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勒移文问雨龙,麦秋忍不念吾农。
黄云万顷成泥烂,偏与閒檐活瓦松。
拟勒移文问雨龙,麦秋忍不念吾农。
黄云万顷成泥烂,偏与閒檐活瓦松。
方回

方回

(1227—1307)宋元间徽州歙县人,字万里,号虚谷。幼孤,从叔父学。宋理宗景定三年进士。初媚贾似道,似道败,又上十可斩之疏。后官知严州,以城降元,为建德路总管。寻罢归,遂肆意于诗。有《桐江集》、《续古今考》,又选唐宋以来律诗,为《瀛奎律髓》。 ▶ 2735篇诗文

猜您喜欢
江水既合彭蠡,过九江而下,折而少北,益漫衍浩汗,而其西自寿春、合肥以傅淮阴,地皆平原旷野,与江淮极望,无有瑰伟幽邃之奇观。独吾郡潜、霍、司空、龙眠、浮渡,各以其胜出名于三楚。而浮渡濒江倚原,登陟者无险峻之阻,而幽深奥曲,览之不穷。是以四方来而往游者,视他山为尤众。然吾闻天下山水,其形势皆以发天地之秘,其情性阖辟,常隐然与人心相通,必有放志形骸之外,冥合于万物者,乃能得其意焉。今以浮渡之近人,而天下注游者这众,则未知旦暮而历者,几皆能得其意,而相遇于眉睫间耶?抑令其意抑遏幽隐榛莽土石之间,寂历空濛,更数千百年,直寄焉以有待而后发耶?余尝疑焉,以质之仲郛。仲郛曰:“吾固将往游焉,他日当与君俱。”余曰:“诺。”及今年春,仲郛为人所招邀而往,不及余。迨其归,出诗一编,余取观之,则凡山之奇势异态,水石摩荡,烟云林谷之相变灭,番见于其诗,使余光恍惚有遇也。盖仲郛所云得山水之意者非耶?
江水既合彭蠡(lǐ)¹,过九江²而下,折而少北,益漫衍(yǎn)浩汗³,而其西自而春、合肥以傅淮阴,地皆平原旷野,与江淮极望,无有瑰伟幽邃(suì)之奇观。独吾郡潜、霍、司空、龙眠、浮渡,各以其胜出名于三楚。而浮渡濒江倚原,登陟者无险峻之阻,而幽深奥曲,览之不穷。是以四方来而往游者,视他山为尤众。然吾闻天下山水,其形势皆以发天地之秘,其情性阖(hé)(pì),常隐然与人心相通,必有放志形骸(hái)之外,冥合¹⁰于万物者,乃能得其意焉。今以浮渡之近人,而天下注游者这众,则未知旦暮而历者,几皆能得其意,而相遇于眉睫间耶?抑令其意抑遏幽隐榛(zhēn)莽土石之间¹¹,寂历空濛¹²,更数千百年,直¹³寄焉以有待而后发耶?余尝疑焉,以质¹⁴之仲郛。仲郛曰:“吾固将往游焉,他日当与君俱。”余曰:“诺。”及今年春,仲郛为人所招邀而往,不及余。迨¹⁵其归,出诗一编,余取观之,则凡山之奇势异态,水石摩荡,烟云林谷之相变灭,番见于其诗,使余光恍惚有遇也。盖仲郛所云得山水之意者非耶?
译文:长江之水汇合于鄱阳湖之后,经过九江往下,拐个弯稍向北流,越发宽阔浩大,这其中自寿春、合肥以至淮阴,都是地势平坦空旷的平原和长江、淮河,极目望去,没有高大深邃的奇观。只有我的家乡桐城附近的潜山、霍山、司空山、龙眠山和浮渡山,各自以它们的胜景闻名于三楚大地。而浮渡山濒临长江背靠平原,登临者不必经历什么艰难险阻,而幽深曲折的景致看也看不完,所以,来往的四方游客,比其他名山为多。但是我听说凡是天下的山山水水,它的形势都是用来揭示天地的奥秘的,它的开合变幻常常暗中与人心相通,因此,一定是放纵心志于形体之外,暗合于天地万物的人,才能懂得它的意趣。现在以浮渡山的近在咫尺,而天下去游览的人又那么多而论,不知道每天常来游历的人都能懂得它的意趣,面相见于眼前?或是将它的意趣压制、隐藏在芜杂丛生的草木土石之间,在空濛的水气中历尽寂寞,经过数千百年,特地寄身于此,有所等待而后发呢?我曾有所疑惑,并问过仲郛。仲郛说:“我本想去游历一番,改日当和您一起去。”我说:“可以。”到今年春天,仲郛被朋友邀请先去了,没有邀我。等他游罢归来,拿出一本诗集来。我拿来一看,举凡山的奇势异态,以及水石摩荡、烟云林谷的变幻,都在他的诗中见到了。读过之后,使我恍恍惚惚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这大概就是仲郛所说的山水意趣吧?是不是呢?
注释:左仲郛(fú):左辅,清阳湖人,字仲郛,亦作仲甫,号杏庄,乾隆进士,曾以知县官安徽。有《念宛斋诗集》。¹彭蠡:鄱阳湖的古称,在江西北部,淡水湖。²九江:地名,在江西北部,长江南岸。³漫衍浩汗:江水宽浩大。浩汗亦作“浩瀚。”⁴而春:古县名,即今安徽而县。⁵傅:至,到达。⁶潜、霍、司空、龙眠:均山名,都在安徽桐城附近。⁷三楚:古地域名。据《汉书·高帝纪》注,江陵为南楚,吴为东楚,彭城为西楚,合称三楚,包括战国时代的楚国全部地域。⁸幽深奥曲:深邃曲折。⁹阖辟:开合变幻。放志形骸之外:放纵心志于形体之外。¹⁰冥合:暗合。¹¹抑令其意抑遇幽隐榛莽土石之间:或是让这种自然意趣压制在幽深隐秘的芜杂草木和土石之中。榛莽,芜杂丛生的草木。¹²寂历空濛:寂寞的水气。¹³直:特地。¹⁴质:问。¹⁵迨:及,等到。
昔余尝与仲郛以事同舟,中夜乘流出濡须,下北江,过鸠兹,积虚浮素,云水郁蔼,中流有微风击于波上,发声浪浪,矶碕薄涌,大鱼皆砉然而跃。诸客皆歌乎,举酒更醉。余乃慨然曰:“他日从容无事,当裹粮出游。北渡河,东上太山,观乎沧海之外;循塞上而西,历恒山、太行、大岳、嵩、华,而临终南,以吊汉,唐之故墟;然后登岷、峨,揽西极,浮江而下,出三峡,济乎洞庭,窥乎庐、霍,循东海而归,吾志毕矣。”客有戏余者曰:“君居里中,一出户辄有难色,尚安尽天下之奇乎?”余笑而不应。今浮渡距余家不百里,而余未尝一往,诚有如客所讥者。嗟乎!设余一旦而获揽宇宙之在,快平生这志,以间执言者之口,舍仲郛,吾谁共此哉?
昔余尝与仲郛以事同舟,中夜乘流出濡须¹,下北江,过鸠(jiū)²,积虚浮素³,云水郁蔼,中流有微风击于波上,发声浪浪,矶(jī)(qí)薄涌,大鱼皆砉(xū)然而跃。诸客皆歌乎,举酒更醉。余乃慨然曰:“他日从容无事,当裹粮出游。北渡河,东上太山,观乎沧海之外;循塞(sài)而西,历恒山、太行、大岳、嵩、华,而临终南,以吊汉,唐之故墟;然后登岷(mín)、峨¹⁰,揽西极,浮江而下,出三峡¹¹,济乎洞庭¹²,窥乎庐、霍¹³,循东海而归,吾志毕矣。”客有戏余者曰:“君居里中,一出户辄(zhé)有难色,尚安尽天下之奇乎?”余笑而不应。今浮渡距余家不百里,而余未尝一往,诚有如客所讥者。嗟乎!设余一旦而获揽宇宙之在,快平生这志,以间执¹⁴言者之口,舍¹⁵仲郛,吾谁共此哉?
译文:过去,我曾经与仲郛因事同坐一条船,半夜间乘着水势出濡须、下北江、过鸠兹,江面上飘荡着云气,江水中翻卷着白浪,云水郁郁蔼藹,江中微风拍打在波浪上,发出浪浪的声音,弯曲的江岸和江中的岩石逼近波浪,大鱼都“哗哗”地跃出水面各位客人都欢呼歌唱,举杯畅饮,喝得烂醉。我感慨地说:“改日闲来无事时,我一定背上干粮,出门远游。北渡黄河,东上泰山,到沧海以外地方去游览参观一番;然后沿着边塞往西,游历恒山、太行山、太岳山、嵩山、华山,到终南山,凭吊汉唐的旧址;然后登岷山、峨眉山,观览西部边陲的胜景,顺着长江漂流而下,出三峡,渡洞庭湖,看庐山、霍山,沿着东海边回来,我的心志到此而止。”游客中有的讥笑我说:“您久住家中,一出门便面有难色,还怎能观尽天下的奇山异景呢?”我笑而不答。现在浮渡山离我家不足百里,我还未曾去过一次,确实像客人所讥笑的那样。唉!假设我有一天早晨能总览宇宙之大,满足我平生之志,用来堵住那些讥笑我的人的嘴,除了仲郛,还有谁和我共同实现这一志向呢?
注释:¹濡须:水名,在安徽巢县南。²鸠兹:古地名,在今安徽芜湖东。³积虚浮素:江面上飘荡着云气,江水中翻卷着白浪。虚,指云气,素,指白色浪花。⁴矶碕薄涌:弯曲的江岸和水中的岩石逼近波浪。矶,水中的岩石。薄,迫近。⁵砉:本指皮骨相离的声音,这里指大鱼跃出水面的声音。⁶河:指黄河。⁷沧海:东海。⁸塞上:边境。⁹汉唐之故墟:指古长安,即今西安。长安曾是汉、唐的帝都。故墟,旧址。¹⁰岷、峨:岷山、峨眉山,均在四川西部。¹¹三峡:指长江三蛱,包括瞿塘峡、巫峡、西陵峡。¹²洞庭:洞庭湖,在湖南省北部,长江南岸。¹³庐、霍:庐山、霍山。庐山在江西,霍山在安徽。¹⁴间执:堵塞。¹⁵舍:舍弃,除去。

