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一蝉噪,飘萧松桂秋。”从“蝉”和“秋”这两个字来看,其时当为初秋,那时蝉噪本已嘶哑,“一蝉噪”,说明音色的凄咽;在风中摇曳的松枝、桂树也露出了萧瑟秋意。诗人在表现这一耳闻目睹的景象时,用意遣词十分精细。“蝉噪”反衬出禅智寺的静,静中见闹,闹中见静。秋雨秋风则烘托出禅智寺的冷寂。
接着,诗人又从视觉角度写静。“青苔满阶砌,白鸟故迟留。”台阶长满青苔,则行人罕至;“满”字写出了台阶上青苔之密,间接地写出了来人稀少,渲染了环境的空寂凄清。寺内白鸟徘徊,不愿离去,则又暗示寺的空寂人稀。青苔、白鸟,似乎是所见之物,信手拈来,呈现孤单冷落之感。
“暮霭生深树,斜阳下小楼。”从明暗的变化写静。禅智寺树林茂密,阳光不透,夕阳西下,暮霭顿生。于浓荫暮霭的幽暗中见静。“斜阳下小楼”,从暗中见明来反补一笔,颇得锦上添花之致。透过暮霭深树,看到一抹斜阳的余辉,反映了禅智寺冷而不寒,幽而不暗。然而,这毕竟是“斜阳”,而且是已“下小楼”的斜阳。这种反衬带来的效果却是意外的幽静,格外的冷清,分外的沉寂。
“谁知竹西路,歌吹是扬州。”运用了衬托的手法,以乐衬哀,用歌舞喧闹、市井繁华的扬州反衬出禅智寺的静寂,更突出了诗人孤独凄清和有所失落的心境。
至此,诗人通过不同的角度展示出禅智寺的幽静,似乎文章已经做完。然而,忽又别开生面,把热闹的扬州拉出来作陪衬:“谁知竹西路,歌吹是扬州。”禅智寺在扬州的东北,静坐寺中,秋风传来远处扬州的歌吹之声,诗人感慨系之:身处如此歌舞喧闹、市井繁华的扬州,却只能在静寂的禅智寺中凄凉度日,“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伤感油然而生,不可遏止,写景中暗含着诗人身世感受、凄凉情怀。
这首诗写扬州禅智寺的静,开头用静中一动衬托,结尾用动中一静突出,一开篇,一煞尾,珠联璧合,相映成趣,艺术构思十分巧妙。
这首诗首联领起“持鳌赏桂”,重点却在写人的狂态;颌联紧承“兴欲狂”而来;颈联回到吃蟹上来,续写吃蟹人的狂态;尾联顺着上联之势,融汇宋人苏轼的赋意诗境,以自喻的口吻,为自己的贪馋狂态辩解,并结束全诗。全诗首尾照应,中间二联对仗工稳,且语带双关,句句咏蟹,又句句写人,咏物与言志抒怀关合紧密,写来情性率真,自然地流露了贾宝玉的思想性格。
首联领起“持鳌赏桂”,重点却在写人的狂态。首句说出在阴凉的桂花树下这一环境中持鳌,心境是欢快的,因此诗中着一“喜”字,点出人物心情。次句写出持螯人的两个细节:“泼醋擂姜”,把吃蟹人的粗狂戏耍之态生动真切地表现了出来。这已不是一般的“喜”了,因此诗以“兴欲狂”落在首联。诗的开头,富有生活情趣,“狂”字为全诗定下了基调。
颌联紧承“兴欲狂”而来。“饕餮王孙应有酒”补足“兴欲狂”之意,以酒助兴。此联不但语极豪爽,更兼语带双关。“饕餮王孙”承上而来,显然是以此自比,“横行公欲”又与它相对,表面是咏蟹,实是以蟹自喻;表面是说蟹无肝肠却得了个“横行公欲”的恶号,实是宝玉借以回答世人对自己的妄评。这就无异于在说,自已之所以行为无所忌惮,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自己腹无孔孟之道,对仕途之路毫无意兴、无动于衷的缘故。咏物诗,无非是托物抒怀。宝玉如此赞扬螃蟹的“横行无忌”,并以此自况,且感情如此激烈,大有“行为偏解性乖张,哪管世人诽谤”的味道,在世人看来,确实是够“狂”的了。
颈联回到吃蟹上来,续写吃蟹人的狂态。诗不明言吃蟹人之狂,只用具体生动的形象说话,写吃蟹人忘了一切顾忌,读者自能体会吃蟹人为饱口腹而贪吃的情态。
