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首联点题。“魂梦悠扬”,向读者显示:下文“还在故人家”云云,皆为梦游,并非实事。悠扬,指飘忽无定。“奈何”,处置、对付的意思。李商隐《七月二十九日崇让宅宴作》诗云:“悠扬归梦惟灯见,濩落生涯独酒知”,大致与此联境界相似。整句是说:魂梦悠扬,不由自主,直至夜来,还在故人之家。“故人家”,即指旧时所恋之人家。元稹《酬乐天见忆兼伤仲远》诗云:“瘴畏新病骨,梦到故人家。”也写因思念而魂驰故人之家。
颔联写相会时的情景。“香蒙”对“户映”;“蜡烛”对“屏风”;“时时暗”对“故故斜”,对仗十分工整。上联已点出夜晚,这里“蜡烛”之语承上文而来,很是自然。而用了“香蒙”、“时时暗”等语,则更有朦胧之致,正是幽会时的情景.下句写户上的屏影。烛光欲明还暗,飘移不定,照射于屏风而投在户上的影子,也就摇曳不定而“故故斜”了。“故故斜”三字,用语十分婉丽。故故,是屡屡、常常的意思。杜甫《月三首》 诗:“时时开暗室,故故满青天。”也以“故故”与“时时”构成工整的对仗。
颈联转到“故人”。“檀的”是古代女子脸上点饰的红点,如杜牧《寄沣州张舍人笛》诗云:“檀的染时痕半月,落梅飘处响穿云”。慢调,则是指随意调弄。银字管,指有银字作饰的管乐器,古代笙笛类管乐器上常用银字作饰,以表音色的高低。白居易《南园试小乐》诗有“高调管色吹银字,慢拽歌词唱《渭城》”之句,其中“银字”就是“银字管”。云鬟,是古代女子的一种发式,鬟是指环形的发髻,云鬟也称云髻,形容女子发髻浓密如云。折枝花,是指插于云鬟之上的饰花。从这一联中可知,梦中的“故人”,乃是一位女子,她云鬟高耸,檀的为饰,正在华年。弦管悠扬,表明她又是妙解音律。这一联中,“檀的”对“云鬟”;“漫调”对“低缀”;“银字管”对“折枝花”,对仗也十分工丽。
尾联写惜别。虽然佳期难得,但是临近天明,又不得不别。一个“又”字,透露出无限惜别情意。洞口,指神仙所居的洞口,这是从刘晨、阮肇入天台遇仙女的典故化来,唐人李阳冰《阮客旧居》诗云:“阮客身何在,仙云洞口横”;赵嘏《早出洞仙观》也有“露浓如水洒苍苔,洞口烟萝密不开”之句。此处用“洞口春深”之语,正暗示一别之下,夭上人间,后会难期,故云“人间别”。赊,是长、远的意思。李商隐《无题》 诗云:“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这末联的意境正与此相似。诗人虽未明说,然而相怜之深、相思之苦,溢于言外。
这是岑参一首很特别的诗,和李白的《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有些相似,但所蕴含的情感要丰富和复杂得多。李诗只是表达了对朋友的关切之情,而岑参既有对朋友的关心之情,更多的是抒发自己内心的情感。 春暮点出了时节,武威和晋昌交代了地点。武威是诗人自己的所在地,晋昌是诗人朋友宇文判官出使返回到达之地。“闻宇文判官西使还”则指出是听说朋友出使西域返回。
首联“岸雨过城头,黄鹂上戍楼”写边塞登楼所见之景:岸雨飘过城头之后带来的漫天大雨,从这雨就告诉读者这边塞环境之苦之恶劣,而一只美丽的黄鹂鸟飞上了戍楼躲雨。这只黄鹂成了这环境恶劣的边塞城楼的一抹亮色,似乎也传达的诗人内心的某种温情。王国维说“一切景语皆情语”,而在首联,诗人的情感含而未发,并未明言,似有一丝苍凉,更有一缕温情蕴含其中,彰显含蓄之美。
颔联“塞花飘客泪,边柳挂乡愁”尤其巧妙,融情于景,景中有情,情景水相互融。一个“飘”字把游子思乡之泪随塞外飞花漫天飘舞的情景描述出来,形象地突出了客泪之多,乡愁之浓。而“挂”则化无形的情感为有形的形象,把乡愁与杨柳联系在一起,诗人很巧妙杨柳意象中留别的内涵。“柳”和“留”同音,因而在古诗词中柳就有留恋之意。“边柳挂乡愁”把游子的那种浓浓的乡愁具体化、形象化了,好像这乡愁变成了实体物质,挂满了边塞的杨柳树。这沉甸甸的乡愁,这思乡的痛苦,就很生动地表达出来了,就如李煜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那样,把无形的情感——愁绪,形象化具体化,是诗人的匠心所在。
颈联“白发悲明镜,青春换敝裘”直抒胸臆,抒发的是年华已去而功业未成的感慨。“白发悲明镜”与李白在《将进酒》中“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的情感是一致的,抒发的都是年华已去的感伤。而“青春换敝裘”则补充说明了为什么要悲白发。生老病死本是人生难免,而诗人对年华的失去如此悲伤,是因为大好青春年华居然没有建功立业,居然没有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裘”是名贵的皮大衣,是达官贵人才穿得起的,在这里暗指功业。因为封建时代的读书人讲究的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而盛唐时代的诗人更加是以天下为己任,几乎个个都觉得自己有宰相之才,能够辅助皇帝成就一个盛世。岑参毫无疑问也会有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但一个“敝裘”就明白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不得志。
尾联“君从万里使,闻已到瓜州”抒发了两种情感,一是为好友宇文判官出使顺利返回瓜州而感到由衷的高兴;但同时又为自己仍然滞留在边塞(武威)而归期无着落而感到伤感与无奈。高兴又伤感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丰富而复杂的情感从字里行间若隐若现的透露出来。诗歌的结尾含蓄而有意味深长,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无情未必真豪杰”,边塞诗人不仅仅书写那些雄心壮志,那些塞外奇景,那些男儿豪情,还书写心中的那一缕柔情。
上片描写夜堂相爱的情形。起拍“宫腰”二句写出佳人的风姿及相逢。“无端”二句写相爱。“殒”字极好,“灵犀”用字含蓄。
下片感叹离别。过拍“身有恨”三句突转抒情,写出莫名的“恨”,并交待出“恨”的表面原因是“星河沉晓空”,实则怨恨欢爱的短暂。“陇头”二句点出“恨”的原因是离别,并抒发“佳期如梦”、欢会难再的慨叹。
结句对“佳期如梦”的感叹,再次点明往昔美好的约会带给词人难忘的幸福回忆,也反衬出如今佳期不再带给词人的强烈失落和浓浓感伤。
词人通过上、下阕两个不同场景的鲜明对比,将恋人间幽会的极度欢乐与离别的彻夜悲凉两相对照,凸显出心中的刻骨相思。
该词在用词上也十分有功底,例如“无端银烛殒秋风”,恐未必“无端”,抑或被人吹灭,不愿直言罢了。“殒”字好,把刮、吹、灭的一组动作都括进了,且含蓄形象。用“星河沉晓空”喻恨之大,之无可奈何,也是很新巧的。虽有“花间词”的香艳风味,但艳而不淫,含蕴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