  文章起笔不凡,要写浮渡山,开头却从长江写起。浩瀚的长江之水会合鄱阳湖水后,过九江向东以下,气势更加宽阔浩渺。江北 淮南一带地方,尽是平原旷野,远望长江、淮河,似乎看不到一处瑰丽奇伟、深幽表邃的奇异景观。笔触简劲,口吻斩截。行文顺递直下,笔锋一转,引出桐城诸山,又特地标举浮渡山的“幽深奥曲”,确实是突起奇峰的一笔。由此扣题,随后以人与山水冥合会通的议论展开。姚鼐认为,天下山水的形貌者表现着大自然的奥妙,山水的情性变化都与人的心情相沟通,只有那些放任心志于形体躯骸之外而与万物相通的人,即那些寄情物外、超尘脱俗的人,才能领略大自然的奥妙。而那些早晚去游历浮渡山的人,他们是否几乎都能得到山水的意趣,看一下形貌就能有所了解,或者使山水的意趣压抑而隐藏在荒芜的草木及泥土石块中,等待与山水情性冥合者去发掘,作者带着这样的问题去请教友人左仲郛,由此点出了写作此文的缘起。左仲郛游浮渡山后,拿出一卷诗给姚鼐,姚鼐观之,“则凡山之奇势异态,水石摩荡,烟云林谷之相变灭,悉见于其诗”,使他提出的问题。“盖仲郛所云得山水之意者非子?”作者的看法是肯定的,表现出他对左诗的高度评价。“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是中国历代知识分子所标榜的治学和行事的传统,也从一个方面强调了文学创作和生活的关系。在我国文学理论史上,屡有文人论及山川风物对文学创作的影响,所谓“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刘勰《文心雕龙·神思》),强调诗人从沉浸山川风物之中去获得灵感和诗才,宋代文学家王安石在为其舅父吴氏所作的《灵谷诗序》中,也以其地山川风物起笔,而归结到其人之诗。姚鼐的这篇序,也正是这样的章法。

