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践昔灭吴,用心非一朝。种蠡若相忌,宿恨谁与销。
勾践昔灭吴,用心非一朝。种蠡若相忌,宿恨谁与销。
既切尝胆苦,复甘即薪劳。大仇一云复,草木亦光昭。
既切尝胆苦,复甘即薪劳。大仇一云复,草木亦光昭。
于今虏方殷,矧恃屡胜骄。苟能伺其隙,贼首必见枭。
于今虏方殷,矧恃屡胜骄。苟能伺其隙,贼首必见枭。

chóushǒuèr--liú

gōujiànmièyòngxīnfēicháozhǒngruòxiāng宿hènshuíxiāo

qièchángdǎngānxīnláochóuyúncǎoguāngzhāo

jīnfāngyīnshěnshìshèngjiāogǒunéngzéishǒujiànxiāo

刘溥

刘溥

苏州府长洲人,字原博。祖、父皆以医得官。宣德初,以善医授惠州局副使。后调太医院吏目。博通经史,精天文律历之学,亦善画工诗,与晏铎、王淮、汤胤绩、苏平、邹亮、蒋忠等号“景泰十才子”,常被推为盟主。有《草窗集》。 ▶ 68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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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文正公,苏人也,平生好施与,择其亲而贫,疏而贤者,咸施之。
范文正公¹,苏人也,平生好施与,择其亲而贫,疏(shū)而贤者,咸²施之。
译文:范文正公,苏州人,平时乐于用钱财帮助别人,选择那关系亲近而贫穷、关系疏远而贤能的人,都予以帮助。
注释:¹范文正公:即范仲淹,字希文,谥文正。²咸:都。
方贵显时,置负郭常稔之田千亩,号曰义田,以养济群族之人。日有食,岁有衣,嫁娶凶葬,皆有赡。择族之长而贤者主其计,而时共出纳焉。日食人一升,岁衣人一缣,嫁女者五十千,再嫁者三十千,娶妇者三十千,再娶者十五千,葬者如再嫁之数,葬幼者十千。族之聚者九十口,岁入给稻八百斛。以其所入,给其所聚,沛然有余而无穷。屏而家居俟代者与焉;仕而居官者罢其给。此其大较也。
方贵显时,置负郭¹常稔(rěn)²之田千亩,号曰义田,以养济群族之人。日有食,岁有衣,嫁娶凶葬,皆有赡(shàn)³。择族之长而贤者主其计,而时共出纳焉。日食人一升,岁衣人一缣(jiān),嫁女者五十千,再嫁者三十千,娶妇者三十千,再娶者十五千,葬者如再嫁之数,葬幼者十千。族之聚者九十口,岁入给稻八百斛(hú)。以其所入,给其所聚,沛(pèi)有余而无穷。屏(bǐng)而家居俟(sì)代者与焉;仕而居官者罢其给。此其大较也。
译文:当他贵重显达之时,购置近城保收的良田一千亩,称作“义田”,用来养育救济本家族的人们。使他们天天有饭吃,年年有衣穿,嫁女、娶妻、生病、丧葬都予以资助。选择家族中年长辈高而且贤德的人主管帐目,经常总计收入和支出。每天的饭,一人供给一升米;每年的衣服,每人分给一匹细绢。嫁闺女的发给五十千钱,闺女改嫁的发给三十千钱;娶儿媳妇的发给三十千钱,再娶的发给十五千钱;丧葬发给的费用和闺女再嫁的数目相同,孩子的丧事发钱十千。族人聚居的九十多口,义田每年收入供分配用的稻子八百斛,用它所收入的粮食,来供应在这里的聚居的族人,充裕有余而无枯竭之时。退居在家、等待职务的人予以供给,出仕为官的人则停止供给。这就是它的大致情况。
注释:¹负郭:靠近城敦。²稔:庄稼成熟。³赡:富足,足够。⁴缣:双丝细绢。这里指一匹丝织物。⁵斛:中国旧量器名,亦是容量单位,一斛本为十斗,后来改为五斗。⁶沛然:充盛貌。⁷屏:退隐。⁸俟:等待。
初,公之未贵显也,尝有志于是矣,而力未逮者二十年。既而为西帅,及参大政,于是始有禄赐之入,而终其志。公既殁,后世子孙修其业,承其志,如公之存也。公虽位充禄厚,而贫终其身。殁之日,身无以为敛,子无以为丧,唯以施贫活族之义,遗其子而已。
初,公之未贵显也,尝有志于是矣,而力未逮¹者二十年。既而为西帅²,及参大政,于是始有禄赐之入,而终其志。公既殁,后世子孙修其业,承其志,如公之存也。公虽位充禄厚,而贫终其身。殁之日,身无以为敛,子无以为丧,唯以施贫活族之义,遗其子而已。
