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首清新、明快的田园小诗,虽无深意,却具恬适、自然的情致。
“凉”是一种“心境”,很不好表现,所以,必须采用以“物境”来表达“心境”的手法,通俗一点说,就是化无形为有形,构成诗中的“图画”,以渲染气氛。诗人用白描的手法勾勒出三幅小画面,第一幅是稻田,从它灌满了水和长得绿油油、齐整整的稻叶中透出凉意。第二幅是树丛,“晓”字自含凉意,低压的雾气也自含凉意,“日”本有热意,因其初升,故也“沧沧凉凉”,何况其穿树而来。第三幅是飞莺,黄莺儿越过田野,飞向晨雾迷蒙的山阴,纳凉去了,诗人的心中仿佛也顿生凉意。把这三幅小画面合起来,便构成了一幅清新、明快的田园山水大图画。
由此,“新凉”这一心境,也就从这大图画中的每一个组成部分里渗透出来。而那黄莺的啼鸣,又为这幅大图画添上画外音,呼唤诗人投身其中,共纳新凉。诗人悠然自得的心情,一吟即出。
文章从题前落笔,先写洛竹之利,养竹之艰,竹林之美,主人之好客,言简意赅,生动而具体地展现了洛阳竹林既有巨大的经济价值,又有极高的观赏价值。这就为“戕竹”——一场灾难的到来,作了有力的铺垫和反衬。
第二段正面写“戕竹”。先点时间:“壬申之秋”,即明道元年秋天。接着就写大砍大伐。“人吏”四句,句式由长而短,由散而整,用辞斩截,音节急促,将“戕竹”的来势之猛,行动之快,渲染得令人难以喘息。“人吏”之所以有如此来头,原来是“守都”有令。如此层层邀功,个个卖力,不几天,“樊圃棋错”的竹林,便变成处处“地榛园秃”。而百姓却没有一丝吝惜之情流露于颜面,确实耐人寻味。再接下去就是表现百姓的可怜、可悲,因为他们不仅在物质上作了惨重而无益的牺牲,而且在感情上还遭到一番极大的欺骗和愚弄,则吏之可恨,自在言外。“下亡有啬色少见于颜间者, 由是知其民之急上”,实在是意味深长的一笔。
作者写过“戕竹”之后,引古证今,加以议论,这就是文章的最后一节。首先指出“伐山林,纳材苇”的目的是“以经于用”。在这个前提之下,地方“不供谓之畔废”,但是,官府若不按一定时间采伐聚敛,则“谓之暴殄”,更何况不“经于用”呢!宋朝疆域辽阔,年年赋敛之物积聚甚多,而仁宗亦无大建宫室园囿的奢侈之心,所以朝廷长期积压的各种材料,无不听其朽烂。但是尽管如此,只要有一点意外情况,还是一不问是否需要,需要多少;二不问时间是否合适,便打着“与公上急病”的旗号,层层加码 ,敛取无度,“不竭不止”,结果所取又超过所需,自然又是堆积腐烂。“《书》不云”两句,以正面的教诲之词,婉转而尖锐地批评了上述行为,恰恰是以“无益”于民之举(戕竹),害于民有益之物(洛竹),无“节用爱人”之心显而易见。由记事而评论,最后上升到为官之道。至此,事已记过,理也说透,文章似乎可以结束了,可作者又再加生发——“推类而广之,则竹事犹末”。奇峰突起,境界大开。原来“戕竹”一事,只不过是用以折射大千世界的一面小小的镜子。大千世界,古往今来,还有无数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戕竹”之事。点睛结穴,戛然而止,是所谓实处还虚。
文章在艺术手法上采用了前叙后议的方式,前两段铺叙,笔力简明、清晰。由于第一段的美与第二段的丑的对照,则后一段议论,笔锋所向披靡,深刻地表现出美被丑破坏的痛心,从而滥砍滥伐竹子乃至推而广之的一系列害民之举皆令世人共讨之。作者虽然在议论时顾及到最高统治者,但言辞之中柔中有刚,谏中有刺,戕竹的危害性通过一番叙述与议论,则十分具有说服力和感染力。此外,他采取引用法,援引儒家经典《尚书》中的有关议论来增强自己文章的说服力,也是很有见地的。因为他的文章是给当朝皇帝和权贵们看的,作为当时地位卑微的作者来说,恐怕人微言轻,不若搬出祖训来,以使自己的观点更有说服力。这也正是作者的聪明之处。
此诗一二句叙事,点明伉俪分离,天各一方,托客赠琴,示其爱心不变,半是安慰,半是相思;三四句从琴生发写思妇抚琴把玩,引起相思怨别之情;五六句以“有此调”、“不改心”,直抒对爱情的坚贞之志;七八句驰骋想象,祝愿他们的爱情像一首高雅的阳春曲,又似宫、商互应的二重唱,两音相谐,两情相融。全诗由鸣琴写到琴音,又从琴音写到人物心情,顺理成章,自然而然,含蓄精巧。