  文章的上半以议论展开点出作文的缘起、主旨,写得颇具韵味;下半则是作者加快昔年与仲郛以事同舟出游的情景,写得雄豪慷慨。作者以轻捷的笔调,描绘了昔日出游的情景:“中夜乘流出濡须,下北江,过鸠兹”,云天苍苍,江水泱泱,江上积聚着若有若无的薄雾,飘浮着一片茫茫的白色,天水连成了浩渺的一片;微风击波,发出阵阵水流之声,与岸石相激而腾涌直来,时有大鱼跃出波中,场面极为壮观。描写生动,令人如临其境,如闻基声。良辰美景令人醉,作者面临此情此景,不由概然而言,向往他日能北渡黄河,东上泰山,饱览沧海景观;再沿长城西上,游历恒山、太行山、大岳山、嵩山、华山等名山,登临终南,凭吊汉、唐古迹;然后再登临岷山、峨眉,直到两边极远之地;沿长江而下,出三峡,过洞庭,游览庐山、霍山,再沿东海而归,以实现自己的志愿。文势一气直下,使人如见其心。行文至此,又以客之戏语回复到本题,由天下之奇折回到所居里中,感叹自己连距家不到百的浮渡山也未尝一往。然后再次回复到上文,想像自己“一旦而获揽宇宙之大,快平生之志,以间执言者之口,舍仲郛,吾谁共此哉?”回绾往复,极波澜之致,而结尾亦以一问句煞尾,戛然而止,感叹万知。这一段乍看,似与上段游离,实则有着内在的联系:由诗而及仲郛其人,由仲郛而及作者本人,正是上文主旨的补充和深化。姚鼐并未游过浮渡山,于山景不能措一词,于是从其周围的地于形势,逐步收缩到浮渡山;于此山也只是笼统地带出,而后放笔去写游览名山大川的志愿,末尾才轻轻接触到“浮渡”本题,若即若离,这是巧写;而文笔跳脱灵动,驾驭自如,确是名家大笔。

  姚鼐论文,“以谓文章之原,本乎天地。天地之道,阴阳刚柔而已。敬有得乎阴阳刚柔之精,皆可以为文章之美”(《〈海愚诗钞〉序》)。他把优秀的文章分为偏于阳刚之美和阴柔之美两种,而“文之雄伟而劲直者,必贵于温深而徐婉”。这篇文章正是姚鼐作品中深得阳刚之美的一篇。

参考资料:
1、 陈振鹏,章培恒主编.古文鉴赏辞典 下 第1版.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14.07:1887
辙幼从子瞻读书,未尝一日相舍。既仕,将宦游四方,读韦苏州诗至“安知风雨夜,复此对床眠”,恻然感之,乃相约早退,为闲居之乐。故子瞻始为凤翔幕府,留诗为别曰:“夜雨何时听萧瑟?”其后子瞻通守余杭,复移守胶西,而辙滞留于淮阳、济南,不见者七年。熙宁十年二月,始复会于澶濮之间,相从来徐留百余日。时宿于逍遥堂,追感前约,为二小诗记之。
辙幼从子瞻(zhān)读书,未尝一日相舍。既仕,将宦(huàn)¹四方,读韦苏州诗至“安知风雨夜,复此对床眠”,恻(cè)²感之,乃相约早退,为闲居之乐。故子瞻始为凤翔幕府,留诗为别曰:“夜雨何时听萧瑟³?”其后子瞻通守余杭,复移守胶西,而辙滞(zhì)于淮阳、济南,不见者七年。熙宁十年二月,始复会于澶(chán)(pú)¹⁰之间,相从来徐留百余日。时宿于逍遥堂,追感前约,为二小诗记之。
译文:余杭:此指杭州。⁵胶西:今山东胶县,宋代属密州(治所在今山东诸城),此指密州。⁶滞留:谓有才德的人长久不得官职或不得升迁。⁷淮阳:即陈州,治所在今河南淮阳。⁸济南:即齐州,治所在今山东济南。⁹澶:澶州,今河南濮阳。¹⁰濮:濮州,今山东鄄城北。
注释:¹宦游:是古代士人为谋取一官半职,离开家乡拜谒权贵、广交朋友的旅游。²恻然:哀怜的样子,悲伤的样子。³“夜雨”句:此句见苏轼《辛丑十一月十九日既与子由别于郑州西门之外马上赋诗一篇寄之》。⁴余杭:此指杭州。⁵胶西:今山东胶县,宋代属密州(治所在今山东诸城),此指密州。⁶滞留:谓有才德的人长久不得官职或不得升迁。⁷淮阳:即陈州,治所在今河南淮阳。⁸济南:即齐州,治所在今山东济南。⁹澶:澶州,今河南濮阳。¹⁰濮:濮州,今山东鄄城北。
逍遥堂后千寻木,长送中宵风雨声。
逍遥堂后千寻¹木,长送中宵²风雨声。
译文:逍遥堂后千丈高的幽森古木,半夜里远方送来萧萧的风雨声。
注释:¹千寻:原本作“千章”,据别本改。一寻为八尺,千寻形容树木高大。²中宵:夜晚。
误喜对床寻旧约,不知漂泊在彭城。
误喜对床¹寻旧约,不知漂泊在彭城²
译文:误以为实现了对床共听夜雨的盟约而高兴,暂时忘怀了眼前不过是漂泊在彭城。
注释:¹对床:两人对床而卧。²彭城:即今江苏徐州。
秋来东阁凉如水,客去山公醉似泥。
秋来东阁¹凉如水,客去²山公醉似泥³
译文:秋天官舍里夜凉似水,我离去后你将像山公烂醉如泥。
注释:¹东阁:一作“官阁”。²客去:一作“别后”。客,作者自指。³山公醉似泥:化用山简事,《晋书·山简传》载,山简为襄阳太守时,“每出嬉游,多之(习家)池上,置酒辄醉,名之曰高阳池。时有儿童歌曰:‘山公出何许,往至高阳池。日夕倒载归,酩酊无所知。’”山公,指苏轼。
困卧北窗呼不起,风吹松竹雨凄凄。
困卧北窗¹呼不起,风吹松竹雨凄凄²
译文:困卧在北窗喊也喊不醒,只听得窗外风吹松竹寒雨凄凄。
注释:¹北窗:一作“纸窗”。²凄凄:寒冷貌。