译文:当初,范公还未贵重显达时,就曾有过这种愿望,而无力实现长达二十年之久。后来做了西部边境的统帅,又入朝参与主持朝政,从此才开始有了俸禄赏赐的收入,而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志愿。他去世之后,后代的子孙修明他的事业,继承他的志向,和他在世的时候一样。他虽地位高俸禄多,却终生过着清贫的生活。逝世的时候,甚至没有钱财装殓,子女们也没有钱财为他举办像样的丧事。他只是把救济贫寒、养活亲族的道义,留传给子女罢了。
注释:¹逮:达到。²西帅:指陕西经略安抚招讨副使。
昔晏平仲敝车羸马,桓子曰:「是隐君之赐也。」晏子曰:「自臣之贵,父之族,无不乘车者;母之族,无不足于衣食者;妻之族,无冻馁者;齐国之士,待臣而举火者,三百余人。以此而为隐君之赐乎?彰君之赐乎?」于是齐侯以晏子之觞而觞桓子。予尝爱晏子好仁,齐侯知贤,而桓子服义也。又爱晏子之仁有等级,而言有次也;先父族,次母族,次妻族,而后及其疏远之贤。孟子曰:「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晏子为近之。观文正之义,贤于平仲,其规模远举又疑过之。
昔晏平仲敝车羸马,桓子曰:“是隐君之赐也。”晏子曰:“自臣之贵,父之族,无不乘车者;母之族,无不足于衣食者;妻之族,无冻馁者;齐国之士,待臣而举火者,三百余人。以此而为隐君之赐乎?彰君之赐乎?”于是齐侯以晏子之觞而觞桓子。予尝爱晏子好仁,齐侯知贤,而桓子服义¹也。又爱晏子之仁有等级,而言有次也;先父族,次母族,次妻族,而后及其疏远之贤。孟子曰:“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晏子为近之。观文正之义,贤于平仲,其规模远举又疑过之。
译文:古时候晏平仲乘破车、驾瘦马。陈桓子说:“这是隐瞒君主的赏赐啊。”晏子回答说:“自从我显贵以后,父系的亲族,没有不坐车的人;母系的亲族,没有衣食不足的人;妻子的亲族,没有挨饿受冻的;齐国的士子,等待我的接济而点火做饭的有三百多人。像这样,是隐瞒君主的赏赐呢?还是彰明君主的赏赐呢?”于是齐君使用晏子的酒杯,罚桓子饮酒。我仰慕晏子好行仁德,齐君了解贤者,而桓子能认错服义。又仰慕晏子的仁德有亲疏层次之分,而言辞有井然的次序:先说父系亲族,后说母系亲族,再说妻子的亲族,最后才提到关系疏远的贤者。孟子说:“由爱自己的亲人而施仁德于民众,由对民众仁德而爱惜世间万物。”晏子的作为接近于这一点啊。现在从范文正公的购置义田这件事来看,是比晏平仲还要贤明啊。他施行的规模的久远和全面,恐怕是要超过晏子的。
注释:¹服义:在正确的道理或正义面前,表示心服。这里指桓子受觞而不辞。
呜呼!世之都三公位,享万锺禄,其邸第之雄,车舆之饰,声色之多,妻孥之富,止乎一己而已,而族之人不得其门而入者,岂少也哉!况于施贤乎!其下为卿,为大夫,为士,廪稍之充,奉养之厚,止乎一己而已;而族之人操瓢囊为沟中瘠者,又岂少哉?况于他人乎!是皆公之罪人也。
呜呼!世之都三公位,享万锺禄,其邸第之雄,车舆之饰,声色之多,妻孥之富,止乎一己而已,而族之人不得其门而入者,岂少也哉!况于施贤乎!其下为卿,为大夫,为士,廪稍¹之充,奉养之厚,止乎一己而已;而族之人操瓢囊为沟中瘠²者,又岂少哉?况于他人乎!是皆公之罪人也。
译文:啊!当今世上那些身居三公职位,享受万钟禄米的人,他们宅第的雄伟,车驾的华丽,歌妓的众多,妻儿的富有,仅是为满足自己一个人的私欲而已。本族的亲人不能登门的,难道还少吗?何况说帮助疏远的贤者呢?地位在他们以下的是卿,是大夫,是士,禄米的充裕,享用的丰富,也仅是为满足自己一个人的私欲而已。本族的亲人,拿着破碗讨饭,成为沟中的饿殍的,难道少吗?何况对于其它的人呢?这些人都是范文正公的罪人啊!
注释:¹廪稍:公家给予的粮食。²沟中瘠:指饿死在沟渠中。瘠,通“胔”。
公之忠义满朝廷,事业满边隅,功名满天下,后必有史官书之者,予可无录也。独高其义,因以遗于世云。
公之忠义满朝廷,事业满边隅,功名满天下,后必有史官书之者,予可无录也。独高其义,因以遗于世云。
译文:范文正公的忠义誉满朝廷,业迹流布边境,功名传遍天下,后代一定会有史官记载的,我可以不用赘述了。唯独敬仰推崇他的道义,因而记叙“义田”之事以留赠世人。

