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的上片,词人自述游山玩水的寂静心态。“闲倚胡床,庾公楼外峰千朵”,从室内视角摄起的两个镜头,一为词人自己的闲适倚床的风姿。“闲”字突出了东坡的寂静舒坦的心态;“倚”字描绘了坐靠“胡床”的美姿。二为朝窗外望,只见“庾公楼外”的山峰重叠美景。山外青山楼外楼,宛如花开万朵,全部微缩在“窗含”的镜头中,美丽极了。这是杭州的典型山光。
“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镜头转到室外。开句用设问的方式,强调无有同玩、同坐的生活空间。“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东坡《赤壁赋》),遗憾的只能陪伴着“我”。整个上片人格化、自然化和谐统一,突现了东坡那种身心幽闲、旷然天真、潇洒自然,与大自然为伍的绰绰风姿。“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不仅富有“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李白《月下独酌》)的神韵,而且为下片的“吾与子之所共适”风月的意境作了对衬性的铺垫。
词的下片,特写与袁公济畅游湖山的独特享受。“别乘一来,有唱应须和”,叙述宾主唱和赠答。是时词人知杭州,袁公济悴杭州。正当词人独自“闲倚胡床”时,这位副使驾着车子来了,打破了词人孤寂的沉闷世界,同游杭州湖山,“相得甚欢”,唱和诗词。“还知么,自从添个,风月平分破”,进深一层,与上片对应,道出湖山之乐就在于袁公济的到来,打破了东坡的沉寂感,获得了情感上和语言上的共鸣,凝聚到一点就是:清风、明月,我们平均地享受吧,是画龙点睛之笔。整个下片,词人与袁公济的游山玩水、唱和赠答,浓缩了人生之精华,大地之灵气。游玩之乐,其乐无穷。
全词,运用了叙述与描写、写实与用典、对衬与渲染之笔,尽情抒发了东坡知杭州时与友畅游湖山之乐。那“楼外峰千朵”,“明月清风我”,“风月平分破”,如画一般,沁人心脾。凡是与大自然打成一片,永葆自然青春的,大自然将赋予他艺术的美妙的人生。
这首词描写边塞风物,表现征人的乡愁。词以“紫塞月明千里”开篇。北国早寒,夜间披金甲,本已凄冷难耐。孤独中眺望远天,只见明月临关,光照千里。浩荡的月色更引发乡思。紫塞与长安之间,隔千里兮共明月,对月怀人,千载同此情感,思极入梦,因有“梦长安”之语。牛峤是唐僖宗时的进士,他笔下的人物所梦的长安,当是实指,不是如后世之以长安代指京师。说是“梦长安”当兼思故土与念亲人,且当不止此一夕为然,所以下片便不接写梦中所见如何如何,不写比写出的容量更多。
下片仍是写月夜望乡。残夜行将消逝,望中只见高天辽阔,残星暗淡。慢漫飞雪中乡关迷茫。只听得戍楼之间回荡的画角数声,呜咽沉郁。在愁人听来,真是如拉如诉。后来周邦彦《浪淘沙慢》过片的“情切,望中地远天阔。向露冷风清无人处,耿耿寒漏咽”几勺,便从此出。唐末五代时期,战争频仍,民不聊生。而词坛上最多追逐声色艳情之作。诚如陆游《跋花间集》所说:“方斯时,天下岌岌,生民救死不暇,上大夫乃流宕如此,可叹也战!或者亦出于无聊故耶?”牛峤虽属花间派,在香艳的词作之外,还能将创作的视野由花间樽前扩展到边来戍楼,写出反映征人离愁之苦的作品,是很难得的。
这首词所写的边塞乡愁,从其情调上看,更接近中唐李益的边塞七绝。它们所表现的悲凉、凄冷的情韵、气氛,正是日益衰败的悲剧时代的新反映。牛峤以紫塞戍楼、中天皓月、飞雪漫漫等景物寄情,使得这首小词的境界显得阔大、雄浑,因此,虽悲凉而不绝望,虽凄冷而含有对温情、幸福的期待。
这首词抒写怀人的心情,忧思绵长,充满无奈的惆怅。
首句以“秦楼女”代指所怀之人,不仅写其容貌,更写其才艺,加强思念的感情。因为是独自面对,不得与所爱者共享,一切的美好就只是徒然。那么即使是“上苑风光”,也只是“空”有,只是多“余”,风中花木不过是“自低昂”而已,尽写其无奈之感。“东风恼我”,其实是说“我恼东风”。“恼”字写人的烦恼,不言自己,却去怪罪于东风,很是生动。说这东风是如此地不理解人的心情,偏偏要在这孤独寂寞之时,吹开这满苑的春花,让人染上一身的花香,撩拨心情,不能自已。“东风恼我,才发一矜香”,与李商隐的诗句“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只不过李商隐是由自己的经验而提出的劝告,因此言语沉痛;李煜则是一时的心情不能排解而去责难东风,言得无理,也就言得无奈。上阕是就眼前之景而抒情。
下阕掉转笔头去写回忆与心情。“琼窗”写美好,“梦笛”是虚幻,“残日”是留恋,尽写出当时情景虽然美好,却已经存在着不能如愿的遗憾,因此说是“当年得恨何长”。此句可作两解,一者可以解释为还在沉浸于爱情的甜蜜之中时就已经预见了分别的痛苦,重点在“当年”;一者可以解释为当时爱情是越短暂,就越深刻,以至于“长恨”到今天,重点在“何长”。无论何解,都只是一个“恨”。而这“恨”是如此的深刻与悠长,相聚时的碧栏杆,绿纱窗,分手时的杨柳树,长丝绦,不曾有一刻的忘却,历历如在眼前。而越是思量,越是难忘,越是叫人痛苦难当。结句言:“暂时相见,如梦懒思量。”既是说当时已经是短暂如梦,也是说即使今天相见又能如何?依然是短暂如梦啊。总归是相思也无奈,回忆也无奈,这份感情始终就是一个无奈,虽然美好,却令人心痛,倒不如不思量的好。这种心情,也是李商隐曾经写过的:“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上下两阕以转折相对,没有过渡,似乎在情绪上有一隔断。但是,下片中的“碧阑干外映垂杨”,以记忆中的景物对照眼前的“上苑风光”;结句中的“如梦”又回应着首句的“不见”,两阕之间仍有着若明若暗的感情线索,使通篇的写景抒情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