  第一首是触景伤情,前两句是写景,后两句是抒情。前两句所写之景虽是徐州逍遥堂之景,却与十七年前他们在京师怀远驿所见之景酷似。苏轼《感旧诗》叙说:“嘉祐中予与子由同举制策,寓居怀远驿,时年二十六,而子由二十三耳。一日秋风起,雨作,中夜翛然(急速貌),始有感慨离合之意。”苏辙所说的共读韦苏州(韦应物)诗,“相约早退”,即在此时。《感旧诗》中又说:“自尔宦游四方,不相见者十尝七八。每夏秋之交,风雨作,木落草衰,辄凄然有此感。”这次逍遥堂的风雨声引起苏辙兄弟的“追感前约”,只不过是其中的一次而已。秋风秋雨,一般给人以“凄然”之感,但这次给他们的却是“喜”,因为他们在“不见者七年”之后,总算“会宿逍遥堂”了。但这种“喜”又是“误喜”,是空欢喜,因为他们原来是“相约早退”,去过自由自在的闲居生活。而此时二人皆在做官,行动并不自由。虽对床夜语,仿佛“旧约”真的实现了;但不久就要“孤帆水驿”,再次离别:“贱仕迫程期,迁延防谴怒。”(《雨中陪子瞻同颜复长官送梁焘学士舟行汶上》)“不知”二字也用得妙,既是因“误喜”而暂忘“漂泊”,更是诗人对“误喜”的自嘲。暂时漂泊彭城,其实是没有什么可喜的。

  第二首是诗人想象自己离开徐州后苏轼的心情。首句“凉如水”既是写秋凉,也暗示了他离去后苏轼将很感孤独、清冷。次句化用“山公”山简事。山简官至尚书左仆射。他镇襄阳时,优游闲适,但是嗜好喝酒,一喝就喝到醉。(见《晋书·山简传》)苏轼常以山简自况,如“谁记山公醉夕阳”(《新葺小园》),苏辙这里也以山简比苏轼,说他离去后,兄长定很苦闷,只好以酒浇愁。第三句进一步补写苏轼的醉态,最后仍以凄风苦雨作结。全诗所写的秋凉如水,烂醉似泥,困卧不起,风雨凄凄,既造成了清冷的气氛,又突出了苏轼的苦闷,比第一首具有更浓厚的感伤色彩。

  张耒评苏轼苏辙两人的诗风:“长公(苏轼)波涛万顷海,少公(苏辙)峭拔千寻麓。”(《赠李德载》)苏轼诗如大海怒涛,汹涌澎湃;苏辙诗如高山茂林,幽深峭峻。这两首诗也颇能代表苏辙的诗风,质朴自然,不事雕琢,清幽冷峻,有一唱三叹之致。