  全文记载了范仲淹购置义田的经过,赞扬范仲淹乐善好施的精神,同时斥责当时那些只知自肥的封建官吏。全文以古衬今,中心明确,语言朴实,感情深切。

  本文通篇以“义”字作线眼,旨在表彰范文正公自奉俭约,购置义田,以养济群族之人的高风义行。全文采取先叙后议的方式,略可分为叙述、议论与补述三大部分,又可细分为六段:

  大抵前三段以叙述为主,是文章的主体。将范文正公乐於助人的秉性、义田制度的概况及设立义田的夙愿,作了一个简要的说明,以为后段的议论作张本。

  首段言简意赅,以“平生好施与,择其亲而贫,疏而贤者,咸施之”作为全文的纲领,用以提起下文。文中点明范文正公“好施予”、“赡族人”之善性,是为创办义田的伏笔;且强调施助并非来者不拒的浮滥,而是以“亲而贫,疏而贤”为主要对象。

  第二段由总叙而分叙,采取节节进逼的手法,详细记叙义田设置的经过及其良好的规模制度。以“方贵显时”点出时机,“号曰义田”点出主题,“养济群族之人”说明义田的目的,“日有食,岁有衣,嫁娶婚葬,皆有赡”为总纲,并领起下文,然后再将救助的概况、对象、管理者及自给自足的运作方式作原则性的概述,具体而微地使人感受到范文正公义田的规模轮廓。尤其在叙述施行办法时,为避免行文之僵化、句式之刻板,特别使用“错综格”中“抽换词面”的修辞方法,例如在“嫁女者五十千”、“再嫁者三十千”等四句同样叙述文句之后,转用“葬者如再嫁之数”的表述方法,使得规章制度的介绍,不致於失之严肃呆滞,反而使得语气鲜活灵动,引人共鸣。

