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组曲子名曰“题情”,共六首。前三首写女子的相思,后三首写男女的相会。它们是互有关联而又能独立成篇的作品。
第一首写初恋少女被情人撩起情感的风波后又遭冷淡时的复杂心情。前两句说女主人公将银白色的信笺细细折来,然后轻拈有着美丽斑纹的毛笔,打算一字字一行行地抒写自己的心事。而她的心事,用一个词概括,就是“离恨”。第三句是女主人公的自叹之词,她初尝相思滋味,无计消除,而自悯自怜。最后两句说明女主人公这般相思这般恨,原来是因为她得到心上人的首肯。早已亲口许肯,却依然被“迤逗”,因而女主人公爱怨交加,恼恨绵绵。
第二首和第三首可以看作是第一首中“迤逗”的具体内容:懒理鬓云、慵施脂粉;慵拈粉线,懒酌琼浆;还常常要在长吁短叹声中落泪。这样就生动地勾勒出一个陷于相思的情网中人的形象。
第四首,表现女主人公反抗封建礼教追求自由美好爱情的强烈愿望,语言质直有力,颇有古代民歌小调色彩。“从来好事天生俭,自古瓜儿苦后甜”说明任何好事都像瓜儿要先苦后甜一样,历经磨难方能成功。这后一句是元人习用俗语,常被曲家引入作品中。“奶娘催逼紧拘钳,甚是严,越间阻越情忺。”古代少女居于深闺,从小就被家长严加看管,但是人的自然天性、对美好爱情的向往与追求,却关锁不住。最后女主人公的态度表达得极为分明,口吻犀利,活现出一个大胆、热烈,敢于藐视礼教、冲破封建罗网的女子形象。
第五首写女主人公对封建科举制度的蔑视。封建社会迫使青年男子追求功名,应试中举,不知拆散和破坏了多少热恋的和新婚的青年男女。女主人公的大胆举动,看似轻浪,实际是对科举制度破坏爱情幸福的批评,从另一个角度表现了青年男女的共同愿望。
前五首都是女子的口吻,而第六首则是男子的声音,从男子角度表现这一对男女相爱的热烈程度。最后两首极具生活情趣,连起来看像是两组电影镜头,有声口,有场面,有俏皮的捣乱,有情急的嗔怪,十分生动。
这篇文章描写了广个“长五分许,横广四分”的桃核上雕刻的人、物、风景,主体部分按照由上至下、由内及外、由中心至边缘的空间顺序来写,体现了该桃刻工艺的传神、精细和复杂,以及工匠高超的刻技。文章说明顺序井然,杂而不乱,条理清晰,描述生动。
唐代诗人张继有广首饮誉古今的七绝《枫桥夜泊》,描写姑苏(今江苏省苏州市)城外枫桥和寒山寺深秋冷落的自然景色,表现出广种寂寞的情调,渲染了作者旅途的孤愁情怀。而本篇文章所记桃核工艺品的微雕世界则是张继诗之意境的再现,是诗之意境的具体化、形象化,并赋予了更丰富的内涵。
但是,微雕世界的重心却凝聚在两处:广是寒山寺,广是小舟,扣住了诗的题意。先看寒山寺,依傍山麓,古松掩蔽。房门半掩,广个僧人坐在屋内侧首倾听。他是在听松涛声,还是听潮涨声?都不是。他是在听人的足音,在等人。这样,僧的焦急之心不言而喻。这由“松下东来广衲,负卷帙踉跄行,若为佛事夜归者。对林广小陀,似闻足音仆仆前”可知。在这深夜,“踉跄行”、“仆仆前”正说明情事非同广般。
再看另广个画面:“近滩维广小舟,蓬窗短舷间,有客凭几假寐,形若渐寤然。舟尾广小童,拥炉嘘火,盖供客茗饮也”。写客人伏在小桌上小睡,像是要醒来的样子,点明了行客心事重重,揭示了行客愁闷落寞的情怀,以至在这夜半三更,难以安眠。而残月半弯,疏星数点,潮声阵阵,无疑又为行客添了几多愁绪。这样,文中所介绍桃核微雕世界的两个主要画面,都突出广个“愁”字,完美地完成了诗的意境的体现。
在行文间,作者时而插入广句传神的描写句,如“若寒冻不胜者”,“貌爽爽自得,睡足徐兴乃尔”,避免了枯淡,使文章显得生动感人。另外,文中记叙井然有序,由上至下,由内及外,由中心向边缘,杂而不乱,条理清晰。至于第二段,决不是前文的简单重复。前文是以事件为主进行介绍的;而此段却是按类而分,是对前文的总括,有助于人们对前文的介绍有广更清晰的回味和认识。这也是这类记文所必需的。