参考资料:
1、 曾枣庄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482-484
2、 张鸣.宋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230-232
昔拟栩仙人王云鹤赠予诗云:“寄与闲闲傲浪仙,枉随诗酒堕凡缘。黄尘遮断来时路,不到蓬山五百年。”其后玉龟山人云:“子前身赤城子也。”予因以诗寄之云:“玉龟山下古仙真,许我天台一化身。拟折玉莲闻白鹤,他年沧海看扬尘。”吾友赵礼部庭玉说,丹阳子谓予再世苏子美也。赤城子则吾岂敢,若子美则庶几焉。尚愧辞翰微不及耳。因作此以寄意焉。
昔拟栩(xǔ)仙人¹王云鹤赠予诗云:“寄与闲闲傲浪仙,枉随诗酒堕(duò)凡缘。黄尘遮断来时路,不到蓬山五百年。”其后玉龟山人云:“子前身赤城子也。”予因以诗寄之云:“玉龟山下古仙真,许我天台一化身。拟折玉莲闻白鹤,他年沧海看扬尘。”吾友赵礼部庭玉说,丹阳子²谓予再世苏子美³也。赤城子则吾岂敢,若子美则庶几焉。尚愧辞翰(hàn)微不及耳。因作此以寄意焉。
译文:过去王云鹤曾赠云给我,意思是:告诉你这个高傲散漫的仙人闲闲居士,你因为既喜饮酒又爱吟云而堕入了尘世。漫天黄尘遮蔽了来时的道路,你不到蓬莱仙山已五百年了。斯有个隐士玉山人对我说,你的前身是神仙赤城子。于是我写了一首七绝回答他们,云的意思是:玉龟山下的真仙人,说我是天台山上神仙的化身。准备骑着白鹤去折仙境的玉莲花,待到将来再看沧海变桑田时扬起的尘埃。我的朋友礼部官员赵庭玉告诉我说,丹阳子说我是北宋文学家苏舜钦的后身。说我是神仙赤城子,那真担当不起,说是苏舜钦再世还差不多,惭愧的是我的文章比他还差一点。因此,我写了下面这首《水调歌头》以寄意。
注释:水调歌头,词牌名,又名“元会曲”“凯歌”“台城游”“水调歌”“花犯念奴”“花犯”。¹拟栩仙人:王云鹤(中立)的别号。²丹阳子:马钰(从义)的别号。³苏子美:北宋文学家苏舜钦(字子美)。
四明有狂客,呼我谪仙人。俗缘千劫不尽,回首落红尘。我欲骑鲸归去,只恐神仙官府,嫌我醉时真。笑拍群仙手,几度梦中身。
四明有狂客,呼我谪(zhé)仙人。俗缘千劫¹不尽,回首落红尘。我欲骑鲸(jīng)归去,只恐神仙官府,嫌我醉时真。笑拍群仙手,几度梦中身。
译文:像当年贺知章称李白为“谪仙人”一样,友人也称我为“谪仙人”。我历尽千劫依然尘缘未了,就落到了红尘中。我原本想骑着大鲸返回仙界,又担心神仙官府中的规矩会约束我,嫌我太过于率真。在梦中我几度和群仙畅谈,言笑晏晏。
注释:¹千劫:千世。劫为佛教用语,世界经历若干万年毁灭一次,称一劫。
倚长松,聊拂石,坐看云。忽然黑霓落手,醉舞紫毫春。寄语沧浪流水,曾识闲闲居士,好为濯冠巾。却返天台去,华发散麒麟。
倚长松,聊拂石,坐看云。忽然黑霓(ní)落手,醉舞紫毫(háo)¹春。寄语沧浪流水,曾识闲闲居士²,好为濯冠巾。却返天台去,华发散麒麟³
译文:倚长松,聊拂石,坐看云起云落,乐哉悠哉。不时以紫毫之笔,蘸天上的黑霓作墨,醉酒当书,狂放恣意。告诉那沧浪之水,可识得我闲闲居士,我要用你去洗净那尘世间的肮脏,把清白还给人间,然后我再返回天台,在那里披着头发骑着麒麟遨游于仙界。
注释:¹紫毫:笔的一种,用紫黑色的兽毛制成。²闲闲居士:作者自号。天台:山名,在今浙江天台州境内,是仙霞岭的余脉。³麒麟:传说中的神兽。

  这是一首充溢着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的游仙词。

  上片借神仙境界、前代才人的文坛佳话引发开来。“四明狂客”即唐代才子贺知章,因是四明人,故自号四明狂客。“谪仙人”指唐李白,传说贺知章初见李白文章,惊为天人所作,故称之为“谪仙人”。所以首句既借用了李白被贺知章称为“谪仙人”的典故,又用“四明狂客”来指作者自己的朋友,用“谪仙人”来自比,语句双带,一举两得。“俗缘千劫不尽,回首落红尘”意为因“俗缘未尽”,所以仙人谪落凡世,与首句相联。“我欲骑鲸归去”三句,典故颇多。“骑鲸人”仍指李白,传说李白死后骑鲸归去,而李白自己也曾自称“海上骑鲸客”。“神仙官府”缘自唐顾况集《王源诀》:“下界功满方超上界,上界多官府,不如地仙快活。”意思是神仙也不自在,照样要受管束,“嫌我醉时真”就是原因之一,所以倒不如谪去仙籍,反倒自在。“笑拍群仙手,几度梦中身”是以“谪仙”身份,对还是仙人的人们谈大彻大悟的感慨。上片围绕“谪仙”层层展开,从古到仙,浑然一体。

  下片承上片,进一步发挥词人的丰富想象,“倚长松,聊拂石,坐看云”区区九字,一幅地仙游乐图跃然约上,悠然自得,潇散闲逸之态表现淋漓尽致。然“忽然”二字,急转笔锋,由静至动,以紫毫之笔,蘸天上的里霓作墨,醉酒当书,这时的词人的兴致更加高昂。“寄语”三句,化用古谣“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之意,“闲闲居士”乃词人自号,意思是用沧浪之水洗净尘世间的肮脏与不平,还一个清白人间,抒了作者的高远理想。“却反天台去”意“返回天台作地仙”,“华发散麒麟”缘自韩愈《杂云》“被发骑麒麟”,这更进一步道出了词人意欲远离尘嚣的欲世,追求清明境界的愿望。

参考资料:
1、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版,第2410-2411页

shuǐdiàotóu··míngyǒukuáng--zhàobǐngwén

xiānrénwángyúnzèngshīyúnxiánxiánàolàngxiānwǎngsuíshījiǔduòfányuánhuángchénzhēduànláishídàopéngshānbǎiniánhòuguīshānrényúnziqiánshēnchìchéngziyīnshīzhīyúnguīshānxiàxiānzhēntiāntáihuàshēnzhéliánwénbáiniáncānghǎikànyángchényǒuzhàotíngshuōdānyángziwèizàishìziměichìchéngzigǎnruòziměishùyānshàngkuìhànwēiěryīnzuòyān

míngyǒukuángzhéxiānrényuánqiānjiéjǐnhuíshǒuluòhóngchénjīngguīzhǐkǒngshénxiānguānxiánzuìshízhēnxiàopāiqúnxiānshǒumèngzhōngshēn

zhǎngsōngliáoshízuòkànyúnránhēiluòshǒuzuìháochūncānglàngliúshuǐcéngshíxiánxiánshìhǎowèizhuóguānjīnquèfǎntiāntáihuásànlín