  第三段则采用追叙法,以“尝有志於是矣,而力未逮者三十年”,追溯范文正公立志多年方能实现的艰苦历程,更加突显这份志业的艰难与志向的坚定。再以子孙修业承志的情形“如公之存也”,来展现子孙的贤肖以衬托范文正公的高洁人格,并可由此见出义田制度“规模远举”之可能,这尤其是“终其身而没”的前贤们,无法望其项背的所在。更进一层以“殁之日,身无以为敛,子无以为丧,惟以施贫活族之义,遗其子孙而已”描写出范文正公自奉俭约、养济群族的仁者襟怀与高洁人格,令人感动。

  第四、五两段为议论。第四段也是先叙后议,以晏子亲亲仁民的美德正衬范文正公“规模远举”之贤在晏平仲之上。文中先以较大篇幅叙述晏子周济齐士三百馀人的故事,并以“先父族,次母族,次妻族,而后及其疏远之贤。”儒家之“仁有等级”与孟子“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的德性比拟之,用以证明晏子的确具有仁者的心怀;以衬托法归结於“观文正之义,贤於平仲”两句,晏子已贤,而范文正公则更加是难能可贵,“其规模远举,又疑过之”正是在极尽赞美晏子之后,以贤衬贤,垫高范文正公好仁之德,节节逼进,处处蓄势,文章气势流畅且具有说服力。此外,在桓子与晏子的对话之中,人物语言之神态表情,栩栩如生,颇具有临场感。

  第五段则以今昔对比,感慨世风日下,只图一己之享乐,而不知推己及人之仁爱。以“殁之日,身无以为殓,子无以为丧”的事实与“世之都三公位,享万锺禄”的达官显宦“奉养之厚,止乎一己”的现象作鲜明的对比,用不肯济人饥寒的权贵显宦,来反衬范文正公之义行可风。尤其是以四个连句的排比,极写显宦之奢靡享乐、卿士大夫及士人自养丰厚,又以“况於施贤乎!”、“况於他人乎?”两层,照应范文正公的“义”,而归纳出:“是皆公之罪人也”的结论,真是当头棒喝,发人深省。在这两段一扬一抑、借宾显主的映衬写法之中,既可以深化主题的意境引人共鸣,同时也表现出作者内心世界的价值判断与好恶取舍。

  末段补述所以写作此篇文章之缘故。先以三句排比句来总结范文正公一生的行迹与事功,表达对范文正公无尽的崇敬与景仰,然而此事后世必有史官会加以记载。作者只是就“独高其义,因以遗於世”的一笔扣题,标明其作记命意的所在。

  全文以记事为主,记人为辅,在平实流畅的笔调中,既批判了世风日下,自养丰厚,而无视族人饥苦之自私之士,也让我们对范公自奉俭约,周济群族,人饥己饥的高风义举更加景仰向慕,想见其为人。

参考资料:
1、 陈振鹏,章培恒主编.古文鉴赏辞典 下 第1版:上海辞书出版社,2014.07:第1232-1233页

tián

qiángōng sòngdài 

    fànwénzhènggōng rén píngshēnghàoshī qīnérpín shūérxiánzhě xiánshīzhī 

    fāngguìxiǎnshí zhìguōchángrěnzhītiánqiān hàoyuētián yǎngqúnzhīrén yǒushí suìyǒu jiàxiōngzàng jiēyǒushàn zhīzhǎngérxiánzhězhǔ érshígòngchūyān shírénshēng suìrénjiān jiàzhěshíqiān zàijiàzhěsānshíqiān zhěsānshíqiān zàizhěshíqiān zàngzhězàijiàzhīshù zàngyòuzhěshíqiān zhīzhějiǔshíkǒu suìdàobǎi suǒ suǒ pèirányǒuérqióng bǐngérjiādàizhěyān shìérguānzhě jiào 

    chū gōngzhīwèiguìxiǎn chángyǒuzhìshì érwèidàizhěèrshínián érwéi西shuài cānzhèng shìshǐyǒuzhī érzhōngzhì gōng hòushìsūnxiū chéngzhì gōngzhīcún gōngsuīwèichōnghòu érpínzhōngshēn zhī shēnwéiliǎn wéisāng wéishīpínhuózhī ér 