本文是清朝末年革命烈士林觉民写给妻子陈意映的一封绝笔信。在这封绝笔信中,作者委婉曲折地表达了自己对妻子的深情和对处于水深火热中的祖国深沉的爱。他把家庭幸福、夫妻恩爱和国家前途、人民命运联系在一起;把对妻子亲人的爱和对国家人民的爱连为一体,阐述一个深刻的道理:没有国家和人民的幸福,就不会有个人的真正幸福。全文感情真切,笔调委婉动人,读后令人荡气回肠,具有强烈的感染力。
自“意映卿卿如晤”一开头,整封信围绕着一个有血有肉的“情”字倾诉心曲。“卿卿”一呼,落笔动情。“吾至爱汝”,“吾爱汝至”,“吾真真不能忘汝也”,“吾作此书,泪珠与笔墨齐下”,这些饱含感情的倾诉,使读者心魂为之摇荡。正由于作者对妻子爱得深挚,因此在挥毫作书之际,夫妻之间那令人无限眷恋而又无法重温的往事,一时奔涌笔底。
第一件事是“四五年前某夕”与妻子的一席对话。作者对妻子说:“与使吾先死也,吾宁汝先吾而死。”读者乍听起来,这话真有些不近人情,谁都希望自己至爱的人健康长寿,也难怪他的妻子“初闻言而怒”。按时间推算,这番话应是林觉民婚后赴日本留学假期返故里时所说。他在日本比在国内更加接近反清革命中心,献身革命、为国捐躯的宏愿已经确立,只是担心一旦牺牲了,妻子忍受不了失去爱侣的悲痛。“故宁请汝先死,吾担悲也!”这份“道是无情却有情”的爱,是至爱。
第二件事是婚后蜜月生活的情景:“初婚三四个月,适冬之望日前后,窗外疏梅筛月影,依稀掩映;吾与汝并肩携手,低低切切,何事不语?何情不诉?”花月掩映,两情依依,良辰美景人同在,诗情画意,温馨甜蜜。美丽的青春,无边的幸福,无法让他忘怀,这浓情蜜意,是至爱。
第三件事是“六七年前,吾之逃家复归也。”这时新婚不久,作者写信给父亲说要远赴南洋,急得老父去厦门找他,但他却早已回家。这次外出,显然有特殊任务,但不便直接告诉妻子。所以意映要他“今后有远行,必以告妾”,希望远走天涯长相随,是至爱。
第四件事是“前十余日回家”。这次作者从日本归来,身负革命重任,本拟将实情告诉妻子,又考虑到妻子有孕在身,恐不胜其悲,“故惟日日买酒呼醉”,试图减轻压抑心底的难言之苦,永诀之痛。诚如古人所叹:“举杯消愁愁更愁”,这醉中之苦仍是对妻子的至爱所致。
除了这四个生活片断,作者对妻子的至爱,还表现在对死后的想象。一个平日不信有鬼的革命者,竟希望真有鬼,好与妻子以灵相依,以哭相和;黄泉尘世,互慰相思与寂寥。而信末因感“巾短情长”难以尽意的巨大痛苦,反以“一恸”作结,可谓以一当十,言有尽而情无限。
尤为可贵的是,作为一个矢志拯救国家民族的革命者,作者在尽情倾诉夫妻之间至爱的同时,畅叙了儿女情必须服从革命事业的至理,将一己之爱扩展到普天下人之爱,表达了牺牲个人幸福,为天下人谋永福的崇高情怀,情理浑然交融,深情大义与英雄壮怀同辉,给这封信带来了政论的色彩和战斗的品格,堪为志士增色,为弱者壮胆,义无反顾地为祖国献身。
这封信是作者在革命的紧要关头写的,生与死,妻与儿,国家、民族与人民,无不牵动着他的心魄,其万千思绪,如春潮荡漾于心海,散文的形式正适宜他尽情地表达这丰富、复杂的感情。追忆往事,不需依时间先后为序,一件往事似信笔拈出,每一笔都流注着作者炽热的血液,饱含着作者对革命、人生的崇高信念。这封信不是一般所谓的情理兼见,而是以情作为贯穿的主线,理贯于情,情中见理。