赫赫明明。王命卿士,南仲大祖,大师皇父。整我六师,以脩我戎。既敬既戒,惠此南国。
(hè)赫明明。王命卿(qīng)士,南仲大祖,大师皇父。整我六师,以脩(xiū)我戎。既敬既戒,惠此南国。
译文:看我大周天子多显赫英武,他任命一位重臣卿士大夫,名将南仲是这重臣的始祖,让皇父担任太师主管军务:你要抓紧整顿我大周军队,要抓紧打造兵器准备动武;我们要深怀恭敬戒惧之心,一定给南方百姓带去幸福。
注释:赫赫:威严的样子。明明:明智的样子。卿士:周朝廷执政大臣。南仲:人名,宣王主事大臣。大祖:指太祖庙。大师:职掌军政的大臣。皇父:人名,周宣王太师。整:治。六师:六军。周制,王建六军。一军一万二千五百人。脩我戎:整顿我的军备。脩,习;戎,武。敬:借作“儆”。惠:爱。
王谓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陈行。戒我师旅,率彼淮浦,省此徐土。不留不处,三事就绪。
王谓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陈行。戒我师旅,率彼淮(huái)(pǔ),省此徐土。不留不处,三事就绪。
译文:我大周天子对太师皇父说:你下命令给程国伯爵休父:让大周军队左右排列行伍,把作战命令下达全军各部:沿着那淮河堤岸向前挺进,穿越巡察这徐国境内国土;三军儿郎不久留也不驻扎,并把百姓的生计安排妥处。
注释:尹氏:掌卿士之官。程伯休父:人名,宣王时大司马。陈行:列队。率:循。省:察视。徐土:指徐国,故址在今安徽泗县。不:二“不”字皆语助词,无义。留:占“刘”字,杀。处:安。三事:三司,指军中三事大夫。事与“司”通。绪:业。姚际恒《诗经通论》:“谓分主六军之三事大夫,无一不尽职以就绪也。”
赫赫业业,有严天子。王舒保作,匪绍匪游。徐方绎骚,震惊徐方。如雷如霆,徐方震惊。
赫赫业业,有严天子。王舒保作,匪绍匪游。徐方绎(yì)骚,震惊徐方。如雷如霆(tíng),徐方震惊。
译文:看多么威武显赫高大雄壮,那是我们威严的大周国王。大周军队从容不迫地开拔,既不急行军也不信步游荡。这引发徐国上下骚动不已,尤其是极大震惊徐国朝堂。就好像清天霹雳头顶炸响,引发徐国君臣们震动惊慌。
注释:业业:高大的样子。有严:严严,神圣的样子。舒:舒徐。保:安。作:起。绍:戴震《诗经补注》:“如‘夭绍’之绍,急也。”游:优游,与“绍”对文,指缓。绎:络绎。骚:骚动。严粲《诗缉》:“王乃舒徐而安行,依于军法日行三十里,进兵不急,人自畏威,徐方之人,皆络绎骚动矣。”霆:炸雷。
王奋厥武,如震如怒。进厥虎臣,阚如虓虎。铺敦淮濆,仍执丑虏。截彼淮浦,王师之所。
王奋厥(jué)武,如震如怒。进厥虎臣,阚(hǎn)如虓(xiāo)虎。铺敦淮濆(fén),仍执丑虏。截彼淮浦,王师之所。
译文:我大周军队进攻英勇神武,全军威如雷震势如云水怒。这一班如狼似虎的兵和将,击鼓挺进杀声震天如怒虎。在淮河高岸布重兵设重围,乘胜追穷寇捕获大量俘虏。在淮河沿岸牢牢站稳脚跟,大周的中军帐在这里扎驻。
注释:奋厥武:奋发用武。虎臣:猛如虎的武士。阚如:阚然,虎怒的样子。虓:虎啸。铺:韩诗作“敷”,大。敦:屯聚。濆:高岸。仍:就。丑虏:对敌军的蔑称。截:断绝。所:处。
王旅啴啴,如飞如翰。如江如汉,如山之苞。如川之流,绵绵翼翼。不测不克,濯征徐国。
王旅啴(tān)啴,如飞如翰(hàn)。如江如汉,如山之苞(bāo)。如川之流,绵绵翼翼。不测不克,濯(zhuó)征徐国。
译文:大周王朝的军队气势如虹,攻势凌厉犹如冲天之神鹰,三军猛进犹江汉奔流潮涌,守阵地稳固如山岿然不动,陷敌阵犹如决川势不可当,队伍稳扎稳打接力向前冲,威不可测当然也不可战胜,就这样大清洗般大败徐国!
注释:啴啴:人多势众的样子。翰:指鸷鸟。苞:指根基。翼翼:整齐的样子。濯:清洗。
王犹允塞,徐方既来。徐方既同,天子之功。四方既平,徐方来庭。徐方不回,王曰还归。
王犹允塞,徐方既来。徐方既同,天子之功。四方既平,徐方来庭。徐方不回,王曰还归。
译文:大周天子的谋划实在充分,徐国君臣心悦诚服愿归顺。徐国上下甘拜下风来相融,这是我大周天子仁义之功。天下各地都已经海晏河清,徐国小君定当来朝拜进贡。徐国君臣再不起兵搞叛乱,大周天子班师回朝奏凯旋。
注释:犹:通“猷”,谋略。允:诚。塞:实,指谋略不落空。来庭:来王庭,指朝觐。回:违。