    yànpíngzhòngchēléi huányuē  shìyǐnjūnzhī  yànyuē  chénzhīguì zhī chéngchēzhě zhī shízhě zhī dòngněizhě guózhīshì dàichénérhuǒzhě sānbǎirén érwéiyǐnjūnzhī zhāngjūnzhī  shìhóuyànzhīshāngérshānghuán chángàiyànhàorén hóuzhīxián érhuán yòuàiyànzhīrényǒuděng éryányǒu xiān   érhòushūyuǎnzhīxián mèngyuē  qīnqīnérrénmín rénmínérài  yànwéijìnzhī guānwénzhèngzhī xiánpíngzhòng guīyuǎnyòuguòzhī 

     shìzhīsāngōngwèi xiǎngwànzhōng zhīxióng chēzhīshì shēngzhīduō zhī zhǐér érzhīrénménérzhě shǎozāi kuàngshīxián xiàwéiqīng wéi wéishì lǐnshāozhīchōng fèngyǎngzhīhòu zhǐér érzhīréncāopiáonángwéigōuzhōngzhě yòushǎozāi kuàngrén shìjiēgōngzhīzuìrén 

    gōngzhīzhōngmǎncháotíng shìmǎnbiān gōngmíngmǎntiānxià hòuyǒushǐguānshūzhīzhě  gāo yīnshìyún 

小园烟草接邻家,桑柘阴阴一径斜。
小园烟草接邻家,桑柘(zhè)¹阴阴一径斜。
译文:小园中芳草萋萋,一直连接到邻家;弯弯曲曲的小径旁布满了枝繁叶茂的桑、柘。
注释:¹桑柘:桑木与柘木。
卧读陶诗未终卷,又乘微雨去锄瓜。
卧读陶诗未终卷,又乘微雨去锄瓜。
译文:躺着读陶渊明的诗,还未读完,又趁着点点小雨去瓜地松土锄草。