尾联顺着上联之势,融汇宋人苏轼的赋意诗境,以自喻的口吻,为自己的贪馋狂态辩解,并结束全诗。苏东坡在《老饕赋》中,曾用铺张的笔法嘲笑一个贪馋忙吃的老饕;在《初到黄州》诗中亦云:“自笑平生为口忙,老来事业称荒唐”。宝玉搬出“坡仙”来,还说螃蟹生来就是“为世人美口腹”的,生活情趣熠然而出,读来不禁怡然而笑。他只自嘲而绝不虚伪矫饰,其处世为人之道,不亦昭然乎。
全诗以“持鳌赏桂”开头,为自己的贪馋狂态辩解,以自嘲作结,首尾照应。中间二联对仗工稳,且语带双关,句句咏蟹,又句句写人,咏物与言志抒怀关合紧密,写来情性率真,自然地流露了自己的思想性格。这也就无怪乎林黛玉要对它大加赞扬,说“你那个很好,比方才的菊花诗还好”,并要他留着给人看看。
欣赏苏辙的《水调歌头·徐州中秋》这首词,要从这首词创作的前一年说起。苏轼、苏辙兄弟情意甚笃,苏轼作《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时,与苏辙已有六年没见面了。时至中秋望月思弟,生出无穷悲欢之感,故有此作。全词以明月为线索,处处咏月,同时苏轼也处处在抒发人的主观情感,生发人生感慨,是对人生宇宙哲理的深深思考。 词中贯穿着情感与理智的矛盾,波澜起伏,跌宕有致。最后以旷达情怀收尾,是词人情怀的自然流露。境界壮美,融抒情、写景、说理于一炉,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这首词立意高远,构思新颖,以意境清新如画,情理具佳,颇耐人寻味。宋代胡仔云:“中秋词,自东坡《水调歌头》一出,余词尽废”,更是对此词的崇高评价。
正所谓“兄唱弟随”,在苏轼写了《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的第二年,也就是宋神宗熙宁十年,苏辙也写了一首《水调歌头·徐州中秋》来回赠其兄。
这首主要写了作者与其胞兄久别重逢继而又要分别的难舍之情和诗人的内心世界,生动地表现出苏轼和苏辙兄弟的手足情深。
这首词的上片,写出值得珍惜的短暂手足之情的相聚。“离别一何久?七度过中秋。”作者一开始就点出与兄长分别时间之久,并用传统的团圆佳节中秋来计算,其中包含着对兄弟聚少离多的深深怨艾和无奈。
“同泛清河古汴”本来是欢乐的,然“船上载凉州”却从听觉里显露出悲凉;“鼓吹助清赏” 让人高兴不已,“鸿雁起汀洲”,又从视觉中引发了大雁南归的惆怅。唐人王翰、王之涣都写过著名的七绝《凉州词》,多为乐府歌词,悲凉曲调、慷慨决别的边塞曲:“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此处所用,意味深长。
下片则直接展现诗人内心世界。前三句,只是从宴饮中主人、客人的穿戴里,聊表人们的欢愉心情,可下面却写出了急转之下诗人的内心感受。“素娥无赖西去,曾不为人留”,明月无情,不会为人而滞留。“今夜清尊对客,明夜孤帆水驿,依旧照离忧”,直写情事,明日即将分别;即便明月当头,也是分明地倾泻出两地别愁,“依旧”二字非常好。
最后两句,用典却直抒胸臆,“但恐同王粲,相对永登楼”,王粲滞留荆州十二年,不得施展才华,郁闷中他登楼远眺,北望家乡,胸中翻滚着无限乡思乡愁,写出了《登楼赋》。后以“王粲登楼”作为怀念故国乡土的典故。这里,词人以此句做结,倾诉出未来的日月:宦游茫茫,前途未卜;亲人相隔,幽幽愁绪的别样的深沉。本来是百日逍遥堂欢乐的手足相聚,到头来却是迎来生离别的无奈,也许这就是人生的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