在这封感人至深的信中,也可见作者挥洒自如地驾驭语言的功力。写景叙事处,精妙洗练,情景宛然在目。如对婚后生活的回忆,冬日月夜,一对爱侣临窗低语,携手庭中,在月光与疏梅交相掩映中互诉心怀。和平、宁静、温柔、幽谧的夜色,烘托着、渲染着人间醉人的幸福。这种境界,无须慷慨陈词。作者基本上采用了四言、七言句式,参差错落,娓娓动听,明净如洗的语言,极富诗的韵致。这段文字,既有一种逼真传神的形象美,又有一种清新醉人的情趣美。夫妻之间的柔情蜜意:“何事不语?何情不诉?”只在虚实之间,既明朗又微妙,给人以不尽的遐想。信中为了表达对妻子的至爱至情,时时出现叠字,如“低低”、“切切”、“真真”、“的的”、“日日”、“依依”等,把作者对妻子无限爱恋,对人生无限眷恋的浓烈感情传达了出来。
信中在抒发革命者以天下为己任和痛斥旧中国血腥统治等方面,大气磅礴,精光四射。大抵长短句式交替运用,句意或层层递进,或回旋曲折,铿锵之声如金石掷地,又于参差错落中显示出语句大致相仿的特点,增添了文章悲壮恢宏的气度与政论雄辩的色彩,使感情的进发与理性的思辨有机地统一起来。因此,作者虽于抒情处再三畅言壮志,并不给人以芜杂、累赘的感觉;相反,它给人以亲切的感染、有益的陶冶。由于作者具有比较深厚的古典文学修养,能够自如地融诗文辞赋的语言节奏于笔下,又能适当地从日常口语中提炼出富有表现力的叠字,铸炼出具有个性色彩的散文语言,完满地体现出这封信的立意:为天下人谋永福。
这首诗分前后两段,每段各八句。九、十两句是前后段的过渡。前段主要写淮阳秋景。起二句总写金风摇荡,玉露凋林的景象,明点题内“秋”字。一“荡”字不仅传出秋风摇扬之状,而且兼含荡涤之意,连同下句“凋”字,将金风玉露的肃杀之气形象地表现出来。金风摇荡,初秋时节尚存的绿叶等随之被荡涤,林木显得萧疏,故云“荡初节”、“凋晚林”。后一句为杜甫《秋兴》“玉露凋伤枫树林”所本,杜句固然青出于蓝,李句也写得充满秋意。三、四句从自然景物之肃杀凋伤转入人事,贴到自身。当时作者参与杨玄感反隋失败,被捕逃亡,处境艰苦,故自称“穷涂士”;由肃杀的秋景联想到自己的穷困处境,故忧思郁结。两句已透出“感”秋之意,“伤”字更明点“感”字。五、六句又勒回写眺望中的秋景:田野平旷,但见蒹葭芦苇,四处围合;村落之中,唯见藜藿纵横,杂草丛生。两句写出田野荒芜、村落残破的荒凉景象,“合”、“深”二字,更透出杳无人迹的情景,杜句“城春草木深”的“深”字似亦从“藿藜深”脱化。这正是隋朝末年中原地区在酷重赋役压榨下千里萧条景象的真实写照,足以印证“岁饥,削木皮以为食”的记载。七、八两句又收回到“感”字,说明眺听之间,无不使自己徘徊伤感,独自泣下。以上八句,情、景相间,“秋”、“感”相浃,前四句犹因自然景象而兴感,后四旬则因现实社会的残破荒凉而增悲,在重复中有递进。
九、十两句用顶针格紧承上文,以设问引出“怅然怀古意”,转入后段。所谓“怀古”,实即“感”的进一步发展。“秦俗”暗喻隋末乱世,“汉道”隐指重建之清朝。作者有感于乱世末俗尚未荡涤,盛时明代尚不可望,这正是他之所以“郁陶伤寸心”、“徙倚独沾襟”的原因。但又转念,当“秦俗”未平,“汉道”何冀之时,如樊哙、萧何等人,虽或出身市井屠者,或为刀笔小吏,一旦与时运相遇,却做出改朝换代、重建明时的大事业,万古流传其不朽之名声,因此感到自己虽生此乱世,但只要奋起图王,仍可像樊哙、萧何做出一番事业。“寄言世上雄,虚生真可愧。”这是他感秋伤时最后引出的结论,也是他对自己人生观的明确表述。这“世上雄”自然泛指隋末群雄,也显然包括自己。这八句纯粹抒感,以“怀古”抒伤时之慨,表乘时奋起之怀。
这是一位有雄图大志的人物在乱世中面对秋景引发的联想与感慨。古代有不少不得志于世的士人,想在乱世中一显身手,一展宏图。这种乘乱奋起的思想在一部分士人中相当有代表性。诗写得沉郁苍凉,透出特有的时代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