xiǎoyuán

yóu sòngdài 

xiǎoyuányāncǎojiēlínjiā sāngzhèyīnyīnjìngxié 
táoshīwèizhōngjuàn yòuchéngwēichúguā 
上人学苦空,百念已灰冷。
上人学苦空¹,百念已灰冷。
译文:参寥大师你学习佛法,百念俱无。
注释:¹苦空:佛教认为世俗间一切皆苦皆空。人生老病死为苦,一切皆虚无,并非实体,为空。
剑头唯一吷,焦谷无新颖。
剑头¹唯一吷(xuè)²,焦谷³无新颖
译文:剑环头上的小孔仍只传来风过的小声,焦谷上依然没有新生出小芽。
注释:¹剑头:指剑环头的小孔。²吷:吹气声,表示小而短的声音。³焦谷:火烤干枯的谷类。⁴颖:子粒的芒壳尖。
胡为逐吾辈,文字争蔚炳?
胡为逐吾辈,文字争蔚炳?
译文:为什么要跟我们这些人一样好作诗歌?
新诗如玉屑,出语便清警。
新诗如玉屑(xiè)¹,出语便清警。
译文:你的文章都是文采华美,新出的诗篇如玉屑一样精美,语句清平而深刻。
注释:¹玉屑:比喻文词佳美,字字如珠玑飞屑。
退之论草书,万事未尝屏。
退之¹论草书,万事未尝屏(píng)
译文:韩愈谈论到张旭狂草时,认为张旭心中并未屏蔽万事。
注释:¹退之:韩愈,字退之。
忧愁不平气,一寓笔所骋。
忧愁不平气,一寓笔所骋。
译文:反而将其忧愁与不平之气,统统寓于笔端任其驰骋。
颇怪浮屠人,视身如丘井。
颇怪浮屠(tú)¹,视身如丘井。
译文:韩愈很奇怪高闲浮屠氏的草书,视人身为丘井。
注释:¹浮屠人:出家人。
颓然寄淡泊,谁与发豪猛?
颓然寄淡泊,谁与发豪猛?
译文:颓然寄有淡泊之意,又如何发出像张旭那样豪迈而不受拘束的气魄呢?
细思乃不然,真巧非幻影。
细思乃不然,真巧非幻影。
译文:仔细一想其实不然,真实的技巧并不是虚幻的泡影。
欲令诗语妙,无厌空且静。
欲令诗语¹妙,无厌空且静。
译文:要想使诗句巧妙,不要嫌恶于空和静。
注释:¹诗语:指诗歌与禅法,这两者并不相悖,而统一于“空静”,并由此而获得“至味”和“妙”的境界。
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
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
译文:虚静因而能懂得万物之变化,空明所以能接纳万事之境界。
阅世走人间,观身卧云岭。
阅世走人间,观身卧云岭。
译文:阅历世事行走于人间,只见栖身于世外云岭。
咸酸杂众好,中有至味永。
咸酸杂众好,中有至味永。
译文:咸味酸味杂列于诸食物里,其中有着极其隽永的韵味。
诗法不相妨,此语当更请。
诗法不相妨,此语当更请¹
译文:诗歌与佛法并不相妨碍,上面的话更当允许我说出来。
注释:¹请:领受,明确接受。
此诗取韩愈论高闲上人草书之旨,反其意而论诗,最后落实到“诗法不相妨”上,表达了苏轼对禅与诗之间的关系的认识。一般说来,禅宗要求不立文字。诗歌则是语言的艺术,二者区别甚大。但在艺术实践中,诗人以及批评家却发现了它们之间的共同性。所以宋人李之仪在其《姑溪居士前集》卷二十九《与李去言》中说: “说禅作诗,本无差别。”固然,要把二者的“本无差别”处说清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仍有线索可寻。比如,禅与诗都注重对主观精神的反映,禅宗固然是 “心生则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诗歌亦宣称“一切景语皆情语”,因而驱遣万象以就我。所以南宋释绍嵩在《亚愚江浙纪行诗自序》说:“禅,心慧也;诗,心志也。慧之所之,禅之所形;志之所之,诗之所形。”另外,如禅思和诗思的不可预测性,禅语和诗语(部分追求“直寻”的作品当是例外)的非逻辑性,都颇能相通。宋代禅学大兴,风行于士大夫之中,因而“学诗浑似学参禅”一类的话头,成为一时风气,而从时间上看,苏轼这首诗可谓得风气之先,对后来严羽诸人以禅喻诗,分别宗乘等,都不无影响。