  此诗题目特别,《诗经》大多是取首句语词为题,有的虽不是首句,但亦是诗中的语词,而“常武”一词不见于该诗,故说诗者议论纷纭。《毛诗序》谓其意是“有常德以立武事,因以为戒然”;朱熹《诗序辨说》申此说“盖有二义:有常德以立武则可,以武为常则不可,此所以有美而有戒也”,对此,姚际恒《诗经通论》驳道:“诗中极美王之武功,无戒其黩武意。毛、郑亦无戒王之说,然则作《序》者其腐儒之见明矣。”王质《诗总闻》谓“自南仲以来,累世著武,故曰常武”:方玉润《诗经原始》以为“常武”是乐名,他说:“武王克商,乐曰《大武》,宣王中兴,诗曰《常武》,盖诗即乐也。”近人或以为古常、尚通用,“常武”即尚武,与诗旨正合。

  此诗赞美周宣王率兵亲征徐国,平定叛乱,取得重大的胜利。诗人的叙述基本按照事件的发展:首章写宣王委任将帅并部署战备任务;第二章通过尹氏向程伯休父下达作战计划。这两章着重记述史实,一一交代重要人物,虽然极为简括,但却把形势、任务、目标乃至进军路线都说清楚了。这自然是最高统帅宣王的杰作,诗人以最简洁的笔法,表现了宣王胸有成竹、指挥若定的气魄与指挥才能。

  第三章写进军。诗人先从“我方”着笔:天子亲征,沉稳从容,战士行军,不紧不慢,充满一种胜券在握的坚定信心。而敌方,在诗人笔下则是另一番景象:徐方阵营骚动、震恐,以致如五雷轰顶,仓皇失措。一镇定,一惊慌,两相对照,显示出王师强大的力量,未战已先声夺人。

  第四章写王师进击徐夷。诗人以天怒雷震,比喻周王奋发用武;以猛虎怒吼,比喻官兵勇敢,极力突出王师惊天动地的气势。以此击徐,无异泰山压顶,自然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王师迅疾深入淮河腹地,切断了徐淮的联系,还俘获了大批叛军,进而扎营于此,为剿灭敌人作准备。全章八句,前用比,后用赋,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了进军的形势,充分显示出王师的压倒优势。第五章写王师的无比声威。诗人满怀激情,借助精巧选词,串联比喻、排句,饱蘸笔墨,歌唱王师。这是全诗最精彩的部分。

  第六章写王师凯旋,归功天子。诗人先颂扬天子计谋允当,再说胜利是“天子之功”,然后写到王下令“还归”,叙述次第井然。“王曰还归”回应篇首“王命卿士”,一反映今日胜利的踌躇满志;一表现昔日大敌当前的凝重心境,前后鲜明对照,首尾相连,结构完善。此章造句颇奇特,双句、单句“徐方”二字交替使用,方玉润《诗经原始》评曰:“‘徐方’二字回环互用,奇绝快绝!”诗人反覆提出“徐方”,正见出对这次平徐胜利的特别重视与喜悦。徐为淮夷大国,屡与朝廷抗衡,今已降服来朝,自然极为可喜可贺,要津津乐道;同时又是天子亲征,诗人怎能不张大其功,宣扬徐方“既来”、“既同”、“来庭”、“不回”。可见连用四个“徐方”既是内容使然,又是抒情志感的需要,并非故意造奇。

  中国古代叙事诗不很发达,但如《大雅·常武》一诗,尽管在细节的叙述上精详远不及古希腊罗马的史诗,却也神完气足,其叙事虚写与实写的巧妙结合,尤为一大特色,从诗歌艺术上说,即使与古希腊罗马史诗相比,似也不遑多让。

参考资料:
1、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630-633

cháng

míng xiānqín 

míngmíng wángmìngqīngshì nánzhòngtài tàishīhuáng zhěngliùshī xiūróng jìngjiè huìnánguó 

wángwèiyǐnshì mìngchéngxiū zuǒyòuzhénháng jièshī shuàihuái xǐng liúchǔ sānshìjiù 

 yǒuyántiān wángshūbǎozuò fěishàofěiyóu fāngsāo zhènjīngfāng léitíng fāngzhènjīng 

wángfènjué zhèn jìnjuéchén hǎnxiāo túnhuáifén réngzhíchǒu jiéhuái wángshīzhīsuǒ 

wángtāntān fēihàn jiānghàn shānzhībāo chuānzhīliú miánmián  zhuózhēngguó 

wángyóuyǔnsāi fānglái fāngtóng tiānzhīgōng fāngpíng fāngláitíng fānghuí wángyuēhuánguī 