《古诗十九首》写的是:“客从远方来遗我一端绮”然后在这“一端绮”上做出“文彩双鸳鸯,裁为合欢被”的文章来,表示了夫妻间的“长相思”,“结不解”,如胶投漆,永不分离。诗人鲍令晖在此篇中写的是:“客从远方来,赠我漆鸣琴”然后在这“漆鸣琴”上做出了“木有相思文,弦有别离音”的文章,表示要“终身有此调,岁寒不改心”,鸣琴传相思,只要丈夫能解情,不怕什么曲高寡和无知音。一在“绮”上写心曲一在“琴”上抒衷情,二者都做出了传神文章,写出了绝妙诗篇。后者对前者的摹拟是有迹可寻的,从中读者可以看到文人诗向民歌学习的一些轨迹。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古诗《客从远方来》的三、四句“相去万余里,故人心尚耳”,是点明了那“一端绮”是丈夫从远方托来客特意带给自己的,否则“客从远方来”送绮,读者无法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鲍令晖的拟作却省掉了这一交代,她并未说明那“漆鸣琴”是丈夫托来客捎带的,因为根据前诗的思维模式,只要是“客从远方来”捎信、赠物,不用说就是受远方丈夫的嘱托而来的。乐府诗题,往往都有自己的题材范围,拟旧题写作,如不改变题材,然就可以省略旧作中交代过的一些内容。此篇文字虽未点明赠琴者是远方的丈夫,但读者还是不会怀疑是出现了第三者的。
像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块石头,立刻就浪花飞扬,涟漪成圈地扩散开来;又象节日的礼花,一炮弹射向夜空,刹那间焰火四溅,奔跃飞舞,五彩缤纷;此篇的诗情,也都由一件事情引起,客从远方来,受丈夫的嘱托,给在家的妻子带来了鸣琴,于是妻子就浮想联翩,都围绕那鸣琴来展开。妻子想象,制琴的木料上有相思的文章,琴弦之中又含离别的音调。妻子决心“终身有此调,岁寒不改心”,即永怀相思,永在别离中切盼团,不论客观环境如何变化,内心的忠贞却不会改变。因此,“愿作阳春曲,宫商长相寻.”显然,《阳春》、《白雪》属于高级音乐,曲高寡和,诗人说“愿作《阳春》曲”,不求曲高,但求和寡,也就是说青春少妇鸣琴作乐,不求有更多的知音,只要丈夫一人解情就够了。
诗歌围绕“鸣琴”来抒情,属咏物诗;但又比一般的咏物诗更加亲切和情深,因为那不是一般的物,而是丈夫特意从远方托人带赠之物,以此来抒写妻子的情爱,分量就不同了。
此词是北宋最早的小令之一,也是作者唯一传世的词作。这首词是王禹偁任长州知州时的作品。
起首一句“雨恨云愁”,借景抒情,借情写景。云、雨并无喜怒哀乐,但词人觉得,那江南的雨,绵绵不尽,分明是恨意难消;那灰色的云块,层层堆积,分明是郁积着愁闷。即使是这弥漫着恨和愁的云雨之中,江南的景色,依旧是美丽的。南齐诗人谢朓《入朝曲》写道:“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王禹偁用“依旧”二字,表明自己是仅承旧说,透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情绪。
上片煞拍写的是:蒙蒙的雨幕中,村落渔市点缀湖边水畔;一缕淡淡的炊烟,从村落上空袅袅升起;水天相连的远处,一行大雁,首尾相连,款款而飞。但如此佳丽的景色,却未能使词人欢快愉悦,因为“天际征鸿,遥认行如缀”。古人心目中,由飞鸿引起的感想有许多。如“举手指飞鸿,此情难具论”(李白《送裴十八图南归嵩山》)。这里,词人遥见冲天远去的大雁,触发的是“平生事”的联想,想到了男儿一生的事业。王禹偁中进士后,只当了长洲知县。这小小的芝麻官,无法实现他胸中的大志,于是他恨无知音,愁无双翼,不能像“征鸿”一样展翅高飞。最后,王词将“平生事”凝聚对“天际征鸿”的睇视之中,显得含蓄深沉,言而不尽。
这首词艺术风格上一改宋初小令雍容典雅、柔靡无力的格局,显示出别具一格的面目。词中交替运用比拟手法和衬托手法,层层深入,含吐不露,语言清新自然,不事雕饰,读来令人心旷神怡。从思想内容看,此词对于改变北宋初年词坛上流行的“秉笔多艳冶”的风气起了重要作用,为词境的开拓作了一定的贡献。