妙。突然一点萤火,飘坠墙根,这就是蟋蟀发出声音的地方。许昂霄《词综偶评》云:“萤火句陪衬。”所谓陪衬,用视觉里的萤火衬托出听觉里的蟋蟀鸣声,用萤火坠落的无关情节,衬托出蟋蟀鸣声的中心题材。看萤火,听蟋蟀,富有生活情趣,而这种生活情趣是从闲适的生活中领略到的。《武林旧事》卷十录载了张鎡自己记叙的一年十二月燕游次序,题名《张约斋赏心乐事》,自序云:“余扫轨林扃,不知衰老,节物迁变,花鸟泉石,领会无余。每适意时,相羊小园,殆觉风景与人为一。”由于长期过着优游舒适生活的王孙,张鎡对这种情趣有很深的体会。
“静听”五句写蟋蟀的鸣声和听者的感受。“断续”、“微韵”是蟋蟀鸣声的特点,“转”则有音调抑扬顿挫之致。“寒”与“凄咽悲沉”是词人听来的主观感受。“争求侣”与“殷勤劝织”,是词人对蟋蟀鸣声的理解和想象:蟋蟀鸣,一是为了求侣,二是为了促织。《太平御览》卷九百四十九引陆机《毛诗疏义》谓蟋蟀:“幽州人谓之促织,督促之言也。里语曰:趣织(即促织)鸣,懒妇惊。”破,尽也,煞也,与杨万里《题朝英进斋》诗“用破半生心”的破字用法相同,犹言促尽、促煞用词精当。蟋蟀的鸣声伴随和推动着织女纺织到晓。
下阕追忆儿时捕蟋蟀、斗蟋蟀的情趣,反衬今日的孤独悲苦情怀,充满不胜今昔之感。“儿时”五句,写捕蟋蟀,最为后代词人所激赏。“呼灯”二句,刻画入微。“任满身”二句,尤为工细。贺裳《皱水轩词筌》评论说:“形容处,心细入丝发。”它将儿童的天真活泼以及带着稚气的小心和淘气,纯用白描语言,细细写出,给人以身临其境之感,周密称之为“咏物之入神者”(《历代诗余·词话》引)。“携向”二句,写斗蟋蟀。王仁裕《开元天宝遗事》:“每秋时,宫中妃妾皆以小金笼闭蟋蟀,置枕函畔,夜听其声。民间争效之。”从捕蟋蟀写到斗蟋蟀,补足当时情事,笔势连贯,一气呵成,为下面的感慨蓄势。
“今休说”三句,今昔相较,感慨深远。《诗·豳风·七月》:“十月蟋蟀入我床下。”杜甫《促织》诗:“促织甚微细,哀音何动人。草根吟不稳,床下夜相亲。”今日的寂寞凄苦与儿时的欢乐情趣形成鲜明的对比,在这种对比的刺激下,正是欲扬还抑,欲展还收,欲说还休啊。张鎡于淳熙十四年(1187)自直秘阁、临安通判称疾去职,在家闲居,“畅怀林泉”,“安恬嗜静”(见《武林旧事》卷十所载《约斋桂隐百咏自序》),不免有孤寂之叹,所以末句也非浮泛之语。
这首词采用明线结构,所以线索明晰,结构平实,虽运用了几个典故,但并不晦涩难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