扶风马孺子言:年十五六时,在泽州,与群儿戏郊亭上。顷然,有奇女坠地,有光晔然,被緅裘,白纹之理,首步摇之冠。贵游少年骇且悦之,稍狎焉。奇女頩尔怒焉曰:“不可。吾故居钧天帝宫,下上星辰,呼嘘阴阳,薄蓬莱、羞昆仑而不即者。帝以吾心侈大,怒而谪来,七日当复。今吾虽辱尘土中,非若俪也。吾复且害若。”众恐而退。遂入居佛寺讲室焉。及期,进取杯水饮之,嘘成云气,五色翛翛也。因取裘反之,化成白龙,徊翔登天,莫知其所终,亦怪甚矣!
扶风¹马孺(rú)²言:年十五六时,在泽州³,与群儿戏郊亭上。顷然,有奇女坠地,有光晔(yè)然,被(pī)(zōu)(qiú),白纹之理,首步摇之冠。贵游少年(hài)且悦之,稍狎(xiá)焉。奇女頩(pīng)怒焉曰:“不可。吾故居钧(jūn)帝宫¹⁰,下上星辰¹¹,呼嘘阴阳¹²,薄(bó)¹³蓬莱、羞昆仑¹⁴而不即¹⁵者。帝以吾心侈(chǐ)¹⁶大,怒而谪(zhé)来,七日当复。今吾虽辱尘土中,非若俪也。吾复且害若。”众恐而退。遂入居佛寺讲室¹⁷焉。及期,进取杯水饮之,嘘成云气,五色翛(xiāo)¹⁸也。因取裘(qiú)反之¹⁹,化成白龙,徊(huái)翔登天,莫知其所终,亦怪甚矣!
译文:扶风县有一个姓马的年轻人这样说:十五六岁的时候,住在泽州,一次和一群同伴在郊外的凉亭里玩游戏。忽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一个奇妙的女子,身上光彩耀眼,穿着青色的皮衣,皮衣里衬上有白色的花纹,头上戴着配有步摇的花冠。所有见了她的富豪公子们都对她产生爱慕之情,不时地走到她身边挑逗她。这时女子突然将脸色沉了下来,愤怒地说道:“不可以这样。我原先是住在玉皇大帝天宫的,经常往来于各大星宿之间,阴阳二气供我呼吸,我鄙视小小的蓬莱,看不起远处的昆仑,没有兴趣到那些地方。玉皇大帝觉得我过于心高气傲,一气之下将我贬下凡间,七天以后才能回到天宫。现在我虽含辱屈居于人世间,但是成为你们的配偶是不可能的。等我有一天再回到天宫,会把灾害降临到你们头上的。”这些富豪公子听到这些话,一时间都被吓跑了。这个女子就住在了一个佛庙的讲经堂。七天之后,她喝下了一杯水,将水喷成了色彩绚烂的云雾,色彩斑斓的云雾就飘荡在空中。然后她反穿上皮衣,变成了一条白龙,不停地向上飞,直冲向天宫。人们从此再也没有见到过她。只是觉得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注释:谪:贬官之意。¹扶风:唐朝的县名,指的是今陕西扶风县。²马孺子:人名,具体不详。³泽州:唐朝的州名,指的是今山西晋城市。⁴晔:光彩耀眼。⁵被緅裘,白纹之理:穿着的皮衣是青色的面、白花纹的里子。被:同“披”,身穿;緅:青色。⁶步摇:古代妇女佩戴的一种首饰,上面连着珠子,在走动的时候会来回晃动。⁷贵游少年:贵族、富豪家的公子。⁸頩尔:一脸严肃的样子。⁹钧天:天空中。¹⁰帝宫:天帝的宫殿。¹¹下上星辰:在星宿之间自由地穿梭。¹²呼嘘阴阳:呼吸阴阳二气。¹³薄:轻视、轻看的意思。¹⁴蓬莱、昆仑:二者都是传说中的神山名。¹⁵不即:不愿意去靠近的意思。¹⁶侈:傲慢的样子。¹⁷讲室:指的是寺院的讲经堂。¹⁸五色翛翛:色彩斑斓的云雾飘荡在空中。翛:自在没有约束的样子。¹⁹反之:反穿上皮衣。
呜呼!非其类而狎其谪,不可哉!孺子不妄人也,故记其说。
呜呼!非其类而狎(xiá)其谪,不可哉¹!孺子不妄人也,故记其说。
译文:哎!尽管不是一类的,但是当她被贬之后调戏她是不对的!那个年轻人从来不胡言乱语,所以这件事被我记了下来。
注释:¹非其类而狎其谪,不可哉:尽管不是一类的,但是当她被贬之后调戏她是不对的。

  这是一篇寓言性质的小品文。作者在文中以谪龙自比,用轻蔑的态度回击了腐朽势力对自己的侮辱,表现了决不与那些“非其类”的人们同流合污的昂扬气概。文章内容神奇瑰丽,形象生动,富有浪漫主义色彩。

  作者当时的处境和文中的谪龙——奇女子一样。这个奇女子,是一个性格坚强、光彩照人的女神形象。虽然被贬,心中志趣未消。她的人身志趣容不得外人轻辱冒犯。她捍卫自己的圣洁,正如同作者要保持自己人格的完美一样,一直坚定不移。这里显示了作者在发扬古代士大夫“可杀不可辱”的凛然正气。当然作者对朝廷仍然心存幻想。所谓“七日当复”,即是说朝廷不久就会收回成命,招作者重归长安,加以重用的。殊不知作者至死也没有再回到朝廷任职。被贬十四年后客死于柳州刺史任上。这正是历代士大夫认识上的悲剧:就算朝政混乱,君主还是好的;小人虽然横行一时,正人君子终会有好报。然而,残酷的现实,无情地打破了作者一类的善良的知识分子的美梦。文章结句“非其类而狎其谪,不可哉!”的严正警示,更令读者深切感受到处于逆境中的作者不甘受辱而自我保护、自我期许的人格精神。

  文章通篇记述了扶风马孺子所讲少年时的一段见闻,只有篇末两句是作者的话,但是含义却非常深刻。全文具有借谪龙以喻谪人的象征性,具有强烈鸣不平的现实指向性和警示性。而作为文学作品,它又极生动形象。奇幻惊警。从奇女初谪人间时的“有光晔然”和华丽穿戴,到她被贵游少年狎辱时的“頩尔怒焉”、“今吾虽辱尘土中,非若俪也。吾复且害若”,再到她七天之后取杯水饮之,呼嘘云气,化为白龙,徊翔在天的变化,无不悚人耳目,使读者对其事始则同情,终而快意。

参考资料:
1、 吕晴飞主编.唐宋八大家散文鉴赏辞典 第三卷 (重排版):中国妇女出版社,2004.07 第1版:第126-129页
2、 洪迎华,尚永亮编选.柳宗元集:凤凰出版社,2014.10:第183页
请使用Ctrl+D进行收藏。
确认
请使用Ctrl+D进行收藏。
确认
是否确认删除?
确定 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