无是无非心事,不寒不暖花时,妆点西湖胜西施。控青丝玉面马,歌金缕粉团儿,信人生行乐耳!
无是无非¹心事,不寒不暖花时²,妆点西湖胜西施。控³青丝玉面马,歌金缕粉团儿,信人生行乐耳
译文:心境恬淡没有是非,不冷不热,正是酿花时节,把西湖装扮得美如西施。骑着青丝玉骢马,听浓妆艳抹的女子歌唱《金缕曲》,确是人生行乐的美事。
注释:¹无是无非:《庄子·齐物论》:“故有儒墨之是非,以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果且有彼是乎哉?果且无彼是乎哉?”²不寒不暖花时:言不冷不热,正是酿花时节。³控:驾驭。一说这句是倒装句式,意即玉面郎控着青丝马。⁴青丝:指用青丝做的马缰绳。⁵玉面马:本为唐玄宗的名马玉花骢,又名玉面花骢。此处借指名马。金缕:即《金缕曲》,词牌和曲牌的名称。词牌又名《贺新郎》、《乳燕飞》。曲牌又分南曲和北曲。⁶粉团儿:浓妆艳抹的歌妓,年轻的美女。这句是倒装句式,意即粉团儿唱着《金缕曲》。⁷信人生行乐耳:辛弃疾《洞仙歌》:“人生行乐耳,身后虚名,何似生前酒一杯?”。信:的确,确是。
乙未,中郎令吴,念兄弟三人或仕或隐,散于四方,乃取子瞻怀子由之意,扁其退居之堂曰“听雨”。十月,予往吴省之,见而叹曰:“吾观子瞻居宦途四十余年,即颠沛流离之际,室家妻子潇然不在念,而独不能一刻忘情于子由,夜床风雨之感无日无之,乃竟不得与子由相聚也。”  
乙未,中郎¹令吴,念兄弟三人或仕或隐,散于四方,乃取子瞻怀子由²之意,扁其退居之堂曰“听雨”。十月,予往吴省之,见而叹曰:“吾观子瞻居宦(chì)途四十余年,即颠沛(pèi)流离之际,室家妻子潇然不在念,而独不能一刻忘情于子由,夜床风雨之感无日无之,乃竟不得与子由相聚也。”  
译文:乙未年(万历二十二年),袁宏道做吴县县令,念及我们兄弟三人有的出仕、有的隐居,分散在四方(不能相见),就取苏轼思念苏辙之意,为自己的休息闲坐之所题写匾额“听雨”。这一年的十月,我去吴县探望他,见到听雨堂后(不由)感叹道:“我看苏轼为官四十多年,在颠沛流离之时,家室妻子全然不顾念,却唯独没有一刻能忘记苏辙,对儿时两人风雨对床的人生乐趣的感念,没有一天没有的,可是最终他也没能和苏辙相聚。
注释:¹中郎:即袁宏道,为本文作者袁中道之兄。²子瞻怀子由:苏辙在《<逍遥堂会宿二首>并引》中写道:“辙幼从子瞻读书,未尝一日相舍。既壮,将游宦四方,读韦苏州诗,至‘安知风雨夜,复此对床眠’,恻然感之,乃相约早退,为闲居之乐。故子瞻始为凤翔幕府,留诗为别曰‘夜雨何时听萧瑟’。其后子瞻通守余杭,复移守胶西,而辙滞留于淮阳、济南,不见者七年。”
嗟乎!宋自仁宗以后,皆非治朝也。子瞻之肮脏好尽,子由之狷介寡合,皆山林之骨,非希世取功名之人也。古之君子,有一人知之,则可以隐。夫孰有子瞻与子由两相知者?以两相知之兄弟,而偕隐于山林,讲究性命之理,弹琴乐道,而著书瑞草、何村之间,恐亦不大寂寞也;而乃违性乖质,以战于功名之途,卒为世所忌,几至于死。彼黄州之行已矣,元祜初,既得放归阳羡,当此时,富贵功名之味,亦既尝之矣;世路风波之苦,亦既历之矣;己之为人,足以招尤而取忌,亦大可见矣,肱已九折矣。或招子由至常,或移家至许,或相携而归,使不得遂其乐于中年者,庶几得遂于晚岁,亦奚不可。胡为乎招即来,麾即去,八年荣华,所得几何?而飘零桄榔之下,寂寞蜒岛之中,濒海相逢,遂不得与子由再见,此吾之所不晓于子瞻者也。夫人责自照。陶潜之可仕而不物,以其性刚耳。子瞻渡海以后,乃欲学陶,夫不学之于少,而学之于老,是贼去而弯弓也。  
(jiē)¹!宋自仁宗以后,皆非治朝也。子瞻之肮脏好尽,子由之狷介²寡合,皆山林之骨,非希世取功名之人也。古之君子,有一人知之,则可以隐。夫孰有子瞻与子由两相知者?以两相知之兄弟,而偕³隐于山林,讲究性命之理,弹琴乐道,而著书瑞草、何村之间,恐亦不大寂寞也;而乃违性乖质,以战于功名之途,卒为世所忌,几至于死。彼黄州之行已矣,元祜初,既得放归阳羡,当此时,富贵功名之味,亦既尝之矣;世路风波之苦,亦既历之矣;己之为人,足以招尤而取忌,亦大可见矣,肱已九折矣。或招子由至常,或移家至许,或相携而归,使不得遂其乐于中年者,庶几得遂于晚岁,亦奚不可。胡为乎招即来,麾即去,八年荣华,所得几何?而飘零桄(guāng)(láng)之下,寂寞蜒(yán)岛之中,濒(bīn)海相逢,遂不得与子由再见,此吾之所不晓于子瞻者也。夫人责自照。陶潜之可仕而不物,以其性刚耳。子瞻渡海以后,乃欲学陶,夫不学之于少,而学之于老,是贼去而弯弓也。  
译文:唉!宋朝自宋仁宗以后,都不是安定太平的时代。苏轼高亢耿直,无所保留地进谏忠言,苏辙洁身自好、不肯同流合污,他俩都有隐居山林的风骨气度,(本质上)不是迎合世俗谋取功名之人。古代的君子,有一个人了解他,就可以隐居了。何况苏轼、苏辙两人互为知己?两个互为知己的兄弟,一起隐居山林,讲究性命之理,弹琴论道,在瑞草桥、何村中著书,恐怕也不会太寂寞吧。可是他竟然违背本性,在功名仕途上努力,最终被世人嫉妒,几乎处于死地。那黄州之行也就罢了,元祐初年得以回到阳羡,在那时,富贵功名的滋味已经尝过了;世路坎坷的苦楚,也经历过了;自己的为人,足以招致怨恨和忌妒,也大约可见了,可谓历经磨练而富有经验了。或者招苏辙到常州,或者搬家到许昌,或者兄弟二人一起回到故乡,让不能在中年实现的乐趣,在晚年实现,也不是不可能的。为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八年之间,荣华富贵得到了多少呢?结果是被贬谪惠州、儋州,飘零寂寞,最终不能与苏辙相见。这是我不理解子瞻的地方。人贵在自我了解。陶潜可以做到出仕却不为外物所役(而辞官),是因为他性情刚毅啊。子瞻被贬到海南以后才想学陶渊明,他不在年轻的时候学,却在老年的时候学,这和贼逃走了以后才想要弯弓射箭是一样的。
注释:¹嗟乎:感叹词,相当于“唉”。²狷介:性情正直,不肯同流合污。³偕:一同。
今吾兄弟三人,相爱不啻子瞻之于子由。子瞻无兄,子由无弟,其乐尚减于吾辈。然吾命薄,或可以免于功名。独吾观两兄道根深,世缘浅,终亦非功名之品。而中郎内宽而外激,心和而迹孤,尤与山林相宜。今来令吴中,令简政清,了不见其繁,而其中常若有不自得之意。岂有鉴于子瞻之覆辙,彼所欲老而学之者,中郎欲少而学之乎?如是则听雨之乐,不待老而可遂也,请归以俟。
今吾兄弟三人,相爱不啻(chì)¹子瞻之于子由。子瞻无兄,子由无弟,其乐尚减于吾辈。然吾命薄,或可以免于功名。独吾观两兄道根深,世缘浅,终亦非功名之品。而中郎内宽而外激,心和而迹孤,尤与山林相宜。今来令吴中,令简政清,了不见其繁,而其中常若有不自得之意。岂有鉴于子瞻之覆辙(zhé),彼所欲老而学之者,中郎欲少而学之乎?如是则听雨之乐,不待老而可遂也,请归以俟。
译文:现在我们兄弟三人,相亲相爱的程度不亚于子瞻和子由。子瞻没有哥哥,子由没有弟弟,他们的快乐要比我们兄弟三人少。然而我福薄,或许可以免于功名。只是我看两个哥哥修道的根基深,俗世的缘分浅,终究不是功名之人。而且中郎心胸宽广而外显激切,心态平和而行迹孤傲,尤其适宜隐居。现在在吴县担任县令,政令清简,全然不见繁忙,但是他的心中常常好像不快乐。莫非从子瞻的覆辙中有所鉴戒,子瞻想在年老的时候学陶渊明,而中郎想要在年轻的时候学陶渊明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兄弟对床听雨的快乐,不用等到老年就可以实现了,请让我回去等待这一天。
注释:¹不啻:不止;不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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